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曲家兄弟這梁子, 俞箴算是記下了。
她在泊瀾灣休養幾天, 後來畫廊辦展将近,才動身每天上午去一趟畫廊。這次畫展的主題是“镂刻時光”,她跟助理和策展還有幾位主要工作人員一同确定了畫的陳列與布置。作為未來畫廊風采大賽第一名的彭牧也在其中, 他是經過千辛萬苦選出來的人, 畫廊自然要捧。
俞箴吩咐人擺弄着畫框, 想起什麽, 擡了擡手:“記得給林思倩女士派發VVIP門票, 我要親自去接;還有彭牧, 當天務必要到現場。”
助理點頭應下,俞箴左右看也沒什麽需要她再忙的,讓司機開車回了泊瀾灣。
畫展當天, 俞箴早早在造型師那坐着, 她閉着眼睛打盹,造型師小心撩起她的頭發,生怕将人弄醒。
俞箴的起床氣他見識過,那可不是蓋的。
“行了嗎?”俞箴半睜開眼,對上化妝鏡周圍一圈的強光,她又刺得閉上了。
造型師噴上定型,将頭發攏了攏, 自得的笑說:“絕對豔壓群芳。”
俞箴笑笑,起身提着準備好的高定進更衣間。到畫廊時,畫廊裏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參觀者,助理見俞箴來了, 找來彭牧帶他去跟俞箴打招呼。助理眼神指了指俞箴,側頭對旁邊身量高大、外形不羁的男人說:“這是老板。”
彭牧扯開笑,原本不羁的臉上生出兩分讨好,剛想叫人,被俞箴打住:“我比你大,叫我俞姐就行。”
彭牧點頭:“俞姐。”
俞箴跟他握手,眼神一掠,在他手腕上那塊江詩丹頓的表盤上一頓後快速收回目光,她又跟他說了兩句以示鼓勵的官方客套話。這時有工作人員從門口進來,附在俞箴耳邊說話。聽完,俞箴掃一眼助理,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助理會意,跟彭牧說:“俞姐現在要去接貴客,你去忙你的。”
她轉身跟上去。
彭牧心中一動,等助理走遠後往前跟兩步,又站到左側的柱子旁,目光看向門口。俞箴正在笑意融融地跟一個女人打招呼,女人臉上也開着笑,兩人一前一後往裏走。
是她。彭牧低頭笑,掏出手機轉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俞箴跟林思倩一道在畫廊裏轉,兩人時而會停住腳步讨論一番,繞到左側的展示牆,俞箴上前說:“這幅畫的畫法我很喜歡,有新意、懂變通,風格自成一派。”
這畫正是彭牧的畫。
她側頭看向林思倩,林思倩臉上帶着笑,臉上表情與前面并無不同,她坦蕩說:“這位新銳畫家的畫我買過幾幅,沒想到俞小姐跟我的眼光竟也差不多。”
俞箴:“可能這就是英雄所見略同。”
林思倩沒有否認,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她抱歉說:“俞小姐,我去趟洗手間。”
等林思倩走遠,俞箴偏過頭跟身旁助理低聲說:“跟上去看看。”
沒一會兒,助理快步走回來:“俞姐,确實是去了女洗手間。”
俞箴點頭,臉上若有所思。
洗手間裏,林思倩緩步走進去,忽然身旁一間隔間伸出只手将她拉了進去,力氣大得根本無法掙脫。
順手将門拴上,彭牧親熱地湊過去,鼻尖在她周身摩擦:“倩倩。”
林思倩別開臉:“你膽子真是大。”
彭牧滿不在意:“待會我去找你?”
“不,”林思倩拒絕這個提議:“我老公待會來接我。”
彭牧表現出滿臉委屈,見林思倩表情淡淡,他轉瞬又開出笑:“那我們什麽時候見面?”
林思倩伸手摸摸他的側臉:“我想你了,自然會讓人通知你。”
彭牧壓住她的手,側過頭吻在她手腕上,不過兩秒被林思倩推開:“我得走了,你自己出去的時候注意着點。”
“嗯。”彭牧點頭,他知道林思倩老公管的嚴,他們倆之間從未被人發現過。
林思倩手按在門栓上,半偏過頭:“你的畫我會安排人買。”
她說完,站在鏡子前補好口紅後揚長離去。
如往常一樣,林思倩離開畫廊時帶走了兩幅畫,其中一幅就是彭牧的,依舊是兩幅畫兩個地址。俞箴送她到門口,林思倩轉身笑得甜蜜:“送到這就行了,我老公在那等着。”
俞箴停下腳步,用羨豔的語氣開口說:“你們夫妻感情真是好得讓人羨慕。”
林思倩客氣地擡擡手,轉回身朝着五米遠處的黑色奔馳走去,不一會兒,車發動引擎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俞箴收起笑,往畫廊裏走去:“林小姐剛剛買的另外一幅畫是誰的?”
助理說:“是兩年前跟畫廊簽約的一位女畫家,叫黎丘。”
她沒記錯的話,林思倩跟曲斓的房子在城北壹號公館。她又問:“哪一幅送到壹號公館?”
助理:“黎丘的送到壹號公館,彭牧的畫送到高科公寓。”
高科公寓離畫廊沒多遠,開車過去十分鐘的距離。
林思倩每次買畫,彭牧的那幅就沒進過壹號公館,有意思。
俞箴回到辦公室的路上遇到幾位老熟客,大家又寒暄了幾句。進到辦公室,她撥通總助的號碼,思索片刻後進行了一番交代。
奔馳車上。
曲斓将林思倩摟在懷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今天玩的開心嗎?”
林思倩手趴在他的胸膛,随意說:“就那樣,打發時間吧。”
“打發時間你還次次都去,裏面是有什麽有趣的東西嗎?”曲斓明目張膽的試探她,伸手拉起她的手攥在手心,越攥越緊。
林思倩微微掙紮:“別這樣,你弄疼了我。”
她說話時從頭到尾就沒擡頭看過曲斓的眼睛,她讨厭那張臉,寫滿了病态的占有欲。
林思倩撒了個嬌,曲斓才松了力道。
她突然覺得自己惡心透了,為了維持在衆人心中恩愛夫妻的形象,為了向家族證明她當初一意孤行下嫁的結果沒有錯,能對曲斓伏低做小到無下限。
曲斓上一次保證後依舊動了手,她那一天都肚子劇痛,這種事從來只有零次跟無數次。在他心裏,除了兩人之間有得感情可以消磨外,不就是拿捏了她的心态,以為能将她永遠攥在手裏。
曲斓另一只手落到林思倩肚子上,輕按了按,關切又自責:“還痛嗎?我那天太激動了,沒有克制住,對不起。”
林思倩溫順笑笑:“已經好了。”
曲斓松口氣:“好了就好,我知道一家特別好吃的西餐廳,我們一起去。”
“嗯,”她想起什麽,又問:“公司IPO上市的申請提交了?”
公司是曲斓跟曲振在大學時一起創業辦的,但對于公司事務,弟弟曲振比哥哥曲斓更加上心。
曲斓點頭:“曲振親自操辦的。”
俞箴從畫廊回家後一連三天都沒有動靜,整天窩在家裏,連健身都變成了私教上門。裴行簡納悶:“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peace了?”
鑽營鑽營如何報複回去,那才是俞箴。
俞箴自從覺得裴行簡這人還挺可愛之後,時不時就喜歡在話裏撩撥他兩句,他經常性不接招,一旦接招,就能讓她樂上半天,自此,她多了個逗人的愛好。她正躺在沙發上撐着頭,眼神擡了擡:“哦,我這不是在等我親愛的老公幫我報複嗎?”
裴行簡嘴角抽了抽,擡手告辭:“我跟你沒法兒聊。”
有意思。俞箴收起手機,翻身跟上兩步:“怎麽就沒法兒聊了?”
“正常點行嗎?”裴行簡深吸口氣。
俞箴托着下巴,向他嬌媚一笑:“我怎麽就不正常了?”
“又開始了是嗎?”
裴行簡往後退兩步。
俞箴被他這副模樣逗得笑到直不起腰。
裴行簡:“俞箴,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俞箴懶倦地攔了下嘴:“呀,這都被你發現了。”
裴行簡:“……”她變了,真的變了。
俞箴沒笑多久,她手裏的手機陣陣狂響起,是總助理打來的電話。俞箴收起笑,随着電話那頭人的說話聲,表情逐漸變得玩味:“真的是家暴?”
對方說了句是,然後又絮絮說了一大段,她的表情越發有意思起來。
挂斷電話,她環胸站在原地,表情淡淡着似乎在思考什麽。
裴行簡在她接電話時支着耳朵,沒有錯過話中的關鍵詞,家暴,再聯系曲家兄弟和之前兩人參加晚宴時看到的那一幕,似乎有什麽呼之欲出了。
“曲斓家暴林思倩?”
俞箴摸着下巴,輕嗯了聲,這樣看來那天晚宴上曲斓确實在對林思倩動手,之後,兩人就找到她跟裴行簡,然後曲斓說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話,這兩件事之間應該有個因果。
按照總助所查到的消息,曲斓家暴是因為變态的占有欲。同性之間不至于這麽嚴重,應該是異性之間,可是林思倩那晚從頭到尾都沒有跟裴行簡說過一句話,曲斓為什麽要針對裴行簡?難不成是因為林思倩多看了他兩眼?
太變态了,俞箴馬上在腦海中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
“你怎麽知道的?”裴行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俞箴身旁。
“我認識林思倩,是因為她堂姐林如姝,林如姝在海城名媛圈裏算數一數二的,我賣她面子,自然要對她那位喜歡來我畫廊的堂妹多加照顧。當時調取購買記錄發現她是我們畫廊一位新銳畫家的忠實藏家,這位新銳畫家幾乎是被她的錢一手捧起來的。要換成別人我可能還不會多心,主要是這位畫家除了臉帥一點,畫是真的不怎麽樣。”
“再後來陸陸續續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然後是曲家兄弟那事。我讓人跟蹤那個畫家,發現他喜歡泡吧,就花了點錢找一位號稱是他兄弟的人,把他灌醉以後套他的話,也不知道林思倩看上這蠢貨什麽,沒兩下就知道了。”
她扯了扯唇:“恩愛夫妻,一個出軌、一個家暴,表面看起來還有模有樣的。”
“所以你打算?”
俞箴:“我打算,君子動口不動手。”
有能讓別人解決,還給對方造成數倍傷害的方案,她為什麽要自己動手呢?
作者有話要說: 裴裴:又開始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