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一聲恍若晴天霹靂，教室裏霎時安靜得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跟外面的喧嚣熱鬧形成鮮明對比。

所有還沒離開的同學，全都被按了暫停鍵，齊刷刷地盯着這邊。

林宇易首當其沖承受了這一下，吓得直接蹦了起來，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你，你怎麽，你幹什麽……”

“不要讓我重複問。”許玫盯着林宇易，手還放在椅子上。

“他們，他們都在說……”林宇易稍稍冷靜了一些，又有點惱羞成怒，“你怎麽就找我一個人啊？”

“他們是誰？”許玫問。

被這麽多人盯着看，又被一個女生給唬住了，林宇易覺得很丢臉。但他又沒有直接跟許玫杠上的氣勢，于是轉身想走：“大家都在說，全班都在說，全校都在說，你有本事問他們去啊……”

他邊說邊想從旁邊離開，許玫在他前面，根本攔不住他。

但他才走到過道，一雙大長腿忽然踢過來，踩在旁邊的凳子上：“你敢走一個試試？”

馮曉之比許玫還高一點，而且她是短發，許玫至少長相偏甜，她的容貌則偏英氣，這下氣勢更足，林宇易愣是沒敢硬闖，又縮了回去。

大一新生，剛從條條框框束縛很多的高中畢業，着急放飛自我，所以總想找點刺激的事情做。

但其實他們膽子還是很小，都是外強中幹。

不過相對來說，藝術類的學生，高中的時候自由時間多一點，有一部分的确比普通學生要“野”一些。

所以，今晚才會有那麽多人來加許玫微信。

這事如果換在別的普通班級，未必會有男生敢在開學第一天就來約炮。

林宇易已經有點受不了了，嗫嚅着道：“你們，你們到底想幹嘛？不同意就算了呗，我又不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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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個名字。”許玫冷聲道，“你從誰嘴裏聽到的，給我一個名字，別說大家，我就想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林宇易撐着桌面的手微微發抖，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你不說，我就把你的電話號碼打印兩千份，貼到粉紅街去。”許玫淡淡道，“反正你也喜歡這個。”

粉紅街大概很多城市都有，專門從事某種不可說交易，許玫是從書裏看到，這附近也有。

“我說，我說。”林宇易面紅耳赤，終于招架不住，“我是聽周蕾說的。”

這個名字一出，後門一個女生拔腿就朝外跑，顯然她就是周蕾。

馮曉之眼疾手快，抽了林宇易手裏的筆記本砸過去，剛好落在周蕾腳邊。

周蕾僵在原地，不敢再跑。

許玫和馮曉之一起走過去，周蕾直接吓哭了：“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教室裏動靜太大，已經吸引到很多人，連走廊都擠滿了看熱鬧的，全在議論紛紛。

像招了一群蒼蠅。

“同樣的，告訴我一個名字就行。”許玫站在周蕾面前，沉聲道。

周蕾戰戰兢兢，半晌沒說出來。

遠遠的，教室前門一個染着黃頭發的女生大聲道：“你在這裏逞什麽威風？我們都是聽你們宿舍的人說的。你昨晚沒回宿舍住是事實吧？”

許玫掃了一眼，宿舍裏的另外兩個都沒在。

“你确定是我們宿舍傳出來的？”許玫朝她走過去。

那女生故作鎮定：“确定。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事情，還怕人說？”

“我們宿舍的人說的是我沒回宿舍，還是我去做了不要臉的事情？”許玫站到女生面前，很冷靜地問。

那女生朝後退了一步，張了張嘴：“反正，反正就那個意思！有人看着你跟男生出去的，又沒回宿舍，還想狡辯？”

“很好。”許玫又問，“那是宿舍哪一個說的？”

這女生看了馮曉之一眼，說：“都說了。”

馮曉之眉頭一皺，許玫朝她擺擺手。

她重新抽了把凳子，朝講臺的地面一怼。

巨大的聲響讓教室內外再次安靜下來。

“你看，那位帥哥在看你。”許玫指着教室外一個男生對黃發女生說，“我認為，他是想約你晚上出去開房，你承認嗎？”

黃發女生頓時滿臉通紅：“胡說八道！我，我跟他根本就不認識！你，你，你……”

“約炮不需要認識。”許玫說。

黃發女生氣得眼眶都紅了。

“你也會生氣會難過啊？那你信口雌黃，朝我身上潑髒水的時候，怎麽不遲疑一下呢？”許玫說完，不再看她，朗聲道，“昨晚我的确沒回宿舍，我回了自己家。不信的話，我可以馬上證明。”

許玫撥了個號碼，打開免提。

“您好，這裏是白鶴塔小區物業中心，很高興為您服務。”物業工作人員甜美的聲音傳出來。

“你好，我是H區02號業主。”

“許小姐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昨晚我回去的時候，小區監控開着沒？”許玫問，“我這邊遇到一點麻煩，可能需要調用一下監控。”

“沒問題，我們小區監控都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的。許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時來取，您今天早上離開的監控也有。需要人證的話，我們保安就能證明。”

“好的，謝謝你，有需要我再聯系你們。”

許玫挂了電話，掃了眼表情讪讪的衆人。

“誰要是對我有意見，不妨直說。以後要是再讓我發現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對不起，我這人就愛較真。”許玫瞥了黃發女生一眼，“那可能真的需要到法庭見了。”

說完，許玫拍拍手，拉上馮曉之從門口出去。

黃發女生還以為許玫要找她算賬，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走廊裏的人迅速自覺地朝兩邊散開，給她們讓出一條道來。

許玫淡定地走過，剛轉過樓梯就聽到上面直接炸了。

隐隐約約能聽到“牛逼”、“喜歡”等字樣。

馮曉之頓了頓，對許玫道：“我什麽都沒說過……”

“我知道。”許玫說。

她跟馮曉之接觸過，馮曉之不是那種性格。

而且，剛才那黃發女生想挑撥離間的心思太明顯了，許玫想不看穿都難。

馮曉之似乎沒想到她這麽信任自己，微微一頓，然後拍拍她的肩膀，沒說話。

“你什麽時候來報到的？”許玫問。

“今天。”馮曉之想了想，說，“我來的時候，梅青和貝绮煙都已經在了。我問過，她們都是昨天來的。然後梅青提了一句，說還有個室友已經報到，卻沒回宿舍住。我當時還不知道是你，就說了句可能是有事，她們就沒再說了。那些傳言，我一句都沒聽到。”

梅青和貝绮煙相比，許玫對梅青更戒備一些。

可她昨天離開的時候，梅青還沒來報到。

“回宿舍問問吧。”許玫嘆了口氣。

馮曉之也嘆氣：“她們肯定不會承認。”

“沒關系，反正謠言已經解釋清楚了。”許玫說，“現在我有一點想不通。”

她把手機上收到的驗證消息給馮曉之看：“就算梅青和貝绮煙說了我晚上沒回宿舍，可能是跟人開房去了，甚至直接說我是做那種工作的。這些人也沒道理，一窩蜂全都來加好友吧？”

“惡心！”馮曉之罵了一聲，欲言又止。

許玫看她一眼：“直說無妨。”

馮曉之說：“看着像是有人故意發布了你……比如說可以随便約……反正就之類的信息，你懂吧？”

“懂。”許玫也差不多是這個想法，這才是她擔心的，“別說我跟梅青和貝绮煙無冤無仇，就算她倆看我不順眼，這才剛開學，也不至于就讨厭到這份上了吧？”

“對啊。”馮曉之點點頭，“這是對你恨之入骨了吧？大一開學第一天，就下這麽狠的手，你之前有什麽仇人嗎？還有，你的微信號，都有誰知道？”

許玫沉默了一會兒，說：“先回宿舍問問再說。”

馮曉之便也識趣地不再多問。

回到宿舍，那兩位都不在，估計是已經得到消息，跑出去躲起來了。

“躲也沒用。”許玫淡定地洗漱，“我就不信她們不回來睡覺。”

那兩人直到宿舍熄燈才回來，一推開門就看到許玫亮着盞臺燈，正等着她們。

貝绮煙當場就肉眼可見地抖了起來。

梅青稍好一點，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時間不早了，我們開門見山吧。”許玫踩在凳子上，“教室的事情，想必你們也都聽說了。我現在就想知道一個真相，希望你們能實話實說，免得耽誤時間，也免得……大家誤會。”

她還是留了點餘地。

只要這兩位配合，又沒幹太過分的事情，她就可以不追究。至少，這兩位沒她的微信號。

“是，是我的錯。”貝绮煙居然先開口，雖然從她顫抖的語氣能聽出來，她是真的很怕，“我，我昨天聽見你跟，一個男生打電話，然後出去就，就沒再回來。青青來看到你的行李問了句，我就，把這事跟，跟青青說了，然後我們猜，猜你去幹什麽。青青就說了句可能是和帥哥出去玩了，恰好隔壁宿舍的來串門，就聽到了。對不起，我，我們真不是故意的……”

“我……”梅青似乎想辯解，可開了口才發現找不到辯解的地方，神色有些憤憤。

許玫微微挑眉：“就說了這些？”

“就，就這些。”貝绮煙低着頭道。

“确定？”許玫聲音微微沉了點，“你們沒有在一起讨論幾句？不是恰好有人見到我跟男生在一起嗎？”

兩人頓時一慌。

其實這是許玫猜的，這事傳得有鼻子有眼，肯定還有更直接的證據，不是晚上沒回宿舍那麽簡單。

但她們的态度說明她猜對了。

“對，有人看到你和兩個男生在一起說話，态度還挺親密。她們本來也不認識你，把穿着打扮跟貝貝一說，才确定是你。貝貝說你比許琅還漂亮，她們有些嫉妒，才說出那種話來。”梅青攤了攤手，“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傳到男生那邊去。”

許玫沒想到她倆居然先鬥了起來，看了眼貝绮通紅的臉才道：“你們沒有胡亂替我發‘小廣告’？今天很多人加我微信。”

兩人都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一起否認。

“絕對沒有！”

“我都沒有你的微信號！”

看樣子不像撒謊。

許玫點點頭，收回腳：“如果不出意外，我們大學四年都會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喝的水吃的東西用的一切全暴露在彼此視線下……我不敢奢求跟每個人都合拍，但哪怕是當天天見面的陌生人也好，至少不要互相插刀。我最讨厭被人在背後捅刀子，如果你們沒有撒謊，這次可以算了，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希望不會有下次。我狠起來，會做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

馮曉之抿了抿唇，瞪了那兩人一眼，為許玫不值，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許玫朝她微微搖頭，這事還沒完。

加她微信的，不止本班男生，其實大部分是外班甚至理工那邊的。

梅青和貝绮煙哪怕亂說話，也沒那麽大影響力。

這事背後肯定還有別的人在搞鬼，但許玫沒有方向，只能從這兩人身上着手，所以要先穩住她們，有時候剛柔并濟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這次是我不對，口無遮攔了，但事情的發展絕不是我本意。許玫，我要鄭重地跟你道歉。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梅青立刻道歉，“以後誰要是誤會你，我第一個不答應，一定替你解釋清楚。”

跟她在原書中的處事方式差不多，挺能屈能伸。

“對不起，許玫。”貝绮煙也跟着道，“你昨天還替我解過圍，我怎麽也不可能害你的。我當時的意思，其實是想說你真的很漂亮，我特別喜歡你的長相，并不是她們傳的那個意思。你知道的，我不會說話，可能讓大家誤會了……但事情因我而起，是我對不起你，你罵我一頓吧，打我也可以……真的很對不起，我……”

貝绮煙哽咽着，眼眶泛紅，說不下去。

也跟書中一樣，走的是柔弱白蓮花路線。可惜了，沒有許琅的女主光環。

“我說過這事翻篇了。”許玫回到自己床上，漠然道，“睡覺吧。”

她躺下來，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有點煩。

她跟原主對待室友的方式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沒想到還是剛開學就得罪了她們。

難道無論怎樣努力，命運的齒輪都會回到既定的軌道上嗎？

那傅書漾，是不是依然會黑化？

不，許玫翻了個身，她絕不信命！

她不允許傅書漾黑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浮生若夢、右坔10瓶；黎曉、筱陌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