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嗖’的一聲，一個不明物體突然從眼前閃過。
趙衍一愣，他剛脫了上衣，就看到小誼慌不擇路地從沙發裏竄出來，因為速度太快，爪子在地板上打滑了好幾下，發出刺耳的聲音，狼狽的想沖進屋子。
趙衍不明所以，以為它被什麽吓到了，快追兩步一把将小誼撈進懷中。
陌生的溫度突然透過皮毛滲入到皮膚中，被裸着上身的趙衍一把抱進懷裏，雖然自己現在是只貓，雖然隔着厚厚的毛，但舒誼還是瞬間被這巨大的事實沖擊炸成了煙花！
可剛炸完，一股悲涼油然而生。
六年吶！
他暗戀了趙衍整整六年！至今卻慫的連趙衍的手都沒有摸到！
他活的還不如一只貓！
“喵嗚……”
趙衍……
舒誼的叫聲十分委屈，趙衍哪裏知道一只貓的情緒會如此豐富，一邊捧着它揉腦袋，一邊回頭去查看沙發裏有什麽吓到它了。
搜尋一圈無果後，趙衍有些疑惑。
他覺得今天一驚一乍的小誼今天怪怪的，但要說具體哪裏怪，也說不上來。
畢竟貓這種生物一貫捉摸不透。
不過說是如此說，他還抱着小誼查看一番，修長漂亮的手指在貓咪身上來來回回撸了幾遍，确定沒有傷口。
鼻子濕潤眼睛明亮耳朵裏也很幹淨，都沒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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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誼僵硬着身體任由趙衍将自己翻來覆去，幸好貓咪有毛，看不出他臉紅的快要冒煙。
檢查完後，趙衍将他重新端回懷中，舒誼偷偷松了口氣，看來檢查身體結束了。
可就在他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時，趙衍卻做了一個讓舒誼渾身炸毛的動作。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一個地方沒檢查，于是翻過舒誼的肚皮，挑起它的尾巴，仔細看了下它的屁屁。
粉嫩嫩的，沒有一點髒污，很幹淨。
趙衍心裏嗯了一聲，沒有拉肚子。
他心裏剛嗯完，小誼突然像瘋了一樣開始掙紮，布偶力氣不小，趙衍一個沒抱住，被它一爪子踹在臉上，像魚一樣掙脫了出去。
舒誼狼狽的摔在地面上，就像一個突然被非禮的小姑娘一樣，緊緊夾着尾巴逃到角落裏，縮起身體瑟瑟發抖。
趙衍看着它的樣子，挑了挑眉，蹲下身看着它，語氣有些輕挑：“喲，看個屁屁就害羞了？”
這種近乎調戲的聲音令舒誼渾身皮緊，屁股緊緊夾着自己的尾巴，內心崩潰嚎叫。
不要再說屁屁啦！！！
“喵——嗚——嗚——”
趙衍耍流氓！！！
那個像冰山一樣的男人，他居然在自己家裏對着一只貓耍流氓！！！
舒誼更加用力的将自己縮更小，卻聽到趙衍繼續用那個輕佻的聲音道：“小誼……”
舒誼埋着頭，微微一顫，心中不停告訴自己，趙衍調戲的是貓，不是自己。
好好地幹嘛要把貓咪的小名起的和自己一樣！
趙衍伸手戳戳它毛茸茸的大腦袋：“一個公公，還怕人看屁屁？”
舒誼：“……”
舒誼腦子一抽，下意識聽到涉及到整個貓生的重大問題，他的動作比意識還快，立刻擡起自己的後腿，朝兩腿之間看了一眼。
沒有蛋蛋！！！
只剩蛋皮了！！！
小誼是個公公！！！
再度被調戲的舒誼沒想到自己不光變成了一只貓，還是一只做了絕育的貓，他終于繃不住臉皮，落荒而逃，躲進貓爬架最矮的一個小房子裏不肯出來。
趙衍被它這一連串反應逗得開懷大笑，心想這只布偶到家一個多月，一直都十分的溫順安靜，今天才終于露出本來面目嗎？
不過這樣感覺更可愛了。
趙衍笑完十分自然的走過去，沒有繼續逗他，而是蹲下身子，背對着舒誼給他鏟貓砂，添水添糧。
因為背對的姿勢，趙衍流暢的背部線條，勁瘦有力的窄腰都一覽無餘。
舒誼躲在貓爬架的小房子裏心中欲哭無淚：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再來鏟屎呀！大晚上的脫什麽衣服呀！考慮考慮暗戀你六年的單身狗的感受啊！
他好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色膽蒙心朝趙衍的後背撲過去。
可是撲過去又有什麽用呢，自己只是一個貓，就算緊貼上去，中間還隔了一層厚厚的毛，占不到什麽便宜。
趙衍給他添完糧後就徑自去洗澡了，舒誼可沒膽子跟過去，只好躲在貓爬架裏不停祈禱趙衍不要再過來了！
起碼在他做好心理準備之前不要再過來！
老天爺又一次順了他的心意。
洗完澡後，草草吃完外賣的趙衍又将自己關進書房，一忙就是大半夜。
舒誼偷偷摸摸從窩裏鑽出來，走到客廳。
空曠的客廳裏靜悄悄的，只是依稀從緊閉的書房門裏聽到鍵盤敲擊的聲音。
舒誼悄咪咪地來到書房門外，倚着門躺下，專心聽着趙衍的手指在鍵盤上揮舞的聲音，喝水的動靜，偶爾的一聲輕咳。
隔着一扇門，裏面是自己的心上人。
這感覺并不陌生，就好像忽然回到了曾經的某一天，他信步走在空曠的走廊上時，在某個教室的門外駐足，透過窗戶偷看到教室裏的趙衍懶洋洋的倚在講臺上和別人閑聊，手裏還比劃着什麽。
一直隔海相望的兩個人突然拉近到了一扇門的距離。
但舒誼覺得這扇門厚如山岳。
六年前如此，六年後依舊。
舒誼在心裏輕輕念了一句，趙衍……
突然一陣響亮的手機鈴聲劃破夜空，舒誼吓得一個激靈，就聽到書房裏的趙衍推開椅子朝外走的動靜。
舒誼像做賊一樣慌不擇路的逃到一處角落裏躲起來。
趙衍打開門出來，拿起沙發上的手機，接通電話。
“喂？”
對面語氣很急躁，聲音不小，所以角落裏的舒誼也能聽的清楚，尤其是對話中的某個名字讓他一個激靈。
“我聽小劉說，舒誼今天沒來上班？也沒請假？”
舒誼豎着耳朵聽，聽出這是公司一個巨兇的徐副總的聲音，頓時一慫，心想不會吧，這就要開除自己了？
趙衍：“嗯。”
徐副總着急道：“怎麽回事？你打電話問了嗎？”
趙衍以為他是責怪舒誼請假沒報備，便道：“我打他電話沒通，打了他父母的，說是在醫院，不明原因昏迷過去了，就沒來得及請假，我替他到人事補填了請假信息。”
徐副總更着急了，他哪來是在乎請不請假的問題：“暈過去了？怎麽好好地暈過去了？你讓他加班了？有生命危險嗎？”
趙衍立刻否認：“沒有。”
頓了頓，趙衍又道：“聽他父母的意思是檢查過了，暫時沒有危險，還在留院觀察。”
徐副總：“你去醫院看了嗎？”
趙衍：“……”
趙衍有些猶豫道：“不用吧，這才請了一天假。”
對面的徐副總也噎了一下。
說的也是，一個員工請了一天病假，公司管理就急吼吼跑過去，是不太合适。
可一想到舒誼的身份，徐副總又着急起來，這可不是個普通員工啊！
趙衍斟酌道：“要不等兩天看看？如果他還沒來上班的話，我再去醫院探望他一下？”
徐副總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挂了電話，趙衍似乎被徐副總着急的情緒傳染了一些，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仔細回想那天晚上自己對舒誼說的話，确認并沒有很過分會導致他昏迷後，便擱下手機，準備回屋繼續工作。
可轉過身，就覺得哪裏不對，視線掃了客廳一圈，就發現衣架下的角落裏，小誼幽幽的看着自己。
趙衍腳步一轉，朝他走來。
布偶貓的個頭在貓咪中十分拔尖，夥食很好的小誼又大又胖，小侄女已經完全抱不動它了，一起玩偶爾還會被它撞倒，但這個體型和重量對身體矯健的趙衍來說卻不是問題，且抱起來手感甚佳，貓咪剛來一個多月，新鮮感還在，趙衍看見它便想上去撸兩把。
可這次小誼不是落荒而逃，而是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後扭過頭毫不留情的留給它一個屁股，一扭一扭，徑自回了自己很嫌棄的那個碗裏。
趙衍：“……”
不知為何好像突然間被自己的寵物嫌棄了。
這晚上趙衍沒有再過來，他也确實忙，回到卧室關上門倒頭就睡。
舒誼蹲在趙衍緊閉的卧室門外，悲涼的想，如果今天自己在屋裏沒有鬧騰出那麽大動靜，也許趙衍這一天下來就只會打開門看它兩眼确認存活，然後撸上兩把放松一下吧。
趙衍沒那麽多愁善感，他性子偏冷，沉穩寡言，即便在自己家裏會放松很多，但也不會一下子變成貓奴，說到底這只養了一個多月的貓只是寵物而已，不會連睡覺都要摟着它，整日牽腸挂肚，時時刻刻離不開。
舒誼垂頭喪氣的趴下來，難過的想，變成一只貓好像也不怎麽樣。
舒誼也好，小誼也好，對趙衍來說都是無足輕重的存在，小誼還能抱懷裏撸一撸，揉一揉，放松心情。
舒誼……
對趙衍而言，大概就是只剩下整日在眼前晃悠的不堪其擾了吧。
想起自己當初努力拿到趙衍這家公司offer的情景，舒誼就覺得眼眶發酸。
趙衍的父輩擁有十分龐大的企業帝國，趙衍的兄弟姐妹們畢業後統統送去國外鍍金，趙父對趙衍的安排原本也是如此，但不知為何趙衍在S大畢業後，卻沒有出國，而是留在了S市想自己創業。
S市是一線發達城市，留在這裏前途一樣很好，因此趙父并未太多幹涉，便先将兒子安排在自己旗下的一個分公司去做管理，積累經驗。
舒誼畢業時，正巧這個公司面向他們學校在做校招。
舒誼的專業并不符合他們的要求，但當時的他也是被趙衍迷了心竅，為了拿到這家公司的offer，吃了不少苦頭，終于才勉強擠了進來。
此事在舒誼所在的圈子裏一時傳為笑談。
很多人都不明白他為什麽放棄出國留學，放棄自己的原生專業，去學一個毫不相幹的專業，像新手小白一樣在公司裏跌跌撞撞從頭開始。
有不知情的人問他，說舒少，你是有什麽雄心壯志？想替你爸把趙家吞下來？
知情的人就笑，說吞趙家他恐怕沒那麽大胃口，要說吞趙衍倒是有幾分可信。
舒誼單戀趙衍，乃至色令智昏的事情已經成了衆所周知的秘密。
趙衍的圈子和他略有重疊，所以大概是知道的。
但在公司裏整日低頭不見擡頭見，趙衍卻從來都沒有興趣多問一句。
單戀就是這麽難，近在咫尺，又如隔山海，
舒誼沮喪無比，他雖然勇氣十足，但沒有經驗，實在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能讓趙衍将投放在工作上的精力和視線稍微分散給他一點點。
舒誼回到自己的碗裏蹲下，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
次日清晨，洗漱完畢後來到屋裏給舒誼清理貓砂的趙衍，蹲在一夜都沒有被動過的貓砂盆旁邊，微微皺起了眉。
作者有話要說：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