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萬采采出院時，是段宇川過來的辦的出院手續。臉色倒是沒有早上那麽差了。萬采采看着他跑來跑去的樣子，突然覺得暖暖的，這種感覺和魏賢幫她是不同的。具體哪裏不同她也說不上來，大概一個僅僅是感激，另一個卻有幸福的感覺吧。萬采采沒有談過戀愛，除了高中的時候貌似暗戀過楊瞬外，她也不是很清楚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一種什麽滋味。那時候段宇川走的時候，她是很氣憤又很難過的，可是照樣過日子，後來的時光裏也很少想起他。可是一想起他，心裏就會覺得埋怨和難受，所以她更加不敢想起他了。

十幾年不見，在不見的那段時光裏，萬采采其實已經記不清他的模樣了，只是沒想到一見面卻又那麽清楚的認出他來。原來，他在她的心中的印象一直沒有變，只是萬采采以為變了而已。她不知道他這些年的人生際遇是怎麽樣的，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遇上過心愛的什麽人，談過幾次戀愛。當然段宇川也不清楚她的。

萬采采發着呆，段宇川把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這個女人，還是愛發呆，總是愛想入非非，神游太虛。以前就是這樣，講講題目就魂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不知道她現在又是在想什麽，在想誰呢。萬采采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了很久呆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啦？可以走了？”段宇川點點頭。萬采采就從床上站起來，走了出去。段宇川看着她的背影，想起當年的她和現在的她，難以重疊，過去的她那麽的壯實，現在的她那麽的瘦弱，這些年她在他看不見的世界裏，大概真的經歷過很多吧。心裏說不清什麽感覺。

當年只是覺得她好玩，笨拙又努力，對着數學糾結又無奈。那些年的段宇川從來都是天之驕子，千人寵萬人捧的，自信到近乎自負。可是，只有他知道，他是多麽的寂寞，出現這樣一個好玩的、自卑的，同樣也寂寞的人。不同的是，段宇川的孤獨是因為他高傲，萬采采的孤獨是因為她自卑。段宇川本就不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人，他對什麽都是冷淡到冷漠的，幫助萬采采是他的意外。當年為什麽幫助她，段宇川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因為她糾結着的眉頭？是因為她不曾明亮的眼眸？因為她小心翼翼的神情？還是因為她被無意幫助後的欣喜若狂？總之他就是幫了，而且他很慶幸他那時候幫了她，才能發現她真實的內心，那麽的簡單，那麽的單純，那麽的渴望被關注、被關心。這些年，段宇川遇到過很多很多女人，可是，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了，會小心翼翼又欣喜的叫他：阿川。她那因為成績進步而對他笑時的明媚眼神，那種世界都明亮起來的感覺，他再也沒有感受過了。

現在的她，眼裏已經沒有那種落寞的眼神了，多了幾分的自信，多了幾分的淡然，甚至多了幾分的嚣張，可是那種眼神去哪裏了呢？段宇川不得而知，而這不得而知，讓他有幾分的挫敗感。

段宇川送萬采采回家，路上萬采采接到了魏賢的電話，萬采采才意識到，她忘記和魏賢說了。她連連道歉，解釋說一個朋友知道她住院了，就來接她了。魏賢倒是大方的笑着說，那沒事，你回去就好了。那明天學校見了。萬采采連連道謝。段宇川沒有說什麽，一路無話送她到小區門口，又送她進家門。

他留意到隔壁的出租信息，心裏暗暗的盤算着什麽。萬采采不知道他突然停下來的原因，就喊他：“進來啊，杵着門口幹嘛？”段宇川才進門。

“你要喝些什麽？我家裏只有白開水。”因為喝中藥，她已經很久都不喝飲料了。

“那你這句話問的有什麽意義？”段宇川反問。

“嘿嘿，客氣下嘛。那就白開水嘛。”萬采采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萬采采去廚房倒水的時候，段宇川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大袋的中藥，上面印着“老魏中醫”的字樣。想起上次魏醫生對他說的話：她身子很虛，體寒嚴重，宮寒，氣血虧空嚴重，以後要懷孕恐怕會很困難，你要督促她好好的調理。還有，她好像很在意會不會懷孕這件事，你就不要告訴她難以懷孕這件事了。

段宇川不知道她現在這麽弱的身體她自己是怎麽照顧的。不孕不育這個打擊會不會對她有點大，畢竟她好像很在意這件事。段宇川突然下定了決心。萬采采端水出來，看見段宇川看着她的中藥愣神，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那是魏大夫開的，我都沒有吃完。”段宇川嗯了一聲說，“按時吃藥，吃完了再去就診。”萬采采點點頭說，“肯定啊，要是能把我大姨媽給搞正常就再好不過啦。”

萬采采的月經不調是在她高考完之後的那個暑假，她去做暑假工，高強度低營養的環境，讓她的身體一下子就消瘦了下去。後來大學時候，去軍區軍訓，大姨媽來了還堅持訓練，把大姨媽嚴重傷害到了，一連來了十幾天的大姨媽，她的身體再一次受了重創，後來又不注意調理，在外面又不知道好好的愛惜身體，導致‘後來她的月經越來越不聽話了。所以說，女孩子要好好的愛護自己的大姨媽。萬采采現在後悔不已啊。

萬采采看着段宇川沒有要走的打算，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點了，就下了逐客令：“額，今天謝謝你了，挺晚了，你還要去吃飯吧？”段宇川乜了她一眼，“是要吃飯了，我早就餓了，我還以為你不餓呢。難得一次，也不用客氣了，就請我在家裏吃吧。”段宇川倒是氣定神閑的做主了。萬采采無語，總不能他幫了自己還趕他走吧，這樣的事情，萬采采不好意思做。“好吧，我看看冰箱裏還有什麽菜。”萬采采挺久沒有去超市采購了，她也是懶又是一個人，平時采購一次，半個月都不出去了。而現在已經半個月沒有出去過了。打開冰箱，好在還有幾個雞蛋，一塊牛肉和幾個土豆，她随口喊了句：“阿川，今晚吃土豆炖牛肉和雞蛋湯好不好？”說着拿出了食材，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而引的客廳的段宇川心似狂湧，他愣住了。萬采采見他沒反應，就再喊了句：“聽見沒有啊，土豆炖牛肉吃不吃？”段宇川才回過神來：“嗯，随便吧。”他突然覺得有些臉紅。他看着廚房忙活着的女人，突然有了心動的感覺。

心動其實很簡單，一件小事就可以對一個人心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