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1

莊莊一早出發,到達地點後已是快到正午的時光。剛一下車,就被眼前的陣仗吓了一跳,沈浩南赫然在不遠處微微笑看着她,旁邊是阿奕,阿奕旁邊是一個挽着他胳膊的溫柔笑意的女孩,大概是他的未婚妻沒錯了。阿奕的未婚妻一旁站立着又一個看起來清爽無比的短發女孩子,而她也正挽着卷毛的手。

大家看起來既整齊又精神,他們都是五年未曾見面,莊莊一霎見到時有些觸動,仿佛回到當初大家還是學生的時候,那時青春活力,靓麗逼人。

他們見到莊莊下車來,都與莊莊招手。莊莊也笑着向他們走去,正走在面前時,卷毛伸手以一種不輕不重的力道将她推到沈浩南旁邊:“這一排只有老大還一個人,我都看不下去了。莊莊,老大等了你這麽多年,機會就在眼前,可得好好把握。”

大家玩笑一團,又一個個都打了招呼,阿奕的未婚妻叫韓珂,卷毛的女朋友叫許杉,認識後沈浩南接過她的行李,便一同先去了沈浩南的家裏。

沈浩南在這個城市裏住了有些年份,是以一二三環都有幾套房子,沈浩南嫌一環太吵鬧,現在暫居在二環中間一套。那裏空間十分大,他們經常聚在那邊,所以直接帶往莊莊過去。

第二天是訂婚儀式,他們計劃下午時分阿奕和韓珂便去挑選服裝和化妝,留下卷毛一對和沈浩南莊莊去這裏有名的承湖山莊游玩。

哪知走到一半,卷毛和許杉就掉了鏈子,不去了。

于是路上只剩下莊莊和沈浩南。

到達承湖山莊時,莊莊才知曉原來山莊的經理同沈浩南是認識的,托這份福,他們玩的一路暢通無阻,原本是賓客屢屢的時節如今滿莊園竟只有他們兩人,盡管在莊莊看來這份殊榮實在很不必要,但不可否認走到風景怡人的碧湖、廣袤無邊的葡萄園、芬芳撲鼻的玫瑰花圃時,人少一些确實要安靜舒适的許多。

沈浩南和莊莊辭謝了經理要一同跟随的好意,兩人悠閑自在地欣賞這裏的天光水景。沈浩南對這裏十分熟悉,一路引領莊莊往最好玩的地方去。

這處莊園溫度倒很适宜,中央便有一處碧綠的湖泊,風沒有阻礙吹得十分順暢,比外面涼爽的多。外面圍了一圈長椅,比起山莊更像公園。

他們走去莊園裏休息,一樓是供人娛樂及提供餐飲的地方,他們去了隔壁休息室休息,莊莊坐在牌桌上尋覓一樣的花色,一邊玩着麻将一邊和沈浩南說話。

“這裏也是你們家的産業嗎?”

沈浩南也坐上牌桌随意拼湊成一個奇特的形狀,拼成功後又推倒了換個造型:“不是。只是因為這個山莊的主人和我父親是朋友。”

莊莊點點頭,怪不得這裏的經理态度這麽和氣,又特地給他們這份殊榮。

沈浩南微微一笑,大概是對自己手中的造型十分滿意,欣賞了一會側頭問她:“喜歡這裏嗎?”

莊莊嘀咕了一句“三萬跑哪去了”,聽見他的問題,偏頭想了想,點頭:“我覺得,還不錯。”

沈浩南微微揚唇,遞給她一張三萬,看見她拿着最後這一張牌端端正正地擺放在一起,眼睛彎起的模樣,不禁又笑了:“這裏還有很多風景,你想來的時候,我一定給你當導游。”

莊莊對麻将的興趣總算有些褪去,聽見這話眨了眨眼睛:“真的嗎?你不如和我解釋一下你昨晚在電話裏說的事情。”

沈浩南微怔一會,繼而抿唇笑了,他望着她:“我曾經很嚣張欠揍是嗎?”

莊莊點點頭,直言不諱:“不是很欠揍,是非常欠揍。”

沈浩南又笑了一下:“想知道我如何變過來的嗎?”

莊莊想了想,他畢業兩年後改掉了脾氣,那時他還在國外上學,大抵這個原因和生活或學習相關。而和學習相關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大概就是生活改變了他。

而讓一個男生能磨掉這份性格脾氣,也無非就是感性情誼的原因。沈浩南以往總是嚣張霸道,如今溫和穩重,難說不是因為喜歡上一個女生或者異國他鄉的生活不順心,如此一來,再驕傲的人,也總是會在這樣的環境裏改變。

這樣想着,莊莊試着詢問他:“你在國外過的很不順心麽?”

沈浩南唇角含笑:“雖然一開始是會有點這樣的想法,但後來卻覺得十分輕松,同許多朋友分擔喜怒哀樂,并沒有不順心的想法。”

莊莊點點頭,慢吞吞的說:“哦,我知道了。那就是你喜歡上了一個女生。”

“嗯?”

“是比喜歡程冉還喜歡的多的女生。大約只有這個原因了。”

沈浩南含着笑,并不否認:“你說得對。”

莊莊猜到了緣由,手臂搭在牌桌上,頭枕在手彎,漫不經心地說:“你看,我說是不是?”

沈浩南笑了一下,慢慢說:“想知道我脾氣最差勁的那個時候,是哪位年輕女子給我打來的電話嗎?”

莊莊微微擡起了下巴,想了一會,搖搖頭。

“是程冉。”

莊莊微怔。

沈浩南仍是帶着笑的樣子,講述起那段經歷以來卻有些平靜,微彎唇角:“我在國外一開始惹了不少事,也因為這些事交了不少直到現在仍在聯系的朋友。在國外待了兩年後,我收到程冉發來的郵件,大家簡單問候了幾句,最後有些東西需要給你,但一直聯系不上,只好都給我發來。”

“什麽東西?”為什麽聯系不到她,就發給沈浩南?

沈浩南望了一眼她,抿了抿唇:“是很多年前,我們還在學校時她給我們照的那些照片。”他又補充道:“因為照片中大多是我和你,所以給我發來也無可厚非。”

莊莊點點頭,她想起那時程冉确實喜歡帶着相機玩,卻沒想到她将那些照片一直留着。想了想,她問道:“那些照片,我可以看看嗎?”

沈浩南點點頭:“那當然。”

他微微正色,但依然是先前帶笑的樣子:“後來她說過一句話,我卻是一直不能忘記。”

“什麽?”

“她和我說,你有沒有覺得,很多時候,四個月的相處,卻是比四年還要重要而不能忘懷的存在?”

四個月。莊莊和沈浩南在大四的時候,從他們認識之初到最後沈浩南出國,卻是整整四個月。

莊莊怔住,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浩南仍望着她:“莊莊,這些你都懂得,是不是?”

“以前的那些照片,我都洗了放在相冊裏,你随時可以來看。”沈浩南又補充道:“我從前年少無知,利用一腔熱枕去打架滋事,以此放空自己的青春,填補我所認為的空白,覺得熱血不過如此。我曾經排斥父親為我做的決定,如今回頭一看,才真正醒悟且慶幸及時。我曾經不懂感情,以為喜歡是大張旗鼓,直到出國後我細細整理了我的記憶,才真正懂得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什麽是離別,什麽是家人,什麽是情感。而這些,卻全部都是你所教給我的。”

他凝視着她:“莊莊,你有什麽對我說的嗎?”

出乎意料的,莊莊看着他,卻是慢慢的搖了搖頭,不發一言。

沈浩南探着身子向前,他一點一點握住莊莊的手,直到握的緊緊的,才說:“我從不會說感人的情話,也無法承諾出一定就會陪你走過剩下的四五十年,莊莊,我認定了一個人,便是一輩子,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老天不讓我知道我與你會幾時死去,但我總會在有限的日子裏一直對你好。”

莊莊聽見“死”這個字,卻是霎時顫了一下,然後反握住他,嘴唇霎時蒼白:“說什麽死與不死,你知道一個人的死去,會給其他人帶來多少痛苦嗎?”

沈浩南柔聲道:“我知道。你不用害怕,我身體很強壯,在國外向許多大師請教過,一般的人都不是我對手。我會一直照顧你,莊莊,上天讓我們再一次這樣相遇,我十分感恩,也讓我更加珍惜。你過去的傷痛由我來為你撫平,今後的生活都有我的參與。陳椹也是我的大學同學,我理應每年也去看一次他。你只需要知道,以後你的身邊,一直有我,就行了。”

莊莊心裏一直有一個心結,這個結是陳椹。她将這個結牢牢封固在心裏,又上了鎖,平常人半分也覺察不到,但內裏傷痛憂愁,只有她一個人默默嘗。

但她藏的越深,在乎的也越多,沈浩南在第一次看見莊莊聽見陳椹的反應時,便已經發現了這回事。他卻也無法觸碰,只有一點點靠近,一點點撫平。

他看着眼眶微濕的莊莊,又補充了一句:“浩俞也很想念你,嗯?”

莊莊卻是明明濕潤夫人眼眶,一下笑了出來。半晌她才揉揉眼睛,道:“浩俞現在一定很讨厭我,我五年沒同他聯系。”

沈浩南微笑道:“倒有些讨厭,不過一邊讨厭一邊在想念。”

莊莊揉揉眼睛又笑了。她想起很多事,她不讨厭沈浩南,比章哲更不讨厭,因為他率先出現在她的生命中,盡管扮演着那樣一個惡毒的角色,但不可否認她從來都沒有将他真正歸于無可救藥玩物喪志的那一類。

盡管在他少不更事的階段,他常常威逼利誘使她勞累時,他們一同去游樂園,她受了涼,他都是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那樣一言不發又霸道蹙眉的神情,她何曾沒有感動過。

她從來都迷迷糊糊,喜歡感情做事,以前被母親批評為任性固執,但那時她總認為明明是母親更固執。

後來她終于理解,自己的固執從何而來,自己的任性又是因何而起。

她從來認為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勉強也沒有辦法。

她想起章哲那天晚上和她說話,她在眼眶濕潤的瞬間,卻是半點也無法否認,那時她心裏飄過一抹愁緒,心裏覺得幾分無力,眼前有沈浩南的影子一晃而過。

五年的時光過去,有誰還停留在原地,化成一個更好的模樣,只為等待你的出現,自願在單身這條路上給自己畫上一個句號?

不論在她苦戀陳椹的時候,還是現在活在傷痛陰影之中,沈浩南自始至今都扮演着治愈者的身份,帶給她歡樂,讓她忘卻煩惱。

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仍是這樣。

一切就像冥冥之中,奇跡般的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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