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友人帳
“你真是難得的喜歡和人類親近的龍族啊……”在關店并且将坂田銀時趕回自己的萬事屋之後, 阿天發出了如此的感嘆。
“……一般般吧。”我冷靜道。
行了, 你們說龍就是龍吧。
“說起來朱香也是，當年克利斯在的時候, 她們三個都很喜歡克利斯。”
“……克利斯？”
“啊, 都忘了你沒見過, 那是雷歐的弟弟。”阿天笑了一下，仰着頭似乎是在回憶, “雷歐就是當時D伯爵在美國中華街開店的時候經常找上門的美國警察啦，就是培育了華南的那個。他把他弟弟在寵物店寄養過一段時間。”
“啊……紅龍三人格之一的那個麽。”我點點頭，遲疑着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但是人類能和你們溝通麽？寄養在寵物店不會有其他的麻煩麽？”
“你果然是在人類世界過得太久了啊……”阿天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着我，拍拍我的肩膀，煞有其事地糾正我, “是‘我們’哦。”
“……”我無言地望着阿天，在僵持幾秒之後敗下陣來，“行行行，我知道了。”
阿天頗為滿意地收回視線，開始給我解惑：“克利斯他來的時候已經和人類世界完全隔絕了，不會說話不和人類交流，所以他把寵物店的大家都當做了朋友。當時他和小胖還有朱香她們的關系很好。”
“這樣子啊……”我有些恍然, “那後來呢？”
“迷路的人類小孩再度找回了人類的語言，那麽這扇大門就會永遠地關閉上了。”阿天輕輕地說着, 在夕陽的餘晖之下, 添上了幾分鬼魅的味道。他往前邁了一步, 回過頭來，笑了起來，“所以……千咲，身為蜃龍的你同樣不能過度迷戀人類的世界哦，不然分別的時候是會很痛苦的。”
我欲言又止，最後只能嗯了一聲。
這話說的，跟真的一樣。
“所以……那個友人帳又是怎麽回事？”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了啊……”阿天嘆了口氣，“算了，再說一遍也不要緊。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我跟一個能看到妖怪有靈力的高中女生打賭，把名字輸給她了。妖怪的名字可是有言靈作用的，更何況是自己給的，把名字交予對方就相當于任由對方呼喚差遣了……我現在要去找她的後人把名字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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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啊……那豈不是擁有友人帳就能差遣那些妖怪？”
“是啊，所以友人帳落到了不好的人手裏會惹來麻煩……前兩天聽說友人帳重見天日了，是原主人的孫子拿着了。我這次去也是考察一下友人帳的新主人吧。只是畢竟友人帳對我有約束作用，所以……”阿天看向我，“這個時候就需要身為蜃龍你的出場了。”
我沉默了片刻，真心實意地勸說道：“你會失望的。”
“別妄自菲薄啊，小龍，你們一族的幻術可是比我們天狐還要厲害的呢！”
“……不不不，我認真的！”所以你們為什麽都認定我是啊！而且別叫我小龍好麽感覺又中二又羞恥！
“不過是你以前有使用幻術麽？還是你們一族的保護機制？在最開始見到你來送甜點的時候覺得你是百分百的人類啊。”阿天有些疑惑地看向我，擡手摸了摸下巴，“當時D伯爵說起來我還以為他弄錯了呢……”
“嗯？”我一下子抓住了重點，“當時？什麽時候？”
“大概一個多月前吧……”阿天回憶着，繼而一笑，“最開始我還懷疑過你去偷偷跟蹤呢，當時還是覺得你是人類，現在我和朱香都能看得出來了。你也不用過于擔心啦，你的人類僞裝很完美。目前除了同樣精通幻術的天狐我，和紅龍朱香外，其他比你等級低太多都看不出來的。”
“……是、是麽。”我表面上淡定，實際上內心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如果這群人沒有集體搞錯的話……那難道說真的……
“友人帳的持有者在八原，我們飛過去吧！”
“……啥？”還在思考剛剛那個嚴肅的問題的我一下子有些迷茫，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飛過去？”
“當然了，那麽遠我們不可能走去啊！你放心吧，我們的原型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那不普通的人呢？”
“會當成神跡！”阿天信誓旦旦道。
我：“……”說得好有道理！
“我明白了。”我拍拍對方的肩膀，鎮定道，“你飛過去，我去坐電車，八小時後見。”
開玩笑！我要是會飛我就不用剛剛糾結那個問題了！
雖然這麽說……最後，是阿天帶我過去的。
期間他毫不留情地嘲諷了我身為龍居然還不會飛。我以“畢竟是幼崽”這種瞎扯淡的理由怼了回去，對方居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也許妖怪的确比較單純。
八原位于九州，是個自然環境保護地特別好的地方，也是個度假的好去處。
雖然阿天飛過去是很快，等我們到那裏的時候，太陽也已經下山了。
到了地方之後，阿天直接變回了九尾狐的模樣趴在我的肩膀上，還動了動鼻子：“八原的妖怪真多啊……”
“這個不是重點吧？”我戳了一下對方毛茸茸的腦袋，“友人帳在哪裏？”
“我指路，你過去。”
跟随着阿天的指示，我一步一步地……來到了一家寫着“藤原”姓氏的民居。
“你确定是這裏？”我扭頭小聲地問肩膀上的白狐，“我記得你說拿走你名字的人叫做夏目玲子？你說過友人帳是玲子的孫子屬繼承的吧？”
“可能是嫁人之後改姓了吧。”阿天甩了一下尾巴，“上去敲門吧，千咲！”
“弄錯了的話我就不陪你處理了啊……”我小聲嘀咕着，上前敲了門。
走出來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阿姨，對方挺溫和的，看到我的時候目露幾分驚訝，卻還是揚起了友善的笑容：“這裏是藤原家，請問您是來……？”
“抱歉，打擾了。”我在一鞠躬之後說明來意，“我是來找人的……請問夏目在麽？”
不管是不是嫁人之後改姓……只要真的是夏目玲子有關的，提到這個姓氏應該都有反應吧？
果不其然，眼前的阿姨在愣了一下之後笑了起來：“你是找貴志的吧？等一下，我去喊他。”
是這家的孩子啊……但是又是不同的姓氏，不是寄住就是被親戚收養的類型。結合對方持有友人帳這點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伴随着藤原阿姨的喊聲，下樓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清秀少年，一頭淺亞麻色的短發，一雙偏淺色的棕眸。
對方看到我的時候一愣，帶着幾分茫然：“你是……”
“我是來找你商量友人帳的事情的。”我一笑，“現在方便談談麽？”
少年一下子緊張起來，回頭看了藤原阿姨一眼。而這個時候藤原阿姨也剛好走過來：“貴志，是認識的人麽？”
“是、是的！”在我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少年就有點結巴地應下了，然後對我說了一句“請等一下”，便立馬跑上樓。
我都有些愣住了，想了想覺得他應該不會逃掉，就乖乖地站在那裏等着，和藤原阿姨有點尴尬地面面相觑。
“……您好，我是六條千咲，從東京過來的。”
“東京過來的？很遠啊，一定挺累的吧。”對方笑了起來，語氣溫和，“你是貴志的朋友麽？”
想到剛剛那位少年緊張的回話，我摸摸鼻子，打算圓謊：“算是吧。”
“貴志他都從來沒說過呢……”好脾氣的人抱怨起來都是溫柔的，藤原阿姨目光挪到我的肩膀上，“這個是……狐貍？”
“……啊，這個啊。”我淡定地摸了一把阿天的狐貍腦袋，說着瞎話，“這個是寵物啦，寵物。我的寵物很想見夏目吃不下飯所以我來找夏目的。”
藤原阿姨還想再說什麽，那位少年就已經從樓梯上下來，看起來換了衣服穿上了外套背上了包，懷中還抱着一只胖成一個球的貓。
“我們走吧！”
“很快啊。”我笑了笑，朝着藤原阿姨一個欠身，“抱歉，伯母。我先借夏目一用，請放心，我會将他安全地送回來的。”
從剛才的藤原阿姨的話中就可以推斷出，這位少年叫做夏目貴志，是夏目玲子的親孫子，目前友人帳的持有者。
之前阿天擔心對方會濫用友人帳這點看起來是不用擔心了，因為這孩子無論是看起來還是從剛剛的表現來看，都是個難得純良的孩子。
就是……
“是、是您想要要回名字麽？”少年看着我，語氣有幾分遲疑。
“……”我沉默地掏出了自己的大學學生證，“我叫六條千咲，純種人類。”
阿天在我的肩膀上笑了一聲，我面無表情地屈指彈了一下他的腦袋。
“沒想到當初那麽讨厭人類的你如今變成了人類的寵物啊，斑。”阿天的語氣帶着幾分幸災樂禍，視線落在夏目懷中抱着的那只胖貓身上。
“你說什麽！”而那只胖貓似乎一下子氣炸了，從夏目懷裏掙脫出來，落在地上，須臾之間便變幻出了巨大的妖怪原身，額間紅色的妖紋煞是顯眼，細軟的聲音也一下子變得渾厚起來，龇牙道，“我說哪來的味道那麽難聞，原來是你這只臭狐貍啊——阿天！”
仿佛與它打擂臺一般，我肩膀上的狐貍也跳了下去，變幻出與眼前的妖怪相媲美的巨大身體，九條尾巴煞是顯眼：“你是想打架麽，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