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海

茍君侯沒能殺了譚嘯楓,在輕薄未成之後,他很快因為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

而譚嘯楓則十分後悔和茍君侯糾纏,因為等她回過神來之後,他們兩個藏身的箱子已經被擡上了船,和一衆貨物鎖在了船艙底下。

船艙,船艙,又是船艙!

譚嘯楓幾乎要淚流滿面了,她這輩子恐怕是和船犯沖!

譚嘯楓從箱子裏爬出來,叫喊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聽見。到最後譚嘯楓只好放棄,她有好多天沒有正經吃過東西,現在最迫切的願望就是食物。

譚嘯楓翻遍了所有貨物終于找到了一些肉幹,等她勉強吃飽喝足之後,突然想起箱子裏還有一個傷員。譚嘯楓心頭一跳,那個狗東西不會失血過多死了吧?

事實證明,茍君侯的命還是很大的,雖然一路都在流血可是只是暈了過去。

譚嘯楓想了一下,雖然大家有仇,茍君侯這個狗東西又十分讨厭,可是她還沒有心狠到可以讓一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譚嘯楓沒處理過傷口,唯一知道的就是酒能消毒。恰好這艘貨船上有不少準備販賣的酒,譚嘯楓搬了一壇出來,又從那些布匹裏撕了一些幹淨柔軟的布打算給茍君侯處理傷口。

可是沒想到,茍君侯長得斯文秀氣,可是個子太高體重也不輕,譚嘯楓僅僅把他從箱子裏弄出來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期間,茍君侯的傷口被擠壓得流了好多血,把譚嘯楓吓得不輕,生怕這狗東西死在自己手上。

“……來人啊,有沒有人?來人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譚嘯楓已經睡了一覺,可是船艙還是沒有人來。譚嘯楓生怕那些船員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都不會下來看一眼,從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堅持不懈的拍打着艙門。

皇天不負有心人,譚嘯楓制造的動靜終于把人引來了。

開門的是兩個黑黝黝的船員,他們兩個看見譚嘯楓和躺在船艙裏的茍君侯都吓了一跳,再一看被譚嘯楓翻得亂七八糟的貨物頓時叽裏呱啦的大罵起來。

“什麽……大哥你們說什麽。唉,我聽不懂啊……會官話嗎?

那些東西我會賠的……躺在那兒的可是堂堂定國……不對,狗東西他爹升官了……看見沒有,那可是龍虎将軍的兒子!

哎呀,我跟你們說不清楚……有會官話的嗎?”

所以說,中原地大物博有時候也很麻煩,各個地方的人方言都不一樣,出個省就跟出了國一樣。沒有通用語言根本無法溝通啊!

譚嘯楓和還昏迷着的茍君侯兩個人被拖到了一個五十來歲的精壯漢子面前,看樣子,他就是這船上的管事了。

“大……大……這位大哥,你會說官話嗎?”

譚嘯楓想了半天實在是不知道該叫什麽,即使年紀不合适但大哥總比大爺好。

“你們是誰,怎麽跑到我船上來的?”

雖然口音還是很重,但是總算能聽懂了,譚嘯楓差點喜極而泣。

“我是……我們是京城來的,他是龍虎将軍的兒子,因為路遇歹人又找不到官府的人不得已才躲上了大哥你的船,大哥,求你好事做到底,把我們送回去吧。

我們弄髒的東西我會賠的,雙倍……不,多少倍都可以,只要你把你送到京城!”

“龍虎将軍的兒子?”

那漢子打量了一下倒在甲板上的茍君侯,雖然這兩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但是衣料奢華,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而且皮膚白皙,也的确不像勞作的人。

“我怎麽信你?”

譚嘯楓想起昨天給茍君侯清理傷口的時候在他身上發現的東西,她立刻撲到茍君侯身上把他的衣服扯開,四處翻找終于找到了那塊腰牌。

“大哥,這個……這個應該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份了吧?”

那是塊羊脂玉牌,雕刻雲紋,上書兩個鐵畫銀鈎的字——茍府。

這貨船的管事叫王閩清,海上行走多年,雖然對當朝官員不是十分清楚,可是鼎鼎大名的茍府還是有所耳聞。

茍家是世代武官,出了不少功臣名将,前幾代名聲不顯逐漸有了敗落的跡象。可是到了這一代,茍府當家人茍連豪從十六歲起就出征沙場立下汗馬功勞,是皇帝的股肱之臣,職位一升再升,如今已經是正二品大将。聽說他有幾個兒子,年紀輕輕也上過戰場,看年紀,面前這人也倒相符。

“那你又是誰?”王閩清問。

“我?”譚嘯楓眼珠子一轉,這時代女子名聲比天大,她要是大大咧咧的承認自己是被綁匪擄走恐怕是自找麻煩。便随手一指昏迷不醒的茍君侯,“我是他的妹妹。”

“胡說!”王閩清一聲怒吼,“你騙我不成,茍将軍只有兩個兒子,哪裏來你這麽大的女兒?”

譚嘯楓被吓得一哆嗦,慫得不行,眼淚汪汪的。

“我……我……我是……是……”

“是誰?!”

譚嘯楓猛往茍君侯身上一撲,哇哇大哭:“我是君侯的……的女人!我們本是兩情相悅,可是君侯就要成婚了,他不願意娶那個女人,便帶我私奔!

因此觸怒了茍将軍,我們兩個才不得已跑到這個地方來,誰知道卻遇上歹人,君侯為了保護我命懸一線,我們……我們好慘啊!”

譚嘯楓聲音尖利,哭喪一般嚎叫,直把船上一群大老爺們震得不清。

“果真如此?”王閩清問。

譚嘯楓含淚點點頭。

王閩清總覺得哪裏不對頭,又招來船上一個消息靈通的人打聽。

“茍府少爺最近果然要成婚了?”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招來的人說,“上次去京城,仿佛是聽見有人說茍府要辦喜事了。”

“既然如此……”王閩清皺着眉頭。

譚嘯楓立刻拍胸脯保證:“這位大哥只要你把我們帶回京城……我……茍将軍必有厚報!”

“那好吧。”

王閩清倒是不怕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和一個重傷不醒的人,看這女子信誓旦旦,若真是救了茍将軍的兒子也算結個善緣,就算不是也沒什麽損失。

“只是船已經出發了,我們在海上,不可能為你們掉頭,只好先委屈你們在船上待一段時間,等我們到了補給的地方再放你們下船。我看茍公子傷得很重,正好可以在船上養養傷。”

譚嘯楓有些失望不能立刻回京城,可是如今這個結果已經是大難不死,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多謝大哥,多謝大哥!”

确定已經脫難譚嘯楓心裏越想越高興,好話一堆一堆的往外冒,到最後簡直是真情實感翻湧,越說越委屈差點把自己給說哭了。

“行了妹子,”王閩清實在受不了這麽個小姑娘一直哭哭啼啼,“對了,咱們船上都是大老爺們,也沒什麽多餘的房間,只能給你們騰出一間房,你們……反正你們都……應該沒啥哈!”

我們都……我們都怎麽了?為啥要住一起,憑什麽讓我和那狗東西住一起?!

譚嘯楓還待反駁兩句,可是王閩清已經受不了的走開了。

船很大,可是大部分用來裝貨物,能住人的地方的确很少。王閩清給茍君侯和譚嘯楓盡力騰了個房間出來,但是也是十分狹小,并且……只有一張床,一張床!

譚嘯楓實在沒那麽大的臉讓傷員睡地下,所以只好委屈自己。幸好茍君侯的傷有人來幫忙處理,不需要譚嘯楓動手。

就這樣在海上漂流了十來天,茍君侯從開始的時昏時醒,到後面已經可以在別人的攙扶下偶爾到船板上吹吹風。

是的,那個別人就是被壓迫的譚嘯楓。

“娘子,今天天氣可真好啊!”

茍君侯胳膊下夾着譚嘯楓,站在甲板上一副指點江山的派頭。

像被一座山壓着的譚嘯楓:“王八蛋,誰是你娘子?”

“唉,娘子你怎麽又不承認了呢?你我兩情相悅,私奔至此,我還為你身受重傷……”

“停、停、停……打住行不行,不就是拉你做了次擋箭牌嗎?你念念叨叨、念念叨叨的說了十幾天了,能不能歇歇?”

茍君侯彎腰盯着譚嘯楓一字一句的說:“不——能!”

“你……”

“怎麽,你對救命恩人就是這個态度?”

“救命恩人?”譚嘯楓冷哼一聲,“我怎麽記得某些人被砍了一刀,直接轉頭就跑啊,那身姿那速度,簡直是一騎絕塵讓我望塵莫及啊!”

茍君侯不高興的咳嗽一聲:“臭丫頭,若不是你讓本少爺分了心……”

“我讓你分心?”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譚嘯楓就生氣:“你個臭流氓,還好意思說,你當時眼睛往哪兒看呢?!”

“往哪兒看?”

茍君侯把譚嘯楓往自己身邊一帶,目光在譚嘯楓的胸口巡視:“我怎麽不記得自己看見了什麽,你的跟我……有什麽區別嗎?”

有什麽區別?

譚嘯楓低頭一看——說老娘沒胸?!

“別看啦,”茍君侯翻了個白眼,“臭丫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唉,要是黎皓軒知道他失蹤的未婚妻卻和我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睡……”

“誰和你同睡啦?!”譚嘯楓氣急敗壞的想從茍君侯懷裏鑽出去,可惜怎麽用勁也脫不了身。

“別亂動,”茍君侯一下把譚嘯楓勒住,“我真是很期待他的表情,哈哈哈,還有你爹……啧,真想瞧瞧他們的反應。

譚家大小姐和死對頭茍府的大少爺——私奔!”

“私奔你個頭啊!”

譚嘯楓一肘拐在茍君侯的肚子上:“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這還用想?”茍君侯冷笑,一把将譚嘯楓的手反扭住。

“哎喲喲,疼……疼!”

“知道疼就該乖一點。”茍君侯把譚嘯楓往外一推,“你自己說是從京城被綁來的,又衣着富貴,還認識我。正巧我又知道譚府的小姐最近突然失蹤了,雖然譚家沒有聲張掩飾得很好,可是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沒想到自己失蹤,爹和娘親卻把消息瞞得這麽死,譚嘯楓還以為他們會大張旗鼓的找自己呢。雖然有些失望,可是譚嘯楓也能理解,如果真的聲張出去,就算譚嘯楓最後能回到譚府也會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戳着脊梁骨罵。

“你……你卑鄙!”譚嘯楓揉着手臂大罵。

“是啊,我還很無恥,”茍君侯笑得洋洋得意,“小時候的仇,我可還一直記得呢。”

“你還沒還夠?”譚嘯楓氣憤不已,“我的鋪子被你擠垮,莊子上被你逼死了幾個人,你還沒還夠?你真是個小人,心眼比針尖還小!而且,有仇也是我報仇才對,你見死不救差點害得我去見閻王,我都沒說什麽,你真是……真是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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