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縱虎! (1)

直至坐上了馬車,寶春的小心髒都還砰砰地亂跳,太驚悚了,被人活埋不說,竟然還讓她碰見了初來此地,被她砸傷那人,若說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是誰,那大概就是他了。% し

為啥?害怕被人報複呗!

錯不了,只消一眼,她就敢肯定是他,只因那人的相貌太出衆了,想不記得都難,當初還被自己誤以為是仙人,這那裏仙了,分明是壞胚,魔頭。

這可真比中頭獎還要百年不遇。

瞅瞅,撞死了人,連眉頭都不皺,當場就挖坑埋人啊,一條人命在他們眼裏,竟連條狗都不如。

可想而知,這該心狠手辣到什麽程度。

再瞅瞅他們那通身氣息,一嗅就知是久居上位被熏陶出來的淩駕感。

在這些人面前,你還敢吱聲?簡直不知死活麽,剛撿回來的這條命估計也會被收走。

仗勢欺人什麽的簡直沒有更讨厭!

你說你砸誰不行,怎麽就砸上他了,早知此人不好惹,當時寧願粉身碎骨也要躲開他,省的以後生不如死。

哎,看來以後要謹慎躲着此人了,全身生疼,疼的她直抽氣,卻還不敢聲張,心裏早已将那幾人罵了千萬遍。

而蘭香卻還在旁邊眉飛色舞地講着三公主怎麽被崔氏子弟淩辱,怎麽大怒的事,幸災樂禍簡直不予言表。

活該,誰叫那刁蠻三公主為難她家小姐呢,這就是報應,大概這就是丫頭的心聲。

寶春在宴會是受盡了冷眼與嘲諷,可沒在京城引起太大的反響,畢竟冷飯都冷好幾年了,再炒也沒什麽意思,都是衆所周知的了。

可宴會一畢,崔氏惡母的帽子卻是越戴越牢了,想不戴都不行,再加上崔家那兩個被嚴懲的子弟,崔氏簡直是沾了滿身騷。

寶春在家裏老老實實呆了幾天,除了練功,看書,就是給那兩孩子說故事。

Advertisement

說到兵法打仗什麽的,你還真以為她懂,她一個外科醫生,那會懂這些。

她所講的都是那些經典故事,拜她家老爺子喜歡聽評書,從小到大,她耳邊就沒少這些,所以,講起書來,完全沒有負擔,說上三天三夜都不覺得累。

除了大夫一職,其實她還可以給人當說書先生,餓不死就是了。

眼看醫館就要開業了,寶春也忙碌起來,經過兩個來月的傳授,那幾個孩子,大變了樣,當然了,短短的時間內,也不能期望不識幾個字的孩子能學到多少,基本的輔助工作做好就不錯了,醫術豈是一日之功,那需要長時間的積累。

醫館跟別的行業不同,開業這天,她原本并不打算操辦,牌匾挂上,門口放鞭炮就完事,初來乍到,再加上隐瞞了身份,自是沒什麽親朋好友捧場。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原本該冷冷清清的,如今卻熱鬧非凡。

什麽皮毛商,珠寶鋪掌櫃,飯店老板,等等不認識的都派人送來了賀禮,有的甚至是官場之人。

寶春一時間懵了,這都誰請來的,看孟掌櫃,他也是一頭的霧水,孫郎中壓根不用問,人際交往這項跟他的醫術簡直成反比,醫術有多好,人際交往就有多差。

孟掌櫃帶着笑臉招呼來客,客來了,只能先接着。

直到劉景帶着人出現,寶春這才有所悟。

“我這開的是醫館,沒病沒災的誰想來這兒,你請他們來,他們心裏估計早罵死你了。”寶春笑着打趣。

“不見得,諱疾忌醫要不得。”劉景一身修長錦服,英俊挺拔,好不風流潇灑,拱手道喜,随行的仆從更是擡上了一個很大的物件,上面蓋着紅綢。

“這是什麽?”寶春不由問。

“打開看看。”劉景笑笑。

寶春看了他一眼,然後上前一把掀開紅綢,強烈的太陽光下,歸濟堂三個鎏金大字,耀眼奪目,放射着萬道光芒,并且下面小字著有玄因大師題。

一聽玄因大師,裏面的客人全都跑出來了,街道上的行人也都駐足觀看。

玄因大師的名頭,雖比不上師傅慧真,卻也是家喻戶曉,難以得見,能不激動麽?

孟掌櫃激動過後,忙招呼人換上這塊匾額,激動地摸了又摸,重複嘀咕,“這是玄因大師的字……”

寶春怔楞地看着劉景,醫館名字歸濟堂,她是早告訴了他的,可匾額題字,她也只是打個比方,就随口那麽一說,沒想到他還記在了心裏,真給她找來了大人物的題字,況且還是玄因大師的。

這匾額一挂,簡直比什麽都有說服力。

“多謝。”寶春心裏沉甸甸的。

“舉手之勞。”劉景不甚在意,“這可是占了你的光,要是別人,玄因大師,那會理睬,我一提到你,他二話沒說就題了字。”

“改日定要去謝謝玄因大師。”寶春說,“子靖兄裏面請。”

所謂萬事開頭難,歸濟堂一個新開的醫館,再加上又沒什麽名氣的年輕大夫,上門看診之人自然多不到那裏去。

不過,有玄因大師這副招牌,倒是吸引了些許人來。

寶春知道,只要有人上門,哪怕寥寥幾個,也就不怕它生意不好。

一個人治好了病,隔天就有可能帶來十個,後天就有可能是二十個,名聲就待這麽積累,活生生的例子才更加可信。

慢慢地歸濟堂就打出了名聲,若說一開始是奔着玄因大師招牌來的,那後來純粹是奔着醫館的坐堂大夫來的。

人大夫醫術好啊,雖然診治手法奇怪了些,不同常理了些,甚至可怕了些,可真能治病,就是那些疑難雜症什麽的都有治好的。

人不可貌相,不能因為人家大夫年輕,或者還有位是女的就歧視,英雄應當不問出處,關鍵是能治病。

你別看那白紗遮面的大夫是女的,那手可狠着呢,一把下去,脫臼的關節就給你複了位,心也老硬了,噴一臉血都不帶眨眼的,還吩咐那年輕的孫郎中繼續。

這樣的女人你見過麽?

白紗女神醫,也慢慢傳開了。

不露真面,很多人都在猜測,是不是長的太醜的緣故,本朝雖說是男尊女卑,可也沒限制女性抛頭露面,大街上,不管是少女,還是婦女,皆到處可見。

一時間衆說紛纭。

至于白紗女神醫寶春,對此是一無所知,除了看診,傳授那幾個孩子醫術外,大部分時間都在惡補中醫。

醫館開業也有一個多月了,孟掌櫃清算賬本,越算臉上的笑容越大,連褶子都被笑成了花。

可見這一個月的收益應該不差了,店裏賺的越多,相應的他也分到的越多。

寶春給他的可是份子,你說他能不高興,能不玩着命幹麽。

孟掌櫃算好了分成,拿着賬本銀票去會客廳找寶春。

寶春正在那裏看書,孟掌櫃走進來說,“小姐,這是這個月的賬本,你看看。”

寶春放下書,接過翻了翻,就又遞了回去,“行啊,這頭開的不錯。”

“可不是,過去一年賺的錢都沒這一個月多,跟做夢似的,我老孟都不敢相信。”孟掌櫃笑道,看寶春的眼神充滿了敬佩和崇拜,“這銀票是現在給你,還是放在賬上?”

寶春一聽,剛拿起的書,又給放下了,看着孟掌櫃想了想,“我是這樣想的,這銀票先不動,都購成藥材……”

“小姐,開業前,藥材我備的足足的,足夠半年用的。”老孟插話。

寶春擺手,“不夠,尤其是那些防疫的藥材,賬面上的錢全購成這些藥材。”停頓了下,扭頭看向孟掌櫃,“哦,對了,你和孫郎中要是急用錢,可以先拿去。”

孟掌櫃忙擺手,“不急,不急,我家老婆子在這做個飯都有錢拿,我兒子跟他們一起學醫,吃住在這兒也有工錢,不花什麽錢,您說怎麽辦,我都聽你的,只是,防疫?現在天平盛世的……”

“開業前那些難民你不記得了?”寶春說。

老孟點頭,“記得,可也就沒幾個,再太平盛世的年頭,他也不缺流亡乞讨的。”

“你看到的那些都是九死一生混進來的,沒進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據說那邊的雨季就沒停過,災情一直在蔓延,看吧,藥材價格肯定漲上去。”寶春看見孫郎中過來,便問,“老孫你說呢?”

孫郎中拿起茶壺,倒了杯水,喝完看着寶春,“我只負責看病,經營管理方面是你這個東家的事,對了,我那錢也不用。”

說完,扭頭走了。

這可真夠光棍的,寶春扭臉對老孟說:“購藥材時,謹記,悄悄的,別讓人看出什麽。”

“這個我知道。”老孟瞬間領會。

“這上面的錢先用了,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再籌些錢,越多越好,老孟,咱們賺大錢的機會來了。”寶春看着窗外。

老孟想說什麽,又給咽了回去。

當天回到将軍府,寶春便找上了将軍爹,“父親,借我點錢吧。”倒了杯茶,讨好地端到将軍爹面前。

将軍接過茶,喝了口,“沒錢用了?要多少?”

“越多越好。”寶春說。

将軍一聽,拉抽屜的手停住了,“你要幹什麽?”

“我剛瞅準一個賺錢的買賣,穩賺不賠,就是缺本錢,您先借我些本錢,到時說不定能給你翻一番。”寶春眼巴巴瞅着将軍爹。

将軍也瞅着她,心裏複雜極了,人家小姐談的都是花啊草啊,琴棋書畫什麽的,他閨女一張口就是買賣,賺錢,讓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給寶春的那兩間鋪子,給完就忘卻腦後了,更不記得在什麽地兒,要是讓他知道給改成了醫館不知會怎麽想。

看着閨女,将軍語重心長了,“不是父親迂腐,這做買賣吧,它是不容易的,不像雞生崽,投下了本錢就能賺錢的,也不是懂的多就不會賠的……”

寶春點頭,“父親說的很對,不過,這次有高人指點,錯不了。”

看她如此認真,又提到什麽高人,将軍不忍拒絕閨女,從抽屜裏,拿出銀票,“就這些了。”

寶春拿起數了數,居然有一萬兩之多,看将軍爹那肉疼的表情,想來也是人家全部的私房了。

在将軍爹悠悠的眼神注視下,寶春将銀票揣了起來,拍拍将軍的肩膀,忽悠道,“放心,一定還給您,而且還不止這些,那世外高人都說了,我這經商能力雖然一般,可架不住我這運氣好……”

将軍爹有氣無力地說,“閨女啊,父親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錢給你當學費了。”那意思就是賠完就趕緊撒手吧,別來找爹借錢了,爹已經沒私房錢可給你了。

知道寶春缺錢,黑胖小子也拿出自己的小金庫給了寶春。

掂着便宜弟弟的小金庫,寶春心裏感覺老對不起周姨娘了,讓她隐隐有種搶了別人兒子的錯覺。

第二天去醫館,寶春給了老孟一沓銀票,老孟入了賬,笑了笑說:“這肯定是将軍給的。”

“還有黑小子的。”寶春有種罪惡感,居然連人家孩子的零用錢都征用上了。

“小姐,我這兒還有呢,不多不少,剛好一萬。”老孟湊過來說。

“你那來那麽多錢?”寶春端着茶杯看他。

“一個多年的兄弟,處理了家業,剛從外地回來,聽說我用錢,就先拿來給我用了,他暫時還沒想好做什麽,等需要的時候再還給他,只是要給些利息。”老孟說。

“那感情好,咱們這正需要錢呢,你放心,利息絕虧不了他。”寶春大喜道。

中午,休息時分,老孟進來,說外面有人找她。

“什麽人?”寶春從書上擡頭。

“說是舊識,我看他氣度不凡,也沒敢直接将人打發了。”老孟看着她。

舊識?那會是誰?

寶春心中一凜,除了老孟,孫郎中,和醫館裏那幾個孩子外,可沒人識得她,他們更是不會往外透露……

蒙上紗巾,寶春讓老孟領人進來。

當看清來人,寶春愣住了,他怎麽來京城了?

“我一聽說歸濟堂的女神醫看病的手法,就猜到是你,果真如此。”徐文邵笑道。

寶春取下紗巾,“我自認為是瞞天過海,天衣無縫,豈不知在徐大人眼裏,不過是雕蟲小計,那能瞞過您的法眼,快快請坐。”扭頭沖老孟吩咐,“讓子奇泡壺好茶來,就用我上次拿來的茶葉。”

“哎。”老孟應聲去了裏間。

“實在沒想到能這麽快就見到大人,看樣子徐大人這是高升了,那可要恭喜了。”寶春笑着拱手。

“原本就是到下面歷練兩年,前不久兩年任期已滿,便回京述職。”徐大人說,“只是不想,姑娘也回了京城,這可真是可喜可賀。”

“徐大人真以為我這是幸事?我倒寧願在偏遠小鎮呆着,治治病,賺些小錢,自得其樂,你看看我現在,為生計不得不有個營生,有個營生,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四處受制,活得真心累。”寶春訴苦。

徐大人笑笑,“我察覺姑娘身上有易于常人的生存活力,在小鎮能夠如魚得水,在這兒應該也不會差了。”

“嗨,大人這是取笑我呢,不過,我臉皮厚,就借大人吉言了。”寶春說。

說話間,茶上來了。

徐文邵看看上茶的那個清秀少年,想了想對寶春說,“若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之前呆在你門口的那個乞丐吧?”

寶春點頭,“徐大人記性真好,的确是他們,我來京城,不想他們也跟了來,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太軟了,不忍他們餓死街頭,便開了這家醫館,讓他們幫忙,順便學點醫術,也好以後有個吃飯的本事……”

徐文邵腹诽,你這心還叫軟?那要再硬該成什麽樣了。

“……只是不想,這幾個孩子各個不錯,勤奮好學,又能吃苦,這才多長時間,都快能上手了,就說這鄭子奇,對數字極為敏感,算賬算的快着呢,人也有眼色,老孟可喜歡他了,平常辦事幹什麽的也會帶着他,現在都已經能幫老孟不少忙了,還有一個叫丁文心的,別看瘦弱,書讀的好啊……”寶春說起來那幾個孩子滔滔不絕。

徐文邵說,“我看每個孩子在你眼裏都有長處。”

寶春笑了笑,“可不是麽,的确如此,他們不比那些大家族裏的孩子差,只是沒那個條件挖掘,就此埋沒了而已。”

徐文邵愣了下,思量這女人的話。

“不說這些了。”寶春看向徐文邵,“徐大人這次登門莫不是有什麽事?”

徐文邵放下杯子,沖寶春拱手,“這次的确是有求于姑娘,我母親疾病纏身十多年了,一直在用藥,只是不想,前段時間回來,我發現她老人家的病似乎越來越重了,晚上幾乎都不能入睡,老是喘不過氣了……家裏也給請了太醫院的禦醫,只是效果并不明顯,聽說了白紗女神醫的事,我這才冒昧登門一試……”

“原來是這樣。”寶春想了想說,“我先跟大人去看看,至于怎麽樣,要見了老夫人才好有定奪。”

徐文邵大喜,連忙起身,“馬車已在外面候着,姑娘若準備妥當,現在就可以動身。”

寶春點頭,“行。”喊來老孟吩咐了幾句,便上了徐文邵的馬車。

馬車直接駛進了大門,寶春下了馬車,眼神四處一掃,心裏嘀咕開了,好家夥,這徐大人家比自己住的将軍府都要闊綽嘛,這麽大而精致的府宅,打死她都不信,會是一個小小知縣置辦得起的。

果不其然,緊接着就從那徐大人的話裏探知,他老爹是朝中大員,他徐家更是京城望族,典型的大家子弟。

由此,寶春是更加謹慎了,朝老夫人的院子去的途中,她欲言又止瞅了徐文邵一眼又一眼。

徐文邵被她瞅的發毛,只得停下承諾,“姑娘放心,我徐某發誓,斷不會将姑娘身份告知于他人。”

寶春連忙打呵呵,“大人能如此為我設身處地着想,我非常感動,大人放心,老夫人的病,我定會竭盡所能。”

徐大人心裏氣極反笑,這女人,病還沒看呢,就先不動聲色地威脅上了,這可真是……

也怪不得徐文邵着急,老夫人的病看起來的确很重,喘的劇烈,大有一口氣上不來的感覺。

簡單問了病史,寶春便上前施針,待一遍針施完,衣服已經濕透,但好在那老夫人喘的輕了。

收完針,寶春随徐文邵來到外間。

“我母親怎麽樣?”徐大人滿臉着急。

寶春先喝了杯水才說:“老夫人這病,我想很多大夫都告訴過你們,哮喘。”

這病在現代都沒有人敢說能徹底根治,更別說是醫療極其落後的這裏了。

“這病首先是要養着,主要細節等會我會列給你,其次,就是控制急性發作,定期針灸,并配合藥物……”寶春說。

“真就治不好了。”徐大人嘀咕了句,随即又說,“這樣已經很好了。”

寶春看他一眼,“只要控制的好,老人家照樣無礙長壽,你擔心什麽。”

徐大人點頭,“姑娘說的是啊,人老了,身體那還能沒個這疼那癢的,是我太過于強求不知足了,姑娘的針灸的确是出神入化,就連太醫院的禦醫施針都不能這麽立竿見影。”

眼光掃到寶春濕透的衣衫,他又忙說:“我讓人準備了午飯,還請姑娘去隔壁梳洗下,內人已準備好了衣服。”

過一個時辰,還要再施遍針,走是不能走,衣服全濕透了,穿着很不舒服,寶春就想去隔壁房間換件衣服也行。

寶春梳洗換衣服的時候,徐大人的夫人去張羅飯菜了,囑咐她完事後讓丫鬟領她去飯廳。

等她收拾好出來,沒瞅見丫鬟,便晃了出去。

路盲的她,這一晃就給晃到了後花園。

後花園竟然還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有兩人正對池子裏的錦鱗指指點點,似乎在商讨着整上來幾條吃什麽的。

只是越聽這聲音,越覺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聽到過,慎重起見,寶春擡腳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猛地響起一聲野獸的低吼,緊接着,竄出一龐然大物,瞬間撲向寶春。

寶春大駭,下意識躲閃,并釋放精神意識力阻擋,可那龐大之物的兇猛太過于驚人,停滞了下,再次低吼往前撲。

只聽“噗通”一聲,寶春便被推倒在了池子裏,那龐然大物也緊跟而至。

不管是仰泳,還是俯泳,甚至是狗刨,寶春統統不會,整個一旱鴨子。

旱鴨子到了水裏,只會撲騰。

頭剛撲騰出來,又被那龐然大物的兩只前爪,給按了進去,寶春氣的直罵娘。

這次終于看清楚它是何物了,竟然是頭猛虎,在太陽光,水波粼粼的映襯下,金光閃閃,氣勢磅礴,猶如戰神。

天殺的,這是從哪個林子裏跑來的大貓,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麽就偏偏逮着她了。

根本來不及喊救命,就又被那大貓給按進了水裏,水是沒少喝,撲騰也沒少打。

那大貓在池子裏,也不吃她,也不咬她,就是看見她撲騰出水面,就再給拍進水裏。

寶春吐出一口水,“貓大爺,你到底想幹什麽?救命啊!”

沒等喊完,又進了水裏,撲騰。

池邊那兩人,不,應該說三個人,亭子裏還斜坐着一個,竟然沒一個人上前幫忙,冷眼旁觀着。

寶春撲騰的精疲力盡,再也沒了力氣。

只聽岸邊有人喊了聲“阿戰。”就見那大貓一甩身上的水滴,嗖地跳到了亭子裏,蹲到了斜坐的那人身旁。

寶春有氣無力又喊了聲救命。

池邊的一人說,“這麽淺的水竟然能淹死人,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

四肢猶在撲騰的寶春一聽,猛地站了起來,往下一看,奶奶的,這池子的水竟然還不到她腰深,那她到底在水裏撲騰個什麽勁,臉是紅了又紅,無知真是可怕啊,回頭這游泳,不吃不喝也要給它學會,太坑爹了。

不對,始作俑者,根本就是那頭大貓,要不是它,她怎會掉到池子裏喝水?

寶春又狂吐了幾口水,這才仔細打量上面那幾人,這一打量不要緊,竟然都是熟人,簡直巧的不能再巧。

獵場活埋的那幾位。

再看亭中,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着大貓的那人,頓時悟了,頓時火冒三丈了。

騰騰地爬上岸,帶着滿身的水,滿身的火氣,奔到了那人跟前,怒指着那壞胚,魔頭,“要殺要剮給個痛快,這算什麽,有種你就殺了我,讓這大貓吃了我,虐人取樂的把戲,我沒心情陪你玩這個,你還是找別人吧……你當我願意砸到你,我寧願去死,要不是我出手,你以為你能好的那麽快……”

那人額角的青筋直跳,瞳孔收縮,臉陰沉的可怕,手掌下的大貓也在嗚嗚低吼。

察覺到的寶春吞咽了口水,沒膽地趕緊轉換語氣,“你看,你埋也埋了,淹也淹了,我都死過兩次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再大的怨氣差不多也該消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過我吧,我一個弱女子也就茍活于世,你就是不為難我,我也好過不到哪裏去,壓根不用您出手,啊,就這麽說定了。”

一眼都沒敢多看,打了個噴嚏,轉身就走,心裏卻憤憤道,這幫沒人性的玩意,等那一天落到她手裏,非千刀萬剮不可,不,應該拿小繩拴住,拿小鞭抽着,帶到青樓去接客,要不豈不白長了副人神共憤的臉。

寶春邊走邊擰衣服的水。

池邊的那兩人目不轉睛地看着亭中的人。

“她怎麽會在這兒?她不是上次要被我們埋掉又活過來的人麽?”韓毅擰着眉,“謝即明,你說她該不會是徐文邵什麽人吧?”說這話時,眼睛盯着的卻是亭中那人。

謝即明白了他一眼,扭頭,“九哥,照我看那女子還算老實,膽子也不大,上次獵場的事,後來也沒聽說她報官,她是怎麽惹着你的?”

真心地好奇啊!

榮小王爺,擡眼望着假山的方向,哼了聲,“老實?膽小?”那一項符合?

寶春生病了,大冬天的在池子裏撲騰了那麽久,不生病才怪,雖然因為練武的緣故,身體素質好上許多,但畢竟不是鐵骨銅筋,*凡胎一個,沒有不生病的。

披着大厚的被子,打着噴嚏,圍在床上,眼淚鼻涕橫流。

小酒臉色陰沉地看着她,“誰幹的?”拳頭緊緊握起。

寶春擦了把鼻涕,狠狠打了個噴嚏,這才顧得上看他,“誰幹的?沒誰啊,不是說了,出診時,被那家的狗給追到了池子裏。”緊接着又是一個噴嚏。

“大黃你都不怕。”小酒又說。

“可大黃知道我是你娘親,有顧忌,不敢真怎麽樣,可別的畜生就不同了,沒有人性的冷血動物,兇狠着呢,不整的你生不如死,死不撒手。”寶春惡狠狠道,渾身打了個冷戰,瞅了兒子一眼,“苦大仇深的幹什麽,下次躲着他們就是了,你說咱還能跟畜生一般見識不成。”

小酒狠狠瞪了她一眼,拳頭至始至終就沒松開。

“小姐,藥好了。”蘭香掀開簾子,端着藥碗走了進來,見她抖成這樣,就要去喂她。

“我自己來。”伸出手,接過藥碗,一看黑乎乎的一大碗,再加上刺鼻的藥味,胃裏的東西直往上翻,忙深呼一口氣給壓了下去。

小酒走出院子,沈衍追出來,看着他說:“我怎麽覺得三姐沒說實話?”

小酒眼露兇芒,咬着牙,“那是因為我還不夠強大。”拳頭握的嘎吱嘎吱響。

蘭香去洗帕子,屋內的寶春雙手捧着藥碗,淚水是啪啪地往碗裏滴,心裏委屈極了。

至于徐家府宅,寶春離開沒多久,那只大貓就不對勁了。

拉稀,拉的渾身酸軟無力,站都站不起來。

“它這是怎麽了?”謝即明看向榮小王爺,“吃壞肚子了?”

“怎麽可能,除了九哥,它可從來不吃別人拿的食物。”韓毅說,“不過,也是奇怪,戰神的身體壯的很,可從來沒見它生過病。”

聽說了事情經過的徐文邵,默默看了榮小王爺一眼,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巧合,他找來那女子進府瞧病,而這位主兒就剛好過來,還好死不死的碰到了一起。

再瞅瞅臉色陰沉的榮小王爺,“我看還是趕緊讓白丁山過來瞧瞧吧,別再拉出什麽問題來了。”

榮小王爺摸摸虛弱不堪的戰神大貓,哼了聲,“這就是所謂的膽子小。”

韓毅和謝即明一聽,對視一眼。

“難道是剛才那女人動的手腳?這怎麽可能麽?”韓毅不相信,“連我都很難近到它的身,難不成她功夫比我還好?再說她最後不也示弱了麽。”

“這你也能信,能燒匪窩糧草,驚敵人戰馬,有什麽事她做不出來。”榮小王爺瞪眼。

謝即明啊了聲,“這還真看不出來。”

病了四五天,寶春才算是大好,到醫館,看到鄭子奇,便将手中的東西交給他,“蘭香在家做的,拿去給他們吃吧。”

鄭子奇忙接過,關心道:“師傅病了,怎麽沒在家多休息幾天?”

“再呆在家裏,好了也又給憋出病來了。”寶春走到桌案後坐下,問他,“老孟呢?”

“在裏面呢,我這就去叫他,這個您拿着。”裝好一個暖爐遞給寶春,去找老孟了。

老孟過來,寶春問他收購藥材的事情進行的怎麽樣了。

老孟看着她,欲言又止了會兒說:“咱們一直進他藥材的老關,昨天突然派人來,說暫不再供應咱歸濟堂貨了。”

“市面上已經藥材短缺了?”寶春問。

“好像不是。”老孟放低聲音,“當天我就去找了老關,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總該有個說法吧,可您猜那老關怎麽說?”

寶春看過來,“他怎麽說?”

“老關說是回春閣威脅他不讓再給我們供應藥材。”

“回春閣?同行,這是針對我們來的。”寶春說,“我記得那老關的商行也不小啊,怎會受他人威脅?”

“小姐有所不知,那回春閣後臺硬,老關也是不敢惹,否則,就甭想在京城地界做生意了。”

“這麽厲害,說說這背後是那家的?”寶春好奇催促。

“崔家。”老孟說。

崔家?背景硬?除了崔後母的娘家,別無其它啊,寶春又問老孟,“藥材收購了多少?”

“不少了,留購藥材的錢,沒剩多少。”老孟想了想說,“不過,那回春閣似乎有所察覺,也從老關那進了不少的防疫藥材。”

寶春看看擔心的老孟,突然心生一計,“你這樣,想辦法将話傳給回春閣掌櫃的耳朵裏,就說南方發水災,水災過後,必定瘟疫蔓延,到時,藥材肯定緊缺,價格定會大幅度上漲……”

老孟急了,“小姐,我們投了這麽多銀子,就想占個先機,賺些錢,你都告訴別人,這不是讓別人賺錢麽?”

“這倒未必。”寶春冷笑了聲,“就這麽辦,你快去吧。”

她這歸濟堂雖說生意不錯,也算小有名氣,可比着回春閣這種京城數得上號的藥材鋪,卻還不夠看,可沒想到,已經引起某些人的注意,開始壓制了。

老孟出去,寶春戴上紗巾正準備去看診,不想劉景帶着劉川進來了。

那劉景先是看了看寶春,眼睛透着關切,“我聽說你病了,什麽病?嚴重麽?”

寶春忙擺手,“偶感風寒,不嚴重,這不已經好利索了麽,老子靖兄挂念了。”

那劉景聽說,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我讓劉川帶來了些藥材,可以滋補調理下,這兒的天氣畢竟不比你之前呆的地方。”

劉川在桌案上放下幾個盒子,寶春打開一看,竟有一只年份不短的人參,忙說,“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給你就拿着,這也是別人送的,放在我那兒也是擺設。”劉景說,“再說我府上還有,你留着用就是。”

寶春心說,她一個傷風感冒,她用什麽人參啊,她知道那些大戶人家沒事就喜歡吃些補品,可寶春卻沒這習慣,當然,主要是也沒那條件,就單論這人參,銀子不下于千兩,吃的那都是金子啊。

不好推辭,寶春只得收下,眼前這可不是一般的土豪,随便一出手,對她來說都是大手筆,不過,這份誠意她卻是記下了。

“子靖兄,你說朝廷會全力赈災麽?”閑聊一會兒,寶春随意問了句。

“我想會吧。”劉景看了她一眼,“當今皇上勵精圖治,兢兢業業,愛民如子,可稱得上聖君。”

寶春小聲嘀咕了句,“那就好。”

年關将至,按大榮往年慣例,這個時候,都會舉行冬狩,由皇上親臨,帶領皇子公主,及王公大臣家眷們同行,捕獲獵物,慶祝一年的結束和新的一年的開始。

能有幸跟随而去的,大多是有權有勢,正當盛寵的權臣家眷們。

至于将軍府,已很多年未曾參加了,可這次卻也在跟随名單當中,而且指明要沈家寶春前往。

不但旁人驚異,連寶春自己都非常納悶。

就她這臭名昭著的,也不怕她沖撞天顏,也不知道這皇上是咋想的。

“皇上沒咋想。”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