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秋風起的時候, 雖覺着不涼, 卻寒到了骨子裏。
一切回到最初軌道,盡管聞桃與易度每天還會膩膩歪歪發些消息,開開視頻,但這頻率明顯降低很多。
“度哥, 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聞桃如是說。
“好好學習?”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不過,彼此逗歸逗, 也都知道目前正是緊要時刻, 誰都不能松懈。
易度便不怎麽打擾聞桃,聞桃也全身心投入到訓練中去。
從早,至晚。
從日升,到月落。
午飯與晚飯都是匆匆扒拉幾口,又慌忙回到訓練室。
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 一群人能圍在一起讨論半天。
這段時間的集訓, 對聞桃而言無異于徹底颠覆以前的生活,什麽時候這麽辛苦拼命過。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氣,抱着奪冠的信念在努力訓練。每一處小失誤都不容放過,每一個走位都追求完美。
聞桃每次回宿舍都是累的手酸脖子疼的。
經常匆忙洗漱好就上床倒頭深眠。
聞桃如此,易度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 易度對自己要求更嚴苛。
他也搬去了基地,整天泡在訓練室裏。即使回了宿舍還在噼裏啪啦敲着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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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燈将書桌照的明亮,鼠标飛速挪動,敲擊鍵盤的手快的幾乎看不見。
易度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腦屏幕, 這時,手機又響了。
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
【孩子,早點休息,爸爸愛你,晚安。】
每晚都是一句話,一個字甚至一個标點符號都不變。
即使不用看易度也知道是誰發的。
他沒有動手機,緊接着,手機又響了。
這次直接變成了來電。
“靠!”易度低聲啐了一句。快速抓起手機就放在耳朵和肩膀間夾着,手上動作仍不斷,鍵盤敲的看不見影。
“你能別煩我嗎?每天晚上發同樣的話煩不煩啊?”他皺着眉不耐煩道。
“恩?我很煩嗎?”聽筒中傳來趙華爍的聲音。
“爍哥?”易度詫異:“怎麽是你?”
“奇了怪了,怎麽就不能是我。”趙華爍心情似乎很好,語調中都帶着幾分輕快。
“怎麽,這麽開心?爍哥,不是我說你,你夜生活那麽豐富,今天怎麽有閑心找我?”
“給你帶來了個好消息,你聽不聽?”
“不聽。”易度知道爍哥肯定會告訴他,即使他說不聽。
卻沒想到,這次爍哥不按常理出牌:“啊,不聽啊,行,反正我也沒打算告訴你。挂了啊,你好好訓練。”
“喂,喂??”易度這好奇心突然一下被勾起來了:“你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我?”
“你不是說不聽嗎,我不說了。”爍哥笑道。
“不行,爍哥你不能這樣,我現在想知道了。”這欲擒故縱玩兒的,不知道他是好奇寶寶嗎。
“這真不能說,現在還沒确定。等正式确定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讓你成為第一個知道的人。”趙華爍哈哈笑了兩聲,連個再見都沒說搶先挂了電話。
易度氣的指節将手機扔在了桌上。
“什麽啊,莫名其妙的。”
手機屏幕在桌上亮着,主屏幕上有一條來自于【陌生人】的信息。
上面寫着:【孩子,早點休息,爸爸愛你,晚安。】
易度掃了一眼,冷哼一聲。
兇狠的将游戲對面那人殺的片甲不留。
手機屏幕暗下,敵方也死了,易度将鼠标一扔,望着手機。
夜晚是黑的,屏幕也是黑的,臺燈是亮的。
他戳了下屏幕,手機重新亮了起來。
那一條消息出現在眼前,他伸出手握着手機,看了幾秒。随後,“咔嚓”一聲,鎖屏。
淩晨兩點鐘。
易度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準備休息。
日與夜在交替,時光匆匆如流水。
當夏日過去,秋風飒起,初冬的陽光照進屋中。這才感覺到陰暗的地方是如此冷,哪怕開了空調也覺得不痛快。
同一片天空下,身處兩個不同城市的人都拿起了手機。
打出幾個字:
“度哥,我就快回來啦,等我。”
“聞爺,我很快結束了,等我。”
兩個人的默契呀,真是。
聞桃笑了笑,發了個bobo的表情。
程幻端着咖啡,走到她旁邊:“看什麽呢,這麽傻樂。”
“嘿嘿。”聞桃穿着高領白毛衣,站在陽光下,如若透明一般。
“得,你也別說了,瞧你這模樣我也知道跟誰在聊天了。”入了冬,程幻早就換下了奶奶灰,換上了橙紅色。
“隊長,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聞桃挑了他的一縷頭發放在手裏揉搓。
“肯定是帥破蒼穹的無敵美少年。”程幻道。
“錯,像麻瓜,紅頭發的麻瓜。”聞桃毫不留情給他潑了一頭冷水。
“小桃子,你這嘴到底是喝了什麽□□,這麽毒?”程幻憤怒。
“你要不喜歡麻瓜,那就是火烈鳥,這總行了吧。”聞桃說。
“我不跟你說,你行!你厲害!”
哼!
程幻氣的将咖啡杯剁在桌上,氣呼呼的坐下。
“哎哎哎,行行行,隊長你最帥了好吧,你是天下無敵帥的隊長!”聞桃連忙好言道。
“真的?比你家易隊都帥?”
“哎呀。”一說起易度,聞桃就會一臉甜蜜樣,女孩子家家的。
衆所周知,E神實力爆棚,雙商高的匪夷所思,處理問題能力一流,IAK直接給了他個副隊長。大家都知道,乘風歸去屬老牌,今年這場比賽打完應該就退役了,現在的易副隊長,其實也就是正隊長。
“行了,我不逗你了。”程幻看她耳朵都紅了,正了正神色道:“今年我們的形勢很嚴峻。”
“哪年不嚴峻了……”聞桃小聲道。
“今年不一樣。”喝一口咖啡,程幻說道:“你說你,怎麽不把你男朋友拐來我們隊呢?本來IAK就那麽有錢那麽強,來友情贊助我們不好嗎?非要跑去IAK,也不知道他們訓練的怎麽樣了。”程幻眯了眯眼睛:“而且現在竟然連直播都不開了,這是全心全意投入訓練了?”
“隊長。”聞桃也搬了個凳子,和他坐在一起曬太陽。
“這一路比賽打下來,你們都累了吧。”
龍牙挺進總決賽,不容易。這其中不僅僅是因為比賽問題,更是後院起火,張老板決定撤資。
當時,王董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眼見着今年總決賽在即,卻出這麽個幺蛾子。一時間人心惶惶,什麽問題都出來了。
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最困難時,據說有神秘老板決定注資龍牙,硬是将龍牙從鬼門關給扯了回來。
“小桃子。累,是必須的,可對冠軍的執着,也是必須的。無論什麽時候,我都不會失去初心,喜歡就是喜歡,想贏就是想贏。不累,不付出,你以為冠軍都會自己長腿朝你奔過來?。”程幻老神在在的酌了口咖啡,硬是被他喝得如同上好老酒一般。
“記住,不僅僅是電競,所有行業都一樣。不一步一腳印,誰會理你?所以,就算再累,我也會堅持到最後一秒,況且,這不是有你嗎,你是我們戰隊的黑馬,是我們的底牌。你養精蓄銳,就是為了最後一積薄發。”
“不過,我雖然這麽說,但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畢竟是第一年打比賽,老實說,戰隊把這麽多希望壓在你身上其實很不應該,你應該從頭開始跟我們慢慢走,這突然把你拉到這個位置,可能對你心理也或多或少有些影響。放輕松,沒什麽大不了,冠軍是目标,但只要我們努力了,就算輸也不怕。反正我相信,龍牙總有一天會站上冠軍的領獎臺!”
程幻每次一說起冠軍,雙眼都是明亮的。
這個時候,他像個大男孩一樣,充滿幻想,充滿希望,充滿期待。
看着他,看他的笑容,看他那麽純粹的喜歡電競,聞桃也不禁笑了出來。
“放心啦隊長,我會加油的!今年,明年,後年,大後年,我們年年都一起!”
“傻瓜。”程幻刮了下她的小鼻頭:“明年也就是我最後一次參賽了,之後,大概也要退役了吧。”
聞桃猛地站了起來:“隊長?!”
“哎哎,快坐下,噓噓噓,別說,別人都不知道呢,這時候要被大家知道了很影響士氣的。”程幻連忙拉她坐下。
“你才多大啊,怎麽就要退役?!”聞桃不理解。
“呵呵。”程幻又喝了一口咖啡,享受似的啊了一聲。
“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天生就有那樣的天賦?”他搖了搖頭,笑道:“我不是什麽天賦型選手,我是靠自己一點一滴練出來的。幾年前,我比現在拼多了,一天就睡三四個小時,其他時間全在練習,沒日沒夜,拼了命一般。長時間用手,早就留下傷病了。能堅持到今天已經不容易,雖然我很想留在比賽場上,和大家一起拼搏,一起奮鬥,但我更明白,留下,或許會拖累你們。當我不再是巅峰,當我實力開始下滑,我就知道,這個隊伍我不該再留下了。”
“隊長!你閉嘴!”聞桃急了,伸手捂他的嘴。
程幻無奈,“唔唔唔”了半天,噴了聞桃一手的咖啡。
即使這樣,即使手上全是咖啡,聞桃卻沒有對他發火。
看着程幻沒心沒肺的笑,看他那一頭火紅的頭發在眼前招搖,看他寬而瘦的肩膀。
這些年,隊長到底扛起了多少。
聞桃鼻子一陣發酸。
“你別笑了。”她都快哭了:“笑的醜死了!”
隊長,我一定會加油。
我們還有時間,還有機會。
我一定不會讓你留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