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晨起添妝
詩情和畫意在廂房裏一邊磕瓜子一邊嚼着舌頭根子。
“哎,你說,”詩情随口吐了一片瓜子殼到地上,問着,“王爺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啊?最近公主和王院長這等親密,我們特地的去了書信對王爺說了,請他示下這事該怎麽辦?王爺說的那個,随他們去,不要幹涉這八個字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畫意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一只腳勾住了另外一只椅子腿,慢悠悠的說着。
“字面意思?”詩情皺着一張圓圓的臉想了一會,忽然雙手一拍,一雙原本就圓溜溜的雙眼這當會睜的更大了,“我曉得了,原來王爺是看上了王院長,想讓他做姑爺是麽?”
畫意斜着眼睛看她,對她的這番大驚小怪的舉動很是淡定,順帶還語含嘲諷的點評了一番:“七竅通了六竅,詩情你還不算太笨嘛。”
“原來畫意你早就知道了麽?你知道了怎麽不對我說啊?害得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糾結王爺的這句話。”
畫意慢悠悠的吐了一片瓜子皮出來,而後方才說道:“我以為你早就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呢,哪裏曉得你這個豬腦袋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看不出來?”
詩情立時就起身去桌子上揀了個細瓷天青茶盞過來,斟滿了茶水,然後畢恭畢敬的雙手捧着遞到了畫意的手中,面上是甜得能膩死人的笑意:“還請畫意姐姐賜教一二。”
畫意也沒跟她客氣,大刺刺的接過了茶盞來,而後微微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坐。
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盞裏的茶水之後,她方才徐徐的說着:“其實也沒什麽可賜教的。總之就是一句話,跟着莺時姐姐走就對了。”
“啊?”
詩情表示這不地道啊。我這麽畢恭畢敬的斟了茶,洗耳恭聽了半天結果你就對我說了這個?
“啊什麽?”畫意白了她一眼,“莺時姐姐可是貼身伺候公主的人,公主的什麽事她不向王爺彙報?既然莺時姐姐都不管公主和王院長之間的事,那就說明王爺定然是樂見其成的。那你還瞎操心個什麽勁啊?有那閑功夫還不如多炖點補品吃吃,改善改善皮膚呢。你看你那臉,黑的都快和廚房裏的鍋底有得一拼了。”
詩情生就一個圓圓的臉,圓圓的眼,模樣甚是讨喜。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皮膚不白。為了這個她也不曉得試了多少秘方了,只是總是不見改善。
當先畫意這句話正好就戳中了她的心窩子,當下她便有些怒了,伸手就直接去抓畫意手中端着的茶盞。
畫意也不是吃素的,胳膊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彎了過去,端着茶盞的手立時就轉到了另外一邊,口中還在啧啧有聲的笑道:“做什麽?我說中你心事了?那你也不用這樣惱羞成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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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情原本還沒有惱羞成怒的意思,只是現下經由畫意這麽一說,倒是真的就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了。
于是她也無二話的,用了十分力,一記旋風腿就直接掃了過來。
她們二人以往沒事的時候也經常在一起拆招玩耍,彼此誰都占不了誰半招便宜,所以現下詩情既然用了全力,那畫意自然也不敢小觑了。
兩人一來二往的拳腳相交中,畫意手中的茶盞是再也端不住了。
原本她是想瞅個空隙将茶盞放到案上去的,但奈何詩情手中的招式卻越來越淩厲,她一個失手,就眼見得那茶盞直接朝着門口就飛了過去。
“哎喲,”她失聲叫了出來,“這可是官窯燒制出來的,摔了可怎麽好?”
詩情一聽,立時就想撲身去抓茶盞。
只是方才畫意脫手脫的太急,她現下又哪裏抓得住?也就只有幹等着聽茶盞摔在地上的清脆響聲了。
但眼前忽然人影一花,緊接着她們兩個人就看到莺時正冷着一張臉站在門口,手裏正穩穩的端着那只茶盞。
“很閑嗎?”莺時冷淡的瞪了她們兩個一眼,然後說着,“公主回來了,還不快去打水伺候公主梳洗。”
詩情和畫意彼此對望了一眼,吐了吐舌頭。
詩情就問着:“公主回來了嗎?方才我們兩個一直望着院門口的方向,沒看到公主過來啊。”
畫意都恨不能掰開她的腦袋來看一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東西了。
王院長翻牆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這丫頭還是不明白?今日定然是公主一直和王院長厮混在了一起,然後現下夜深了,王院長便翻牆将公主給送回來了呗。
“是,莺時姐姐,我們這就打水去。”
不再理會詩情依然滿眼的疑問之色,畫意連忙答應了一聲,随後直接扯着詩情的胳膊就奔去了廚房。
等到她們兩個提着裝滿了一銅壺的熱水進了司馬玥的卧房時,就見她們的公主正坐在那裏看一幅畫,莺時則是正在屏風後面鋪床疊被。
和司馬玥相處久了,詩情和畫意這兩個小丫頭也就不懼怕她了。
畫意一面往架子上放着的銅盆裏倒水,一面就踮腳望着司馬玥手中的畫。
“咦,公主,院長又給您作了一張畫啊?”
自打王隽送了那副司馬玥懷抱臘梅的畫作之後,其後時不時的就會送一幅畫過來。畫意簡直就要懷疑王隽是不是畫她們家公主畫上瘾了。
與畫意不同,詩情的關注點則是:“咦,公主,你嘴唇怎麽破了?怎麽看起來像被誰咬過了一樣啊。”
正在屏風後面鋪床疊被的莺時:......
正卷着手裏海棠春睡圖的司馬玥:......
這兩丫頭真的不是裝出一副無辜無知的嘴臉來嘲笑公主(我)的嗎?
莺時很識趣的沒有做聲,依然盡職盡責的在那裏履行着貼身丫鬟鋪床疊被的職務。
作畫倒也罷了,反正王院長樂意她們誰也管不着。只是這嘴唇破了的事,這兩個蠢丫頭這都看不出來?這明明就是被王隽給親破的嘛。
想到這裏莺時手一頓,面上一副嚴肅臉的開始想着,公主被王隽親了的這事到底要不要寫書信告知王爺一聲呢?說起來這個應該也算是個大事啊。
而司馬玥這時只想捂唇,順帶也把臉也給捂了算了。
王隽這個混賬!親就親了,做什麽還要咬啊?這下子好了,上下雙唇都被咬破了,這兩日她都不用出去見人了。
她單手扶額,無力的呻-吟了一聲,叫了一聲莺時。
莺時自屏風後面轉了出來,先是對着司馬玥端正的行了個禮,而後問着:“公主喚奴婢有事?”
“那什麽,”司馬玥弱弱的問着,“我唇上的這個,這個傷口,能不能用桑芪白啊?”
桑芪白是神藥啊,灑了上去次日立時就一點破損的蹤跡都看不到啊。
“這個奴婢不清楚,”莺時想了一會方才回道,“桑芪白裏面的成分奴婢不知,若是貿然的灑在唇上總歸是不大安全的。”
說到這裏,她一臉正經的提出了一個建議:“不然奴婢翻牆過去問問王院長?”
司馬玥:......
莺時你真的不是故意來嘲笑我的?
詩情和畫意掌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司馬玥只好無奈的對着她們這熱衷于落井下石的三人揮了揮手,讓她們自行下去歇息着。而後她就着銅盆裏的水洗漱了一番便也上床歇息去了。
一宿無話。次日起來的時候天已放晴,只是院中的樹木枝葉上面依然還是有昨夜殘留的雨水,現下經由明媚的日光一照,彩虹般的絢麗。
詩情和畫意提了洗臉水進來,随後進來的莺時手中卻是一手捧了一只幽淡隽永的天青色玉壺春瓶,裏面斜斜的插了兩枝嫩黃色的月季,一枝含苞待放,一枝開了一半兒。而她另一只手中則是拿了一枝已然完全開放的嫩黃色月季花。
想來這幾枝月季是剛剛才采摘下來的,花瓣上面還沾有幾滴晶瑩的水珠。
司馬玥就問着:“這幾枝月季花是哪裏來的?”
她記得她這院落裏并沒有栽種月季花的啊。薔薇倒是有許多,全都攀着牆長了,現下正開得密密麻麻的,粉色的一片花海,風過處,香味撲鼻。
莺時将手中捧着的玉壺春瓶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司馬玥的梳妝臺上。瓶子正對着銅鏡,裏面同樣映出了這兩枝嬌豔的月季來。
“這幾枝月季是王院長一早遣了個丫鬟送過來的。王院長說是今日他早起,見他院子裏的這黃色月季開的正好,便特地的剪了兩枝下來送給公主賞玩。”
“至于這一枝月季,”莺時上前将手中怒放的那一枝月季花遞了過來,“王院長說這枝月季花是給公主添妝之用的。”
司馬玥目光望向莺時手中的那枝月季花。
黃花綠葉,其上水珠顫巍巍的滾動着,迎着清晨的滿室日光,當真是嬌妍無比。
司馬玥心裏歡喜,面上便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出來。
于是她梳洗過後,便親自的去開了衣櫃,尋了一件與這月季花顏色相差無幾的鵝黃羅裙出來。
茶白春衫,鵝黃羅裙,簡簡單單的一個朝雲髻,上面別無發飾,只在側面斜簪了王隽送過來的那朵黃色的月季花而已。
詩情就在旁拍手笑道:“待會王院長看到我們公主的這模樣,定然又會畫興大發。公主今日少不得又要收一幅畫了。”
莺時方才又轉告了王隽的一句話,說是待她們公主起來之後告知她一聲,他今日要邀了她一同去踏青,是以詩情才會有此一說。
司馬玥對此卻是有些憂心。
她雙唇上還是破着的呢。這一出門若是被別人給看到了......
她覺得她這張臉實在是沒地擱了。
不過對于踏青這事她還是蠻期待的,所以她一時就很是糾結今日到底要不要出去。
一直糾結到她吃完了早飯,到底要不要出去這事她還是沒有糾結完。
而這時門外卻有侍衛過來禀報,說是門口有人求見公主。
司馬玥心中就疑惑着,平日裏進出她院落的基本上就只有王隽和司馬宣兩人了,而這兩個人她已經是交代過侍衛不用通報,直接讓他們進來就是了。所以現下在這門外求見她的人到底是誰呢?
她将這話問了出來,就聽得那侍衛回報着:“他說他是琉南國世子,韓佐。”
第二次醋
韓佐此時正坐在花廳裏一面喝茶,一面觀看着周邊的景致。
春日氣暖,兩側壁上的槅扇大開,窗外的海棠芭蕉清晰可見,望來甚是幽靜雅趣。
門前是鵝卵石鋪成的蜿蜒小徑,兩旁竹樹交加。遠處則是人工挖出來的一口小池子,紅桃綠柳垂檐向,隐隐又露出一截朱紅欄杆,夾着一帶走廊,以及其後的一個小小月洞門。
這月洞門想來就是通向內裏院落的了,韓佐心裏想着,不由的就在椅中欠身望向月洞門那裏。
過不得一會之後,果然見月洞門後有人穿花拂柳的走了出來,于是他又忙縮回了脖子,裝着去看牆上挂着的名人書畫。
于是司馬玥一進花廳,看到的就是韓佐負手背對着她在看正面牆上挂着的那幅梅花傲雪圖。
司馬玥撇了撇嘴,啧,這b裝的,倒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鑒于那日韓佐在皇家園林裏對她的輕浮表現,她是懶怠先開口招待他的,于是她便對着莺時努了一下嘴。
莺時會意,立時便朗聲的說了一句:“端華公主到。”
既然她都已經出聲報了名號了,那韓佐自然也不能再接着裝這個b了。
于是他轉身,裝着剛剛才知道司馬玥過來了一般,面帶笑容的就對着她行了個禮:“見過公主。”
司馬玥大刺刺的受了他這個禮,然後面上笑得虛僞,手指着椅子就道:“世子客氣了。請坐。”
兩個人分了賓主坐下,司馬玥又讓詩情換了一遍茶上來。然後她也不想跟韓佐廢話了,直接開口切入了主題:“韓世子今日來找我,可是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沒事就麻溜的滾蛋吧,本公主不耐煩招待你。
韓佐今日穿的是一身墨綠祥雲暗紋錦袍,銀灰色腰帶,手中執一柄山水花鳥折扇。若是不去看他的臉,只看他這一身裝扮的話,倒也可以算得上是個翩翩佳公子了。
“本世子今日來找公主倒也無甚大事,”韓佐打開手中的折扇,以着自認甚是潇灑的姿勢慢慢的搖着,一雙腫泡眼笑的都快要成一條縫了,“只是那日在竹林裏唐突了公主,所以今日特
地的上門前來賠禮道歉。”
說到這裏就吩咐身後跟随的從人捧了幾個錦盒上來。
然後他又一一的打開了錦盒,将裏面的物品拿出來出示給司馬玥看。
一串紅珊瑚手钏,一支紫水晶發釵,一支不知道多少年,但看起來很粗的人參,一只碧玉玉佩,以及其他一些小玩意兒。
看得出來這韓佐在這些禮物上也是下了一些本錢的。旁的不說,就那串紅珊瑚手钏,質地瑩潤,看起來甚是喜人。
只是司馬玥這些日子見過的好東西也多了,眼皮子倒也還沒有淺到看到這幾樣東西就一臉喜色的撲過去這樣的。
特別這些還是韓佐所送。
于是她就懶懶的揚了揚手,說着:“韓世子還是将這些都收回去吧。那日竹林裏的事我早就忘記了,哪裏還值得韓世子特地的跑一趟啊。”
司馬玥原就生的明豔動人,現下白衣黃裙,烏發蟬鬓,懶洋洋的坐在椅中,整個人看起來當真是如她發髻間的那朵黃色月季花一般的鮮妍照人。
韓佐忍不住的就有些心馳目搖了起來。
那日在竹林中初見司馬玥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她的美貌給震撼到了。只是那日她穿的是藕色春衫,粉紅羅裙,更多的是給人少女的一種純真嬌嫩的感覺,不像現下,卻是明麗得讓人不敢直
視。
韓佐覺得自己的一雙腫泡眼都要被司馬玥給晃的睜不開了。
一激動,做事就有些失了分寸。
他拿起錦盒裏的紅珊瑚手钏,起身走了過來,竟是想上前來親自将這紅珊瑚手钏套到司馬玥手腕上的意思。
站在旁邊的莺時目光立時便冷了下來,上前一步,就想出手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韓佐一下。
但司馬玥擡手制止了她。
這樣的貨色還是她自己來出手料理了吧。那日在竹林裏沒給他一棍子她始終是覺得挺遺憾的,正好今日新仇舊恨一起算。
于是她擡手摸到了旁邊案上放着的茶盅。
茶盅裏是詩情剛剛添加過的滾燙的熱水,這麽一茶盅熱水照着韓佐的臉直接潑了過去,估摸着也能夠他丫的喝一壺的了。
韓佐渾然沒察覺到他要是再敢上前兩步,不說自己的一雙腫泡眼會腫成個蜜蜂眼,只怕一張臉都會腫成個豬頭了,他只是望着面前笑得明媚的司馬玥,作死的繼續往前邁着步子。
司馬玥握緊了手中的茶盅,正待要待會裝着個失手,一時不慎潑了他滿臉滾燙的茶水時,耳中卻聽得疾風陣陣,似是有什麽東西正在破空而來。
她正想偏頭去看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忽然就聽得面前的韓佐哎喲了一聲,緊接着就只聽得叮的一聲清響,他手中拿着的那串紅珊瑚手钏就掉到了地上的水磨石磚上。
司馬玥擡眼去看,就見韓佐的手背上正有一道深深的傷口,已然是血肉外翻,極其可怖。而不遠處的牆壁上還深深的嵌了個東西在裏面。
莺時急忙上前查看,伸手将嵌入牆壁的那東西取了下來,雙手遞給了司馬玥。
司馬玥接過來一看,面上的神情立時就變了。
這竟然只是一片随處可見的柔軟樹葉啊。可現下這片樹葉的一側邊緣卻是有猩紅的血跡在上面。
想來剛剛劃破了韓佐手背的正是這片随處可見的樹葉了,而更人心驚膽戰的是,這片柔軟的用手一搓就會碎的樹葉在劃破了韓佐的手背之後竟然是一路去勢不減,直接就深深的嵌入了牆
壁之中。
這可是用實心的青磚砌成的牆壁啊,不是用豆腐砌的啊。
司馬玥覺得自己的認知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莺時這時在側就輕輕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轉頭。
她維持着一臉震驚的模樣轉過頭來,就看到花廳門口的鵝卵石小路上正站着一個人。
白色雲紋錦衣,鴉青色披風迤逦于地,眼波微微流轉間,竟是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是王隽!
司馬玥欣喜的站了起來,随手扔掉了手裏還沾染着血跡的樹葉,朝着王隽就奔了過來。
待她跑到近前,王隽一把握住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身後一拉。
而後他擡腳,緩步的走進了花廳。
說起來琉南國雖然只是個小國,但韓佐身為世子,也從來只有人怕他,鮮少有他怕人的時候。可是現下他看着王隽冷着臉一步步的走近,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是覺得有點踹不上氣來
。
司馬玥雖然此時被王隽握着手跟在他身後,可也覺得心裏有點發顫。
平日裏王隽在外人面前雖然也讓人覺得不好親近,可那種不好親近只是覺着他高潔如雲,不敢上前去攀附而已。可是現下,他整個人卻是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寒光
四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了。
“韓世子?”王隽此時已在韓佐的面前站定,出聲慢慢的問了一句。
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可是聽在韓佐的耳中,他還是覺得心尖上都打了個顫。
那日雖然他們二人都受崔皇後的邀請去了皇家園林,但彼此錯過,是以韓佐并不認得王隽。于是他便用詢問的眼神望向司馬玥。
“請問這位是?”
韓佐現下基本是可以确定剛剛正是眼前的這個人出手傷了他的。只是見着司馬玥對王隽親近,他一時并不敢輕舉妄動。
他想着,他手上的傷完全可以等弄清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之後再說。若他是個皇親國戚,位高權重,那他就當吃了個啞巴虧,随便打兩句哈哈過去就算了。若此人官職一般,那他自然就會
好好的跟他說道說道這事。
畢竟他也是琉南國的世子,雖然琉南國是大夏的附屬國不錯,但遠來即是客,沒有他這個世子被人傷了還不能說話的。到時大不了他就将這事鬧到慶隆帝的面前去,他還就不信慶隆帝不
給他這個面子懲治一番眼前的這個人了。
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被王隽渾身的低氣壓壓得彎了下去的腰又挺直了些。
不過對于他的這句問話,王隽壓根就是不屑一顧,懶得回答,直接側頭目光望向別處。
花廳裏其他的人暫時也都不敢說話,于是場面一時就很是尴尬。
最後還是司馬玥看不過眼,在王隽的身後探了半個頭出來,對着韓佐小聲的說了一句:“他是我們學院的院長,王隽。”
原來只是個學院的院長啊,韓佐立時就松了一口氣。
只是随即王隽一個淡淡的眼神掃了過來,他這口氣才剛剛松到喉嚨口,立時又被原路給憋了回去,一時都給直接憋了個臉紅脖子粗。
他心中大是氣惱,欲待出口和王隽好好的說道說道,可是只要一想起剛剛王隽用一枚柔軟的樹葉就劃破了他的手背,單是這份功夫,若是惹怒了對方,他定然是讨不到什麽好果子吃的。
而這時王隽已經是沒有理睬他了,轉身就去看司馬玥。
他冷峻的面色在看向司馬玥的時候終于是緩和了些許下來。
伸手替她扶了扶發髻上簪的有些不穩的月季花,他半是責怪半是寵溺的開口指責着她:“剛剛都快要被人摸到手了,你也不知道躲?”
他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避忌着韓佐,仿似這花廳裏壓根就沒他這個人似的。
于是韓佐立時就給他這話氣了個倒樁。
他心裏想着,他一個琉南國的世子,看中了端華公主,這都過來獻了半天的殷勤了,不說是連她的手都沒有碰到一下,自己的手反倒是給傷成了這樣。可王隽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學院院
長罷了,上來又是直接握司馬玥的手,又是親昵的給她扶着發髻上的月季花,這都叫個什麽事啊?
韓佐忍不下心裏的這口氣,于是便出口嘲諷着:“本世子原來不知,貴國這裏的夫子竟然是可以對學生這般舉止親昵的。”
王隽聞言,握着司馬玥的手一頓。
随即他轉身,冷淡的目光望向韓佐,徐徐的說道:“韓世子差了。在本國,這不是夫子對學生的舉止,而是丈夫對妻子的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