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水

祭祀竟是意外的沒有出什麽問題。

唯一讓她意外的是燕薛那邊傳來的通訊,關于這一次的祭祀。

他顯然比想象中的還要果斷——竟是沒有在利益面前動搖,毫不猶豫地投靠了她。

容承的人其實來找過他,當然不是以容承的名義,而是編造了一個由頭,希望他能夠出賣這次祭祀中的細節,作為交換,他會提供他們需要的條件。

若不是暗衛跟蹤了這個人,然後耐着性子跟着對方七彎八拐之後,看見他進了容承的府邸,顏荞也不會想到對方竟然這麽大膽,真的敢拿祭祀說事。

這人顯然已經打聽清楚了顏荞這兩天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一直帶着這兩個燕國送來的美人走過了整個祭祀,雖然不甚清楚具體過程,但他們清楚以聖教聖女燕薛燕瀾的智力,肯定能夠記住這祭祀的細節,唯一的問題就是她們會不會說。顏荞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想從她的心腹方面下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是以這唯一能透露消息的源頭,便只剩下了這一對雙胞胎。

容承的人調查了他們所求的東西,自信能夠給的起,就算給不起,他也完全可以開出空頭支票,立下一個不可能的承諾,畢竟當時那場烏龍,有眼力見的都看出了這兩位的自作主張,而顏荞向來是不喜歡別人插手她的計劃的,所以這一遭她會有什麽反應根本不用懷疑。、

而這時候他的人伸出的橄榄枝,這兩個走投無路的蠢貨必然只能接受——以上就是容承的真實想法。

只是現實打了他的臉。

他太不了解顏荞了,顏荞身邊之所以能跟随這麽多人不離開,除了她那百事通一樣的聰慧,更重要的是她的人格魅力,即便她性情暴躁,即便她總是看起來漫不經心,但跟着她的人都能感覺到那種安心的感覺。那是一種“我絕不會被這個人反捅一刀”的莫名的信任感。

來的莫名其妙,卻洶湧如潮。

但燕薛更多的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選擇相信顏荞。

他生性多疑,喜愛分析和揣摩人心,只是顏荞心思深沉,他總看不透這個人。

這種情況很危險,但他還做了選擇,只是因為燕瀾。

燕瀾賭上了他這麽多年的判斷,直白地告訴燕薛,顏荞是一條不歸路,如果他忠心耿耿,那麽他得到的就是無限豐厚的回報,但若是他心懷不軌,必定遭遇生不如死的結局。

也正是因為燕瀾的堅決,他才決定真真正正地倒向顏荞。

而與容承虛與委蛇從而套取到時候對方的安排,既是顏荞的要求,也是顏荞的考驗,為的就是他的忠心。

燕薛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也沒拒絕。

而這次祭祀的事,顏荞與容夜通過口風,雙方的意見都一樣,小小的虧可以吃,只要不影響祭祀就行,畢竟按照太師的習慣,他必然不可能只把希望放在燕薛身上,是以她們得做雙份的準備,這才能避開到時候可能有的倒黴。

而對方果然在神水上出手了。

祭祀所求無外乎風調雨順,這雨順的求法便是以水撒向天空,意思是以這微末的雨水,帶上皇族的最真誠的誠意祈求來年的及時雨,以求耕者的豐收,百姓的安康。

神水祭天本是過場,但偏偏對方從中作梗:他們無法在人員上動手腳,也無法說動這一對雙胞胎,所以他們幹脆動了這專人看守的祭神臺。

神水撒向天空,落在地上,而祭神臺下早就被挖空,那水摔落,竟是要讓那塊地塌陷了下去。

這事要是往壞了傳,非得說是容夜不受天神喜歡,祈求神水卻引得土地塌陷不可。

顏荞心神一動,眼神一示意,身邊的流月便是上前一步:“皇上小心!是誰竟敢偷偷在祭神臺下挖坑,想要坑害皇上性命?”

這種陷阱,先聲奪人就好。

顏荞不動聲色地看着四周的人的臉上的表情,有擔憂,有恐慌,也有暗諷,這麽拙劣而直白的手段,不像是太師的手筆,容承被抛棄了不成?這一個兩個手段用的,真真看不出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之間各種手段的交流。

如果是這樣的話……計劃可能就要改一改了呢。

容承就住在太師府附近的消息被流散了出去。

百姓都是有陰謀論天賦的政治家,再加上如今幼帝年輕,國宴堪堪結束,容夜早已通傳百姓一周後是容承回歸日期,要他們歡迎,但偏偏容承提前回來了,這私底下的心思,不言而喻。

到了這時候,容承的年紀反倒成了有利之處。

因為他太年輕了太幼小了,看起來就不像是那種心思深沉謀害兄弟性命的角色,但容承不一樣,他早先就有暴戾的傳聞,又因為當年修築柏牆的提議,他在民衆心目中的地位不能更低。

但他畢竟是個皇子,又遠離朝堂,是以這名聲傳了不到半年就漸漸消失了。而容承這次回歸,除了容夜的傳召,也有再入朝堂的意思。

但沒想到的是,他的計劃還沒開始,就被這消息打的猝不及防。

顏荞摩挲着掌心,按照太師的能力,幫容承扭轉流言輕而易舉,畢竟這早歸可以說是思國心切,洗白多容易,可直到現在,流言依然沒有淡褪的趨勢,反而像是有人在推波助瀾,使它愈演愈烈。

這就有趣了。

容承和太師不是一夥的麽?

還是說,太師已經開始厭煩容承的愚蠢,打算換一個新的棋子了?

可容夜雖然花心濫情寵妻滅妾,但他的孩子,真真只有他們三個啊。

所以說……太師終于忍不住,要對容夜下手了?

“暗一。”

“在。”

“幫我盯着容承,順便讓暗七人盯着容夜,太師府那邊能盯就盯着,不能就在外圍看着就行,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露你們的存在。”

“喏。”

目送暗一遠去,顏荞目光深沉。

“夜闌。”

少年現出身形。

“我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快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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