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別曲

熟悉的小鎮,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鋪,熟悉的笑臉,陌生的只是自己被動接受命運的心。和往常一樣和大家打招呼,人們熱情也一如從前,用家鄉話唠着家常感覺無比親切。

龍行和安靜風去理發,安柿林在衣服店逛來逛去,買了不少衣服。從兩人的外衣到內衣像個老媽子,結帳時老板娘笑呵呵調侃:“一回來,奶娘的工作就開始了!”挑衣服的人們跟着哄笑,安柿林大笑。又去買肉、水果、白酒……老板們一如既往的調侃,安柿林其實很希望就這樣在這個小鎮生活下去,只是命運拒絕了他的心願。

剛出理發店,兩個人直奔小超市,安靜風從冰櫃裏拿出兩個小神童,邊吃邊走到安柿林身邊,将一個送到了他的嘴邊。龍行拿着購物筐瘋狂的掃蕩着零食,餅幹、巧克力、薯條……最後拿着一罐啤酒邊喝走到了結賬處。店員掃碼算賬,龍行大個子靠在門口喝着啤酒傻樂,安柿林皺眉嘆氣,走過去結賬,周圍的人再次哄然大笑。

結完帳要離開,有人誠懇道:“小林,無論到哪裏都記得不要給我們風清鎮丢人!”每個人都知道安柿林早已經成為青龍幫四少之一,直言的告誡。安柿林重重點頭,點個軍禮大聲保證:“一定不會,我會秉承義公訓導,不讓風清鎮丢人!”說完摩托車的聲音響徹上空,離別的序曲已經開始回旋。(義公,原名張澤毅,蘭陵青龍幫創始人。靠販賣煙土起家,後醒悟銷毀,一生急公好義,大做善事,熱心教育,被尊稱為‘義公’。義公訓導:不欺民,不賣國,重教育,辦實業。)

回到柿園,天光漸黑。放牧的人還沒有回來,聶菲和母親嫂子做着晚餐,炊煙袅袅,香味飄散了出去。将東西放好,安柿林手腳麻利的将兩條魚炖好,做個紅燒肉,将買的泸州老窖一并拿到聶菲家的大桌子上。聶成放牧回來,飯菜正一個個端上桌,安柿林幫忙收拾羊圈牛圈,早弄好的泔水飲羊牛。收拾完畢飯菜也已經端上了桌,龍行将酒倒好,出門迎着聶成,聶成仰視:“臭小子都這麽高了,大伯都得仰視你了。”龍行嘻嘻笑,安柿林仰頭跟了一句:“一個個都比我高了,你還高了5公分……”

龍行嘴甜的湊過來:“在高,我也是晚輩。大伯大哥請坐,酒都倒好了。”兩個人坐好直誇獎他懂事,龍行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酒瓶。

聶菲捂嘴淺笑:“這小子獻殷勤準有事!”

“可不是嗎?平時這麽懶,倒酒真積極,這是想着喝白酒呢!”安靜風早就猜出來了。

龍行眼一瞪反駁道:“我是懶,可是我尊敬長輩,這眼力見的事情可從來都沒有錯過。”

大家哄笑,安柿林倒了一杯酒推過去,叮囑:“兩杯,不準多喝。”龍行猛點頭抿了一口,啧啧的聲音比聶成還大,聶成夾口魚看他微笑。

“都坐,都坐,都是家裏人。”聶成招呼其他人,安靜風又滿上他的酒杯,其他人坐好,聶成舉杯道:“來,小林,咱爺倆碰一個。”安柿林站起來恭敬地和聶成酒杯相碰,陪着一飲而盡,又滿了一杯。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說邊吃,聶成一反常态沒有說要停下的意思,安柿林就一直陪着喝酒閑聊。直到第二瓶酒已經下去一半的時候,聶剛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來,看到兒子在妻子懷裏已經睡熟,和父母說幾句話擁着妻子回房休息了。

“剛哥看着很疲憊。”安柿林回來後第一次看到聶剛問道。

聶母已經吃好倒了一杯水相陪:“可不是,柿園走不開,蓋房的事情都是小剛在忙活,雖說都包出去了,但還要管上管下,每天都夠累的。”

“吃過飯了?看他也沒吃飯就回房了。”安柿林又問。

“五天管一次飯,今天陪幫工的一起吃了,又不會餓着他。”聶母說着笑了笑。

聶成飲酒看家人談話,神情如常,但喝酒狀态卻有點不同,平時聶成只喝兩三杯,眼見第二瓶酒見底了,可大家卻沒人敢說話,這是教武功的師父大家都很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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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最後一口,安柿林勸道:“大伯喝了不少了……”話沒說完聶成眼角的皺紋跳了跳接話道:“菲菲,去把櫃上的那半瓶酒拿過來。”回頭又對安柿林說:“咱爺倆再喝點。”安靜風手托腮看着臉色有些紅的安柿林張張嘴又閉上了,安柿林點頭,接過酒瓶滿上。

“準備去蘭陵了嗎?”一杯酒下肚聶成終于問了。

此時的安柿林有些微醉意點頭回答:“正常發揮去蘭陵一中上高中,有意外找關系也要去,命不可抗随着走吧!”

酒量很大的聶成沒有任何醉意,拍拍安柿林的肩膀以示鼓勵:“在其位謀其職,風浪再大也不可以悲觀自餒。”安柿林敬軍禮保證。聶成喝完最後一口酒開始吃飯,安柿林喝完頭開始有點暈,搖晃兩下繼續陪着。

“大伯信你有能力有擔當。”安柿林呵呵傻笑說話都有點舌頭打結,所謂酒後吐真言聶成難道等的就是這時刻?

“咱爺倆倒更像父子,你剛哥酒都喝不了兩杯,又不愛練武術,和我在一起都沒話說。”

“是呀,我和大伯最親,我爸忙着掙錢搞事業……”打個嗝又繼續說:“武功、做人……大伯都教我,和大伯最親,然後是岳父……最後才是老爸,和老爸在一起就只有尴尬。”安柿林說完臉更紅了,身子晃得更加厲害。

“小林呀,靜風跟了你多久了?”聶成突然話鋒一轉大家都愣了。

安柿林眼眯起來,想起來很久以前的事,整個臉上都洋溢着笑顏,凝視手托腮的安靜風道:“16年零四個月。”龍行和聶菲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安靜風自己都懵了,眨着眼睛問道:“我正好過了16歲生日四個月了,這麽說……”安柿林大手一揮把她摟進懷裏大聲道:“一點都沒錯。”

聶成和聶母相視一笑:“可不是嗎?靜風剛出生,這小子就跑過去親了一口,從此以後就賴在靜風身邊不走了。”其餘的人吃驚卻又不吃驚,早聽大人們說過只是沒想到是真的。

“都想通了?”

使勁點頭:“以後再不會這樣了,不和靜風生氣、吵架,也不在離開,除非她不要我了。”安柿林明了那樣是在折磨自己,聶成看到昏昏欲睡的安柿林笑道:“去睡吧!”

安靜風和龍行架着安柿林,安柿林大喊:“在逼迫她就讓雷劈死我!”安靜風聽他胡言亂語不悅道:“別胡說八道。”剛進屋龍行機靈的離開了安柿林抱着安靜風哭出了聲音,安靜風将他摟住懷裏,手指□□他的頭發裏輕輕撫摸:“怎麽了?你從來都沒有這樣過,喝醉了嗎?我去倒杯醋。”安柿林抱着她不放,仰頭咧嘴大笑,安靜風看他狼狽的樣子淺笑,拿起身邊的枕套給他擦眼淚。

“不想離開這裏,更害怕以後的生活。”安柿林微紅的臉上淚水不斷,他恐懼着未來的生活:“我害怕以後你會離開我,害怕很多事情。”安靜風凝視他的臉,棱角分明,劍眉星目,即使這樣狼狽還是英俊的讓人心跳。額頭抵着額頭:“不會,我不會離開的,我陪你一起面對未來的生活好不好?”安柿林和着淚水微笑。

離別的序曲已經開始,安柿林靜靜的透過窗子看着外邊發呆,這裏生活過的一點一滴在腦海放映,離開的時刻這麽舍不得,而未來的路又該怎麽走下去?癡癡的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安靜風握着他因幹活接滿厚繭的寬大手掌陪他一起發呆。

“洗澡,睡吧!離別的歌聲已經完畢,我們該收拾行裝重新開始了!”安柿林放下一切心境澄空便也不這麽害怕了。安靜風靠在他的肩上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洗澡水放到身上的時候才清醒過來。安柿林濕淋淋的走到門外看着滿天星鬥,蘭陵的星空何時這麽璀璨?

第二天一早醒來就看到安靜風背對着穿衣服,安柿林突然溫柔的從背後抱住她,安靜風身子直繃着不敢動,安柿林溫熱的氣息讓她有點臉紅。

“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什麽時候?”

“初二那次,我打了你兩鞭子。”

“那是我犯錯誤,不怪你的,父母生氣總會打孩子的。”

“可我比誰都心疼,若有下次,我以死謝罪。”平靜無波卻讓人懼意叢生,安靜風握住他的手百感交集。她知道他突然的離開絕不只是因為與自己賭氣,究竟怎樣進入的青龍他從不言,看似平靜的背後是任何人都無法窺視的黑暗。

雙手劃過背後肌膚扣好扣子,幫她套上T恤。起身換上未洗的工作服,帶上口罩和帽子,出屋門開動機器開始碾碎稭稈和幹草。剩下安靜風在門口呆呆凝視幹活的人,想透過那雙深潭般的眼眸看到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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