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元旦過後，就是緊張忙碌的期末考試了，開完班會，改完卷子，錄完分數，開完例會才算徹底的放寒假了。萬采采自從告訴段宇川她一放假就要回家起，段宇川就開始陰陽怪氣的了，要麽不怎麽理睬她，要麽又死死的黏着她，讓萬采采很無奈啊，終于忍不住控訴他，“你到底想幹嘛啊？這麽陰陽怪氣的幹什麽啊，有話說清楚行不行？”段宇川就看着她，委屈的不得了，“你真的15號就回家？”萬采采看他這幅樣子，哪裏是28歲的樣子啊，比她的學生還幼稚！嘆了一口氣，“最晚25號，不然我媽要來押人了。”段宇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用力點頭，“不許反悔！”萬采采無奈的笑着，搖搖頭，到底誰黏誰啊。

雖然萬采采推遲了十天回家，可是段宇川卻沒有空陪他。不知道怎麽了，那段時間婦産科特別忙特別忙，連回家都不經常，萬采采獨守空閨，忍不住抱怨，“到底是誰要我留下來的啊？留下來幹嘛，還不如回家。”段宇川也沒辦法，除了歉意還是歉意。萬采采看他疲憊的樣子，也不忍心怪他。只能一整天的跑醫院，給他送早餐，送晚餐，送宵夜的，盡量的多陪陪着他。

時間還是迎來了25號，萬采采已經被母上大人催命催了十八次了，谕旨已經下了十八道了，母上大人發話了，她再不回去就不要回去了。萬采采拖不過去，只得抛棄段宇川乖乖的回家。段宇川那天還沒能送她，萬采采落寞的去機場，一個人辦托運，辦登記，一個人過安檢，坐飛機回家了。萬采采真是一肚子火啊。哼！醫生了不起啊，什麽男朋友啊！不要算了！段宇川也是沒辦法，臨時有産婦生産，他只能趕去醫院，萬采采質問他，“難道醫院就你一個婦産科醫生了麽！”當産婦順利生産了，他完成使命了，回到家看着空空如也的家，心裏也不好受，才分開一下子，怎麽就感覺思念那麽難挨呢。他知道萬采采只是一時生氣而已，基本上她還是理解他的，她是懂事的，只是偶爾的在他做的太過分的時候，耍小性子而已。而鬧脾氣過後，往往又總會不好意思的認錯。他覺得他虧欠了她很多。

萬采采今年28了，要是沒有讀那麽多年書，大概她早就像其他同學那樣結婚生子了吧，她的好朋友的孩子都上小學了。唉，真是落後。所以，她一回家，不明真相的母上大人就給她安排了相親，鋪天蓋地而來的相親壓的她喘不過氣了。她之所以不告訴她媽媽她有男朋友是覺得時機還不對，畢竟才在一起沒多久嘛。萬采采有自己的考量的。她當然不敢和段宇川交代她被相親啦，不然段宇川還不扒了她的皮啊。那個男人的醋意可是很大很恐怖的。

可是她大概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她會和他再見面，不對，是以相親的方式見面。張維，采采的小學同學，曾經采采坐在他的前面。他是好好優秀少年，成績次次全班第一，當然也眼高于頂。萬采采彼時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成績一般，長相一般，那時候雖然不胖可是太瘦小了，完全沒有讓人記得住的亮點。他大概幾年下來都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吧。後來初中他去了這座小城的較好的學校讀，她就直接升上初中部之後沒有什麽交集了，路上偶爾碰見，都是當做路人甲乙丙丁的。除了名義上的同學六年，別無任何關系了。

後來，高中他上了重點高中，她上了個二流高中。大學，他去了重點大學，她去了二流大學。雖然在本區，雖然她知道他家的位置，雖然他們離的不遠。但是，卻很少碰見，更不用說有交集。

聽介紹人說，他不久前建立了自己的公司，各方面發展的都不錯，所以他媽媽也開始考慮他的人生大事了。其實，萬采采唯一拿的上臺面的就是她是個名校的研究生，現在工作穩定而已。在世人看來，兩個人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吧。可是眼前的這個人與小時候的那個人不完全重疊。甚至與好久之前久到高中時期的樣子也不能重疊。說來搞笑，高中那次還是在縣城的大街上，下着雨，在亨巴克門口，他用外套撐着他的女朋友匆匆的跑走。那一眼，她晃了好久才認出來，那是他。

“你好呀，還記得我麽？你肯定不記得了吧，說起來咱們還是小學同學。”萬采采攪動着咖啡，有些羞澀的說。

“不好意思，确實沒什麽印象了。”他仿佛也是漫不經心。

“正常的很，有誰會注意一個無名小卒呢。”微微的自嘲着。

“那時太小了，那些事情記不清楚了。小學同學太久沒有聚了，也認不出幾個了。”他似乎解釋。

“嗯。也是。聽說你現在成立了一間公司？你還是那麽厲害呀。”萬采采漫不經心的找着話題。

“不算什麽成就，剛剛起步而已。”張維有些認真的說。

“嗯。”萬采采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聽說你是學教育學的？”張維似乎記得她媽是這樣告訴他的，尤記得她媽交代着，學教育學好，以後孩子教育的好，好好把握，不許搞黃了，他當時是漫不經心的應着吧。

“嗯，研究生讀的這個。”萬采采答。

“你很喜歡教育事業？”張維認真的探究着眼前同樣有些漫不經心的人。似乎她也是被逼的，也不是想來相親的。

“嗯，教育學其實很有趣的，與學生打交道也很好玩的。”萬采采确實很喜歡教育事業。所以，她才當老師的。

“你現在倒是蠻厲害的呀。不像你自己說的那樣無名小卒。”張維挺真誠的說。

“人嘛，總是會變的嘛。向前發展的。”哪能還一成不變啊？

“這倒是。”張維挑眉同意她觀點。

“嗯。其實你那麽優秀為什麽找不到對象？”萬采采随意找話題。

“那你呢？也不差，為什麽找不到對象？”張維細細打量眼前的人，不算絕世美女，好在長得清秀，幹幹淨淨的，就是瘦小了些。

“我呀，”萬采采突然有幾分不好意思了起來，“挺不好意思的，其實我有男朋友了。”她覺得這樣騙人似乎不好，所以決定坦白。

張維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熠熠生輝起來，“那你？”感覺有點不舒服。

“還沒告訴家裏呢，我媽就逼我來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啊，我不是故意欺騙的。”萬采采真不是有意的，就當認識些朋友也好啊，前幾個相親對象她都是這樣坦白的，臨了還請求對方保密，對家裏只是說，不合适。以求蒙混過關。

張維微微皺了下眉，點了點頭，“是怕有什麽變故？”

“嘿嘿，才開始談呢，就是怕以後有什麽變故，太早容易曝光死啊。想等再穩定些再說。希望你不要介意。”萬采采羞澀的答着。

張維沒在繼續說什麽，點點頭。

然後他們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聊了聊彼此的工作趣事，氣氛倒也融洽。仿佛多年的朋友一般。

不知不覺聊到小學的事情，萬采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說了出來，“我還記得小學的時候，你是我們組的組長吧，每天要到你那裏背書，有一次我背好像是《猴子撈月》還是什麽的，明明在家裏背的很溜了，到你哪裏就背的結結巴巴的，然後你讓我回去，我一急就哭了，你看我哭了，好像是讓我再背了一遍吧，好在後來我背了出來了，具體的細節我不記得了。那時候真是單純啊。”萬采采總結道，小學時候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記得，其實也挺模糊的吧。萬采采回想是小學的她啊，忍不住的感嘆啊，時間飛逝，大家都不再是當初的大家了。

“還有這件事，我完全記不得了。”張維真的沒有印象了，一點都沒有。小學的記憶，怎麽樣怎麽尋找都找不到一丁點關于她的痕跡。他突然有點懊惱，他超凡的記憶力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萬采采就是笑。那時候啊，她還暗戀過他吧，那麽優秀的人，幾乎全班女生都暗戀過他吧，只是采采那時候根本不懂什麽叫喜歡，今天覺得這個厲害就喜歡這個，明天覺得那個厲害就喜歡那個。一會一個變，根本不算喜歡吧。哪裏是像喜歡段宇川那樣的喜歡啊。小時候真是單純啊，喜歡都那麽簡單。

張維禮貌的把她送回家，萬采采和他揮手告別，感謝他送她回來。張維說，“不客氣的，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一定認真的記住你。”萬采采一下子不理解他話裏的意思，“嘿嘿，現在認識也一樣啊。”張維搖搖頭說，“不一樣的，”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有時間聊吧，像老朋友一樣可以吧？”萬采采點點頭，“肯定啊，以後有時候去N市，我請客。”張維笑着點頭，開車走了。

萬媽看着張維送萬采采回來的，興奮着追着采采問東問西，采采就敷衍幾句，嗯，不錯的，嗯，媽，我知道的，嗯，我會好好的聯系的，好啦，媽，我要洗澡了。媽，暫時不要給我介紹了，我要歇歇。萬母感覺有戲，喜滋滋的答應，她對張維的印象不錯，兩家又不遠，以後采采不用嫁很遠，她很滿意。哪裏知道萬采采打什麽主意啊。

萬采采一擺脫母上大人的糾纏，段宇川就來電了。她趕緊躲進房間接電話。段宇川例行詢問她今天幹了什麽。萬采采差點把相親的事情說了出來，還好及時剎住了車，“今天碰到一個小學同學，聊了幾句而已。沒想到大家變化還挺大的，不過他依舊很厲害。”萬采采避重就輕的說了幾句。段宇川醋意又上來了，“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萬采采故意說，“肯定他啊，據說是某某大學畢業的呢，名校喲，還開了一個公司。啧啧啧，真是青年才俊啊。長得還很不錯。”段宇川一下子更不高興了，“萬采采我是賓夕XXX大學畢業的。也算名校海龜，也是青年才俊，咋的，你看不見啊？”萬采采大聲笑了出來，這個男人啊，“哇，真的啊，我眼睛不好啊，你醫院眼科給我挂個號勒。我要看下眼睛有沒有毛病，怎麽就看不見身邊的青年才俊呢。”段宇川看她插科打诨着，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啊，你回來就帶你去看看眼睛。”萬采采全身舒爽，“阿川，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別人再好都沒有你好。”萬采采表白着，段宇川聽着突如其來的表白，喜上眉梢，“什麽在你心中是最好的，我明明就是最好的好不？”萬采采無奈的笑，“是是是，段宇川先生是宇宙超級無敵第一好的青年才俊了。行不行啊？”段宇川在電話那一頭大聲的笑着，“小妖精就會花言巧語。”

萬采采挂掉電話後，想起過去，覺得遇到段宇川才是真正的幸運，過去路過她生命的人，都不重要，那些受的委屈都不算什麽了。

張維回去的時候，也被他媽追着問，“兒子，今天的姑娘怎麽樣呀？”

“”媽，你不要操心了行不行啊，我自己心裏有數的。”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兒子啊。

“怎麽說話的啊？你媽不操心去操心誰去？” 張媽媽不爽，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對于終身大事總是不急，真是要急死她了。

“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現在真不想談戀愛，我以事業為重。”張維有些疲憊。

“只要你給我找個女朋友，你要立業，想什麽時候結婚我不管你！可是，兒子，你真不喜歡她？”張媽有些失望，萬家還是挺不錯的，好人家的好孩子。

“我和她是小學同學。”張維對他媽媽說。

“小學同學好呀，有感情基礎！”張媽以為有戲，趕緊說。

“媽，小學的事情我怎麽可能記得住，哪裏來的感情基礎。”張維對于想象力豐富的母親很無奈啊。

“感情可以培養的嘛。”張媽提醒着，不死心。

“再說吧，我現在忙的很，就這樣吧。最近不要再給我安排相親了，讓我回家清淨兩天行不行啊？”張維有些煩躁。

“反正媽媽提醒你，要是有感覺，就抓緊的呀。都老大不小了！”張媽真是恨鐵不成鋼啊。

“好了好了好了，又來了。”耳朵都要起繭了，“我先去洗澡了。”

“又嫌棄你媽了。不說了。要是不抓緊時間，後悔的不知道是誰！”張媽提醒着。

張維不想繼續糾纏，進了浴室洗澡，腦海揮之不去她提起她男朋友熠熠生輝的眼睛，苦笑，他怎麽可能有機會啊，那樣的眼神分明是表明着，她愛慘着她男朋友的。如果他能早點遇到她，可是早點又如何呢，那時候的眼高于頂的他，怎麽會看得上萬采采。所以，遺憾只能是遺憾。

剛剛好的愛情實在太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