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仇敵
譚嘯楓被從水裏撈起來之後大病一場,這讓她更加深恨那個茍姓胖子。可是除此之外譚嘯楓的日子還是和以往一樣,只是多了個小丈夫撩。
而在一年之後她爹不知在哪兒留下的風流債上門,還帶了個只比譚嘯楓小兩歲的妹妹。
真是老樹開花,可喜可賀,意外之財,普天同慶啊!
譚府夫人慕玉曼面不改色的為丈夫收下了第九門小妾,至于那個女兒也認了,改名為譚柔,一應用度都比照着譚嘯楓來。
譚嘯楓再也不是家裏唯一的小姐,她看着親娘毫無波動的為丈夫取妾心裏只覺得一陣害怕。
一輩子關在深宅大院裏,守着這麽個沒什麽感情的丈夫,做這些違背心願的事情。
只一想想,譚嘯楓就覺得難受。
她為這輩子的娘委屈和難受,可是慕夫人卻只是笑笑絲毫不以為意。
“娘從生下來就沒有吃過什麽苦,不曾缺衣少食珍奇賞物也未少過,娘家有權有勢,嫁的丈夫也是門當戶對,多少人見我都得矮我一頭,人人都只拿笑臉對我,這還不好麽?
娘知道你在想什麽,那些是無用的玩意兒,感情不過一時的意氣,沒了就沒了,沒了之後男人和女人不也一樣就是我和你爹這般過法麽?
我知道你挺喜歡黎家那小子,和他好好相處罷,少年時便培養的情分總能多維持些時候的。”
譚嘯楓幾乎要被她娘給弄得抑郁了,真是肺腑之言,如此透徹,又如此涼薄!
譚嘯楓何嘗不知道愛情就是狗屁,她還能說得更加科學一點,愛情就是苯基乙胺和多巴胺分泌過多造成的,會使人變得愚蠢和偏執。
換句話說,當你愛上一個人時,你的智商就下線了,在此期間做出的一切事情和決定都是不理智的。
一生所愛,不過是取決于這兩樣東西分泌時間的長短。
真是愚蠢!
可人,又為什麽總是不甘心?
譚嘯楓只好焉焉的去找小丈夫黎皓軒,說起她這位未來夫婿,真的是無可挑剔。家世好,人品端方,性格溫柔,待人有耐心。最重要的是,越長越好看。
今年是譚嘯楓在這個世界度過的第十五個年頭,過幾天就得舉行及笄禮了,這就代表着……譚嘯楓她成年了,可以嫁人了。
唉……想想就覺得害怕,譚嘯楓近年來一直處于一種微妙的憂郁中。要是按婉兒的說法就是無病呻_吟,實在太閑了。
但是譚嘯楓這麽一個不愁吃不愁穿,自己名下的田地和鋪子就有好多的穿越富二代,她不無病呻_吟哀嘆一下被包辦的婚姻她還能幹什麽呢?
“小楓……小楓……你在想什麽呢?”
譚嘯楓回神了,她看着年輕笑意溫柔的小……不,成年丈夫有些心虛。
“沒,沒什麽,就發了一會呆。”
“你總是這樣,”黎皓軒端起茶吹了吹,“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譚嘯楓四面看了看壓低聲音臭不要臉的說:“想你呀。”
黎皓軒不出所料的又紅了耳朵,這個從小被譚嘯楓撩到大的未來丈夫總是容易害羞。
“小楓,”黎皓軒等臉上的熱度稍降方正色道:“女子不可如此孟浪,對我也就罷了……你……你可不能對別人也這樣。”
譚嘯楓嘆了口氣:“除了你我也沒這樣對過別人啊。”
黎皓軒十分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譚嘯楓頓時汗毛倒豎,這一眼黎皓軒記了三年了,每次使出總是能讓譚嘯楓不得不回憶起三年前那不忍直視的一幕。
是這樣,譚嘯楓是個不安分的姑娘,至少對于迂腐的古人來說是這樣。
她為了從小和黎皓軒打好關系,貼身調_教未來丈夫,總是創造各種和黎皓軒相處的機會。這倒還好,在丫鬟婉兒的幫助下,譚嘯楓做得也不算特別出格。況且他們本就是定了親的,有人說閑話也得掂量掂量自家的勢力能不能扛得住譚家和黎家兩家聯手。
三年前,望江樓剛在京城落成,譚嘯楓便約黎皓軒來此喝茶賞景順便聯絡聯絡感情。
譚嘯楓先到了,可是卻沒訂到望江樓臨江的那一面雅間,看不了江景,就只能在另一邊看看街景了。
譚嘯楓能出門的機會實在不算很多,她一年往外面跑個十幾次就已經被擁有十個女人的渣男老爹訓斥過不少回了,還要被親娘和祖母輪番教育,着實是心裏苦。
所以能看看街景也十分不錯,譚嘯楓就不顧婉兒阻攔推開窗趴在窗沿上,在等黎皓軒的時候一邊喝茶一邊點評大街上的俊男美女。
不管哪朝哪代,國家的首都總是能看見許許多多時尚的年輕男女,雖然這個年代的時尚和後世不一樣,可是更加含蓄和有韻味,得靜下心來細細品味。
街上人來人往,美女倒是看不到幾個。這個年代流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個門也要帶面紗,不然就是抛頭露面。
譚嘯楓在她爹心中已然是抛頭露面的典範了,對她打是打不了,因為護着的人太多,罵也罵不聽,譚嘯楓完全左耳進右耳出,便只好聽之任之了。
精神的小哥哥,儒雅的老大叔倒是看了不少。譚嘯楓是看得搖頭晃腦,把人家從頭到腳都評論了個遍,只是顏值平均分以上的小哥不少,譚嘯楓卻沒見到個讓她眼前一亮的。
正和婉兒可惜之時,街上卻突然出現了個身姿挺拔,面帶壞笑的青年。
那人容貌俊秀,穿一身紫黑相配的利落武裝,發高束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黑亮的雙眼。
譚嘯楓簡直是雙眼直放綠光,她一拍窗沿,差點被茶給嗆住了。
“大帥哥呀!”
婉兒這個悶騷的小丫鬟,嘴上說不要不行,可是身體确是十分誠實,簡直比譚嘯楓還積極的探頭出來張望。
她們兩人頭挨頭,在窗戶後悄悄偷窺街上那個氣質尤其特別的美男子,一時間興奮得有些猥瑣。
“這位郎君……”婉兒欲說還休,“與旁的公子,好生不一樣。”
譚嘯楓奸笑一聲,一抹婉兒發育得頗為壯觀的胸脯,順手揩了揩油。
一時不由得感嘆,這丫頭也十八了,留不了幾年了。
“小姐……”婉兒羞得不行,捶了譚嘯楓一下。
“這你就不懂了吧,”譚嘯楓咔咔怪笑,“這才是男人啊,瞧那個頭……嗯,力壓群雄。瞧那身材……啧啧啧,雄健挺拔,标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
而且氣質中還帶着些斯文,不是那種純粹的莽漢。再瞧他一臉壞笑,正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種男人啊……最讓女人心動了!
唉……可惜,可惜……”
婉兒懵懂:“小姐,可惜什麽?”
譚嘯楓大嘆一聲:“可惜你家小姐已經定親了,唉……真不公平,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人就得從一而終。”
譚嘯楓還待再發表一些高談闊論,婉兒卻突然臉色大變,眼睛抽筋。
譚嘯楓回頭一看,可憐的黎皓軒被她這番豪言壯語吓得呆愣在門口,半晌沒敢進來。
好不容易被譚嘯楓哄得坐下來後,黎皓軒也順便欣賞了一下街上那位氣質特別不同尋常的美男子,然後臉色古怪,欲言又止。
“小楓,你可知道他是誰?”
“誰呀?”譚嘯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說起來你也認識,前些年我們三家關系還算融洽,只是近年來那位家中青雲直上仿佛有些看不上我等門戶,在朝堂上又和家父與伯父政見相左,所以不太來往了。”
譚嘯楓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可是絞盡腦汁仍然沒有想起來何時見過這麽一個美男。
黎皓軒嘆了口氣,眼看着街上越走越遠的那個挺拔背影,語氣中頗有些吃味。
“你不是一直讓我遠着那種人一點兒,說他心思惡毒,心眼太小,一看就是一臉壞像。難不成你真忘了,他就是茍君侯啊!”
他就是茍君侯啊……他就是茍君侯啊……
這句話一直在譚嘯楓心中飄蕩,就像山谷中的回音久久不肯散去。她一口茶噴了出來,真的被嗆住了。
從回憶中醒過神來,譚嘯楓頗為尴尬,可是偏偏黎皓軒總是要提起這件事,真是讓譚嘯楓一張老臉無處安放,只能在心裏暗自抽自己嘴巴子。
讓你嘴賤,讓你嘴賤……什麽玩意也說帥,眼瞎得不清啊!
倒不是譚嘯楓還記仇九年零六個月之前,茍君侯故意見死不救差點害她重新回閻王殿投胎的事情。
好吧,她就是還記得……河水的滋味她一輩子都記得,大病一場幾個月病病歪歪的日子她也記得。
可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即使譚嘯楓懷抱着比聖母還寬廣的心胸也敵不過茍君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給她找茬。
事情是這樣的,慕夫人和譚嘯楓的祖母兩位都是大大的富婆,當年各自帶着龐大的嫁妝嫁進譚府。而她們唯一的女兒和孫女,好罷,現在已經不是唯一的孫女了,但是祖母譚老太太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偏愛譚嘯楓。
她們兩個早早的就幫譚嘯楓安排好了,田地、鋪子、莊子有一個算一個給譚嘯楓塞了好多。
可以說,譚嘯楓這輩子靠吃喝玩樂一個人是敗不幹淨的,這也讓譚嘯楓年紀輕輕就成了一個萬惡的大地主。她一天到晚在家裏閑得無聊,什麽琴棋書畫、女紅刺繡,偶爾做做還好,真是當成終身事業,譚嘯楓還真是會被憋死。于是等她稍微長大了一點,就開始纏着慕夫人打算自己親自管理名下的土地和商鋪。這樣既可以學一點東西,也不至于什麽都不知道底下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慕夫人倒是很贊成,只是譚嘯楓她爹十分不樂意她打着這些名頭到處亂跑。可是譚嘯楓才不管呢,她不僅亂跑而且跑得正大光明逍遙自在。
幾年之後就在京城裏開了一家首飾鋪和胭脂鋪,那兩家鋪子可是花了譚嘯楓好大的心思。她賣力的招攬人才為她經營店鋪,又翻閱古籍期望找到些好的保養方子,還絞盡腦汁的回憶她那已經模糊不清的後世記憶,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有用的東西。
千辛萬苦,花費了無數心血,鋪子終于開起來了,而且門庭若市錢途大好。
譚嘯楓心中自得之意簡直無法言說,看那兩個鋪子簡直就像看自己的孩子。
可是……很快麻煩就出現了。
胭脂鋪出了好幾個人鬧事,說是用了他們的胭脂毀了臉。賣胭脂水粉最怕的就是這個,來鬧事的人還不接受任何解釋和賠償,就連送官也不怕。
這樣的事多了幾起,胭脂鋪漸漸門庭冷落。
首飾鋪也沒逃過厄運,有人說買到假貨,有人說首飾質量十分糟糕,不管怎麽辟謠人流也漸漸少了。
一個月後,對面竟然還開了家更大的老牌子首飾鋪,一來就把譚嘯楓的鋪子擠兌得開不下去。
其他等等更黑更下作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譚嘯楓知道有人搗鬼,那個人好像也并沒有掩飾的意思,譚嘯楓派去的人一查就查到了茍府。
除了茍君侯,譚嘯楓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麽對付自己,她自然不甘心吃虧,反擊的手段也層出不窮。到後來,兩個人的争鋒相對越來越激烈,就連慕夫人給譚嘯楓的幾個莊子都出了事。
有好幾個莊子裏的人死了……譚嘯楓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可是她知道不能再鬥了,她一個姑娘家,束縛太多,怎麽也鬥不過一個沒有約束的男人。
可是茍君侯并沒有因為譚嘯楓的服軟就此罷手,他只是不再在這些小地方用勁。之後茍府的态度越發嚣張,開始在朝堂上不停打壓譚府。
雖然兩家本就因為政見不合開始生出嫌隙,可是若說其中茍君侯沒有出大力,譚嘯楓才不信。
好在,譚府家大業大,也不是茍府說能動就能動的,加上有姻親黎府相互扶持。譚父在朝堂之上,依然站得很穩當。
只是茍府和譚府就此成為了衆人皆知的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