第47章 (1)
你能體會到我心裏有多憤怒多難受嗎?陸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委屈多難過。
就算不是你的錯,可這個事實還是讓我難以接受。
——15.02.23
陸卿沒想到陳立居然會這樣做,她愠怒地瞪着他,陳立回了陸卿一個自以為很溫文爾雅的微笑。
唐謹言揚了揚唇,一字一句地問陸卿:“相親對象?”
陸卿搖頭,“不是……你不要誤會,唐謹言,我根本不知道……”
陳立這種以主人的姿态來和唐謹言打招呼的方式讓唐謹言覺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侮辱。
明明他才是陸卿的男朋友,可現在有另一個男人站在他本該在的位置上對他伸手微笑,說自己是陸卿的相親對象。
一個有男朋友的人,背着她的男朋友去和別人相親。
不是把她的男朋友當成傻子耍還是什麽?
唐謹言特別氣憤,他恨不得抄家夥把眼前這個對着他微笑的男人給掄死。
喜歡一個人,越是在乎,就越容易失去理智。
人在談戀愛的時候,一旦事情涉及到愛的人,智商基本上會呈負數。
唐謹言此時就是這個狀态。
有那麽一點殘留的理智在告訴他這就算是真的,也不是陸卿故意的,因為她之前就和他說了,是陪父母參加什麽飯局。
可事情演變成現在這樣子,唐謹言根本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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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點點的理智,漸漸地被怒火所吞噬,不剩一絲殘渣。
唐謹言掀起眼皮,目光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打量了下,輕嗤着哼笑了聲,“那相親的結果怎麽樣?還順利嗎?”
陸卿擰着眉喊他:“唐謹言……”
他看了她一眼,明明他的臉上帶着笑,可陸卿卻感受不到他的一點溫情,他看着她,語氣戲谑:“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二位了?”
他磨着後槽牙往後退了幾步,諷刺地對他們笑着,轉身大步離開,陸卿跟着他跑過去,去拉他的手,想要和他解釋清楚,可這會兒的唐謹言哪裏聽的進去陸卿的話。
他走到車邊,甩開她的手,往後看了下,陳立還站在那裏,正望着這邊,對他們笑。
唐謹言口不擇言道:“回你那相親對象那裏去吧。明天也可以不用回江川,等開學再回也不晚。”
陸卿有點生氣他這樣說,“唐謹言!”
他說完就上了車,不顧站在旁邊的她,疾馳而去。
唐謹言本來是想提前一天過來找她,明天直接開車帶她回江川的。
但現在,不必了。
陸卿望着唐謹言飛快開走的車影,心下酸楚,眼裏泛熱。
陸卿感覺自己百口莫辯,因為不管她怎麽說,她和陳立這個相親對象見了面是事實,被唐謹言撞到是事實。
可她也委屈。
陸卿怔怔地站在原地,陳立走過來,依舊面帶微笑地對她說:“這個就是你所說的男朋友嗎?你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怎麽會有以後和未來。”
“陸卿,他根本就不适合你。”
陸卿努力将眼淚吞咽回去,她冷聲道:“他适不适合我,和陳先生您無關。”
“我和我男朋友的事,也輪不到陳先生來插手。”
說完陸卿就在路邊攔了正經過的出租車,陳立在她身後說:“我可以送你。”
陸卿坐上出租車的後座,第一次目光嫌惡的這樣看一個人,說:“受不起。”
然後毫不猶豫地關上車門,對司機說:“師傅,開車。”
陸卿回到家後就把行李全都塞進行李箱,周蘭英他們回家的時候陸卿正要拎着行李走。
周蘭英和陸展雄攔住她,“卿卿,你不是明天的車嗎?現在是要去哪裏?”
陸卿躲開他們的桎梏,話語毫無情緒:“有急事,回江川。”
“哎……”他們還想說些什麽,陸卿就已經側身拎着行李進了電梯,陸朗在電梯門要關閉的時候沖了進來,對外面的兩個人說:“爸媽你們回家去吧,我去送我姐。”
在去車站的路上陸卿都幾乎沒有說話,陸朗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安慰她。
一直到汽車站,陸朗幫陸卿排隊買了票後才對她說:“姐你到了江川告訴家裏一聲。”
陸卿“嗯”了下,随後就進了站。
從剛才她就一直在給唐謹言打電話,但始終無人接聽,陸卿一遍遍地重撥,但他就是不接。
陸卿上了客運車後就盯着窗外發呆,她的意識都有些混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腦子裏亂的像一團麻。
仿佛這幾個月以來她在心裏一點一點搭積的那座屬于他們的城堡在一瞬間就被摧垮成斷壁殘垣,破敗不堪。
陸卿不知道這次回到江川等待着她的結果是什麽,可不管他最終做的決定是什麽,陸卿都要把事情和他說清楚。
客車比高鐵要慢的多,陸卿在到江川的時候都已經到了晚上。
要到車站前陸卿給尤游打了電話,問他知不知道唐謹言在哪裏,尤游說在酒吧喝酒,陸卿拜托尤游一定要看住他,她下了車就過去找他。
尤游這會兒還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怎麽了,但他對于陸卿的印象不錯,而且陸卿比他們都要大,尤游從心裏是對陸卿抱有幾分姐姐的尊重的。
他對陸卿說:“學姐,酒吧這邊我盯着,我讓白楚霖開車去接你。”
“麻煩你們了。”
挂了電話後陸卿望着窗外,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收緊,她想梳理一下思路,好和他解釋清楚,但不管她怎麽努力地去想,神思都集中不起來。
從客運站出來後陸卿就看到了已經等着她的白楚霖,白楚霖也看到了她,他對她揮了揮手,“陸學姐!”
陸卿拉着行李箱朝他走去,白楚霖把她的行李箱給放到車的後備箱,讓陸卿上了車。
在去酒吧的路上,白楚霖試探地問陸卿:“學姐,你和老唐怎麽了啊?他回來後就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都要吓死人了。”
陸卿抿了抿唇,她低了點頭,看着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輕聲說:“有點誤會。”
白楚霖也看出來陸卿不太想說,只是道:“那你一會兒和他解釋清楚就好了,他能聽進去的。”
“嗯。”
到了酒吧門口,白楚霖停好車,陸卿立刻下車就和白楚霖走了進去,酒吧裏的音樂十分動感,響徹整個空間,舞池裏的人群瘋狂地扭動。
這種燈紅酒綠的場景是陸卿所沒有接觸過的。
在她的世界裏是沒有酒吧這種場地的。
白楚霖把陸卿帶到唐謹言喝酒的地方,和尤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去了不遠的地方找了個卡座坐了下來。
陸卿局促地站在唐謹言身側,她咬了咬嘴唇,往前走了點,喊他:“唐謹言。”
唐謹言根本沒有反應,繼續往酒杯裏倒滿酒,仰頭一口氣喝完。
“今天這件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子……”
陸卿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伸出手去想要拿過他的酒杯來,唐謹言躲開,“別碰!”
他的話語冷漠又暴戾,是陸卿完全不熟悉的語氣。
唐謹言說完繼續倒了一杯酒,陸卿咬了咬牙,從他的手裏把裝滿酒的杯子奪過來,在唐謹言錯愕的目光裏仰頭一口一口地把烈酒喝下去,中途被辣到,陸卿一下子就咳了出來,唐謹言條件反射性地伸過手來,被陸卿擋住,她咳完就皺着眉繼續喝,最後一滴都不剩。
喝完陸卿把酒杯放下,這才說:“你能不能聽我解釋?”
他的神色冷淡,抿着唇撇開頭。
陸卿就當他默認了,“你給我發短信的時候我正在去飯店的路上,我爸媽告訴我是和我爸的朋友張叔叔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我到了包廂才知道是他們瞞着我帶我去相親的,對方一家人也不是什麽張叔叔,是你看到的那個男人,以及他的父母。”
陸卿頓了頓,接着說:“我被我爸媽強迫推進了包廂吃這頓午飯,但我沒吃完,中途就找了理由出來了,那個人是跟着我出來的。”
“我跟他說清楚了我有男朋友。”
唐謹言依舊不說話,陸卿等了會兒,見他還是不說,她本來懸空的心徹底地沉了下去,陸卿咬了咬嘴巴裏的軟肉,嗓音很輕,混着酒吧裏的音樂,幾乎讓旁人都聽不清。
“我答應過你不再騙你的,這次真的沒有騙你。但我不能否認,相親是事實。”
“唐謹言,該說的我都說了,”陸卿的喉嚨哽了一下,“這件事錯不在我,但錯又在我。所以,對不起。”
她努力将淚水給吞回去,“我希望你能原諒,但如果你還是覺得心裏有疙瘩原諒不了,我不會強求。”
唐謹言攥着酒杯的手仿佛都要把杯子給捏碎,他的臉色差到極點,似乎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要大發脾氣把整個酒吧都給砸了。
陸卿說完就扭頭看了看白楚霖他們在的地方,随即又看向唐謹言,她的目光裏閃過留戀和不舍,竭力讓自己平靜地對他說:“你不要喝太多酒,早點回去休息。我先走了。”
陸卿去了白楚霖那邊,想讓他幫她去開一下後備箱的門,她要把行李箱拿出來。
白楚霖歪頭看了看正背對着他們繼續喝酒的唐謹言,詫異:“這就談好了?”
陸卿搖頭,“我解釋了,但他現在應該不太想見我。”
尤游聽聞就去了唐謹言那邊,想去勸下他。
陸卿深深吐了一口濁氣,“白楚霖,帶我去開後備箱,我該走了。”
“學姐你去哪裏?”
陸卿撒謊說:“來的時候和我舅舅打了招呼的,已經不早了,我該過去了,他們還在等我回去吃晚飯。”
白楚霖沒想那麽多,“哦”了聲就和陸卿出了酒吧,他不太放心,說:“我送你過去吧。”
陸卿說什麽都不讓他送,“白楚霖,你不用送我,我不太放心唐謹言,你進去守着他吧,不要讓他和別人打架,差不多就帶他回去,拜托了。”
白楚霖覺得陸卿說的有道理,于是點點頭,在陸卿拉着行李箱離開了這裏後他就回了酒吧。
白楚霖一進去就撞上了正走過來的尤游,“學姐呢?”
白楚霖不解地指了指門口,“拎了行李走了啊。”
尤游恨鐵不成鋼地擡腳踹了他一腳,“你他媽的居然把人給放走了?!”
白楚霖:“……”
陸卿拉着行李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着,哪裏會想到和舅舅他們打招呼,她急匆匆地回到江川,滿心都是要和他解釋清楚這件事。
陸卿最終在一個公交站牌那兒找了座位坐下來,她怔忡地呆坐在長椅上,旁邊等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公交車來了走,走了又來。
她始終就在原地。
陸卿想起他們還沒在一起那次深夜,他為了她的安全偷偷地在身後護送着她,最後讓她錯以為他是壞人給誤傷了。
這樣美好的回憶讓她的唇邊浮出一點點的淺笑,陸卿再擡頭,才發現居然下雨了。
白楚霖跟着尤游回了唐謹言喝酒的地方坐下來,白楚霖也很無辜很委屈,“學姐說她要去她舅舅家裏的啊。”
唐謹言沉默了會兒,突然從高腳凳上下來,手碰到了酒杯,把杯子拂到了地上,瞬間成了玻璃碎片。
他卻顧不上,直接腳步微晃的往外大步走去。
唐謹言的手攥成拳頭,強忍着怒氣,唇線抿直。
她在撒謊。
——
陸卿,你的解釋我相信,可我還是很介意,很介意那個男人那麽理所當然地站在你的身邊,對我說他是你的相親對象。
我真的很生氣。
可你一哭我就心疼。
我特別沒骨氣吧,可能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麽沒有骨氣。
——15.02.23
唐謹言出了酒吧後就想去開車,尤游和白楚霖拉住他,“喂,喝了酒的,找死呢?”尤游沒好氣地罵他。
唐謹言卻要執意上車,尤游和白楚霖把他塞到後座,尤游讓白楚霖開車,自己在後面看着他,随後尤游問唐謹言:“去哪兒?”
唐謹言看了看落在車窗上的雨滴,嗓音有些啞:“找她。”
白楚霖“哦”了下,問:“她舅舅家的地址是哪裏啊?”
唐謹言的語氣沒有什麽起伏,只是道:“她沒有去她舅舅家。”
白楚霖愣了下,“那去哪裏找?”
智商在線的尤游拿出手機來給陸卿打了電話。
但,傳來的是機械的女音。
她關機了。
尤游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讓白楚霖往路上開着,邊開邊找。
陸卿就坐在公交站處的長凳上眼睜睜地看着雨越下越大,卻一點都不想動。
她覺得好累,真的太累了。
身心俱疲。
雖然這裏能遮擋住一些雨水,但并不能完全遮擋,沒多久,陸卿的鞋子和褲腿就被越來越大的雨滴打濕。
她的腦子裏胡亂地想着這半年來他們兩個人經歷的點點滴滴,好多好多全都是特別美好的回憶,是陸卿一定會放在心底格外珍藏的記憶。
因為這個叫唐謹言的男孩子,真的帶給了她太多的快樂。
可現在這種情況,陸卿想到剛才在酒吧裏他對她的态度,內心越來越忐忑。
她不知道他最後到底會做什麽決定,她甚至在想,就算他不計較這件事,繼續和她談戀愛,心裏是不是也始終都會有芥蒂的?
陸卿怔怔地盯着密密麻麻的雨簾,不知不覺間眼眶都濕了,她問了自己無數遍事情怎麽就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麽會變得這麽糟糕?
可沒有用,這只會讓她越來越難過。
喜歡一個人好難,所有的情緒都會彼此牽絆,快樂是雙倍的,痛苦也是翻倍的。
陸卿心裏郁結,卻又無從發洩,最終全都化成了眼淚,在這方沒有人的公交車站,傾吐了出來。
她捂住臉無聲地啜泣,第一次覺得這麽無助。
似乎所有人都沒有錯,可最後的結果全都變成了她的錯。
白楚霖從出了酒吧就沿着街靠邊開,唐謹言一直盯着車窗外,雨越來越大,他煩躁的情緒更甚,吓得開車的白楚霖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唐謹言的身體突然坐直,他扭頭看着窗外,對白楚霖說了句:“停車!”
白楚霖立刻把車開到了旁邊的臨時停車位。
唐謹言隔着沾滿雨水的車窗看向馬路對面,白楚霖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公交車站裏坐着一個女孩子,如果他沒有停下車來這麽仔細地看,是根本看不清楚也不敢确定那個女孩就是陸卿的。
但唐謹言卻可以。
在白楚霖在心裏暗自感嘆的時候,對面的陸卿已經站了起來,她看起來是想拉着行李箱離開。
尤游在身側對唐謹言說:“人都要走了,你他媽還在這兒愣着?還不去追!”
說着話的時候尤游的胳膊就已經伸了過來把唐謹言這邊的後車門給打開,将他推下了車。
唐謹言看到陸卿已經進了雨裏,立刻擡腳邁着大步穿過了馬路。
陸卿剛拿出手機來打算叫輛車的時候才發現手機已經沒有電了,她在公交車站等了會兒,發現并沒有車經過,就連公交車都停運了。
而等公交車的站牌也已經對雨水完全起不了作用,陸卿沒有辦法,這才起身離開。
可她還沒走幾步,就被人從後面抓住了手腕。
陸卿下意識地回頭,全身淋濕的唐謹言就站在她的面前,陸卿霎時眼眶一紅,眼淚就啪嗒啪嗒地掉了出來。
她松開拉着行李箱的手,轉身抱住他,将頭埋進他的胸膛裏,失聲哭泣。
她真的不敢想他居然還會滿大街地找她。
唐謹言就傻站在雨裏,任由她抱着自己難過地哭。
不說話,不回抱她。但也沒有推開她。
直到尤游讓白楚霖摁車喇叭鳴笛,唐謹言這才恍然回神,帶着陸卿去了馬路對面,而尤游早已經去了副駕駛座,把後車座讓給了他們兩個。
白楚霖從內後視鏡看了眼唐謹言,喊他:“老唐,去哪兒?”
“我那兒。”唐謹言回了這麽一句就閉上眼開始睡覺。
尤游把車裏的紙抽盒遞給陸卿,對她說:“學姐,擦一下雨水。”
陸卿輕聲說了句謝謝。
陸卿邊擦邊看唐謹言,猶豫着要不要給他也擦一下,他似是有所察覺,在她有動作之前就撇開了頭,靠向車窗。
陸卿心裏失落,咬了咬嘴唇。
一直到唐謹言的住處,他都沒有和她說一句話,全程都在假寐。
車停下來後,唐謹言讓陸卿下車,他把她的行李箱拿下來,正打算上車離開,車一下子就向前駛去,尤游的話語混合着雨滴落在地面的聲音,卻格外的清晰:“你們好好談談,走了!”
唐謹言:“……”
陸卿鼓起勇氣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唐謹言想要抽出來,還在賭氣的他對她說:“你在這裏住,我打車走。”
陸卿扯着他的手指不松,擔心地說:“雨下這麽大,打車也很難的,根本就沒有出租車,等一會兒雨小一點再走吧。”
“唐謹言,我們先上去,好不好?”
唐謹言垂眸看着陸卿,她和他一樣,就站在雨幕裏。
最終還是他妥協,和她一起上了樓,唐謹言進去後把她的行李箱拎進卧室,陸卿就跟着他走了進去。
在他要轉身的時候,陸卿從後面抱住他,她的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的,甚至帶有忐忑和不安。
“唐謹言,”陸卿輕聲喚他,“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帶着哭腔重複:“不要生氣了。”
聽到她微哽的話語,唐謹言的心都揪緊。
兩個人的身上全都濕乎乎的,衣服涼冷地貼在身體上,特別難受。
可他就是不想拉開她,特別沒有骨氣地貪戀着她的擁抱。
本來酒精會讓他越來越迷醉,但唐謹言這會兒卻反常地愈發清醒,他甚至可以理智地思考事情,品味她對他的解釋,甚至明白這不是她的錯。
她的解釋他全都相信。
可相信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他還是很生氣,因為她和別的男人相了親。
有多喜歡她,就有多在意這件事情。
唐謹言最終拉開了陸卿的手,他從衣櫥裏拿了幹淨的衣服,去了外面的浴室洗澡,走之前對陸卿說了句:“先洗洗。”
不要感冒。
陸卿紅着眼眶看着他離開,随後也只能從行李箱裏翻出衣服來去沖澡。
因為心裏有事情,又怕他趁她在洗澡的時候離開,陸卿這次洗的非常快,只是簡單地沖了下就換了衣服出來,甚至于唐謹言都還沒有洗完。
陸卿走到客廳裏聽到外面那間浴室的嘩嘩水聲,這才放心了些,她去了廚房,熬了點姜湯。
而此時的唐謹言正在浴室裏,面對着鏡子,洗漱臺上的水閥大開,正嘩嘩地流水。
他眼前浮現出來的,全都是今天在飯店門口的那一幕。
“你好,我是陸卿的相親對象,陳立……”
“你好,我是陸卿的相親對象……”
“你好,我是……”
這句話就像是句魔咒,重複不斷地回響在他的耳畔,讓唐謹言忍不住想發火。
唐謹言打開浴室的門出去後陸卿就端來一碗熱湯,“喝點吧?”
唐謹言撇開頭,“你喝吧。”
随後他就走向了窗戶那兒,外面的雨勢依舊不見減小,他摸了摸兜,想起來手機放在了桌上,折身回去拿過來,給尤游打電話。
不接。
給白楚霖打電話,也不接。
唐謹言低罵了句,随後就收到了來自尤游的短信。
【是我不讓白傻子接電話的。不知道你和陸學姐為什麽會鬧別扭,但,唐謹言,不要讓吵架和冷戰把你們的感情消耗掉。如果你還喜歡她,不想和她分開,事情都可以好好談。】
陸卿把湯放在桌上,慢慢走過來,望向窗外。
現在已經是深夜,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陸卿似乎該感謝這場雨,讓他現在就在她面前。
“雨還挺大的,”她輕聲說了句,然後道:“今晚就不走了吧?”
“你睡你的房間,我去客房。”
唐謹言把手機扔在窗臺上,陸卿伸出手來扯住他空出來的手指,唐謹言的心微滞,暗自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唐謹言。”陸卿喚他。
她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抱住他。
唐謹言的眼睫輕顫,然後聽到陸卿靠在他的胸膛裏對他說:“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真的很怕你和我分手。
唐謹言怔忡,随後深深地吐氣,他完全沒有想到也不敢想陸卿會對他說這句話。
“陸卿,”他終于開口。
與此同時,陸卿在他懷裏仰起臉,她的眸子裏盈滿了淚光,說話依舊輕聲細語,特別溫柔:“你能不能告訴我,要怎樣你才能不生氣?”
“唐謹言,我要怎樣做,你才不生氣。”她終于忍不住,難受地哭起來。
——
真的舍不得讓你哭,哪怕我再生氣。
卿卿,你提的約定我應下了,但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和你說分手的。
這輩子,唐謹言只會讓陸卿成為他的老婆。
——15.02.23
唐謹言這輩子最見不得的,就是陸卿哭。
現在她無措地抱着自己,哭着問他她該怎麽做他才不會生氣,唐謹言心裏那點僅剩的火星殘渣一下子就被她的眼淚給澆滅。
他擡起手來,終于給了她回應。
他把陸卿抱在了懷裏。
陸卿霎時就像是失了控似的,将頭悶在他的胸膛裏,嗚嗚地哭着。
這是唐謹言見她哭的最厲害的一次。
是為他。
“唐謹言……”
陸卿邊哭邊喊他的名字,好像是有話要說,可最後說出來的,還是一遍又一遍他的名字。
她似乎根本不知道,他聽不得她這樣喊他。
唐謹言本來抱着她的手擡起來,捏住她的下巴,迫使陸卿仰頭看着自己,女孩子淚眼婆娑,鼻尖發紅,滿臉的淚痕。
下一刻,他低頭就咬住了她紅潤的唇瓣,就是一只獵鷹精準無誤地捕捉到自己的食物一樣。
陸卿吃痛,秀眉擰緊,卻硬是生生忍住,沒吭一聲。
他霸道而瘋狂地啃咬着她,陸卿的嘴唇沒多久就充了血,唐謹言像是還不夠,直接把她直直地抱了起來,陸卿的雙腿被他用手臂箍住,固定在他的腰間,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垂了頭看他。
唐謹言仰着臉,眸色很深,不可見底,可陸卿卻一點都不害怕,她低頭湊過去給他親,唐謹言喘息了下,轉身就往前走,他的手并沒有碰到她的臀部,只是用手臂勾住了她的腿,兩只手握成拳,懸空着。
一路邊走邊親到了卧室裏,唐謹言将陸卿抵在門板上,一只手松開她的腿,直接捧住了她的臉,壓過去就是一通狂風暴雨般的親吻。
兩個人的牙齒頻頻碰到,他的吻密密麻麻的幾乎讓陸卿喘不上氣,盡管陸卿難以招架這樣兇猛的接吻,但還是任由他繼續。
到後來唐謹言放過了她的嘴巴,陸卿這才得以喘氣,但他還沒有停止,一個個的吻不斷地落在她的臉上、耳上、脖頸上。
身體就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在啃噬,酥麻中帶着微疼,讓她愉悅,又讓她難受。
陸卿之前從來沒有過這麽強烈的陌生感覺,她抓着他肩膀的手收緊,唐謹言只穿了一件線衣,陸卿的指甲幾乎都要隔着薄薄的衣料嵌進他的肉裏。
突然,一陣疼意從鎖骨上傳來,陸卿猝不及防地低低嗚咽出聲,她的嗓音本就溫和,這會兒更是輕軟,聽的唐謹言熱血沸騰。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什麽都不管了,今晚就要了她。
他真的太喜歡她了,想迫不及待讓她成為自己一個人的專屬。
唐謹言的腦袋埋在她的側頸,一下一下地吻着陸卿,他開始低聲喊她的名字,聲音特別沙啞,語氣中透着難過和委屈。
一遍又一遍。
從陸卿,到卿卿,再到姐姐。
陸卿知道他在發洩,她擡手覆到他的後腦上,順從地應着他,第一次在他這樣猖狂的時候都沒有出聲阻止。
陸卿這會兒想的是,不管他怎麽對她,她都心甘情願接受。
她喜歡這個男孩子,也甘願把自己交給他。
脖頸上的酥麻一波波傳來,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各處,讓陸卿渾身發軟,只能靠着他。
可到最後,唐謹言除了吻她,也沒做別的。
但陸卿感覺出來,他很難受,忍的特別辛苦。
唐謹言把她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然後隔着棉被把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
陸卿臉頰潮紅地望着他,唐謹言的表情不太好,他的腦袋在她的側頸拱了拱,像只想要吃東西而撒嬌的小狗。
陸卿抱着他的腦袋,咬了咬嘴巴裏的軟肉,輕聲說:“唐謹言,你要是……”
他卻突然說:“我不動你。”
“你讓我這樣冷靜緩解一下。”
陸卿的唇角微微揚了下,抱緊他,沒有說話。
過了會兒,唐謹言松開陸卿,起身下床,陸卿從床上坐起來,喊住他:“唐謹言。”
“你不生氣了是不是?”她不太确定地問。
唐謹言低頭站在床邊看着她,陸卿眼眸裏的忐忑不安顯而易見。
他挫敗地低聲說:“生氣有什麽用,陸卿,誰讓我這麽喜歡你。”
“再說,不是你的錯。我只是……有點不能接受。”
陸卿移下床,眼眶濕濕的,喚他:“唐謹言……”
他佯裝生氣,說:“抱我。”
陸卿擡手抱住他,唐謹言:“還不夠,還是生氣。”
“親我。”
陸卿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但還是笑了起來,踮起腳在他的嘴巴上琢了一口。
“別生氣了。”陸卿的嗓音特別溫柔,哄着他。
唐謹言嘆氣,“你總說不讓我生氣,可是陸卿,我之所以這麽生氣,是因為我太在意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唐謹言,”陸卿抿着唇揚了揚嘴角,“我也很在意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
“你今天發這麽大的火,我真怕你一氣之下就和我說分手,”陸卿吸了吸鼻子,“唐謹言,我們約定一件事吧。”
“什麽?”
“以後這麽長,我們肯定還是會免不了會有磨擦,會鬧別扭吵架,”陸卿特別認真地看着他說:“我們從現在約定好,誰都不準輕易說分手。”
唐謹言哼笑了下,“你覺得我會和你提分手?”
“陸卿,你聽好了,這輩子,你都休想讓我和你分手。”他彎了腰湊近她,平視着她的眼睛,唇角微勾,“你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陸卿凝視着他,等着他的後半句話。
随即,就聽到他一字一句地對她說:“和我結婚,做我的老婆。”
陸卿的臉,倏的一下就變成了紅番茄。
唐謹言挑眉,心情終于愉悅了不少,他舒了口氣,問她:“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唐謹言不說陸卿都沒有感覺到,她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進食,其實早就餓了,但她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也顧不上。
兩個人從卧室裏出去,到了廚房翻了一通,只找到了挂面,還有雞蛋。
陸卿對他說:“只能吃面條了。”
唐謹言居然很滿足,“可以啊,給我加兩個雞蛋哦。”
陸卿失笑。
她熟練地燒水下面條,對唐謹言說:“鍋裏還有姜湯的,你喝一點,不然要感冒了。”
唐謹言懶懶地應了聲,很聽話地喝了一碗姜湯。
面條很快就出鍋了,陸卿把盛好的飯防範餐桌上,唐謹言在後面端了碗他剛又重新熱過的姜湯過來,她把碗小心翼翼得放到桌上就用手捏住了陸卿的耳垂。
她扭臉看他,“你幹嘛?”
“我被燙到了。”
陸卿說:“你為什麽不摸你自己的?”
唐謹言笑,“我就喜歡摸你的。”
陸卿:“……”
“這碗姜湯是予你的,一會兒喝,太燙了。”唐謹言指了指姜湯,對陸卿說。
陸卿點點頭,兩個人坐下來吃面條,唐謹言看到碗裏只有一個荷包蛋,“哇”了聲,不開心道:“我說要兩個荷包蛋的!”
陸卿擡眼看過來,顯然是剛想起來,“我給忘了……把我這個予你吧。”
說着就把自己碗裏的荷包蛋放到了他的碗裏。
唐謹言低頭瞅了瞅,然後夾起本來就在自己碗裏的那個,又放到了她的碗裏,“那不然我們倆就換着吃好了。”
陸卿:“……”
她無奈又好笑,把他夾給她的那個荷包蛋慢慢地吃進了嘴裏。
沒多久,唐謹言驚呼:“哇!卿卿你居然騙我!”
他特別驚喜地大口吃着藏在碗底的那顆荷包蛋,還控訴她:“你說過你再也不騙我的!”
陸卿莞爾,“這次不算。”
唐謹言哼了聲,“好吧。”
兩個人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唐謹言主動去把碗筷都洗幹淨,陸卿在客廳裏收拾房間,然後就進了卧室。
沒一會兒,她紅着臉捂住自己的側頸,羞赧又難為情。
他怎麽這樣啊……
陸卿氣惱地走出去,剛走到客廳就迎面撞上唐謹言,他看到她這副樣子,挑了挑眉,壞笑起來。
陸卿蹙眉,“我要怎麽出門吶!”
唐謹言理所應當地說:“那就不要出門,這幾天在家裏陪我。”
陸卿:“可我明天就要去給唐遇風補課去了呀。”
唐謹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