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事不好

孟姨娘今兒特地的穿了一件石榴紅色織金牡丹花紋的褙子,鬓邊簪了一支赤金大偏鳳步搖,就是想着要豔壓群芳,把新人給比下去。

不過她相貌原就生的溫婉,壓不住這樣明豔的顏色,給人的感覺就是用力過猛。

反觀馮姨娘,一件淺粉色領口繡栀子花的褙子,頭上只簪了一支雲頭玳瑁步搖,兩朵燒藍小花,鬓後壓了一朵大紅色的堆紗絹花,但看起來卻是柔婉動人的。

孟姨娘看着她年輕貌美的臉龐,心中如同打翻了一口大醋缸。

十六歲的姑娘,剛開放的一朵粉色荷花一般,嫩的都能掐的出水來。便是不施脂粉也是很好看的。

難怪今兒早上這位馮姨娘過來請安來的這樣的遲,肯定是姜天佑昨晚......

竭力的壓下心裏的心酸和嫉妒,孟姨娘受了馮姨娘的禮。

因為同為妾室的緣故,馮姨娘也只用對孟姨娘屈膝行個禮便罷了。端莊大方的說了一聲見過姐姐,便直起身來。

孟姨娘面上帶着笑,叫了一聲妹妹。叫惠香将自己準備好的見面禮遞了過去。又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入手肌膚細滑肉膩。看得出來這位姑娘雖然是個庶出,但過的日子應該也不是很差。

“我看到妹妹心中就喜歡,當真是一見如故。”孟姨娘面上是慣常對人的那副微笑,看起來真是再溫婉再和善不過,“往後我們就是親姐妹了。妹妹若無事,不妨多到我那裏去坐一坐。我是很歡迎妹妹去的。”

姜清婉知道孟姨娘慣常會這種當面同人親近,背後捅人一刀的伎倆。擔心這新來的馮姨娘被她诓騙了,就留神看馮姨娘的反應。

就見馮姨娘客氣的開口道了謝,面上并沒有什麽局促或是很感恩的樣子,依然是淡淡的。就知道這位新姨娘也是個心有城府的,心中便放了心。

對姚氏而言,往後最好的局面便是孟姨娘和馮姨娘相互制衡,她才能得安穩。

随後馮姨娘見過了孫姨娘和周姨娘。兩位姨娘都是老實本分的,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妹妹,也都給了見面禮,然後就都坐下來吃茶說話。

坐不了一會兒,兩位姨娘也都很有眼色的起身站起來同姜老太太拜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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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姜老太太的松鶴堂她們平常是不夠格進來的,今兒是新人進門頭一天才破的例。也不好多待。而且面對着姜老太太,她們兩個人也覺得如坐針氈。還不如早回去的好。

姜老太太點頭應允了。馮姨娘随後也作辭要回去。孟姨娘不好多待,只得也開口告辭。

四個人走出松鶴堂不遠,就看到有個丫鬟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孟姨娘見了,當即就喝止住那個丫鬟:“你亂跑什麽?這裏是你能亂跑的地方?”

那丫鬟一見是孟姨娘,就停下腳步。來不及對她屈膝行禮,就氣喘籲籲的說道:“姨奶奶,大事不好了。”

孟姨娘心裏正氣不順,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洩。聞言就劈手一個重重的耳光扇了過去,打的那個丫鬟頭都偏到了一邊去。

“昨兒才剛老爺和馮姨娘大喜的日子,你跑過來說什麽大事不好了?倒顯得馮姨娘是個不吉利的人一般。她一來就大事不好了。可見你就該打。打死了也應該。”

又轉過頭去對馮姨娘笑了笑:“妹妹,你可別見怪。我前些時候忙着籌備你和老爺大喜的筵席,對府裏的丫鬟就疏于管教了。這樣大喜的日子,竟然說出這樣喪氣的話來。你說她該不該罰?”

也算是間接的告訴馮姨娘,她雖然是個姨娘,但這府裏現在是她在當家,身份不一般。

馮姨娘确實沒有想到這一點。目光閃了閃,說出來的話卻是和聲細語的:“丫鬟說錯了話自然該罰,不過姐姐也要仔細自己的手疼。”

倒是個滴水不漏的。

孟姨娘看她一眼,然後轉過頭看着面前的丫鬟,皺眉喝問她:“出了什麽事?”

丫鬟已經被她剛剛那一巴掌給打的吓住了,正跪在地上,心中恐慌。聽見問話,忙回道:“回,回姨奶奶。是孫家來人,說他們老爺死了。是昨兒晚上從咱們府裏喝了喜酒回去之後死的。他們說要找咱們家讨還一個公道,正披麻戴孝的在前廳裏鬧呢。”

孟姨娘心中一跳,忙問道:“哪個孫家?他家老爺是什麽人?”

昨兒晚上過來賀喜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少,她哪裏能一個個的知道去?這個孫家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家。

丫鬟想了想,然後才回答:“奴婢聽得那人說他家老爺好像是什麽鎮撫。跟咱們家老爺是一個衙門裏共事的。”

孟姨娘臉上的神色變了。旁邊馮姨娘等人的臉色也都變了。

京衛指揮使司裏的鎮撫是從五品,雖然官職不算很高,但到底是朝廷命官。

竟然是從他們府裏喝了喜酒之後回去死的。

孟姨娘側頭看了馮姨娘一眼。心裏想着,這可真是個不吉利的人,她一進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不過老太太是個很在意這些事的人,倒是可以利用這件事掀起波浪來,讓老太太心中不喜馮姨娘。到時這馮姨娘不是任由自己揉搓了?

想到這裏,面上就做了驚慌的樣子出來。對那丫鬟說道:“竟然發生了這樣大的事?這可是了不得了。”

就叫那丫鬟趕緊告訴老太太去。

暗地裏又叫惠香去前廳看看孫家來的是什麽人,請他們都後院來見姜老太太。

馮姨娘也猜到了她心中的打算,只氣的面色發白,心中突突的亂跳。不過這到底是一件大事,而且她現在只是個新婦,如何能開口說什麽?也唯有站在旁邊靜觀其變。

孫姨娘和周姨娘自然是只求城門失火不殃及池魚就好,就一句話也不說的站在一旁。

姚氏和姜清婉還沒有走,正在跟姜老太太說話。聽到丫鬟進來說孫鎮撫死了,孫家的人披麻戴孝在外面鬧的事,姜老太太和姚氏都變了臉色。

姜清婉也很驚訝。

若她沒有記錯,孫映萱的父親孫興平就是京衛指揮使司裏的鎮撫吧?這個人也姓孫,難道是孫興平死了?

想想孫興平當時笑着在她面前說,等她進了宮,他女兒就能嫁給崔季陵,他有個做王府長史的女婿時無恥的嘴臉,姜清婉就覺得他早就該死了。

心裏竟然很有幾分期盼那個人就是孫興平。

姜老太太和姚氏卻是吓了一大跳。

“這可要怎麽辦才好?”姚氏以前從來沒有碰見過這樣的事,心裏覺得死了人可是一件大事。更何況還是昨兒晚上從他家這裏喝了喜酒回去之後死的。還是個從五品的鎮撫。立刻就吓的六神無主起來,“他們會不會去告官?”

即便她現在是永昌伯夫人,但以前到底在甘州鄉下做了多年農婦,骨子裏還是很害怕官府。總覺得打官司,特別是人命官司,吃虧的總是他們這些老百姓。

姜老太太雖然也驚慌,但到底要比姚氏鎮定很多。當即就喝止住她:“你胡說些什麽?旁人還沒怎麽樣,你倒先自亂陣腳起來了。”

想了想,就讓人去請老爺過來。又叫人去看孫家來的是什麽人,叫到這裏來跟她說話。

知道自己兒子是個性子暴躁的,不會說話。到時非但說不清,性子上來倒可能直接罵人打人。那可真是結了冤家了。

姜老太太也不想這件事鬧大。若真鬧到了官府去,先不論判定的結果如何,他們永昌伯府在京城中總管沒什麽臉面。

若能悄悄的化解這件事就最好了。哪怕破費一點銀兩也是可以的。

屋裏就有兩個丫鬟出門各自去請姜天佑和孫家的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個丫鬟就回轉來,對姜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孫家來的人就在外面。”

孟姨娘等人跟着她一起進來。

永昌伯府雖然不算很大,但從前廳到松鶴堂也是有一段距離的,丫鬟一來一去的功夫,不可能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過來了。

“你怎麽這樣快的就過來了?”姜老太太皺了眉頭問她,“人是你從前廳那裏叫過來的?”

丫鬟忙回道:“回老太太,奴婢并沒有去到前廳。是走到了半道上就遇到她們。問明了是孫家的人,就帶過來見您了。”

半道上就遇到了?是誰将孫家的人放到裏面來的?

孟姨娘見狀,忙上前一步,面上堆着笑:“回老太太的話,是妾身同幾位妹妹出門,聽到丫鬟驚慌的過來說了這件事,妾身想着老太太您待會兒是肯定要見一見孫家來的人,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所以就自作主張,叫個丫鬟去将孫家的人叫了過來。方便您随時詢問。”

原是想在姜老太太面前讨個好。但姜是老的辣,姜老太太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的算計?

就目光刀子似的看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說道:“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亂。”

孟姨娘心中一凜。不敢再說話,垂頭斂足的站在一旁。

姜老太太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問明來人都是女子,還有一個垂髫小兒,男子都在前廳沒有過來的事,就沒有叫姚氏,姜清婉等人回避,叫丫鬟将孫家的人帶進來。又喝命孟姨娘等幾個姨娘帶着姜清玉,姜清雲出去。只留了姚氏和姜清婉在屋裏。

姜清婉目光望着槅扇門,就看到有兩個披麻戴孝的女子走了進來。後面跟了幾個腰裏紮着白汗巾的丫鬟婆子。有一個丫鬟懷裏抱了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而為首的那個女子進來一擡頭,鵝蛋臉,細挑的眉,豁然便是孫映萱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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