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除夕

湛露已經許多年未曾和這麽多的人一起過除夕了。

等等……這些好像……都算不上是“人”。而且除了她以外,他們似乎都不覺得除夕算是個什麽節日。

此時湛露在廚房忙活着,三個兇獸則坐在桌前,滿臉凝重。

阿箸娘子早就被叫回來幫忙,此時她正站在湛露旁邊,對着她嘀嘀咕咕:

“我還從來沒見過他們三個聚在一起!從來沒有!肯定有大事要發生了!”

年夜飯被阿箸娘子一道道端上去,只剩下這一道魚。湛露一邊處理着手裏的魚,一邊漫不經心地聽阿箸娘子說話。對于她說的這些,湛露并不怎麽在意。

或許真的會有什麽大事會發生吧,可是這些與她有什麽關系呢?她只是一介小民,翻天覆地的大事,波及不到她的身上。至于明夷君他……

她轉頭往廳堂裏看了看,看見明夷君的側顏。他的樣子十分平靜,似乎并不像另外兩人那麽焦躁。

他那麽厲害,也是不會出什麽事的吧。

他們這些天來說的話,都沒有避諱她。她雖然聽不太懂,也都在認真聽着。她知道他們此時是在這裏等待着,等着那個比他們三個還要厲害的混沌睽君到了,再一起去做某件事。

他們到底是要去哪?要去做什麽?什麽時候能回來?

湛露很想知道,卻并沒有問。

她把處理好的魚下到油鍋裏,滋啦一聲響。

熟練地往鍋裏澆上了調料,看看魚燒好了,她就把這最後一道菜端了上去,擺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明夷君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坐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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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露羞怯一笑,坐在了明夷君身邊。

明夷君伸出手來,撥弄起她的頭發來:

“不經意間,你的頭發都長得這麽長了。等到你今年生辰,就滿十五歲了吧,你的生辰是幾時?”

他的手撫着她的頭發,非常溫柔,湛露有點臉紅,還是答道:

“七月初七。”

明夷君颔首:

“我今日要是去了,那時候也該能回來了。等到了那日子,我替你加笄。”

聽到他這麽說,湛露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顫着聲問他:

“郎君……要去那麽久?”

明夷君搖頭:

“若是真去了,我也不知幾時才能回來。再說,還不一定會去呢……睽君今日若是來不了,就要等明年了。”

湛露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擡起眼睛發覺噬嗑君和未濟君兩個都在看她,悄悄紅了臉。

未濟君笑起來,他的笑聲粗野,讓人覺得有點可怕。幸好他們很快就不再注意湛露了,随意聊起天來。未濟君看着明夷君身上那單薄的衣衫,問道:

“明夷,天氣這麽冷,你還穿的這麽單薄,看着真難受,我送你的那鶴氅吶?”

明夷君瞥了他一眼:

“哪裏是你送我的,分明是我打賭贏來的。”

“好好好,就算是你贏的。那東西哪去啦?”

湛露想起來那件鶴氅,不是放生狐貍的時候,給他遮體了?後來狐貍走了,鶴氅也不見了。大約是被狐貍給帶走了。她正想着,只聽明夷君說道:

“前年燒破了一個洞,被我随手丢了。”

未濟君卻不信:

“那鶴氅是我好容易集了仙鶴翅膀上的羽毛,教仙婢用特殊手法織成的,哪裏能輕易就燒壞了?那可是我的心愛之物,你若是不想要,趁早還了我。”

明夷君搖頭:

“若是在我手上,還了你也無妨。那東西如今确實讓我丢了,你讓我從哪裏找來還你?”

未濟君還不死心:

“丢去哪裏了?我去找回來。”

“丢在火裏燒了。”

聽他這麽說,未濟君也只得死心了。只是不怎麽高興,嘴裏一直嘟囔着。

噬嗑君卻不像未濟君那麽輕松,一直陰沉着臉,向他們問道:

“你們說,睽君今天能不能到?”

明夷君搖了搖頭:

“說起來,我與睽君也有近萬年沒有見過了。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騎着飛龍經過北海,姿态優雅,樣子十分逍遙,令人羨煞。他那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要他今日驟然趕到,恐怕也不太可能……”

噬嗑君苦笑一聲:

“說到底,如今在這裏心焦的,也不過是我們幾個罷了。倒不如幹脆一拍兩散,我還回去該幹什麽幹什麽,你就留在這兒和你這小妞兒卿卿我我,混過一日是一日。”

明夷君聽他這麽說,稍微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麽。湛露的臉卻又紅了起來,心裏砰砰直跳。

幾人一邊閑談,一邊等候。新年的鐘聲響起來了,而睽君最終還是沒有來。

噬嗑君和未濟君都沒了精神,紛紛向明夷君告辭,說是明年除夕再來等,若是在此之前睽君來了,務必給他們個消息。

湛露早就困得東倒西歪的了,硬撐着沒有睡,只是靠在明夷君肩上,像只小貓兒似的。聽見噬嗑君和未濟君走了,也只是哼唧了幾聲。

阿箸娘子開了門,送走了他們兩個,自己也走了,說是除夕夜裏修煉最好。小小的酒肆裏,又只留下明夷君和湛露在了。

她本來靠着他的肩膀迷糊着,此時熬過了夜半,算是到了新年,便再也撐不住了。一下子便睡熟了,頭滑落下去,枕着他的腿。

明夷君抱起她,細細打量她那豔麗的小臉,第一次覺得,她帶給他的感覺……好像……也不止是好吃而已。

不止是好吃,好像還有點別的。

嗯,別的。

到底是什麽呢?他也有點弄不清楚,湊過去舔了舔她那紅紅的雙唇。

那種好吃的味道,似乎還和原來一樣。不過……不止于此。

他試着收回舌頭,只是用他的唇來碰觸她的唇。

好柔軟。

他玩上了瘾,又用雙唇印上她的頭發,她的前額,她的眼睛,她的面頰。他吻遍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仍然覺得不滿足,伸手解開了她胸前第一顆扣子,吻起了她的脖頸。

他的氣息吹在她脖頸中,湛露覺得癢了,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推他:

“別鬧……”

她的聲音黏黏糊糊,帶着些撒嬌的味道,可愛極了。

正當明夷君打算把她抱回房裏去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門口似乎有着什麽人想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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