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聞桃只去過龍牙基地一次，因為這裏不是龍牙的主場，這是IAK的主場。
和吳哥也只有一面之緣，剛剛電話裏吳哥的語氣雖溫和，但卻不容拒絕，聞桃回到家以後把自己收拾好，就打開電腦發呆。
這條路是自己選的，不要猶豫。她對自己說。
但……好看點的禮服？
聞桃拉開自己的衣櫥，望着那一櫃子的洛麗塔服裝，應該……算吧？
這些可都是她的寶貝呢。
把衣櫥裏的衣服一股腦的拿了出來在身上比劃，既然是重要場合，那就選一套最華麗的。聞桃望着一件全蕾絲的淡綠色宮廷服，手中響指一打：“就你了！”
為此，聞桃特地翻出了一雙從未上過腳的小高跟，躊躇再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駕馭的了。因為，她從沒穿過高跟。
這應該夠華麗的了吧。聞桃想。
再不想這些，她全心投入直播中去。
果不其然，一進直播間，
王之蔑視就已經在那等着她了。
“小妖精，今天遲到了啊。”第一條彈幕飛過。
聞桃假裝視而不見。
王之蔑視:“小妖精，我是來跟你說，從明天開始到下個星期我都不能來陪你了，要記得想人家哦。”
聞桃眉梢挑了挑，巧了，她明天也有事，下周要去軍訓也沒空直播。但誰要你陪啊，聞桃背後一陣惡汗，臉皮太厚了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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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蔑視：“你就算不說話，我也知道你想我，因為我已經感受到了你濃濃的思念，就算海角天涯，我都能聽見你的呼喚，只要你需要我，我的懷抱随時為你敞開，哦，小妖精。”
彈幕一排排飛過吃瓜群衆的：“嘔！”
別說吃瓜群衆了，這句話易度打下的時候差點把自己雞皮疙瘩都抖下一層，他現在還沒回家，坐在學校外頭拿着手機看直播。
路燈昏黃，花壇裏仍舊留有馥郁的芬芳，雖在夜色中聞不盡意，卻也是別有一番味道。
伴着這甜甜的花香，易度坐在花壇邊上。
路燈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長，知道暗鬼不會回他，将手機放在膝蓋上，他伸手對着腳下的影子比劃了幾下。
兩只手做出小鴨子腦袋，撅起的嘴一張一合，易度給它們配音。
“小易，你喜歡什麽，哥哥給你買。”
“游戲機！”
“玩兒游戲啊，玩兒游戲長大以後可是會沒出息的呀。”
“不會，哥哥放心，小易一定會玩出息的！”
“呵呵，小易好笨。玩兒怎麽玩出息。”
“哥哥等着，我會讓你看見的！”
靜谧的這片方圓，只餘秋後蟬鳴的尾音。
天不再熱，它們也不再叫。
只有風裏還留着暑氣，深吸一口，仍能灼着肺都熱起來。
放下手，易度盯着自己的腳尖發呆。良久後，才站起身離開。手機也關了。
這是第一次，王之蔑視在暗鬼下播前消失。
在公屏的彈幕刷出之前，聞桃就已經察覺到了。
“嗯？”她嘴裏唆着棒棒糖，随眼一瞟發現王之蔑視不見了。
“終于走了。”深呼一口氣，聞桃喜滋滋的專注于游戲。
可是逐漸的，她發現自己的精神一直不集中，總想往用戶欄去看。
“我就看一眼。”鼠标點的飛起，明明厮殺的正激烈，但就是忍不住。聞桃飛快的往用護欄瞟了一眼，他還是不在。
有些控制不住，她想：人呢？哪兒去了？
這種感覺，怎麽有點奇怪啊？
聞桃心裏一驚。
怎麽會覺得，不習慣了呢？
這三個月，每一天每一場直播王之蔑視都在。
聞桃已經習慣了他的陪伴，也習慣了他每天的話痨式攻擊，這突然消失連招呼也不打，反倒是她自己不對勁了。
不不不。聞桃連忙晃了幾下腦袋，這只是一時而已，不要亂，這把穩贏的。該高興不是嗎，終于沒人來騷擾自己了。
十分鐘後。
暗鬼，敗。
聞桃簡直不敢相信，她是怎麽被殺的？她不就是又沒控制住往用戶欄看了幾眼嗎？
彈幕将直播間刷爆了，清一色的：？？？？？？
“聞桃你幹什麽啊！”她氣的将鍵盤往外一推，慘叫着把自己頭發揉了個稀巴爛。
“看你這點出息！”
但是，直到現在，直播間都沒出現王之蔑視的身影。反倒是他的名字開始在公屏滾動。
觀衆A：不應該啊，暗鬼哪能犯這麽幼稚的錯誤，這水平不對啊。
觀衆B：難道今晚不是暗鬼在打？
觀衆C：我看有可能，沒看王之蔑視也不在了嘛，這應該是這三個多月一來第一次不在吧？
觀衆D：我去，這倆人都不在，幹什麽去了，不會見面了吧！
觀衆E：怎麽可能！見面？倆男的見面幹嘛啊？
觀衆F：嘿嘿嘿嘿。
觀衆G：啧啧，不對啊，這空氣中嗅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要我說，暗鬼是因為王之蔑視不在才心神不寧的吧，打輸了不奇怪。
看到這一條，聞桃心裏咯噔一下，呼吸都快了幾分。就像做錯事的孩子被老師家長猛的抓住把柄一樣，無處可避。
今天狀态不對，不對。
聞桃對自己今晚的反應很失望，作為職業選手，怎麽可以輕易被身邊環境或是其他因素動搖心理，讓水平波動呢？
自暗鬼開直播有史以來，他第一次提前下播了。
易度當然不知道自己提前走一下會引出這麽多事。
“阿姨。”易度單間背着包，踩着高幫籃球鞋進了這家“襲人花店”。
花店的老板應了一聲，笑着走了出來。
“一聽這聲音，我就知道你來了。”
“又長高了，哎呀，小易越長越帥了。”阿姨仰頭去瞧易度，見他眉目深邃，面上輪廓更深了，羨慕的不行：“我家小子要有你一半帥氣就好了喲！”
易度笑了笑，沒說話。
張小榄估計是帥氣不起來了。
“還是要那一株？明天你來取？”阿姨問。
“嗯。”易度點點頭。
這一晚，聞桃把要去軍訓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在那些東西裏，偷偷塞進了一臺電腦。
易度回家收拾東西，也在裏頭偷偷塞了臺電腦。
翌日，晚。
吳哥按時到聞桃家小區門口等着。
一亮黑色沉寂的車隐秘在黑暗裏，當聞桃出來的那一剎那，他便看見了她。
“滴滴——”
聞桃轉眼看過去。
吳哥在車內朝她笑了笑，擺了擺手。
聞桃強忍着脫鞋的沖動上了車，對吳哥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吳哥。”
“很漂亮。但……”吳哥望着她，他的五官平平無奇，但放在一起，也不覺得多麽平庸，反倒讓人覺得溫文爾雅。
或許，是因他自身氣質的原因，會讓人不知不覺間松懈防範。
“但什麽？”聞桃問。
“沒。”吳哥笑了出來，搖了搖頭，将車開走了。
遠山郊外的一處莊園。
坐落在淮山的山腳。
這裏有綠水青山，有流水淙淙，有鳥語花香，也有小獸蟲魚。
是個風水寶地，更是個修養聖地。
許多有錢人都喜歡來這裏度假，也喜歡在這舉辦一些重要的會議。
電子競技如今已是翻身農奴把歌唱，吸金水平不可同日而語，如今已是人打破頭想鑽進的領域。那些贊助商一個個都是生意人，精明的不得了。
龍牙與IAK，更是他們巴結的對象。
今晚，聞桃與吳啓書，就代表龍牙來參加這場宴會。
而IAK，則是趙華爍與沈新培，IAK的經理人與教練。
聞桃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她覺得新奇，卻不失禮，雖生的一張可愛娃娃臉，所行所為到不幼稚，不像其他女生那樣逮着什麽都要合照，大聲驚呼。
她跟着吳啓書，忍着腳底的不适，邁入莊園的大門。
那一刻，一個新的世界，在她面前随着那扇大門緩緩打開了。
這是一座富麗堂皇宛若宮殿般的存在。很美，很大氣。
自大門起始，鋪着看似古舊的地板，踩上去，能感覺到地板傳來的韌性。有一種，踩在中世紀城堡裏的錯覺。
而四周的壁畫，也以文藝複興時期的古典主義繪畫風格為主。每隔一段路，擺放着不同姿勢的雕塑。
聞桃停在一處雕塑前，看着那雕刻出的三位天使，總覺得有些眼熟，又覺得有些奇怪。
若說是天使，它卻生着惡魔的角，但卻長着六翼，笑的悲憫慈祥，卻露出尖銳的獠牙。
吳哥見聞桃沒跟上，回頭去看她。
她穿着那身淺綠色宮廷服，頭發微微挽了起來，帶着小禮帽，穿着高跟小皮鞋，皮鞋上端白色的緞帶将她小腿修飾的筆直。
很俏皮，很美麗，也很……獨特。
“是不是想到了《天堂之門》？”吳啓書笑問。
“啊！”聞桃恍然大悟，就說覺得像什麽，終于想起來了。
“是很像《天堂之門》，但還是感覺不一樣。”聞桃歪着腦袋去看，印象中那三個人好像不是這個樣。
吳啓書點了點頭：“嗯，這是《惡魔之門》。你很會挑啊，這雕塑是這座莊園主人的孩子雕刻的，算是這裏的雕塑最獨特的一座。”
聞桃默默豎起大拇指：“有點兒厲害，這水平不賴啊。”
“呵呵。”吳啓書望着她，視線從她眨動的眼睫流連到紅唇，再到蕾絲包裹的腰身，最後至足。
他彬彬有禮的退到一邊，對聞桃說：“請，裏面有人在等着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