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激動時刻

崔季陵從京城回到甘州的那天,滿心歡喜。因為就要見到闊別二個多月的嬌妻。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迎接他的卻是一封訣別信和一封休夫書。

母親還在一旁氣憤憤的說着:“我早就看出來她不是個能過清苦日子的人。嬌氣的很,哪裏像個做人妻子該有的樣子。偏生你還什麽事都依着她,慣着她。慣着她她也不知道感恩。白眼狼哪裏能喂得熟的?留下了這樣的兩封信,趁着黑夜就悄悄的走了。還将你給她買的那些貴重的首飾都拿走了。”

崔季陵不說話,只看着手裏的那封信和那封休夫書。

他不想相信這些是真的。但是這一手柔美清麗的簪花小楷,是她的筆跡沒有錯。而且這封休夫書,是以前她開玩笑的時候同他提起過的,世上應該再無其他人會知道。甚至裏面的措辭都是她平日說話的口吻無疑。

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真的會寫一封這樣的休夫書給他......

又想起他臨行去京城的前一晚,她因為母親白日提起要他納孫映萱為妾的事跟他大發脾氣。他自然從來沒有過那樣的心思,但無論他如何的解釋,表忠心,她總是不相信。還發狠說當初是她瞎了眼,發了昏。若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聽信父親的話嫁到卞家去。

人在生氣的情況下難免就會口不擇言,姜清婉那會兒也是如此。明明心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卻還是說了這樣的話出來傷人。

實在是自己心裏太難受太氣惱了,就說了這樣的話,無非是想要崔季陵跟她一樣的難受。

崔季陵知道卞玉成和姜清婉自小相識,也知道卞玉成對姜清婉的情分。他深深的妒忌他們兩個人一起長大的那些時光。所以卞玉成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要姜清婉的心中只能有他一個人,不能有其他任何男人的身影。所以聽到姜清婉說的這些話時,心中自然又是難受,又是生氣。

恨自己沒有能力,不能讓她過以前那樣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聽着自己妻子口中說着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

兩個人鬧的很不愉快。姜清婉一晚上都背對着他睡,甚至連次早他啓程要走,柔聲叫着她,哄着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原以為分別兩個多月,他回來的時候她肯定已經對他氣消了,兩個人又能恢複以往那樣的恩愛。即便她沒有消氣,那也沒有關系,他會放低身段好好的哄她。只要她能不再生氣,他做什麽都甘願。

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留了這樣的兩封書信,找卞玉成去了。

最初的憤怒和痛苦之後,他心中到底還是放不下她,曾親自去了一趟雲州,想要當面問一問姜清婉,她心中是否果真要抛棄他。

若她能憶起兩個人以往甜蜜的時光,心甘情願跟他回來最好。若不願,他也打定了主意,搶也要将她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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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妻子,他絕對忍受不了她做其他任何人的妻子。哪怕只是她心裏有其他的男人都不行。

等回來了,一輩子的時間這樣的長,她畢竟深愛過他,總是能慢慢的讓她回心轉意,願意重新跟他在一起的。

但是老天爺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彼時先帝昏庸,時逢亂世,到處都是流民強盜,以及起義的義師。等他到了雲州的時候,雲州竟然被一支義師給占領了,卞知州一家不知所蹤,就是姜家也人去樓空。

人海茫茫,他那時只是個卑微的王府長史,該到何處去尋她?

從來沒有哪一刻那般的渴望顯赫權勢在手。不過即便等他握有了顯赫權勢,依然找不到她和卞玉成的行蹤。

就想等着她過來找他。只要他站的夠高,讓天下的人都能知道他,她也肯定會知道的。

他不信她會那樣的狠心,心中會真的對他半點情意都沒有。

但是這些年,她一直都沒有過來找他。漫長的期待終于漸漸的演變為失望傷心和憤怒。

現在看着卞玉成就站在他面前,崔季陵依然憤怒難消。

沒有想到他竟然改了姓。難怪總找不到他。

不過為了躲避他的尋找,卞玉成竟然寧願改姓換名......

周輝隐約知道當年的事。也從來沒有見過崔季陵有這樣冷厲的時候,趕忙親自領着兩人到了一處偏僻的屋子裏面說話。

卞玉成雖然自問坦蕩,但也還是被崔季陵森冷的目光給壓迫的不敢直視他。就對他拱了拱手,行下官拜見上司之禮。

“下官見過大都督。”

崔季陵不說話,望着他的目光透着寒意。

面上雖然還是一貫的冷漠,但雙手早已握緊,心跳如擂鼓。

卞玉成在這裏,那她是不是也在這裏?是不是她作為女眷,今日也會來觀禮?那她豈不是,現在就在周家?

想到極有可能現在就跟她在一間宅院裏面,崔季陵就覺得沒有法子平靜下來。

迫不及待的現在就想看到她。不知道她離開自己,跟卞玉成在一起之後過的好不好......

不想去想這件事。想到就會錐心的痛。

他閉了閉雙眼,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目光總算褪去了一些剛剛的瘋狂。

“她在哪裏?”他目光緊盯着卞玉成,沉聲的問道,“在這宅子的後院裏?”

全身都緊緊的繃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現在自己到底有多緊張。

卞玉成一愣:“她?誰?”

崔季陵看他一眼。

卞玉成肯定是不想讓姜清婉見到他的,不過他今天是非見姜清婉不可。

見到了,他就再不會放她回到卞玉成身邊。

就叫陳平過來,吩咐他:“叫兩個人過來,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進出。”

陳平明白他的意思,忙應了一聲是。不顧卞玉成的叫喊,将門從外面緊緊關上,落了鎖。然後叫了兩個侍衛守在門口,嚴命他們兩個人在這裏看守着。

崔季陵已經大踏步的往後院的方向走了。周輝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面走,崔季陵一面問周輝:“卞玉成的家眷今日有沒有過來?在哪裏?後院?”

語氣很急促。腳步不停。

周輝雖然以前沒有見過卞玉成,但剛剛聽到他們兩個之間的談話,約莫也猜出來那位趙侍郎就是卞玉成了。

忙讓人去叫管家過來。

管家就在前面招待賓客,很快的就跑過來了。周輝将崔季陵的話問了一遍,管家凝神想了一想,然後就說道:“奴才記得趙侍郎的夫人也來了。手上還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是趙侍郎的女兒。現在應該在後院。”

崔季陵腳步一頓。

女兒?她竟然和卞玉成生了一個女兒。

痛徹心扉。還夾雜着濃濃的酸意。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是腳步更快的往後院的方向走。

周輝就有點急了。忙小跑過去,低聲的說道:“大都督,您看,這後院裏面都是各家大人的女眷,您畢竟是個男子,若這樣貿然的闖進去,恐怕影響不好。”

崔季陵壓根不在乎什麽影響好不好之類的事,他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到姜清婉。不過周輝到底對他很衷心,還是跟随他十幾年的下屬。這還是他大婚的筵席,崔季陵也不想搞砸。

就轉過頭吩咐陳平:“叫上所有跟随過來的侍衛,守住周宅所有出口。若有任何女子離開,悉數截下。記住,不能傷她分毫。”

他要姜清婉今日插翅難飛。

陳平見他語氣森嚴,渾身一凜,忙應了聲是。轉身即走。

崔季陵就讓周輝去叫了個丫鬟過來。然後吩咐她:“去将工部右侍郎的夫人叫過來。”

頓了頓,擔心丫鬟叫錯,又說道:“姜清婉。将她叫過來。就說是你家大人有請。”

若說是他叫她出來,他擔心她不會出來。只怕還會刻意的躲開他。

畢竟她都躲了他這麽多年了......

丫鬟聽的有點稀裏糊塗的。又是工部右侍郎的夫人,又是姜清婉。這兩個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不過崔季陵可是大都督。而且他現在的樣子看着實在怕人。就不敢細問,應了一聲是,轉過身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崔季陵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待會他就能見到姜清婉。不知道她見到他時心裏會作何感想?她還跟卞玉成生了個女兒......

但不管怎麽樣,哪怕她跟卞玉成生了個女兒,哪怕她跟卞玉成現在過的很恩愛,他都絕對不可能再讓她離開他身邊。

即便她會恨他!

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期盼,又是緊張,目光緊盯着前面通往後院的垂花門。

女眷的喜宴設在後院的花廳裏,外面還搭了一座小巧的戲臺子。到處都明燈高懸,亮如白晝。

鬧過了洞房,喜宴便開始了。

姜清婉坐在姚氏身邊,聽她和旁邊其他大人家的女眷說話。

姚氏以前顯然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面上就很局促的樣子,說話也輕聲細語的。不過姜清婉相信往後總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而姜老太太活了這麽大的歲數,大風大浪也見識過,這樣的場合她應付的自然是綽綽有餘。

而且她畢竟是永昌伯府的老太太,還有個女兒在宮裏做妃子,旁人跟她說話的時候也都要恭恭敬敬的。目光看到姜清婉等人,那等家中有适齡未婚子侄的人家,還會含蓄的問一問這方面有關的問題。

姜清婉就聽到何夫人也在同姜老太太說這樣的話。也不知道她想問的是哪一個。

若是姜清玉還罷了,若問的是她......

姜清婉忽然就有點想笑。

何景明那個孩子,以前可是叫她叔母的。她還記得他喜歡吃甜食,性子也腼腆。那個時候換牙,他跟何夫人到她家去,叫他開口叫人,他就抿緊了唇,如何都不肯開口。

沒想到一轉眼,這個孩子就到了要談婚的年紀了。

正暗暗的笑着,就看到一個穿桃紅色比甲的丫鬟走過來,在何夫人耳旁說了兩句話。何夫人輕聲的問了她幾句話,然後就走到趙夫人的身邊跟她說話。又走到姜清婉這裏來,笑着輕聲的說道:“姜姑娘,周指揮使請你和趙夫人現在過去一趟。他有話想要對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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