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客廳的燈還亮着。

羽毛球拍孤零零待在角落。

紗窗外, 夏日的小蟲不安分的飛來飛去, 湊在窗戶角落企圖擠進來。

卧室裏,不時發出暗啞的聲音。

忽然林染叫了一聲:“頭發頭發!壓着我頭發了!”

回應她的是悶悶的聲音:“對不起。”

“哎!輕點!”

那天過後,林染已經重新洗過了床單,大概明天又要洗一次。

蠻久以後, 暫時滿足了的沈奪把姑娘抱在他身上,摟着她還在親。

林染累壞了,閉着眼睛休息, 呼吸漸漸平緩。

他手下移, 拍了拍她,“洗澡?”

懷裏的人輕輕搖頭,一句話都懶怠說。

沈奪身子側過來,讓她落在床上,他在後面抱住她, 說話的時候熱熱的鼻息噴灑在她頸間, “也好,省得一會再洗一次。”

林染默默咬牙,“還來?”

“才一次,怎麽夠?”

“能不能節制一點。”

“我都節制多少年了,你趕上如狼似虎的我, 偷着樂吧。”

他手不老實的亂動,上下兩頭搞事,林染忍不住從嗓子裏發出個音節,沈奪更來勁, 趴在她耳邊說:“老婆,再叫幾聲,特別好聽。”

林染裝死,頭深深埋在枕頭裏。

後來到底又來了一次,沈奪才抱着人洗了澡,兩個人穿上了睡衣,重新躺回床上。

林染窩在他懷裏,問:“你這樣提前回來,沒事嗎?”

沈奪說:“沒事,最後一天也沒什麽內容,半天的培訓,卷毛一個人應付得來。”

“有沒有吃海鮮?”

“吃了,特別新鮮,我特地記了地址,下次有機會帶你去啊。”

“嗯。”

沈奪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猜我這次遇到誰了?”

林染動了動腦袋,微微仰頭,“誰?”

“上次我們一起去橫店,那個劇組的導演,他在青島拍戲,挺巧的,就碰見了。”

“閑聊的時候他說,過幾天的總決賽,他是影視方的評委之一。”

這個特效比賽總決賽的評委分為兩組,A組是專業評審,他們會從專業的角度評價參賽作品,B組是影視方代表評審,他們則從大衆視覺效果以及影視方傾向性方面做出選擇。

最後的總分數會參考兩組評審的綜合打分決定。

決賽需要準備兩個作品,一個大賽指定的內容,所有參賽團隊都要做一樣的。

另一個作品自由創作,沈奪這邊現在已經有了雛形,并且他對這個構思非常滿意,對冠軍頭銜也勢在必得。

林染說:“你之前不是說他對幻奪很滿意嗎?這次會不會幫你?”

沈奪有些無所謂的樣子,“評審又不只他一個,也幫不上什麽忙吧,我們也不用他開後門,”他沖她挑眉:“你老公有多厲害,你還不知道。”

他這話乍一聽好像在誇自己業務能力,可仔細一咂摸又有點耍流氓的意思,偏林染又不能戳穿他,不然他又要說她污。

他把她的腦袋按回自己懷裏,輕聲哄着,“睡吧。”

一夜好眠。

第二天,兩個人一整天都沒有出門,手機靜音,完全與世隔絕。

上午十點醒來,起床炮。

林染煮粥,煎了兩個雞蛋,吃完了早餐,她刷碗的時候,他貼過來。

下午抱着薯片看電影,電影裏男女主親了個嘴,他轉頭看她。

吃過晚飯,沈奪刷碗,林染趴在沙發上玩游戲,他洗了手,又湊過來。

以至于後來只要沈奪一個眼神,林染就熟練的爬到他身上。

胡鬧給的套套派上了用場,用掉了一打。

是沈奪的意思,想讓她來決定要不要生孩子,如果她什麽時候想要了,立馬扔了這玩意。

下午六點多,林染看了眼電話,未接來電未讀信息一大堆。

沈奪湊過來:“誰找我媳婦?”

林染解鎖手機,先看未接電話,二十一個林漾的,三個羅琴初的。

沈奪看見了,“我媽找你能有啥事?”

林染搖頭表示不知道,先給羅琴初回了電話:“喂媽,你給我打電話了?”

羅琴初還挺着急的:“你們兩個孩子怎麽回事,怎麽都不接電話?我都要報警了。”

沈奪湊過來:“芬兒,有事快說,我倆忙着呢。”

羅琴初:“沒事,我就想問問藥吃完了沒有,吃完我再去開一點。”

林染憋着嘴,愁眉苦臉轉頭看他,沈奪撒謊不帶打草稿的,“還有呢,別開了啊太苦了,你當我們藥罐子呢?是藥三分毒,緩一緩緩一緩,過陣子再說哦,乖。”

還沒等羅琴初再說什麽,沈奪急忙挂電話:“先不說了忙着呢啊過幾天回家就這樣拜拜!”

挂了。

林染瞪他:“你就這麽挂人家電話?”

“她都習慣了,林漾給你打那麽多,是不是有事啊。”

林染倒是不着急:“她就那樣,就算沒事也要打到你接電話為止。”

林染想給她回過去,發現羅琴初電話又打過來,她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羅琴初一嗓子吼過來:“你個小兔崽子挂我電話!我還沒說完呢!”

沈奪掏了掏耳朵,無奈的說:“好了好了,說吧,還有啥事啊。”

羅琴初平了平氣,說:“到底你結婚還是我結婚?你一甩手什麽都不管了,你爸也不管,都是我在忙!”

一提結婚,沈奪來了精神,腦袋湊電話邊上,連連賠罪:“我錯了還不行麽,怎麽了?”

羅琴初氣消了些,說話聲調也降下來了:“下個月舉行婚禮,不用通知親朋好友嗎!你痛快麻溜的把你那頭的名單給我送過來,我印請帖用。”

說完立刻換了副語氣,“小染啊,酒店定好啦,改天你有空去看看哦,不滿意咱們再換。”

沈奪插嘴:“哪家酒店……”

話沒說完,那頭挂了。

永遠是這樣,你先挂,人家說你怎麽挂了?你不挂,話沒說完,她就跟趕集似的聽也不聽。

沈奪看着她:“老婆,下個月我們就結婚了。”

林染微微揚起頭:“嗯,怎麽呢。”

“證還沒領呢。”

林染無意識的咬了咬下唇,低頭想了想,“不知道戶口本回來了沒有,我爸最近好像挺忙。”

兩個人眼神一對,忽然同時起身,各自找衣服穿,天都黑了,林染也沒化妝,拍了點乳液就準備出門。

穿鞋的時候,有人敲門。

聲音急切,門板都要被拍碎。沈奪一開門,林漾就火急火燎的沖進來:“姐,你怎麽不接電話!”

林染鞋穿了一半,還蹲在地上,仰頭看她:“剛看到,怎麽了?”

“爸進醫院了!”

……

去醫院的路上,林漾才說清楚怎麽回事,本來今晚林正堂有應酬,白西影給他挑了身西裝,換好衣服正要出門的時候,林正堂接了個電話,那頭還沒說完,林正堂就忽然臉色大變,手抓着胸口衣服呼吸不暢的樣子。

他慢慢癱坐在地上,白西影和從樓上跑下來的林漾都吓壞了,後來還是白西影反應快,趕緊打電話叫了120,又讓林漾拿了速效救心丸給林正堂塞嘴裏。

沒有人懂醫,不敢随便動他,只能讓他平躺在地上。直到後來急救車趕到,才把人弄到醫院。

事情一出林漾就給她姐打電話,打了好多次也沒人聽,給沈奪打電話也是一樣,所以才跑來家裏看看他們在不在家。

三個人火速趕到醫院,林正堂剛剛從急診室出來,被安排在高級病房,白西影和秘書鐘旭守在那裏。

林正堂閉着眼睛,不知是昏迷沒有醒還是醒了又睡着了,林染不敢大聲,她手按在床邊俯身看了眼父親,見他臉色白紙一樣,又擔心又心疼,擡頭問鐘旭:“醫生怎麽說?”

鐘旭是林正堂最得力的助手,已經跟了他很多年,林染姐妹倆跟他很熟,關系也不錯。

他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急診醫生建議近期最好住院觀察。我已經聯系了常醫生,希望由他來做董事長的主治醫師,畢竟董事長的病情他最了解。”

林染點了點頭,稍稍放心了些,“你費心了。”

病房裏不宜有過多人打擾,林染讓鐘旭先送林漾回家,然後跟沈奪下樓準備買些吃的東西,想着待會林正堂醒了,大概會餓。

醫院外面很多小飯館兒,但大多是快餐,也不太幹淨,兩個人走了挺遠,挑了家看起來相對不錯的粥鋪,買了一些清淡的粥和小食。

沈奪一手拎了餐盒,另只手牽着她,兩人慢慢往醫院走。

他捏了捏她手指:“別擔心,醫生不是說已經沒事了麽,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多少都會有些小毛病,不會有事的。”

林染默默摟緊他的胳膊,低低“嗯”了一聲。

沈奪說:“今天時間比較緊,家裏做東西來不及,明天我讓阿姨做好了送來,外面的沒家裏的好。”

“嗯。”

沈奪松開她的手,轉而摟着肩膀,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裏,兩個人沒再說話。

回到病房,林正堂還沒有醒,白西影不在,只有一個護士例行檢查了一遍儀表數據,林染問她:“其他人呢?”

護士說:“哦,這位病人的太太剛才被一個人叫出去了,讓我在這裏照看一下。”

她囑咐了幾句話,說等病人醒來一定及時按鈴叫人,醫生會過來再次檢查他的身體狀況。

林染道了謝,沈奪把買好的粥放在桌子上,他買了好幾份,問她要不要先吃一點。

林染搖頭。“我去下洗手間。”

出了病房,她在走廊裏有意識的尋找,路過消防樓梯的時候,聽到裏面有聲音。

男人的聲音她不熟悉,那女人的聲音,是白西影。

白西影性格溫柔,說話從不大聲,可現在卻有些忍不住了似的,想大聲,卻刻意壓低的感覺:“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再來找他,他現在生病躺在醫院,你居然跟到這裏,你還是不是人!?”

那男人的聲音一聽就有種潑皮無賴的感覺:“那怎麽辦,咱們白家就出了你這麽個鳳凰,你不能飛上枝頭就忘了本,小時候你和你媽都要過不下去了,不是我們家幫襯着你還能有錢念書上學,還能有機會嫁給那麽個金礦?我找你要你不給,我不找他找誰?”

白西影:“是,你說的都對,可我已經給過你很多了,你還背着我找了他好幾次,他都給你了,那些錢足夠你在老家過上很好的生活,可你不能不知足。”

“我是嫁給他了,可人家沒有義務一輩子供着你,我不會再給你錢了,你也別再找他,你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那男人似乎怒了,一把抓住白西影的胳膊,惡狠狠:“不客氣?你能把我怎麽樣?也不想想那糟老頭子比你大那麽多,憑什麽娶你?還不是看你年輕漂亮!你還真以為自己鑲了金邊了?”

“再過幾年,你人老珠黃了,人家踹了你,照樣可以娶一個更年輕的,你還不趁這幾年狠狠撈一筆,你他媽是不是傻?”

他越說越來勁:“還有,我聽說你這豪門太太的日子也不好過,他那兩個女兒就很不待見你吧?人家都沒把你當一家人,你還替他們省錢,後媽不好當吧?”

他手勁兒似乎大了些,白西影的聲音已經漸漸有些不穩,帶着哭腔:“你放開我!”

忽然,消防門被人一腳踹開。

林染站在門口,淡淡看了眼白西影,眼神轉到那男人那裏,忽然變得無比尖銳。

她一向這樣,一旦怒了,眼神能殺人。

她說:“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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