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因為匡策受害一直昏迷不醒,上頭再頂着一個未出嫁的嫡姐,她就沒法開口提寧棋的婚事。
宋氏最近因府裏的事兒忙碌略感風寒,喝了服藥,硬是忍着頭疼特意起了個大早,給寧老夫人請安之後就留下了。
“母親,你看棋丫頭的日子是不是也該定了?”宋氏小心詢問。
“嗯。”寧老夫人點了點頭,“昨兒和王妃還找丫頭暗中遞了信兒,探探口風。畢竟府裏最近事兒多,王妃怕貿然上門冒失了。”
聞言,宋氏大喜。
都是做過母親的,寧老夫人怎麽能不懂宋氏的心情,她就握了宋氏的手,笑慰:“你倒是不用太擔心了,棋丫頭這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有那功夫,也好操心一下其他幾個孩子的婚事。咱們寧家現在不比從前了,這孩子們的親事就更得謹慎了。”
宋氏連聲應着,又皺了皺眉道:“那秦家怎麽還沒有消息?”她的臉上有點不悅,“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家,咱們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嫁過去那也是擡舉了他秦家。怎麽?難不成瞧着咱們寧家凄清了陣子,他秦家反倒不樂意了?”
寧老夫也皺了皺眉,她本來就瞧不上秦家,不過是寧老爺親自跟她開了口她才答應了下來。如今庚帖都遞了,恰巧寧家出了點事,那邊就沒動靜了,難道真的是巧合?
寧老夫人索性就說:“不用管他秦家,最近瞧着書丫頭越來越懂事,嫁過去我還不舍得呢。再等個幾日,等棋丫頭嫁了,他秦家還沒個聲響,重新給書丫頭物色個人家。”
“嗳。”宋氏應着,她原本極不喜歡江姨娘那一屋子的人,可是最近不知道是怎麽了越瞧寧書越是舒服。好像那舉手投足一言一行中都合宋氏的心意。
“我不是想說書丫頭的婚事,是幾個小子的婚事該物色物色了。”
宋氏笑着答:“媳婦兒都物色着呢,我瞧着劉家的小女兒的性子溫軟挺适合璞郎,還有孫家的嫡孫女也是不錯!還有……”
寧老夫人擺了擺手打斷宋氏的話,說道:“璞郎的婚事我不擔心,你是個聰明的不會讓自己親兒子吃虧。”
“親兒子”三個字讓宋氏反應過來,寧老夫人說的是寧珏啊。
“就算寧珏那小子不是你親生的,但畢竟是咱們寧家頭一個孫子。而且,他畢竟是璞郎的長兄。我聽老爺說前幾日這小子給祥王跑腿去西江那塊兒親自抓到了要犯,算是立了個不大不小的功。指不定過幾日封賞就下來了。”寧老夫人頓了一下,“他若将來有了好的前程,也是能幫助璞郎,幫助咱們寧家。”
“媳婦兒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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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老夫人說了許多話,說完就有些累,宋氏瞧着就讓她歇着,先走了。她回去的路上還一邊走一邊琢磨着:不是去做世子伴讀嗎?怎麽還辦起案子抓起兇犯來……
“二夫人救命!”
宋氏走在回去的路上,正想着家裏幾個孩子的事兒出神,猛然聽見這麽一嗓子吓了一跳。
“瞎嚷嚷什麽!”跟着宋氏的大丫頭暮春瞧着宋氏被吓了一跳,就訓斥起突然出現跪在前路上的丫頭。她一邊兒訓着一邊兒上前就拉那丫頭。拉拽那丫頭胳膊的時候,才瞧清了那丫頭的臉。
"清荷?"暮春愣了一下,她雖然和清荷接觸不多,但是知道她是二爺院子裏的一個二等丫頭。
“二夫人救命!二夫人救命!救救清荷!清荷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二夫人的大恩大德!”清荷哭着連連磕頭,白皙的額頭碰在青磚上,很快就通紅一片。
宋氏皺了皺眉,一邊讓暮春去扶她,一邊問:“有什麽委屈說來聽聽,別拿出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來。”
清荷卻不肯起來,跪在地上拼命磕着頭,額頭碰在青磚路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來,很快就紅了一大塊。她哭着說:“奴婢知道錯了,不該不守規矩,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求二夫人念在奴婢肚子裏的孩子是寧家子孫的份兒許他生出來……”
宋氏腦袋一下子大了,整個人向後踉跄了兩步。
“夫人!”暮春急忙将宋氏扶住,“夫人身體要緊,別聽這丫頭胡說。”
宋氏很快冷靜下來,令人将清荷堵了嘴拖下去關起來。而另一邊的二爺寧宗卻不在府上,去了一位好友家中小聚,今晚估計是不會回來了。
宋氏心口氣憤不得發洩,這頭疼就更重了。事情已經調查清楚,知道二爺原本沒打算讓這個孩子出生。可是如果事情一直在暗處,就算二爺今兒個不在府上,她也可以做主處理了清荷。可今兒個事情鬧到了明面上,如今這事兒恐怕已經在府上各個院子傳開了。她若真是趁今天二爺不在府上處理了清荷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說不定他日落下什麽把柄。道不如等明天二爺回來了,先問過了他在處理。
“母親,聽說你頭疼,可好些了?”寧棋進了屋子,初了茶壺見是熱的,就給宋氏斟了杯茶。
寧棋是宋氏叫來的,她本來身子就不太舒服,如今又被清荷的事着實氣壞了。想叫寧棋過來陪陪自己,說說話。可是瞧着寧棋規規矩矩倒了茶,又端坐在一旁的樣子。原本想要訴苦的宋氏就說不出來話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這個女兒就對自己生疏了。
寧棋自然不敢親近她,畢竟不是親生的,所說一直生活在一個府上,也是一口一個母親喊着的長大。她可不想節外生枝。她心裏清楚,自己了解宋氏,了解原本的寧棋,了解府上大部分的人。如今她已經除掉了兩個貼身的丫鬟,又徹底模仿了原本寧棋的筆跡。那個真寧棋又是個謹慎到顧慮這個顧慮那個,別說她不大可能說出真相,就算如今說出來也沒人會信她。
先前她還謹慎着,可自打婚期定下了,她可真的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如此,整個寧府的人,她都想躲着!可是宋氏畢竟是她的母親,她還是要謹慎着些。現在這個情況縱使她有多少個不願意,按理都是得留下來陪着宋氏。
于是,她笑笑說:“母親不必太過憂心了,今日女兒留下來給母親解悶。”
宋氏這才滿意地摸了摸寧棋的手,還是女兒好,煩心時候的小棉襖吶!
到了晚上,暮春就從櫃子裏抱出枕頭和被子放在床上,之前寧棋就時常賴在宋氏的屋子不可回自己屋子,這裏就準備了一套給她的被子枕頭。
母女兩個躺在床上,又說了許久的話,才逐漸睡去。到了下半夜宋氏覺得嗓子很癢,忍不住咳嗦幾聲。輾轉反側睡不着,一側身看見自己的女兒睡夢中皺了皺眉。
外間守着的暮春聽見聲音悄悄走進來,将手放在宋氏的額頭,驚訝說:“呀,許不是着涼了。”
宋氏擺擺手,示意暮春小點聲。她動作輕柔地下了床,怕吵醒了寧棋。暮春便拿了外裳給宋氏套上,扶着她出了裏屋。
“奴婢去給夫人請大夫過來。”
“不用了,把上次大夫開的藥煮一碗給我就行。再把側廂房簡單收拾一下,我今晚先過去睡。沒什麽大毛病,只是不能把病氣過給了棋丫頭。”
“嗳!”暮春應着,就立刻吩咐了兩個小丫頭行動起來,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宋氏才在側廂房睡去。藥裏本就有安神的成分,宋氏喝了藥很快就睡去了。暮春和幾個丫頭睡夢中起來忙活了半天,見宋氏睡着了,也一個個打着哈欠去睡了。
破曉前的天最是黑的,而自寧府逐漸燃氣的火光撕開了這有些壓抑的黑暗。
“外頭怎麽了?”寧書掀起被子,來不及穿鞋就朝門口小跑而去。她心裏慌亂得很,砰砰跳個不停。
“姑娘小心別着涼!”首秋麻利的取了長背子被寧書披上,又是蹲下給寧書穿鞋。
關關從院子裏跑進來,喘着氣說:“是二夫人那裏起火了!”
火中救人
“母親!”寧書驚呼一聲,就拖拉着裙襦就跑出去。她隔得遠遠就看見沖天的大火,本來就是酷夏,又許久沒降過雨,這火勢眼看着就越來越大。
首秋和關關一個拽着之前就在的丫鬟打聽情況,一個護着寧書往前走。
寧書這一夜不知怎麽心神不寧并沒有熟睡,聽見這邊的響動後又是急急奔來,各個院子的人有的還在睡夢中,得知消息的也還沒有趕過來。所以救火的人并不多,一桶又一桶的水朝着大火潑去,然而不過是杯水車薪。
寧書抓住一個宋氏屋子裏的丫頭,急切地問:“我母親呢?”
小丫頭搖了搖頭,“奴婢……奴婢跑出來的時候沒看見夫人……夫人她……她還在裏面……”
越來越多披着外衣就趕過來的家仆開始救火,然而火勢并沒有減弱的勢頭。熾熱的大火将雲玦的臉頰烤得通紅通紅。有幾個家仆披着濕透的衣服想要沖進去救人,每每到了門口又被火勢吓了回來。照這個情形,火勢什麽時候能小,這群人要拖拉到什麽時候才肯進去救人!
“三姑娘,快往後退退!”也不知道是哪個婆子喊了一聲。
“這裏可不是您能待得吶!放心,不會有事的。”另一個家仆也喊。
關關也是拉着寧書往後走,“姑娘,這裏危險,擔心這火。”
寧書環視左右,卻突然掙脫了關關的手,搶過身旁一個家仆手中滿滿的一盆水——潑向了自己。
雖然是酷夏,然而寧書還是打了個寒顫,她不耽擱脫下出門時首秋給她披上的外衣,在水中浸了浸,也不擰幹就披在了身上。在一幹人等吃驚的目光中沖進了火海。
她心裏頭明白,生死關頭,誰會真的不顧性命的去救別人。
“三姑娘!”關關驚呼一聲,整個人怕得發抖。寧書的動作太快又太讓人意外了,她連阻止都沒來得及。關鍵是,她根本沒有想到寧書會沖進大火裏!
一腳跨進燃燒着的木制門檻,布料燒焦的味道沖進寧書的鼻子,她低頭看見裙角已經着了火。來不及多想,她立馬脫下身上濕淋淋的外衣狠狠拍打了幾下,将火苗滅了,才又将自己嬌小的身子藏在外衣裏護着。
入眼都是通紅的大火,視線并不清楚,所幸寧書對這裏太多熟悉,刻意憑着記憶往裏走。
“有人來救我了!”
聽見宋氏的聲音,寧書的眼眶忽的紅了。她急急忙忙應着:“母親不怕,我這就來!”
雕花的兩扇門已經燒着了,根本不敢靠近去開門。寧書四處瞅了瞅,就抱起旁邊的一個矮凳,剛摸到的時候,手就被燙了一下,寧書忍了忍,抱起矮凳就朝着正燒着的雕花木門砸去。
那木門本就被燒毀,成了薄薄的一片,這一砸,就砸出來一個洞。寧書再接再厲,又砸了兩下,其中的一扇木門應聲倒下。
狼狽不堪的寧書攏了攏貼在臉頰的濕發,高興地喊:“砸開了!砸開了!”
“三姑娘!你且等等!”說話的是暮春。宋氏沒有說話,但是隐隐可以聽見她喘着粗氣的聲音。
寧書心下一驚,莫不是母親受了傷?這麽想着,她就彎着腰捂着口鼻進去了。
宋氏和暮春卻并不在門口,寧書躲着火焰,繞過屏風才看見守在裏屋門口的宋氏和暮春,宋氏跌坐在地上,望着裏屋的門。暮春使勁兒搬一根粗壯的木頭。這木頭正好橫着擋在裏屋的門口。裏屋的門是向外開的,這木頭一擋也就打不開了。裏面的人此時好像也正在努力踹着門。
“母親,你怎麽樣了?”寧書跑過去。
“阿書!快來救救你二姐!”宋氏轉過頭紅着眼眶朝着寧書喊。
寧書想要抱起宋氏的手就是一僵。
“咳咳,”暮春吸了一大口煙,“夫人腳扭傷了,三姑娘你快帶夫人走!”
挂在牆上的一幅畫燃着火掉下來,瞅着就要落在宋氏的身上,寧書下意識沖過去,用胳膊去打開它。燒着的畫落了地,寧書的手背卻疼得顫了顫,她的手背被燒傷了。
寧書擡起頭,屋頂的一根橫梁已經燒黑了,中間那一塊火勢很猛,這根橫梁似乎随時都能砸下來!到時候整間屋子恐怕都是要塌了!寧書看見了,宋氏和暮春也看見了。
“轟”的一聲,暮春終于将那根擋住門的木頭擡起來了。
裏屋的門從裏面被推開,臉色蒼白的寧棋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
“夫人!”
“姑娘!”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想來是家丁進來了。
“別耽擱了,快走!”寧書看了看外面那一扇剛剛被自己砸倒的雕花木門已經徹底着了火,她脫下濕噠噠的外衣扔在上面。
暮春背着宋氏先一步跨出去。
然後寧書和寧棋一前一後往外走,兩個人不過相距一步遠,寧書出去了,寧棋卻被另一扇木門壓在了下面。這一扇門本就搖搖欲墜,寧棋踏出來的瞬間,燒着的門朝着她壓了下來。
所幸,門的一頭倒在了桌角,形成了一道三角形。寧棋并沒有受傷,卻被困在裏頭。
屋器倒塌的聲響掩蓋了背後的一幕,寧書竟是沒有發現。
寧棋心裏慌張,她試了試,腳被壓在門下,她出不去!望着寧書近在咫尺的背影,她動了動唇,終于忍不住呼叫:“三妹!救我!”
聽見呼喊的寧書轉過頭才看見寧棋被壓住了。
看着那個原本屬于自己的身體此時露出慌張的表情,寧書愣在那裏。
她皺眉,她在猶豫。
屋頂的那根橫梁顫動了下,似乎馬上就要砸下來。
“三妹!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寧棋哭着喊,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了,壓低了聲音叫了一聲“二姐救救我……”
寧書咬了下唇,終于向前踏出一步抓住了寧棋伸向她的手。
“轟!”
屋頂的那一根橫梁終于支撐不住砸了下來。
“啊——!”
寧棋凄厲的喊聲随之響起。
縱火兇犯
“傷口千萬不要沾水,每隔三日一換藥,等退了痂,再換這瓶藥膏,早晚各一次。”江宏翻了翻藥匣,将一個赤色的廣口圓瓶放在桌上。
“謝謝表哥。”寧書低着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當時替宋氏打去落下的畫時燒傷了。
“燒傷不比一般的傷口若想不留下疤痕不是很容易,所以更要仔細着塗藥,”江宏已經站了起來。
“表哥,聽姨娘說你去了太醫院當值?”寧書問。
江宏點了點頭,道:“說起來還是因為之前照料伯父的時候有幸結識了太醫館裏幾位太醫,得到提攜一二。”
寧書知道江宏說的并不完全是實情,依他以前的性子是并不喜歡做太醫的。然而這似乎和自己并沒有關系,并沒有多說。
“姑娘……落棋齋的人來說請姑娘過去一趟。”午秋皺着眉小碎步走進來,樣子焦急。
江宏皺了皺眉,“二姑娘的狀況不太好。”
豈止是不太好,她的腿被砸斷了。
寧書和江宏去到落棋齋的時候,還未進門就聽見瓷器摔碎伴着哭喊聲。
不同于寧書燒傷,只有一個江宏過來醫治,落棋齋這裏已經圍着五六個大夫。
“三姐你過來了,聽說你手燒傷了,怎麽樣了?”寧書一進屋子寧畫就迎了上來,除了大房那邊寧宗和盧氏病着沒有過來,寧家的人幾乎都過來了。就算是大房主子沒有親自過來看望,下人也是一撥一撥的過來人詢問着情況。
寧畫的話成功地吸引了寧棋的注意,她指着寧書有些瘋癫地喊:“是你!是你害我!你要是肯拉我一把我也不會攤在床上!”
“阿書!”坐在床邊的宋氏出聲訓斥,“如果不是你三妹沖進來救我,我們娘倆能不能出來都不一定!你在這胡說什麽!”
“母親你要信我!真的是她不肯救我!當時我被被壓在下面,如果她早一刻拉我我就不會弄成這樣!”寧書頭發淩亂,衣服也是髒舊的,此時瞧着既狼狽又不像話。
“那麽三丫頭為什麽不願意救你?”寧老夫人審視地看着寧棋。
“她!”寧棋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不能解釋。
面對寧棋的失态指責,寧書始終閉着嘴沒有為自己分辨。因為她也不清楚如果當時自己沒有猶豫,拉了寧棋一把,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傷。愧疚?不,寧書垂了眉,如果時間倒流,她大概還是會如此。能朝她伸出手已經是她的極限。若不是聽見她喊的那一聲“二姐”,心裏又有不忍,她也不願意拉她。
“阿書,你過來。”宋氏朝着寧書招了招手。
寧書乖順地走過去,“母親,你的腳怎麽樣了?還疼嗎?”
宋氏搖了搖頭,拉着寧書的手瞧了瞧,說:“沒事,只不過是扭傷了。乖孩子,這次多虧了你。你的手怎麽樣?要不要緊?将來會不會落了疤?”這最後一句已經是問江宏了。
“三姑娘的手背燒傷有點重,恐怕想要一點疤痕不留不大可能。”
“這……”宋氏聽江宏這麽說,頓時就心疼了。這姑娘家的,相貌最是重要。雖說這疤痕不是在臉上,可這手背也是整日露在外頭的。
“這股勇氣,不愧是我寧家子女。”寧老爺點頭。
寧老夫人也把寧書拉到身邊,瞧了瞧她的手,又仔仔細細吩咐首秋好好照顧着千萬不能大意了。
一旁的寧畫眼圈都紅了,就像傷在自己身上一樣心疼。
瞧着這一屋子的人對寧書的關心,寧棋又怒又怕。她寧書不過是燒傷了手憑什麽一家子人都這麽關心她!自己癱在床上,剛剛的大夫說她要有小半年不能下床!
宋氏畢竟是心疼親女兒的,她握着寧棋的手寬慰:“阿棋你要把心放寬了,這腿才能好得快。”
本是傍晚才能回來的寧奉聽說家裏出了事,急忙趕了回來。
“怎麽樣了?大夫怎麽說?”寧奉踏進屋子,沒給寧老爺和寧老夫人問安,直接便問。
因為人多,宋氏忍了忍怒氣,不過仍舊語氣有些冷地說:“放火的人已經捆起來了,畢竟是你院子的,還是你自己處置吧。”
回來的路上,早就有人把事情詳詳細細講給了寧宗,如今聽宋氏的語氣,便知道她惱了,有些讪讪。
“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寧老爺臉上也有了怒氣。
寧書也很意外,放火的人怎麽會是清荷?清荷被五花大綁,嘴裏塞了破布,跪在地上。她绾起來的頭發早就被抓散了,臉上也是黑一塊白一塊。印象中的清荷輕柔寧靜還有漂亮,哪裏是現在的樣子。寧書視線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寧奉抓着清荷衣領,将她撈起來,一巴掌掄過去。瘦弱的清荷朝後跌去,裝在燭臺上,燃着的蠟燭倒下來,紅彤彤的蠟油滴在她的身上。鮮血就從清荷的口鼻中流出來,她動了動,似乎想要說話。嘴被堵着,只能望着宋氏“嗚嗚”亂叫着。
“讓她說。”宋氏死死盯着她,她倒是沒想到這個清荷竟然這麽大的膽子!
“咳咳咳……”塞在嘴裏的破布被扯了出來,清荷猛地咳嗦了幾聲,鮮血便從她嘴裏淌出來,流到地上。她擡起頭用一種仇恨的目光望着宋氏,“夫人,你還記得清月嗎?你害死了她!害死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如今又不放過我和我的孩子!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宋氏有點恍然,腦海中的一個身影逐漸清晰。她當然記得清月,清月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貼身丫頭。
那個時候宋氏剛剛嫁給寧奉不過三個月,這個清月就背着她爬了寧奉的床,還有了身孕!長子不為嫡本就是大忌,那個時候她才剛嫁過來,絲毫沒有不能孕的跡象。所以這個孩子自然不能留!清月是個聰明人,她自己也清楚這孩子留不得,主動請罪,請了堕胎的藥。
然而她命不好,那藥不僅流掉了孩子,也要了她的命。她臨死的時候求宋氏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照顧自己只有五歲的妹妹。宋氏自然答應了,畢竟自小就是和清月一起長大。
那個妹妹就是清荷。
宋氏也弄不明白,為什麽這一對姐妹都要爬她男人的床?
不過這兩姐妹區別也很大,清月不過是有些小算計小心思,大體上還是個聰明人。這個清荷,怎麽就那麽蠢呢?
由庶變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