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娘,別哭了。”陳青瓷笨拙的替二太太擦着眼淚。

若說命苦,她如何算的上命苦呢?自小因着身體不好,讓父母日夜操心照料她,什麽東西都是緊着她用。

二太太生她前從不信鬼神佛說,她出生以後,每到生辰那一日,二太太都會親自去道觀捐香火銀子,舍米施粥,年年如此。便是這次進京,不也是千裏迢迢,不知疲倦地冒雨趕來了。

“我自幼時起,何時受過委屈?”陳青瓷緩緩說道。

“爹娘疼愛,弟妹懂事,家中萬事不讓我費心。這在旁人家再是不能有的事情了。”她摟住二太太的腰,靠在二太太肚子上,享受着這一刻的溫情。

“便是如今,殿下也對我是極好的。”

“我命一點都不苦,這世上哪還有我這般好命的人,能遇見您和爹爹這般好的父母。女兒從前聽說,有些人家若是孩子病了,大人家嫌晦氣,定不會喜歡這孩子。可女兒好命,爹娘都将女兒當做掌心寶,所以女兒是個命好的。”

“若那一日,那一日真的會到,女兒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未曾好好孝敬過您和爹爹,就要讓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老神仙判她命數,若想活命,十八歲之前任何外人都不能見。前十四年她未曾踏出過家門半步,可一嫁人出了門子,何處不是生人?她這命數自然而然便改了。壽數未知,就像搖曳在風雨之中的小船,前路渺茫。

可就是這般壽命不知,陳青瓷也從不曾抱怨過,為何老天爺要讓她一出生就生了病。

她的眼中只看到了旁人對她千般好,便想着她能活這些年,好像老天爺對她還算是不錯了,她這短暫的一生,有過疼愛她的父母,有可愛懂事的弟妹,有十四年無憂無慮的歡樂時光,她這短暫的一生,其實已經很幸福了。

二太太抱着她,不住的念着:“傻孩子,傻孩子。”她如何不心疼,她不是不疼其他的孩子,可她的年年身體不好,她便将大半的心血花在了她的身上。年年也自幼便比旁的孩子貼心懂事,知她時常會因為自個兒的病傷心難過,知她會督促着喝藥,便會端着碗一口将藥喝光,還會笑着說:“娘,這藥一點都不苦,你看我喝完了。”

兩母女也不說話了,各自想着心事。二太太想着女兒還是這般懂事,她卻因着這份懂事,更是心疼女兒。

大概是今日坐了馬車,又與女兒談了這麽一場讓她傷心的話題,太過耗力傷神,二太太靠在床邊竟睡着了。陳青瓷将被子輕輕蓋在二太太身上,自己卻坐在一旁發着呆。

她的妹妹只比她晚出生一刻,自幼身子康健,連個發燒咳嗽都不曾有過,性子也是十分活潑,還會像小郎君一般上樹摘果子,便是從樹上不小心摔了下來,也不會哭,只會拿着紅果哄她:“姐姐吃這個果子,特別甜。”

便是這樣,卻有一日哭着跑進了她的房中,埋在她的腰間,聲音顫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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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從小沒有求過你,這回你幫幫我,我不想嫁進京城去。你幫我,你幫幫我。”

陳青瓷當時輕輕哄着她,想都沒有想便做了十四年一直沒做過的事情,幫着她妹妹悄悄逃了出去。後頭知道逃婚如何嚴重,會連累陳伯府上下幾十口人,便為了不累及家人,頂了妹妹的名兒嫁給了殿下。

她知道妹妹喜歡的是山川河流,是外頭那片廣闊天地,是世間的無憂無慮,不受拘束,她便想成全妹妹。

她是長女,受了家人多年的疼愛,便要擔起長女的責任。

運河之上,雨下的又急又密,河流更是因為水位猛漲,變得湍急,水底也生了漩渦,變得危險無比。船上的船工連忙将船靠岸,抛錨固定,等雨水少些再繼續前進。

斯羽懷中護着食盒,身上披着蓑衣,挂了一身水,進門前,讓人将他蓑衣取下,這才提着不曾打濕的食盒敲門走了進去。

船艙裏頭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人,正低頭不知看着何物出神,斯羽小聲喚了一聲,“主子,您喝口姜湯吧,這外頭雨大風也大,想是今晚船也走不了了,船上冷,您多少喝些暖暖身子。”

謝景瑜這才回過神來,将手腕處的衣袖放了下去,掩蓋手上之物。

“你可曾用了?”謝景瑜端起碗喝了一口,忽見他衣袖處有水漬。

“奴才在廚房就喝過了,主子放心,底下的人我都吩咐他們用上一碗,免得真有個發燒風寒的。”

“嗯。”謝景瑜應了一聲,神色卻帶着些許的溫情,“算着日子,陳伯府的馬車也該到京中了。”

斯羽忙道:“正是,只是這路上風雨大,也不知二太太路上可好走。”

“不過算算時辰,這會兒肯定到了王府了,說不定同娘娘母女相聚,正在敘話呢。”

謝景瑜嘴邊綴着笑意,想着小姑娘見着思念無比的母親了,定會歡喜非常,也一定有許多話會說,慎王府那般大,有人能陪在小姑娘身邊,他忽而就輕松了起來。

斯羽心一動,主子會提到陳伯府,怕是因為心中一直惦記着娘娘。他是個太監,不懂這世間情愛為何物,可一看自家主子當下的模樣,便知這情愛,便是在寒風暴雨之中,也能讓人一想到心上人,心情就變得愉悅。

此刻船艙也随着水流一直晃動着,謝景瑜站在窗邊一直摩挲着手腕的紅索,看着河面因為這場大雨,而起了重重水霧,阻擋了前路。便是前路千難萬險又如何,他會一路披荊斬棘,還她一個将來。

雨終是小了,正院裏頭,婢女們悄聲無息的幹着差事,靜靜的等着裏頭主子們敘完話。

“娘?”青寶便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樣。他喚了一聲,卻不見二太太應他。

此刻陳青瓷正同二太太看着屋中擺設,“娘,你瞧這屋子是不是十分眼熟。”

二太太仔細的看過,頓悟,“倒是同你閨房差不離。”

“說來就是,怎的就連家具都差不多。”陳青瓷日日都在驚奇着此事,此刻也拉着母親說着些趣事兒,寬着二太太的心。

青寶不知何時也跑了進來,看見梳妝臺上放着的銅鏡,好奇的翻着銅鏡看,銅鏡邊緣有道小字,他還未仔細看,便被二太太拉了手。

“怎麽連鞋子都不穿。”二太太拉着小兒子,一臉嫌棄,“等着了風寒,你小子才知道厲害。”口中這般訓斥着,卻也拉着兒子走到羅漢床前,彎下腰拾起謝字,親自給青寶穿上了。

陳青瓷捂着嘴直笑,她娘明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哪個孩子她都心疼。卻見外頭天色已晚,忙喚了人将今日膳食布上。

“做的都是京中時令菜色,娘您嘗嘗。”陳青瓷往二太太碗中夾着菜,還一邊介紹着菜名。

“味道倒是不錯,我許多年未曾回過京城了,吃上這一口,方覺和燕京當地的口味還是有些不同。”二太太嘗了一口那四喜丸子,做的是酸甜鹹香,頓覺懷念。

“我都忘了外祖家原是京中人了。”陳青瓷方才想起,她娘也是京中人士呢。

二太太閨名叫趙雅琴,是趙老爺子的老來女,等二太太嫁進陳伯府時,便已經快要六十歲,仕途上眼看着止步三品再無往上升的可能,幹脆上表致仕,後就去了江南兒子家,也就是陳青瓷大舅家養老了。

“是呢,你外祖父從前的宅院離這燕來巷倒是不遠,只是他致仕後,這宅子也就被朝廷收回去了。”因着是朝中賜給大臣住的,官兒既然不當了,這宅子既然也就收回去了。可二太太在那座宅院裏頭從小住到大,感情倒是很深厚。

“也不知如今住着朝中哪位大人,從前那院子裏頭種着許多石榴樹,挂果的時候,滿樹都是。娘在你院中種的那棵石榴樹便是從那兒取的小苗移過去的。”

陳青瓷聽的也有些入迷,家中只她院中種着一顆石榴樹,年年都要吃上許多石榴,還沒想過有這層緣故。

她便纏着二太太多講些從前還是姑娘時的趣事,便是青寶也不吵不鬧,撐着小腦袋趴在飯桌上聽她娘講故事,這飯倒是剩下大半,被二太太瞧見了,又要訓他,他忙自己扒拉着米粒進嘴。

後琉璃來報,吳嬷嬷來請安了。桌上吃的都差不多了,索性讓人收拾了桌子,便喚了吳嬷嬷進來。

“老身見過二太太。”吳嬷嬷很是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後陳青瓷吩咐着搬了椅子來,請她坐下說話。

二太太見她這樣,便知是位不好相與之人,又早些時候聽女兒說了這位吳嬷嬷是王爺奶嬷嬷,早就放了身契,如今已是良民,奶嬷嬷便是半個娘,還是王爺的奶嬷嬷,這身份上依舊不可小觑。二太太微微皺了眉,這位吳嬷嬷若是想要仗着身份拿捏女兒實在是太容易了些。

二太太臉上帶着笑,“吳嬷嬷快請坐着說話罷,你是王爺身邊的老人了,與咱們可不用多禮。”

“禮數不可廢,老身方才出府去了,也是府上小子找來,說是二太太到了,老身這才立馬辦完了手上差事,趕回來給二太太請安。”吳嬷嬷背坐的筆直,也淡淡地答着話。

“不敢當,嬷嬷差事要緊。”二太太雖不知她身上擔着什麽差,卻也緊着搭了句話。

後吳嬷嬷同女兒回話時,她便立時知道了這吳嬷嬷身上的差事所為何事。

吳嬷嬷取了冊子來,挨着給陳青瓷念着,“娘娘,老身今日去了從前相熟的老姐妹家,問了那位花匠,說是人如今已搬到城郊住去了,若是咱們想請他來,明日派個人去請就是了。”

原來所謂何事,這喬遷宴不日就要辦了,澤園卻出了怪事,本身暖房裏頭烘着菊花,已經打了花苞,眼瞧着等喬遷宴那日便将将能開花,搬出來擺着也能供人觀賞,卻不知為何突然就生了蟲,澤園那位曹嬷嬷想了諸多法子都沒有解,這才将事情報了上來,說要不要這批菊花都不要了,用其他品種的花來。

陳青瓷瞧着曹嬷嬷臉上分明是不舍和難過,知她侍弄花草許多年,必定心中愛護着手上親自養大的花草樹木,便問了可有其他法子去救。

吳嬷嬷便說了她有個老姐妹從前也認識花匠,對治花蟲這些是一把好手,不如請了來看看這花還有沒有救。

陳青瓷當即就讓吳嬷嬷出門去請人了,若不是衆人都攔着她,她還要去暖房看看這菊花到底如何了。

“那嬷嬷,明日便讓人帶些糕點去請人來罷,這花若是能治好,也是件好事。“陳青瓷吩咐道。

吳嬷嬷倒是很耐煩,應了這事,又說起旁事來,也沒有背着二太太這位岳家,“老身已經吩咐好了,娘娘放心。只端王妃下了喬遷宴的帖子了,娘娘赴宴總得穿新衣,明日老身讓針線房的上來給娘娘裁新衣?”

“好,嬷嬷吩咐下去就是了。”

陳青瓷應了話,吳嬷嬷這才起身告退,“天色晚了,老身改日再來叨擾二太太。”二太太是皇上金口玉言請來幫忙管慎王府的,吳嬷嬷雖心下不服,卻也知這王爺岳母來,總比她這奶嬷嬷在那些高門女眷前頭有體面。

殿下三番五次地敲打,她也是記在心上的,既盼着殿下好,也要将陳青瓷看做了這府上的正主才行,又與陳青瓷相處有段日子了,漸漸的也知她生來秉性純善,倒覺得她好相處,這顆心也就正了。

謝景瑜說的不錯,吳嬷嬷貴在忠心二字,從前在孝昭皇後身邊伺候,便只有孝昭皇後一人,後伺候他去了,也全心全意将他看成了眼珠子。他一出門了,偌大的慎王府只剩下陳青瓷一位主子在,但純善是治不住下人的,吳嬷嬷便越發的萬事都要幫陳青瓷想着了,也是算得上用了十足的心意。

二太太也正驚奇着呢,這位吳嬷嬷說話也不卑不亢的,卻十分耐心同她女兒每件事都說的明明白白的,便覺自己看走了眼。

二太太在家中是給女兒定了睡覺時辰的,眼見着越聊越晚,便再不舍也只得将話留在明日講了。

陳青瓷睡在床上,将自個兒裹成了一團,這天越來越涼了,被中放着兩個湯婆子也覺得冷,她想了想,喚了曉蓮。

“曉蓮你睡了嗎?”

曉蓮睡在外間,聽見她說話就進來了,“娘娘這是怎麽了?”

“我那個小枕頭,你知道放哪兒了嗎?”她終于想起,這幾日日日沒睡好,好像是許久沒摸到小枕頭的緣故了。

曉蓮苦着臉,娘娘怎麽想起這茬來了,那小枕頭當時說是洗了晾曬了,實則也不知道被王爺藏哪兒去了。曉蓮心道,王爺那麽行事端方的人,怎麽就會想着藏娘娘的小枕頭呢?若不是她那日将漿洗好的衣物放回櫃子裏,也不會瞧見這一幕,她頓時覺着王爺在她心中的形象歪了一點兒。王爺卻神色淡然,“此事不許告訴娘娘。”這話說出了口,曉蓮便也不敢再提,一連又碰上提前遷府,匆忙搬家這些事,她差點兒就将此事忘了,

“許是搬家匆忙,行李太多,不知收哪兒了,奴婢明日找找。”曉蓮只好打馬虎眼兒。

“娘娘可是睡不着?”曉蓮攏了攏衣裳,又見她家娘娘從被窩裏頭伸出手來,手中還拿着個湯婆子。

“你抱着湯婆子坐床上來,同我說說話罷。”她實在是沒有睡意,小枕頭也沒找着,卻又很想說話。

“奴婢不敢。”曉蓮哪敢往床上坐去,“不如奴婢将被子抱來坐腳踏上同娘娘說會兒話?”

陳青瓷知她如何說,曉蓮也不會答應,便點了點頭。

曉蓮懷中攏着她家娘娘給的湯婆子,便是坐在腳踏上也不能冷了。

“曉蓮,你說外頭風大雨大的,殿下會不會在半道上也沒碰着個留宿的地方,就淋着雨。”陳青瓷說着說着就覺得是真的了,便有些着急。

“娘娘,放寬心,咱們殿下是什麽人,一定不會困在雨裏頭的。”曉蓮靠在床沿上,想起王爺可不是表面上看着那般溫和,當初七巧、玲珑如何出的含光院,又去了哪兒,她怕是娘娘身邊最清楚此事的人了。

陳青瓷轉念一想,便自覺着相了,怎麽想殿下也不會淋着雨,只是天氣冷了,也不知殿下帶的衣裳夠不夠厚,會不會冷着。殿下要去的地方那麽遠,此刻定是在路上,她還聽常人說,出了這京城,旁的地方都要比京城更冷一些。

外頭雨還在下着,打在瓦上,傳來沙沙聲。

“娘娘要是睡不着,奴婢給您講故事?您想聽什麽?”

“嗯?我想想。”陳青瓷苦惱了一會兒。

後又小聲問道:“你上回提到孝昭皇後懷身孕的事兒,你講講孝昭皇後吧。”殿下那般思念母親,孝昭皇後定是位極好的人。她心裏頭就一直惦記着,孝昭皇後是位怎麽樣的人,

曉蓮撓了撓頭,殿下讓她替娘娘解悶,那她是不是這些話都能講一講。

“孝昭皇後,奴婢也沒見過。只從前聽宮裏的姐姐們提過,孝昭皇後是位極好的人。”曉蓮想了想,開口道。

“聽說她同聖人是少年夫妻,感情甚好,聖人登基前,還是王爺的時候,王府就沒有旁的姬妾,只是娘娘一直沒懷上孩子。等聖人登上大典之後,朝中大臣皆上奏請聖人納妃,當年不比現在,聖人一直推脫,說要等皇後娘娘誕下龍子再提及納妃之事,皇後娘娘生了大皇子,大皇子一出生便被封了儲君之位,可惜福薄,早早夭折了。皇後娘娘傷心,過兩年又生了二皇子,唉。”曉蓮将口中的話咽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就這樣過了好幾年,聖人才到旁的娘娘宮中去了,這才有了三皇子幾位。”

“皇後娘娘失了兩位皇子,便憂思過度了,又管着六宮,也絲毫沒出過岔子,還得了七皇子,也是咱們殿下。後頭這話奴婢也是聽別人瞎說的,娘娘當聽個響就是了。”曉蓮突然壓低了聲音。

“你說就是了,我不會往外說的。”陳青瓷聽進了心裏,裹着小被子也歪頭靠在床沿上。

“娘娘您這話說的。”曉蓮被她逗樂了。

“聽說咱們殿下出生,皇帝便想立殿下為太子,卻被皇後娘娘攔住了,說孩子小,太子之位太重了,壓着孩子不肯好好長,不想他同兩個哥哥一樣,早早就去了。聖人聽了這話,就先将立儲的心思壓了下去,卻也全心全意的培養着殿下。”

“後來,娘娘便知道了,皇後娘娘早産誕下四公主,自己卻喪了命。咱們殿下也是從那時起,就生了場怪病的。”

她這些話都是聽宮裏頭那些老人随口提的,如今便也重複着對自家娘娘說了,“反正宮中老人都知道,孝昭皇後是位極好的主子,後宮那麽多人,也管的服服帖帖的,偏宮人沒有一句壞話,都說孝昭皇後從來都是賞罰分明,心善得很。”

曉蓮歪了腦袋看着自己娘娘,“就像娘娘這般,是位極溫柔又善良的好主子。”

冷不丁結尾是句誇她的話,陳青瓷紅了臉,“我可不敢比孝昭皇後。”

說着話果真睡意來得快些,陳青瓷打了個哈欠,曉蓮便說:“娘娘快睡吧。”說着她也不走了,就将床鋪鋪在腳踏上,腳踏挺大的,又幹淨,她身量小,睡下足夠了。

陳青瓷睡眼朦胧,快要将将入睡時,想的最後一件事便是,殿下實則是遺傳了孝昭皇後的優點來,也是位極溫柔極好的人。

到了第二日,雨小了,只是還飄着雨絲兒,哪兒也去不了,二太太收拾妥帖了,又将兒子關在屋中念一回書,這才去了正屋看大女兒。

陳青瓷見她進來,忙将哈欠壓下去,上去撒了嬌,“娘。”

“多大人了,還愛撒嬌。”二太太臉上滿是慈愛,哪兒帶着半分責備。

“青寶呢?”陳青瓷扶着二太太坐下,卻不見弟弟身影,忙問。

“在屋裏頭念書呢,已經落了好幾日的功課了,今日得開始補上才行。”二太太輕描淡寫道,青寶如今肯念書了,規矩自然得開始立起來,他又自己豪言壯語,說以後要考個狀元,替姐姐撐腰。這話一出來,便是二老爺都熱淚盈眶了,他們一家因着陳伯府被聖人不喜,二老爺這一代官路便受阻了,可小輩知上進了,總不能壓着孩子讓孩子不出頭。

“倒是你,怎的眼角下頭烏青,可是昨夜睡得不好?”二太太卻轉了話,她看的仔細,陳青瓷臉本就白皙,眼下卻帶着淡青色,忙關切道。這嚴母、慈母間切換自如,讓人自愧不如。

陳青瓷哪敢說昨夜聽曉蓮說故事說完了,便模糊道:“是有些沒睡好。”她不會撒謊,心虛就全然寫在了臉上。

“你呀,快喝些香蜜湯水。”二太太親自倒了碗她剛泡好的香蜜湯水,看着陳青瓷喝下,便有些心滿意足。她就愛看着女兒能夠好好保養身體。

快到午膳時分了,陳青瓷見弟弟怎麽還沒來,便偷偷去了西廂房外頭,聽着弟弟認認真真讀書,她倒不好進去打擾了。

“瞧見了吧,他去年還不肯讀書呢,今年就轉了性子。”二太太站在她身後,輕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更了

殿下天天打噴嚏,“媳婦怎麽天天給我發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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