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弟情
回到家裏,面對毫無生氣的房間,龍行甩飛書包打開電視發呆。這還是龍行父母在蘭陵工作時分房,又添了部分錢買的小三居,本來是給哥哥當新房用的。然而世事難料,龍冰一直在外游歷,龍行父親三年前執行任務時中彈身亡,龍行母親便調回了縣裏工作,這裏便空置下來。誰料兩年多前龍行母親在工作崗位突然疾病,日夜期盼死前能再見大兒子一眼,最終還是沒能等到他的回來。雙眼圓瞪的離開了人世,龍行所有的恨意在那一刻激發。
若是父親死得突然來不及看到,那母親的殷切期盼便是龍冰的故意。他恨他的絕情,看到他心就一遍遍疼痛,母親的死相就更加深刻。
葬禮上龍冰被龍行狠狠湊了一頓,龍冰只是跪在地上淚流不斷的叩頭,龍行再沒給過他好臉子。龍冰把房子給了龍行,母親離世後他卻突然停下了游歷的腳步,呆在西藏祈福和整理多年的成果。不久前接到安世明的通知來蘭陵一中任歷史老師,和妻子住在校園裏,時常去姑姑家看望年邁的爺爺奶奶。
已經是自己班主任的龍冰讓他怎麽都不舒服,看到安定下來的龍冰恨不得上去一巴掌。為什麽不能早一些安定?非要等到悲劇發生才突然認識到?“啊啊啊……”越想越氣,龍行喊出來胸中的那口悶氣才感覺好一些。抓起書包關掉電視風一般的沖出來,看到滿天星辰長長舒口氣,冷清的房間讓他快要窒息。
顧言在這裏總是叽叽喳喳,現在被大哥逼着加班加點學英語,一下子安靜下來的環境讓他感覺不到自己還活着。蹬着車子胡思亂想,擡頭才發覺到了東方家,聽到裏邊傳來的舒緩鋼琴聲眼眶有些濕潤。
“聞着香味來的吧?”擺放碗筷的東方景懷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龍行調侃着。
勉強笑笑把書包扔在沙發上徑直走到餐廳,肚子合時宜的叫了起來。鋼琴聲已經結束,穿着白色公主裙的東方景雅飛快的跑下來奔入龍行懷裏,親昵的喊着‘行哥哥、行哥哥……’龍行抱着她開心的笑起來,此刻他才能感受到家庭的歡樂。
以前到蘭陵來總是會在東方家呆一段時間,因此并沒有任何拘束。這裏是別墅區,治安很好,房間也很多,龍行很喜歡在這裏熱熱鬧鬧的。
“幹脆搬過來住吧?”飯後龍行與東方景懷在泳池邊閑聊。
拍着籃球的龍行收住球,躺在椅子上搖頭:“現在風平浪靜,等靜風到了東方家估計就熱鬧了,我可不願意瞎摻合。”
東方景懷沉默不語,開學剛幾天爸媽就催一直催他,希望靜風能夠早些來家裏吃飯。說了幾次大哥都不耐煩了,他夾在中間真不知道該怎樣。
“大哥和靜風,他們……”話到一半不知如何說下去了。
看他擔憂的神情,龍行調侃:“你小子不會思春了吧?瞧你那表情沒有正經思想,現在他們沒什麽,你想多了。”
“滾你的,我可沒多想。外間傳言什麽都有,我又沒天天和你們在一起,你看他們都不知避諱,我天天擔心,指不定哪天就當上舅舅了!”想起安柿林和安靜風那膩歪勁牙都酸了。
“那你就做好準備吧!”站起來扭扭脖子慢騰騰離開了。
“啊,什麽?”東方景懷一下子蒙了:“喂,二哥,你什麽意思?”說着跑過去追問卻什麽都沒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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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不知道溜到哪裏去玩耍,天空昏暗灰蒙,讓人也打不起精神。後天便是各校的聯歡會,學生們開始緊張的排練彩排,整個大會場亂糟糟的。
表演的大都是新面孔,大家既熱情又害怕,争分奪秒的排練着,争取達到最好狀态。唯一不和諧的出現在武術隊那邊,排練了一上午沒有一次不出錯,旁邊指導的龍冰陰沉着臉已經瀕臨爆發狀态。
坐在一旁的龍行低着頭,任憑同學的勸說,說什麽也不肯再參加排練。龍冰很是憤怒用力把龍行拉起來,龍行不耐煩的把他甩開扭頭大喊:“我要換班,排練我也不想參加了。”這一嗓子打破了會場的嘈雜,瞬間安靜的人們疑惑的盯着武術隊那邊怎麽回事。
“換班你可以和校長申請,不參加你為什麽早不說,後天就是正式演出了,就因為你一個人,這麽多人好多天的努力就白費了?”龍冰實在沒想到他這麽小性子,氣憤的問着。
龍行盈滿淚水恨恨盯着訓斥自己的龍冰,時間在那一刻凝固住,所有人不知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大氣也不敢出。
“我恨你!”大吼一聲,擡手擦了一下淚水,氣沖沖的跑出去了。擦肩而過的撞擊看不出來龍冰的顫抖,可他濃眉蹙額,氣憤早被濃愁代替。
天鵝湖邊生長着一圈粗壯的柳樹,柳葉逐漸泛黃,昏黃的天氣中沒精打采的晃悠着。很多柳枝伸到湖面上,影子倒影水中,天鵝和野鴨游過,漣漪一圈圈蕩漾開去,倒影變得開始扭曲,如同人在經歷挫折後漸漸改變的心性。
安柿林撿幾塊石子,打着水漂,玩的不亦樂乎。
“要罵要打随便。”
“今天沒有這個興致。”說着坐下來,龍行眯着眼看他:“那你要怎麽樣?”
“給你講道理。”龍行噗嗤和着眼淚笑了,不可置信:“講道理,你那裏不是只有霸權嗎?”
理理頭發閃過一絲委屈:“說的好像我是□□君主似的。”
“不是嗎?”嘲弄的語氣,安柿林笑笑算是默認了。
“于公,分班是按照一中慣例分的。于私,你應該私底下和他發脾氣。節目是大家出的,他來指導是校方安排的。他是一名老師,你應該尊重他。今天你的做法公私不分,嚴重影響了集體的榮譽。”
沒有理由反駁的将折斷的柳條折成一段段,雖然剛才沖動跑出來,現在知道自己錯了。難得安柿林耐着性子講道理,不敢随便搭話,搞不好又是一頓暴揍。
“開學這麽久,你看過嫂子和爺爺奶奶嗎?”
頭垂的更低了。
“就算他有錯,大娘已經不在了,兄弟反目是誰都不忍看到的。前兩天去看爺爺奶奶,他們一個勁的哭。老年喪子是悲哀的事情,大伯大娘相繼離開,二老已經承受不住了。如今你這麽不懂事,只顧和冰哥鬧脾氣,你是在傷害誰呢?”
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上,混入泥土裏看不清痕跡。龍行不想反駁也無力反駁,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看到那張臉,母親的死亡畫面就一遍遍回放,讓他痛如刀絞。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需要時間去面對,我不逼你。但他終究是你的老師,我希望你尊重他,公共場合注意自己的言行,今天的情況我不願意再看到重演。每周去看望爺爺奶奶幾次,吃個午飯晚飯多陪陪他們,我會調解冰哥避開你去的時間。”龍行用校服擦擦眼淚,安柿林嘬牙花,一副嫌惡的表情。
“一會去給老師和同學們道歉,嫂子現在已經懷孕了,我昨天買了些東西,放學後帶上讓小言陪你去看看嫂子,晚上就留下吃飯。”前一句龍行還很高興,後一句耷拉個腦袋。
“必須去,而且還不能和冰哥吵,你那冰山臉給我丢開。”不再是耐心的語氣,蠻橫的命令,龍行撇着嘴不敢反駁。
“你倒是哼一聲。”沒好氣的擡腳給了一下:“孕婦最忌諱生氣,你要是惹嫂子生氣,看我不抽你。”
龍行吃痛,躲閃着答道:“我知道了。”剛要跑開道歉去被安柿林揪着衣角拽回來了:“大哥你幹嘛?勒死我了,我聽話這就道歉去。”
“把,把校服脫了。”潔癖的只用兩個手指頭揪着衣角,力氣大的出奇,龍行怎麽也掙脫不開。
“髒死了,眼淚鼻涕都往上蹭,懶得你都沒洗過吧?這藍白的衣服都成了黑的了,趕緊脫了,讓靜風給你洗洗。”
一聽有人給洗衣服高興地脫下來說道:“家裏還有一堆呢?”
“別得寸進尺,自己洗!”
哦一聲,想起什麽問道:“大哥我想打工掙點零花錢。”
拎着衣角點頭:“想去就去吧!回頭讓小言帶你去聚緣酒吧當個服務生。高一只有一節課晚自習,晚上三個小時也不算晚,不過別耽誤了學習,學習下降立馬給我辭掉。”
見大哥沒反對,龍行高興點頭,終于不用一回家就面對空蕩蕩的房子。轉身朝會場走去,思索着該怎麽說。
“态度端正點,一會我過去,估計還要排練兩三次。要是态度不好,晚上咱哥倆切磋切磋武功。”一聽這話,龍行一溜煙的消失無蹤,嘴裏還在嘀咕‘切磋武功,你就是仗着武功好打我吧!哥幾個個子明明都比你高了,怎麽還是害怕呢?一定是從小吓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