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傍晚的時候，泉醒了過來，奈美媽媽伏在她身邊睡着了，鼬坐在另一張床上，看着窗外的火燒雲，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泉随意的看了一眼便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鼬坐了一會兒，然後走出去叫了醫生過來，“泉她已經醒了。”
奈美媽媽被醫生進來的動靜驚醒，聽見鼬這麽說，立即抓起泉的手，“泉，泉你醒了麽？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好不好？”
多久沒有聽到過奈美媽媽這麽無助的聲音了……
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睜開了眼睛，只是那雙眼睛裏只有空洞和寂滅。
奈美媽媽眼眶瞬間紅了，抓着泉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鼬上前一步，将奈美媽媽拉開，好讓醫生給泉檢查，“奈美阿姨放心吧，我會跟泉好好聊聊的。”
“泉她……怎麽會有這種眼神……怎麽會這樣……”
“阿姨別擔心，相信我！”
醫生幫泉檢查了一下，“已經沒什麽問題了，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就可以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奈美媽媽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打開保溫桶試了試溫度，發現美琴早上做的魚片粥已經涼了，于是摸了摸泉的頭頂，“泉，媽媽先去幫你把粥熱一下，讓鼬先陪着你好不好？”
泉的眼睛已經又閉了起來，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似乎是對外界的任何事都沒有反應。
奈美媽媽捂住嘴，把已經到喉嚨口的哽咽吞下去，朝鼬點了點頭，提着保溫桶走了出去。
鼬将泉的手塞回被子裏，細心的幫她掖好被角，又将她的頭發理順，“發生了什麽事？能告訴我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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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你問過我的嗎？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死亡？我曾經以為，只要還有愛和希望，死亡就不會是真的死去，還有他們的信念和他們拼死保護的事物存在于世間，還有思念他們的人存在，他們就不會離開，天麻和心子死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但是那一年我沒有隊友獨自修煉，獨自執行任務的時候，我才深刻理解了死亡的含義——我是真的永遠都看不見他們了。”
“……”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因為我而造成一場悲劇，後來止水哥告訴我，我們是忍者，我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心無關緊要的人，人心只有那麽大，裝太多不相幹的人，只會讓我們身邊的親人、朋友的份量變輕，那樣太得不償失了。我覺得這樣的想法太自私了，怎麽可以因為不認識就随意的奪取別人的性命呢？可是止水哥說，我們是忍者，随時面臨死亡，不認識的人，身邊的朋友，親人，甚至是自己，不這樣安慰自己根本無法生存。”
“……”
“泉，人為了生存下去，為了讓自己活得安心，總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學生沒有取得好成績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而是別人太變态；商人沒有取得好的收益不是自己沒本事，而是自己有良心，不忍心宰別人；農民種的莊稼收成不好，不是自己沒種好，而是老天爺發怒了；發生了叛亂不是因為上位者管理不善，而是那些刁民膽大妄為目無法紀……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人都是這樣在謊言中生活的，因為不這樣就會活的很累。”
“……”
“人的一生總是要背負些什麽的，父母的愛和期望，朋友的信任，下屬的崇拜，以及某些人的憎恨，也有人選擇背負逝去之人的仇恨。而人在背負這些的時候總是要丢棄一些東西的，選擇背負仇恨就要丢棄原本的自己，把自己當做另一個人活下去，泉在背負什麽呢？”
泉終于睜開眼睛，“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好幾天沒說話，也沒有喝過水，泉的聲音就像是砂紙摩擦後發出的聲音，粗砺難聽。
鼬将泉扶起來，将水杯遞到對方嘴邊，看着泉喝了幾口才回答：“因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難過自責，所以只能用我能想到的理由來安慰你。”
泉喝完水又躺下來，盯着頭頂的天花板，“鼬你知道麽？我偶爾會反應遲鈍。”
鼬幫泉把被子掖好，“我知道，泉你……在戰場上發呆了麽？”
“八重是為了保護我……是我害死了她……”
“泉選擇了背負仇恨，和你自以為的來自于八重的憎恨麽？”
泉的目光轉向鼬，空洞的眼神卻找不到焦點，仿佛是通過鼬在看別的什麽。
“泉怎麽知道八重會恨你呢？”
“……”
“當時，我也是動彈不得的，所以天麻才會沖上去，他是為了保護我，最後卻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泉終于有了反應，就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急切的想要尋得對方的認同感，“你自責麽？後悔麽？”
“我很憤怒，可是除了這樣也什麽也做不了，我不知道去哪裏找那個面具人，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為他報仇，那時候我陷入了一個怪圈，天麻是因為我才死的，我覺得我是害死他的罪人，也曾想過自我了斷為他報仇，可是我的命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我死了，是不是代表他的死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呢？所以我只能讓自己更加優秀，盡全力保護他的家人，以及這個村子，只要我再多做一些事，他的生命才更有意義。”
泉沉默了一會兒，“鼬，我想去八重家，見見她的父母。”
“明天再去吧，你現在的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你跑那麽遠，而且八重的媽媽今天暈過去了，這個時候精神狀态估計也不怎麽好，你們都休息一下吧。”
泉垂下眼皮，從旁邊櫃子上拿過自己的忍具包，從裏面掏出一副半指手套戴在手上，這是這次任務出發前八重送給她的。
“泉，來吃點東西吧，這是你美琴阿姨特意給你準備的魚片粥。”
奈美媽媽推開門進來，将魚片粥倒進小碗裏，鼬将泉扶起來，給她背後塞上枕頭。
“媽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奈美媽媽輕輕将泉摟在懷裏，“傻孩子，你沒事比什麽都好，快吃點東西吧，你都昏迷好幾天了。”
窩在奈美媽媽懷裏，泉又開始出神：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個時候享受母親懷抱的，就會是八重了吧……
鼬屈起食指輕輕敲了敲泉的腦袋，又舀了一勺粥送到泉的嘴邊，“別想太多，張嘴。”
第二天一早，泉就跟奈美媽媽一起走出了木葉病院，“媽媽，我想去八重家看看。”
“好，媽媽陪你一起去。”
“媽媽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去。”
奈美媽媽猶豫了一下，看見一直跟在泉身後的鼬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好，不過泉要在午飯前回來，知道嗎？”
泉點點頭，然後沉默地走在最前面。
八重家跟泉家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進了宇智波族地，泉朝奈美媽媽點了點頭後就離開了，鼬看着泉的身影走遠了才朝奈美媽媽鞠了一躬，“奈美阿姨不用擔心，我會一直跟着泉的。”
“那就辛苦你了，鼬。”
鼬點點頭，身影瞬間消失。
泉來到八重家，很普通的和式風格的房子，回廊邊種着些很普通的野花，看起來別有一番美感。
上次來的時候并沒有仔細看，這次再來就已經物是人非……
泉敲了敲門，然後就垂手立在門邊，安靜的等待着。
“哪位？”
門被拉開，八重媽媽眼眶通紅的站在那裏，睫毛上還沾有未擦幹的淚珠。
泉雙膝一彎，直直的跪了下去，“阿姨對不起，八重是因為救我才會……阿姨不管你要恨我要殺我或者怎麽樣，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八重媽媽愣了一下，突然扶着門框哈哈大笑起來，八重爸爸聽到這邊的動靜走了出來，“發生什麽事了？”
看到八重媽媽這樣近乎癫狂的大笑，泉無措的跪着，“阿姨……阿姨你怎麽了？”
“宇智波……泉？”
“是，阿姨，您……”
八重媽媽擡手阻止了泉繼續說下去，“八重剛上學的時候沒什麽朋友，她也一直不屑于交朋友，那時候我很擔心，直到有一天，八重跑回來跟我說，她覺得班上一個叫做宇智波泉的女生很有趣，讓她總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心情太好讓我起了玩鬧的心思，我告訴她那是跟爸爸媽媽一樣的喜歡，還故意逗她玩，教了她很多奇怪的東西，本以為她長大了自然能分清楚，結果這孩子既然跑去看了不少那方面的小說，我也悄悄看過一些，裏面有不少為了戀人自我犧牲的例子，我還是沒有在意，覺得我們家八重自己能分清楚朋友和戀人的區別，沒想到……宇智波還真是認準了就絕不放手的一族……宇智波泉，你不欠我們什麽，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眼睜睜的看着門在自己眼前關上，泉張了張嘴巴，嗓子卻幹澀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荒唐麽？可是能怪誰呢？
泉愣愣的盯着合上的門板，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鼬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泉要是再跪下去膝蓋就該疼了才走出去，将泉拉起來，“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八重媽媽覺得自己孩子很聰明，不需要多說，于是跟她開玩笑，結果八重妹子當真了，并且做的很認真。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荒唐，但是我覺得宇智波就是這樣的，不管對錯，認準了就絕不放棄
PS:感覺鼬哥為了妹子都變話唠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