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身份被揭穿! (1)
崔如海被殺一案要審了,消息不胫而走!
況且還是皇家廷審,想不轟動都難!
京城內外,關心案子的不在少數,自從白紗女神醫被關進去之後,歸濟堂就一直閉門歇業,使得那些求醫的猶如無頭蒼蠅,尋不見門。
照這架勢看來,那白紗女神醫要是出不來,這歸濟堂也就算徹底歇業了,你說他們能不急麽?
這天,大殿之下,太後,皇上,百官都在場,要審問崔如海被殺一案。
而宮門之外卻也圍滿了人群。
大殿上,威嚴肅穆,正氣浩天。
寶春被帶了上來,雖然被提前告知,可等到了最高殿堂,還是不由自主被那大殿上與生俱來的威嚴震懾。
那身着龍袍,頭戴金冠,滿頭銀白高高在坐的天子,俯瞰衆生,君臨天下,不怒自威,那裏還有丁點歸濟堂裏的溫和,若不是那頭打眼的銀發,估計她也不敢相信那是同一個人。
他的态度如何?
他相信我沒有殺人麽?
擡頭再看旁邊坐着的面無表情的太後,寶春的心又是咯噔一下,這老太婆可是見過她的,她這聲音看來是要變變了。
皇上和太後問案也還是那套。
反正他們問什麽,寶春老實回答就是,句句那都是實話,絕無虛妄。
至于不便說的,那是只字不提。
當然,她這故意改變了的嗓音,使得在場認識她的人不由皺了眉,比如那皇上,比如那謝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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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說,怎麽?牢房待了幾天,人沒見消瘦,聲音倒是變了個味,難道牢房還有這功能?
在寶春咬定崔如海不是自己所殺時,上面的老太後冷哼一聲,“不見棺材不掉淚,還在狡辯,将人證帶上來。”
寶春聽了,犯起嘀咕了,除了上次的證人,難不成還有別的?
就見那皇上也是神情一愣,顯然之前也是不知道。
被帶上來就是寧五,跪倒在地,行禮後,太後就問他,殺人兇手是誰,可曾看到。
那寧五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指着旁邊跪着的寶春說,“就是她,就是她用銀針殺了我家公子,還給了我一刀,要不是我的心長偏,我也跟着我家公子去了……”
寶春看向這人,給氣壞了,老兄,你的心不是長偏了,你是長歪了?
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怕閻王再把你這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命給收回去?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給了你一刀?
分明是作僞證!
察覺寶春逼迫的眼神,那寧五心虛了下,目不斜視盯着前方一寸之地。
太後又問,“你看到什麽黑影了麽?”
寧五搖了搖頭。
太後冷哼,看向底下的寶春,“有人親眼所見,枉你狡辯也是沒用,殺人償命,想要逃脫,大榮律法豈能饒你。”
寶春被人陷害,是百口莫辯,卻仍然不承認人是她殺的。
這個不能認!
“殺人的又有誰會承認?”太後說,随即看向皇上,等着他發落定罪,證據确鑿,百官都在,你還要袒護到什麽時候?
劉宸咳了聲,眯着眼睛看那寧五,“你要知道,作僞證可是同樣會殺頭的。”
寧五身子晃了晃,額頭冷汗直冒,原本就心虛,再加上他一個下人,那裏見過這麽大陣仗,差點沒尿褲子。
百官中的崔大人見狀,忙掩嘴咳了聲。
那寧五渾身打了個激靈,忙說,“剛才所說是小的親眼所見,不敢有假。”
劉宸的視線看向崔大人。
崔大人看向前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心裏卻說,如此還不定罪,看你怎麽向百官交待,怎麽向太後交待。
劉宸閃過一抹陰狠,轉臉面向太後,“母後……”
只是這話還沒出口呢,就被那太後給打斷了,“大榮律法,不容違背,今天若是破例,那律法還有何存在的意義,傳出去百姓會如何想?百官會如何想……”
太後這話還未落,緊接着,大殿上嘩啦啦跪下了一片捍衛律法的官員,那神情鐵面無私着呢。
氣的劉宸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孫平趕緊端了杯水擱在他手邊。
皇上端起一飲而盡,惡狠狠地盯着那一地官員,這會兒倒是大模大樣地講起大榮律法來了,怎麽好意思說出口,試問你們哪一個沒有違背過?那個都不止一條!
太後瞥了皇上一眼,問刑部專管律法那人,案子該如何判。
那人說,“按照律法,應當斬首示衆。”
太後點頭恩了聲,巡視一周,“既然如此,那就盡快吧,案子拖得也夠久的了,以哀家看,就定在明兒吧,明個兒午時,推出去斬了。”
寶春聽了,臉色煞白。
她倒不是惜命,死亡對她來說,說不定還是一種穿回去的機會呢,只是這一刻,她卻不想死,也不能就這麽窩囊地死去,她放不下那個孩子,她還沒醫好那孩子身上的病呢,她要是就這麽沒了,他能撐幾年?
可她又無從分辨,先不說那人的指證,光看太後就知道是定要她死了。
就在她心有不甘之時,那邊以謝太傅為首的一衆官員幫她求情了,另外還有顧相,寶春知道,那顧相是二皇子劉景的外祖父。
知道從殺人這裏走不通,幹脆就從人情出發。
律法之外,還有人情,犯了死罪,也不一定就會死,還可以将功抵罪麽。
于是,這些人就着重闡述白紗女神醫防治瘟疫的功勞,還叫來了太醫院的禦醫們做證。
這些人一向與寶春交好,進來之後,那是大加贊揚,都說若沒有她,瘟疫不會那麽快被制止,功勞甚巨,斬不得。
此刻,皇上神情放松,換太後繃着臉了。
人家說的在理,求情的又是太傅顧相這些在朝中有着舉足輕重的老人,太後也是沒辦法,否則,你就是一意孤行,無視百官的存在,皇家名譽何在。
崔大人的拳頭握的是嘎吱嘎吱響。
太後是一直冷着臉。
朝堂一時間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在朝堂外,場面卻是很熱鬧。
蘭香,馬叔以及歸濟堂的人都混在人群中煽動百姓聲援白紗女神醫,不斷高喊着,“釋放白紗女神醫,釋放白紗女神醫……”
聲勢不容小觑,不斷有人報入宮中。
皇上聽了面上雖然表明,不要讓他們鬧事,心裏卻是喜聞樂見。
至于太後崔鄧等人卻是陰沉着臉。
太後也着實沒想到處置個白紗女神醫會這麽刺手,連百姓都如此,之前,崔家的人可沒跟她說過,只說這白紗女神醫曾經參與過防治瘟疫。
太後有些騎虎難下了。
宮門外,出門買東西的田氏聽到動靜,過來瞧是怎麽回事,湊近一看,不由嘀咕起來,“咦,那不是蘭香和馬叔麽,他們怎麽在這兒?他們不該是陪在那丫頭身邊,在尼姑庵裏待着麽……”
她旁邊站有一人,面目普通,屬于丢在人堆裏找不出來的那種,聽到她這話,不由神情一愣,便湊上前,“夫人,借一步說話。”
田氏帶着丫環,愣愣地跟着那人來到了無人注意的地方,摸不清這人是要幹什麽,雖然擔心,可光天化日的,他也對她做不了什麽,便問,“小哥有何事?”
那人看周圍,然後悄悄塞給她一張銀票。
田氏一看,心裏差點沒樂開花,這麽多錢!
她雖然喜歡錢,可也知道無功不受祿,何況還是一個陌生人,就要還給他,卻被那人按住,“夫人,不用擔心,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不要你做什麽。”
田氏一聽,心裏石頭就落了地,原來是問問題啊,當下便将銀票收了起來,“小哥,你問,我要是知道,一定據實相告。”
“是這樣的,剛才我聽你說什麽不該在這兒,誰不該在這兒?”那人問。
田氏狐疑地看着他。
那人連忙解釋,“這裏有不少心懷叵測之人,混在其中,怕鬧出什麽事來,所以才有一問。”
田氏哦了聲,“原來是這樣,嗨,我還以為是什麽呢,你看那兩人沒有,那是将軍府,沈寶春的侍女和侍衛,原本他們是去了尼姑庵,誰知竟在這裏……”
那人沉思了下,又問,“那沈寶春什麽時候去的尼姑庵?”
田氏說了個日子,那人一聽,那天可不正是白紗女神醫被抓的日子,事不宜遲,當下便告辭離開。
望着那人遠去的背影,丫環不由擔心,“夫人,奴婢看這人怎麽不像是好人呢?”
田氏哼了聲,然後嚴厲地看向丫環,“今天的事你給我好好爛在肚子裏。”
那丫環連忙唯唯諾諾應是。
田氏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可是她卻能瞧得出這些人跟那丫頭肯定不對付。
來到一處隐秘的宅院,那人穿過游廊,來到一間房,“主子,屬下剛剛查明,那白紗女神醫的身份,竟然是将軍府的,那個未婚生子的沈寶春……”
“是她?”楚南世子猛地擡頭,不由嘀咕了句,“怎麽可能……”
那人瞅了主子一眼,“确實如此,屬下得到消息,然後親自去核實,錯不了。”
世子聽完放下手中的筆,停頓了會兒,然後嘿嘿笑了,笑容驚豔迷人,“這事情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白紗女神醫居然是名聲敗壞的沈寶春?這可是讓人怎麽也聯想不到一起去,真讓人瞠目結舌……”
“宮裏的情況如何了?”回頭看向那人。
“宮裏傳出話,很有可能無罪釋放。”那人回禀。
“要是這樣,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那榮小王爺幾乎毀了我們在京城的所有據點,再沒有收獲,那這次可真虧大了。”
楚南世子挑動俊眉,摸着下巴想了想,“你去把這消息透出去,殺人可以将功折罪,欺君之罪,看她還拿什麽将功折罪,也讓她看清楚皇家的冷情,到了咱們那兒就不一樣了,咱們是很愛惜人才的……”
那人沒有接話,心說這樣的愛惜人才估計沒幾人享受得了。
宮殿之內,争吵已經接近了尾聲,以謝太傅,顧相為首的人勝出。
皇上掃視群臣,“既然如此,那就依各位大人的意思,白紗女神醫将功折罪……”
劉宸站了起來,正要宣布釋放白紗女神醫呢,那邊一個太監匆忙跑到了太後身邊,不知嘀咕了什麽,就見太後臉色大變,眼睛大睜,盯着那殿下的寶春,竟然站起,一步步朝她走去。
見此情形,百官都看向太後,鴉雀無聲,心說這是要幹什麽啊,就連劉宸都停了下來。
太後邊走邊說,“掀開你的面紗。”
這不是征詢,而是命令。
寶春心知要壞。
劉宸急忙走下來,“母後,她是一未嫁之女,還是給她留些顏面吧?”
太後回頭怒瞪劉宸,“顏面?就她?何來的顏面!”
這話說的,也太過于嚴厲,太過于不留情面了,不止百官愣了,就連劉宸都摸不清狀況,難道還有什麽是他沒估料到的?
太後轉向寶春,“是你自己揭,還是讓哀家來?”
就挺寶春說,“我自己來。”聲音也沒了僞裝。
面紗緩緩揭開,逐漸露出了真容。
不是別人猜想的那樣,醜的無法示人。
展露出來的反而是一張很清秀漂亮的臉,氣質脫俗。
尤其是那雙大眼睛透明清澈,好似一汪泉水,幽深,攝人心魄。
百官沒見過寶春,不覺得有什麽,只覺得是一個很好的女子,就連崔大人也是如此。
唯有太後和皇上表情有異。
太後說了句,“果然是你。”
是誰啊?衆人心想。
而皇上的反應更是出乎預料,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直接後退了好幾步,指着她,“你,你……”後面的話始終沒有說出來。
百官疑惑不解,皇上怎麽這副表情,好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打擊似的,這位可是不形于色,鐵腕剛強,那裏見過他這樣?
後面的孫平,看到寶春也是一愣,乖乖的,簡直太像了,怎會如此?怪不得皇上獨獨對她不同,難道冥冥之中有什麽?
可是能有什麽呢?這位可是沈将軍的女兒!
孫平眼見皇上要支撐不住,趕緊上前攙扶着,小聲提醒着回到了龍椅,趕緊命令小太監,倒了杯參茶過來。
只聽那邊太後怒不可遏,“你居然是沈寶春,敗壞綱常也就罷了,竟然還以白紗女神醫的身份,抛頭露面,還行兇殺人,欺君之罪,哀家看你如何抵賴,将軍府教出來的好女兒啊……”
一聽說是将軍府的沈寶春,差點沒驚掉百官的大牙。
白紗女神醫是沈寶春?!
一個是未婚生子,本該沉塘的女子?
一個是身懷神奇醫術的女神醫?
這兩人怎麽可能是一個人呢?
謝太傅摸着胡子楞那兒了,然後看向顧相,意思在說,這就是你那退了婚的未過門兒媳?不但醫術超群,還滿腹經緯,你知道麽?
顧相知道他什麽意思,不由瞪他一眼,心裏也是犯嘀咕,十幾歲的時候,他是見過這孩子的,只是跟眼前完全不一樣,若真細看,也就是眉眼有那麽一點相似,氣質什麽,那是沒有一點相像之處,所以,剛才他才沒看出來。
欺君之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在皇上和太後。
他們若說沒事,那就沒事,他們若是追究起來,那就是死罪,是不容他們插話的。
掀開面紗的那一刻,寶春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劫難逃了,面對太後這無端指責,不由怒從心起,百般委屈。
她破罐子破摔道:“太後說是欺君之罪,我無從抵賴,可說到敗壞綱常,小女卻冤的很,當年誰不知道我是被綁匪劫了去,那些綁匪豈是我一個弱女子反抗得了的?”
“逃出一命,難道我就該一死保住明節才是對的?身體生命乃是父母所給,我要是死了,怎麽對得起父母?我不覺得我有辱沒女子名節,至于孩子,那是一個生命,更是無辜……”
“……至于行醫,我擁有一身醫術,不去救治世人,就該荒廢起來才是對的?我以白紗女神醫的身份示人那是事出無奈……”
一番慷慨激揚,不吭不卑,有理有據的質問,說的百官是啞口無言,的确,此人身為女子倒真是可惜了,不由唏噓不止。
那邊太後,卻大怒,直接下了懿旨,“明天午時,推出去斬首,将軍府有連帶責任,皇上,我看這将軍府也該撤了。”
皇上一直愣愣的。
太後喊了聲“皇上。”
劉宸這才說,“就按太後的意思辦。”然後宣布退了朝。
白紗女神醫是沈家寶春,消息傳出,世人震驚!
尤其在宮門圍觀的人群都懵了,擡頭看天,太陽還是那個太陽,并沒有變出兩個來,可怎麽白紗女神醫就成了沈寶春了呢?
謝太傅氣哼哼地回到家,拎着兒子就是一頓胖揍,“你個小兔崽子,你早知道,你卻蒙着你老子……”
謝即明呲牙咧嘴反駁,“我要是早告訴你,你肯定不屑于顧,你還會上門去會人家?”
謝太傅氣得,四處尋摸趁手武器,找了半天,別說兵器了,連個棍棒都沒有,一轉眼看到一個侍衛走過來,唰的一聲,就從那人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來,掄着就追謝即明啊,“你诳了老子,你還有理,你給老子站住……”
謝即明一看老爹高舉着的明晃大刀,吓得魂飛魄散,不好,老頭被氣大發了,你看他竄的快。
這就是文官?
誰再給他說,文官斯文有禮,手無縛雞之力,他定要拎那人過來瞧瞧,武官都不一定有他爹這麽生猛?
後宮,鄧皇後端着杯子的手,青白得毫無血色,眼神泛紅,恨意滿滿。
三公主安陽一腳踢開跪拜行禮的太監,大叫道,“母後,太子哥哥,你們聽說了麽?那妖女白紗女神醫竟然是沈家那個賤人?還虧的榮铮那麽護着她……”
随即冷笑,“他肯定不知道他護着的是一個什麽貨色,這可真是好笑。”
鄧皇後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旁邊坐着的太子,卻掀開杯蓋,吹開茶葉,喝茶。
安陽見母親和哥哥這樣,頓時愣了瞬,“都怎麽了?”
當下找個位置坐下,按耐不住興奮,又說道,“這下那妖女被揭穿,看還有誰護着她,正是醜人多作怪,壓根骨子裏就是個放蕩不安分的主兒,名聲敗壞了,卻還想換個身份勾引男人,居然還想勾引榮小王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
安陽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水,砰地放在桌上,杏目圓瞪,“唯一讓我惡心的就是,那次榮铮竟然護着她,哼,惡有惡報,這就是她的下場,你們怎麽都不吭聲,明天就要處決她了,這不是皆大歡喜麽?”
鄧皇後瞪了她一眼,長出了口氣,壓制着心中的情緒,訓斥了她幾句,“你身為皇家公主,一舉一動,都有很多人盯着,你也注意些,咋咋呼呼,口無遮攔,你這不是落人口舌麽?朝廷上的事,那有你一個公主議論的餘地,去,回你的宮殿,好好呆着,多看看書,別到處亂跑。”
安陽被訓斥的不高興,哼了聲,站起來就走。
鄧皇後揉着額頭,無心搭理她,看向太子劉離,“你确定你父皇點頭了?”
這話問的,似乎很難相信。
劉離點頭,“太後直接決斷,父皇還不敢違背,看來,那女人是死定了。”
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都還跟做夢似的,實在很難将兩個極端的人聯系到一起,那白紗女神醫的确是有才,就這麽死了也的确是可惜,可回頭想起母親的話,那沈寶春果然是不簡單,若留着以後有可能興風作浪,還不如現在就除掉。
鄧皇後嘆了口氣,站起身,“我總覺得沒那麽容易,鎮榮王府若插手……”
劉離擡頭,“不至于吧,鎮榮王府很少參與朝政,若說之前還有可能,可現在,以榮小王爺那個高傲的性子,怎能去護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
鄧皇後沒吭聲,太子離開後,她走回塌前,盛怒之下,一把扯下了帳子,狠狠撕扯起來,她就說,她就說,到頭來,果然還是如此……
至于皇宮的另外一處宮殿,德妃正陰沉着臉,瞪着自家兒子,一時間頭疼難忍,“女大夫就不說了,現在居然冒出來是沈家的人,接下來還有什麽?”
劉景不吭聲。
“還帶着個孩子,你,你叫我說你什麽好,你是皇子,這能有什麽結果?”德妃恨鐵不成鋼。
“兒子沒想那麽多,兒子先認識的是她的人,再認識的是她的身份,已經不是兒子能左右的……”劉離愣愣地說。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更是不能由心,德妃對兒子不由一陣心疼,“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我不能看着她去死,我去求父皇。”劉離決然說。
“你父皇心裏也不好受,你去只會火上澆油。”德妃不由嘆口氣。
------題外話------
今天劇情激烈,怕不夠細致,碼完後,又狠狠修改了番,所以發晚了。
☆、第七十四 皇上的痛。
小酒在鎮榮王府,除了頭天想着逃跑外,後來就再也沒想着離開。
熊孩子心裏清楚,若想救那女人出來,普天之下,非鎮榮王府莫屬了。
所以,他老實了,等着那女人出獄,不管榮铮這人如何,烈先生的話,他還是信幾分的。
白天,老王爺和王妃變着花地陪着他。
晚上回到榮铮那,幫他洗澡,洗漱,然後睡覺。
兩人話并不多,談論的無非就是寶春,
熊孩子每晚都要雷打不動地問上一句,她什麽時候出來。
榮铮給他的答案很簡單,兩個字,很快。
對這答案,熊孩子是不滿意的,有些敷衍小孩兒的意味,可他知道問多了,也沒見得那人會告訴他,便一直就這麽等着。
熊孩子今天有些心神不寧,趁着王妃沒看到,便回了榮铮的院子,一路上,碰到王府內的下人,也沒人去問,去攔。
大家都不傻,有眼睛看着呢,沒見老王爺王妃對他稀罕到不行麽,就連自家小王爺晚上都親自照看,你說他們怎敢怠慢?
說句毫不誇張的,王府以後若是有了小主子,待遇也就這樣了。
小酒來到書房,正要進去找那人,就聽裏頭有人說話,提到那女人被判了死刑,明天問斬,将軍府也被撤了什麽的……
她要死了!
滿腦子充斥的就是這句話,至于後面的對話,完全被屏蔽了。
她要死了,過了明天,就再也沒這個人,他再也無法見到她了。
熊孩子停住了腳,轉身就外走。
眼睛發紅,步伐匆匆,方向正是王府大門。
捏着拳頭,氣鼓鼓的,頭發橫飛,一副要毀了全世界的架勢。
就在這時,榮烈和王妃尋了過來,一把拉住他。
“孩子,你這是怎麽了?要去那兒?”王妃急忙問。
“劫獄!”從熊孩子嘴裏蹦出兩個字,拳頭還捏的嘎吱嘎吱響。
把這滔天罪行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就像說要去吃飯似的。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
王妃就說了,“劫什麽獄,不是說有我們麽……”
熊孩子哼了聲,別過頭,“她明天就要問斬了,去晚了就來不及了,放開我。”
王妃一聽,也不高興了,質問自家王爺,“這怎麽回事啊?”連個人都撈不出來,沒看到人家孩子都露出不信任的小眼神了麽?
榮烈幹咳了聲,“夫人別急,關于這個問題,我覺得小九應該有自己的打算,他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王妃瞪了他一眼,“你看把孩子急成什麽樣了。”這給她心疼的,當下不由罵起來,“這姓崔真不是好東西,攪合出來這麽多事,自己作惡多端也就算了,幹麽還誣陷好人……”
榮烈摸着小酒的腦袋,“是,是,夫人說的可不是。”這崔家蹦跶不幾日了,整出那麽多事,即使皇上不收拾,小九那小子也不會放過他們。
“娃娃放心,你娘親定會安然無恙,很快就能出來。”榮烈保證道。
王妃猛地點頭,斜了老王爺一眼,“他們要是連你娘都救不出,我就跟你一起去劫獄。”
榮烈汗了把,心說夫人,你跟着添什麽亂,鎮榮王妃去劫獄?這成什麽樣子,那還不天下大亂,那是要造反的節奏!
被夫人埋怨,榮烈在心裏惱恨上了這崔家,靠他娘,小九要是不收拾,他就動手收拾了,害的他夫妻都不和諧了,這那行!
有老王爺和王妃在,那能讓他去劫獄,雖沒劫成,但信任已不複當初,仿佛一面鏡子,出現了很多裂紋,稍再碰觸,那就支離破碎。
孩子的信任,脆弱着呢,尤其還是小酒這樣不易接納人的孩子,想當初,寶春為親近他,那可是經歷萬千磨難和險阻,都快把命搭上了,才取得熊孩子的信任。
劉景在父皇的宮殿外,侯了很長時間,內心着急的不行,可大門依舊緊閉着。
“孫總管,麻煩您給通禀一聲,我真的有急事。”劉景看見孫平領着人從旁走過來,忙迎上拉住了他的袖子。
孫平苦着臉,“殿下,不是不給您通禀,是皇上一下了朝,就将自己給關了起來,誰都不見,別說太監宮女,連我都被趕了出來,誰都不行,我勸殿下還是早些回去吧。”
劉景也是苦笑,“人都要問斬了,回去有什麽用,我就在這兒等着。”
不明就理,他不由嘀咕了句,“也不知道父皇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白紗女神醫是誰又有什麽區別?”
孫平瞧了他一眼,不由嘆了口氣,心說,區別可大了,皇上這顆老心再次被傷害,能不大麽?
不一會兒,長公主也來了,看到緊閉的大門,問孫平,“皇兄把自己關在裏面多久了?”
孫平忙憂心忡忡地說,“從下了朝一直到現在,滴水未進呢。”
長公主皺起眉頭,“這怎麽行,皇兄龍體本就欠安,那禁得住這番折騰,你們怎麽都不勸勸。”
“沒法勸。”孫平皺着張臉,“都被趕出來了。”
長公主嘆了口氣,對孫平說,“那沈寶春斬不得。”
孫平說,“誰說不是,可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聽不進去。”
劉景聽長公主這麽說,忙插話道,“皇姑姑,父皇最聽你的,你進去跟他說說。”
長公主看了他一眼,便走向前,敲敲門,“皇兄,我是和寧……”
這話還沒說完呢,就從裏面傳出一聲怒吼,“走開。”
長公主的手舉在半空,再也敲不下去。
看來,誰都不行。
入夜時分,裏面也不見動靜,孫平勸走了長公主和二皇子,實在不放心,便偷偷潛了進去。
潛進去一看,烏七八黑,一點光沒有,合着皇上在裏面一直沒掌燈?
孫平正要去掌燈,就聽自家主子的聲音幽幽地從上面傳來。
孫平趕緊回頭,“皇上……”
“……朕第一次見她……”
孫平連忙住腳,心裏咯噔一下,心說,皇上該不會被氣糊塗了,說夢話的吧?當下不敢弄出動靜來,可是,這個她說的是誰呢?
“……她雖然蒙着面紗,可露在外面的眼睛卻靈動的很,眼角上挑,不說話,也感覺蘊含了豐富的表情,高興,不高興,真誠,敷衍,實話,謊話,戲耍,得意,怎麽就能那麽多的情緒……”
孫平還是不能肯定這說的是誰。
“……等她說話的時候,眼角上挑的更厲害,隔着面紗,似乎都能看到她上翹的嘴角,随着話語一動一動的,尤其她開口說話,朕打心眼想笑,無論說什麽,就覺得通體開心,舒服,有意思……”
“……而且她讓朕想到了她……”
得,孫平這會兒算是明白了,說的是誰了,原來是白天那位,然後他就感覺,皇上站起了身,走動,邊走邊說。
“……朕想聽她說話,朕想告訴她,朕心裏這些年的委屈,朕心裏的憋悶,朕心裏的恨,朕心底的傷痛,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
“……朕覺得自己不正常了,她再與衆不同,可也是個陌生女子,朕怎麽就産生這樣的想法?朕能明顯察覺,這感覺跟當年的她是不一樣的……”
“……不明白就不明白,朕感覺這段時間輕松了些,看天也都是藍的了,就這樣吧,不鑽牛角尖,朕還能有幾年好活,有時間朕就找她說說話,聽她說說話,她不是管這叫心理治療麽,對,朕就當看大夫,心理治療了……”
“……先不說她一身奇特的醫術和滿腦子的奇異理論,就光為這兒,朕也不會讓她死……”
孫平陡然屏住了呼吸,他感覺皇上變得很焦躁,生怕打擾到。
“……可,可她,她竟然是她的女兒?她為什麽偏偏是她的女兒?她和別人的……”
孫感覺到皇上劇烈起伏的胸腔,痛楚,憤怒的眼神。
“……孫平啊,經過今天,朕才覺得,朕沒有不正常,朕可能是冥冥之中被她們之間的關系才……”
孫平這時,才敢大口出氣,合着皇上是清醒的,一直都知道是他,這才挪動腳步去掌燈。
搖曳的光亮,瞬間驅散了滿室的黑暗。
屋內的情形一目了然起來,擡頭見皇上走來走去,面目憔悴,痛苦,仿佛一下子蒼老很多。
“……面紗取下的那一刻,朕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她……”
劉宸頹然坐下,蒙上了眼睛,“……太像了,太像了,朕一直不願看到的那個孩子……看到她,就會讓朕怒火中燒,怒不可遏,想起她的背叛,兄弟的背叛,他們聯合一起背叛朕……生出來的女兒也來欺騙朕……”
“皇上,你息怒,或許……”孫平話還沒說完,只聽嘩啦一聲,一只杯子碎在了面前。
“……朕恨不得殺了她,殺了她……”劉宸血紅着眼睛,眼內滿是瘋狂。
得知消息的将軍府全亂套了。
都給震懵了,先是不相信,白紗女神醫怎麽會是沈寶春?,這簡直比天上下紅雨都要讓人難以置信,一無是處,軟弱的人竟然是白紗女神醫,不但防治瘟疫有功,開的歸濟堂更是名揚京城內外。
而且,将軍府裏也是有去那裏看過病的,怎麽也想不到開醫館的竟然是自家人。
可緊接着就想到了她所帶來的禍事,以及将要不存在的将軍府。
若是連将軍府都不存在了,那他們沈家可真就在京城混不下去了。
大伯母田氏直接就嚎啕上了,說以後沒法活了,說她這是将整個沈家都給害了,她就是個喪門星,不把他們全禍害死就不甘心,她要分家,她要跟他們劃清界限。
大伯和沈晉都不吭聲,任着她鬧,看那意思像是無聲贊成她這分家單過的意思。
鄭氏看不下去,“誰不知道白紗女神醫是被冤枉的,大嫂說這話太過了,寶春是白紗女神醫,不知救了多少人,怎能說是喪門星?孩子受委屈,受誣陷,不想着團結一起,救出孩子,你想的竟然是分家?”
“怎麽救?明兒将軍府就不存在了,人也明天就要斬首了,還嫌禍害的不夠,還想拉着我們一起給她陪葬。”田氏怒不可遏。
沈誠在旁邊弱弱的說,“我也覺得三姐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