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瓶酒

“這不是國木田兄嗎?”

這時宴會廳門外傳來了一道驚異的聲音,國木田循聲望去,出現在那裏的是軍警的特殊高級偵查員,以前和國木田打過交道的飛鳥井。

軍警一進入就與警視廳刑警進行了交涉。國木田有些驚訝地壓低音量問:“這次事件連軍警都驚動了,難道和異能者有關?”

日本的警察構成十分複雜,軍警與市警的職責也完全不同,雖然有重疊的部分,但總體上說,軍警執行的任務要更為危險,他們是在最前線指揮全局的刑偵專家,有時也會協助政府秘密組織異能特務科的活動。

“不,和那個沒關系,”飛鳥井停頓了一下,他朝目暮警官的方向看了看,似乎是考慮到面前是與軍警有着較長時間合作的武裝偵探社,将情況透露給他們或許能得到一些幫助,他小聲地坦言,“其實和一個跨國犯罪組織有關,組織的正式名稱、規模還有成員身份都不明晰,不少國家的情報機構都在秘密調查這個組織,目前知道的只有這個組織主要成員以‘酒名’為代號。有線人舉報今天的‘事故’與組織裏代號‘皮斯科’的某人有關。”

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面露無奈地說:“黑色組織做事情從來處理得很幹淨,恐怕很難找到罪證和線索,但不管怎樣還是過來看看再說。”

“我出去看下!”敦醍醐灌頂地追了出去。望花看着白虎少年遠去的背影,又望了望與國木田交談着的軍警的偵查員。

巧合嗎?

在與目暮警官協商後,軍警接手了這起事故。部分社員回到了之前的餐廳繼續就餐,賢治早就吃飽喝足酣然入睡。與飛鳥井是舊識的國木田留在了案發現場幫忙分析案情。太宰正要走,被飛鳥井叫住了。

“這位想必就是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先生。”飛鳥井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知道我?”太宰問。雖然武裝偵探社與軍警合作緊密,但那些事通常由國木田、谷崎,還有事務員們負責,他很少會和軍警打交道,對面前偵查員并不熟悉。

“聽绫辻先生提起過,”飛鳥井報出了那位“殺人偵探”的姓氏,他興奮地請求,“能被特立獨行的那個人誇贊的人,一定有過人之處。希望太宰兄能和國木田兄一起協助我們破案。”

“……”

見太宰沉默,他又趕緊補充了句:“委托金我會向上面申請,絕對不會虧待貴社!”

國木田以為太宰打算拒絕,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不感興趣,正打算替太宰圓場,太宰若有所思地看着飛鳥井,爽快地點了下頭:“好呀。能幫軍警偵破案件是我的榮幸,不過,望花你可以當我的助手嗎?”

太宰拉着了正要溜的望花。

“我想過去吃飯,而且你不是有搭檔了嗎?”望花示意地看向了國木田。

“不行,我就要望花陪着我。”太宰無理取鬧地說。

國木田都快看不下去了,他抓住太宰的後衣領,一邊把太宰拉開一邊惡狠狠地吐槽:“太宰,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你對社裏後輩的姐姐是想做什麽啊!”

“痛痛痛,要窒息了,我才不想被國木田君勒死呢,至少也要和望花這樣的美人殉情而死,再說了,她根本不是——”

“好的我當你助手!”

望花飛快上前一步,在太宰即将把實情說出來前,将快被國木田勒斷氣的太宰解救了出來。

“哈?等下,胡桃坂小姐,不要害怕這家夥的威脅,武裝偵探社絕不容許這種宵小之徒威逼無辜女性!”國木田義正言辭。

“謝謝國木田先生,我是自願的。”望花面帶微笑,咬牙切齒地說。

既然望花都這麽說了,何況雖然太宰在兩性/交往中并沒有遵循純潔又穩固的原則,但并不是會強迫女性的惡人,國木田阻止無果也就由他們去了,現在最要緊的是破案。

“望花覺得兇器是什麽?”太宰問。

“吊燈。”望花看着血泊裏華燈的碎片,面無表情地敷衍着。

“我指的是讓吊燈落下來砸中被害者的武器,望花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麽,卻總是裝作聽不懂呢。”他嘆了口氣。

“可能是什麽機關吧。”望花搪塞。

“吊燈上并沒有機關,警方已經确認過了。”太宰頓了下,他不再問望花,而是直接說出了答案,“是槍。”

“但是那個時候在放映導演生前拍攝的作品,漆黑的環境下,兇手到底要怎樣才能準确無誤地擊中吊燈?”望花不置可否地問。

“很簡單,異能,或者……只需要在吊燈的某一部分塗上熒光材料,對于黑色組織裏經過專業訓練的殺手,近距離射中吊燈并不是困難的事情。”太宰說出了推理的過程,似乎他當時就在那裏目睹着場景的發生一般自然。

“有什麽證據嗎?”望花偏頭看向了他,她好奇地道,“警方找到了塗有熒光材料的燈具碎片?”

“不,警方并沒有提供有力的物證。只是,如果是我的話會那麽做而已,在恰當的時機,利用手帕之類的遮擋物和消/音器蓋住子彈發射時的火光和聲音,不過就算知道了方法,當時在場的人也太多了,警方又沒能第一時間留住所有人,殺手袖口的硝煙反應肯定也早就處理掉了。”太宰不徐不疾地回答,“望花為什麽會認為最先離場的枡山先生是兇手呢?”

“因為他很急切,很像犯人作案後要迅速逃離的樣子。”

望花說的是事實,她沒說的是因為皮斯科聯絡了她,所以絕對在那七個人中間,盡管從通訊器裏傳來的聲音經過了變聲器的處理,她不能斷定皮斯科的性別,但才抓住了酒廠叛徒雪莉的皮斯科絕對是那幾個人中間最急着離開的一個。

只是太宰顯然認為望花的這番理論站不住腳,他“唔”了聲說:“我也猜是他,不過是因為氣息。他身上有犯罪者的味道,這種人我見多了。不知道敦君那邊怎麽樣了。”

犯罪者的氣味?

“這種味道聞得出來嗎?又不是狗鼻子。”望花鼓起了腮,如果不是太宰就在旁邊,她都要忍不住聞聞自己了。

“比喻啦,而且我不喜歡狗。”太宰抱怨。

“明白了,那我以後一定要養一條大狼狗!”她話音剛落,廣播裏就傳來了酒店失火的通報。

望花發現失火的房間就是皮斯科用來藏雪莉的地方。飛鳥井迅速組織人員前去救火,國木田告了他們一聲,也去幫忙了。

“走吧,有這麽多人救火應該夠了,我們先回隔壁,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太宰拉着她要走,望花原地未動,她低着頭問,“太宰,你是不是已經看出來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句子。

“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這次論到太宰裝傻充愣了。

大部分軍警都出去救援了,現在案發現場所在的宴會廳裏,只有望花和太宰兩個人。

望花開門見山地道:“我不是敦君的姐姐,他會這麽認為,和我的異能有關,不過沒關系,很快他就會忘記着一切了。”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太宰制止着,望花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擡頭注視着他,彎起眸子,語氣輕快地說:“太宰,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揍你了,都要分別了,就讓我滿足下這個願望吧!可能會有點痛,還請咬牙忍着。”

話不多說,她握拳用力地揮舞了過去,太宰迅速躲開,結果那只是一個假動作,望花松開了拳頭,一記手刀劈在了太宰後頸,伸手摟住了他。

“唔……直接把太宰先生揍暈過去還是有點不忍心呀,便宜你了,好好睡一覺吧,晚安。”她緩緩将他放下。

太宰在失去意識前抓緊了她。

——你難道……

他微微動了下唇,最終沒能将那句話問出來。

望花看了睡相平靜的青年一會兒,她拂開他額頭碎發,跪坐在地面上,微微低下了頭,猶豫了會兒,她還是沒有俯下身,果斷地起身跑了出去。

希望能趕上!

望花沖入火海的時候,看見的是火舌中虎化的少年,與持槍對峙的琴酒與伏特加。

敦将一位栗色短發的女性護在了身後,那個應該就是APTX4869的制造者,代號“雪莉”的酒廠叛徒。雪莉臉色不正常的酡紅,像是喝多了酒又發着高燒的模樣,十分虛弱。

琴酒和伏特加或多或少都受了傷。火舌舐舔過木質的房梁,燒焦碳化的房頂掉落下來砸在了雙方中間,敦剛要動,子彈就打了過來——手/槍是沒辦法這麽輕易擊穿中島敦的異能,只是懷中本就受傷的女性就沒那麽幸運了,敦不得不又撤回了原地。

眼見火勢越來越大,他準備發出最後一擊。

“姐姐!你怎麽會在……這邊危險,快——”敦眼角餘光瞟見沖進火場的熟悉身影,他趕緊大喊,煙沖進嗓子裏激得他一陣咳嗽。

“大哥!”伏特加扶住了深受重傷的琴酒,琴酒再怎麽厲害,在武力值上也沒辦法與強化系的異能者一較高低。

望花看了琴酒一眼,覺得是時候了,于是将槍舉起對準了敦。

“……姐姐?”

敦疑惑地望着她。

對不起。

她在心裏無聲息地低語,面上卻冷如冰雪。望花舉起了槍。

砰——

“唔呃——”敦毫無防備地被擊中沒有異能保護的肩頭,在望花開出第二槍的時候,敦終于反應過來,迅速地用手臂擋住子彈,背起雪莉後退。

沖天的火光裏,已經靠近了窗邊的敦震驚地凝視着望花,似乎要将她此時的身影與行為深深映入腦海裏,然而,奇異的是望花并未在他的眼神中找到太多的憤怒,更多的是慌亂和不解。

“姐、火燒得太大了,你快出來,我用異能跳下去!”他像是咬住了舌頭般掐斷了脫口而出的那個稱呼,害怕地大聲疾呼。

“咳咳,來不及了……”趴在他背上的雪莉被嗆得不行,她盯着火海裏已經模糊了的身影,艱難地呼吸着說,“那個女人,是組織的人。”

這裏本來就是酒窖,酒精帶着火焰愈演愈烈,大片木制建築倒塌。敦想要沖過去把望花拉出來卻無能為力,在火舌即将席卷他的腳背時,咬牙從窗臺跳了出去。

事後軍警們在火海中只找到了一具屍骸,并不是女性的屍體,而是一個中年男人,據猜測,很可能就是皮斯科的屍體。其他相關者很可能從煙囪逃離了。

當夜。

伏特加将受傷的琴酒扶到了保時捷上,那是琴酒的愛車。兩個人都受傷了,只有望花當司機,她開車避開警方前往黑市醫生那裏時,腦後傳來了手/槍上膛的聲音。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摩卡。”琴酒嘶啞的聲音冰冷得像是蛇的肌膚。

“比起這個,我覺得你應該想想怎麽向那位先生解釋我為了救你暴露了身份,懸賞任務失敗的事情。”望花,或者說摩卡反将一軍,她巧笑嫣然地說,“啊,我是不介意你在這個時候開槍啦,不過這麽趕着出車禍,不愧是那位先生的得力幹将琴酒,愛好果然別具一格。”

琴酒冷冷地盯了她一會兒,收起了槍。

望花彎了彎唇。不要怪她呀,琴酒,誰叫酒廠催得緊,她又不能直接撂攤子不幹,只有把任務失敗的鍋換個人背了。

哎,70億少年,雖然她不是他真的姐姐,但這次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往後各走各道,可不要再怨恨她啦。

不過他應該也沒機會恨她了。

畢竟,他遲早都會忘記。

望花收斂了笑容,一語不發地将保時捷駛入了沉沉的夜色中。

作者有話要說:  琴爺心裏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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