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顧氏集團總經理的名號,在這個城市,都是響當當的,也難怪這麽多人來,其中不乏男生。
他在七點前五分鐘,便在學生會的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入場,與他一道來的,還有三個學校領導模樣的人物。
不得不說,有才情、有金錢、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是引人矚目的,又何況這人年不過三十,樣貌身高,都是極出衆的。
此刻這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手工西裝,頭發向後梳去,額前留着幾縷細發,既不顯得不莊重,亦不顯得太嚴肅。
一衆女生在他的專業詞彙炮轟下,早已只關注他的顏了。
一個半小時的講座,在他那電臺男主持般低沉悅耳的聲音下,快速的走至尾聲。
結束處的自由提問環節,A大的女生們自是積極發問,當然內容早已與創業無半點關系,就如同青蛙産下的崽崽,和它沒有相似之處一樣。
臺上的人倒是頗有風度,微斂着雙眼,半低着頭,俨然一認真聽衆的模樣;在一衆女生的風馬牛不相幹的問題,末了一一回答,臉上帶着合宜的微笑。
方然那時也和臺下一衆女生一樣,暗嘆這男人的好風度;後來才發現,這人只是善于僞裝罷了,他總是能清楚知道對方想要什麽,以此達到自己的目的。
走在學校的馬路上,昏黃的路燈,可憐的撒下幾點光亮,倒是給了三三兩兩的鴛鴦,暧昧的氛圍。
拐角處,一聲刺耳的汽車輪胎摩擦聲,劃破夜的長空。
“沒事吧?”
車上跳下一個人來,低頭問倒在地上的人。
沒有路燈的拐角處,白天裏倒還好,夜間就黑漆漆的;迎面而來的車,亮眼的車燈極容易使行在黑暗中轉彎的行人目眩。
也因此,方然在第一時間未能反應過來,偏地上不知從哪滾下一個大石頭,絆倒了她,好在車子及時剎住,但也是相當險的,那車頭與她僅有咫尺之遙。
方然的腳崴了,其它倒是沒問題。
她費力的站了起來,頭腦一陣暈眩,好在從車上跳下來的人扶住了她。
在方然連續回了好幾次真沒事後,那人才轉身離開。
“這學校園裏的人,就是單純,人呀,就是好!給她錢,嘿,都不肯要,哪裏像社會上那些坑蒙拐騙的……”
王德順年過四十,給人開了近二十年的私家車;向來是平平穩穩的,沒出過事兒;剛剛那一出,差點讓他以為,就要打破他的二十年從業記錄了。
一時間,話不多說的他,也不由得多感嘆了幾句。
“停車”
正當他意猶未盡的感嘆時,後座的人冷冷的說道。
王德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小道,停什麽車呀。
但他沒有多問,老老實實的将車子停下。
他給顧雲澤開了近兩年車,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他硬是沒摸出顧雲澤的脾性來。
這顧雲澤人年輕,但他身上,卻有着獨到的老成;別看他不像別的老板那樣,總是板着臉,臉上時常挂着淡淡的微笑,但城府極深,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王德順是最不敢看他的眼睛的,那一雙眼睛裏,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黑洞,能将人心底的陰暗全吸出來,□□裸的擺在陽光下。
無意中和他對視,王德順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王德順将車停穩,還未打開車門,就看見顧雲澤自己已經麻利的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上車吧,剛才是我司機不小心,我再次代他向你道歉。”
方然一個人慢吞吞的走在路上,頭頂上傳來熟悉的聲音,擡頭一看,正是今天做演講,把學校的妹子,迷的七葷八素的人。
方然本能的想直接拒絕,但轉念,說出去的話便是,“這樣太麻煩了,而且我住的也蠻近的。”
說罷,她便想繞過他,往前走。
“腳崴了就不要逞強。”
顧雲澤拉起她的手,往前面走,這時,王德順已經将車倒了回來,正停在不遠處。
方然連忙推開了他的手,道,“那謝謝你了,不過我還不用扶。”
王德順看着兩人在後排落座,心裏冒出了一串串疑問號。
他家老板,哪裏是這麽熱心腸的人,居然還會主動去關心一個路人?
往日裏,向他示愛,揚言不見到他就要跳樓的女員工,他都硬是不搭理,只要身邊工作人員去處理
而今天,一個女孩子崴了腳,他竟然主動去攙扶。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要是讓那些瘋狂愛上他的人看到,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血腥場面。
王德順不由得從後視鏡裏看那個女生,即使車內光線暗淡,但她的臉,依然閃出白皙的亮澤,讓人想要一品芳澤。
這無疑是一個美麗的姑娘,不過顧雲澤身邊什麽樣的漂亮姑娘沒有了,冷豔的、清純的、妩媚的,比比皆是。
若說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就是這姑娘的氣質。
她坐在那裏,就好似一朵深山中的素淨的花,花瓣上點點晶瑩的水珠;又像是飄散着墨香的書屋中的古書,靜靜的留在時光深處。
不過呀,王德順就不喜歡這樣的姑娘;他呀,就喜歡那種可愛簡單的姑娘,心裏不會藏事。
後座這姑娘,一看就是心事重的主,用她閨女的話來說,那就是高冷、悶騷;話不多,就要你去猜她的心思,那得多累呀。
看現在這車上的氣氛就知道了,這兩人安靜的,讓他都覺得心裏發慌。
“就在這停就可以了,我自己走過去吧。”
對面不遠就是自己住的地方了,若是再開車,還得繞個大圈。
王德順聽這姑娘讓在路邊停,他可不敢,一切都得看他老板的意思呀。
“沒事,送你到樓下吧。”
顧雲澤看了下她的腳,繼續道,“你腳腫了嗎?腫了的話,回去最好用冰塊敷一下,家裏還有藥嗎?”
“有、有的。”方然很少和成年男人坐的這麽近,又是在這封閉的空間內,難免有些拘謹。
車到了樓下後,方然直接自己打開車門,微微彎着腰,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上樓注意安全,再見”他坐在車內,臉上依舊是得體的笑容。
方然聽,發現,他的眼睛很亮,即便在黑暗中,依然閃着光彩,很像她的一個故友,那個總是在黑暗中給她力量的人。
“看什麽呢?鬼影都沒了,還看。”
那熟悉的聲音,在方然身邊響起,回頭一看,果然是那只男仙。
“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方然挑了下精致的眉。
這家夥,自從上次她不搭理他,憤然飄走後,便消失了一個多月。
起初,方然是慶幸的,沒有了這聒噪的尾巴,她的生活安靜了不少;可過了幾天,她便覺得,一個人的世界,平淡的如同白開水,沒有味道,沒有期待。
漸漸的,她突然期待他的出現。
走在路上,突然聽到有人講話,她便以為是這家夥又飄回來了,回頭看去,只是一個陌生人。
不過,她可不想讓這家夥,知道自己有些想念她,她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面無表情的朝着樓梯口走去。
“呵,娘子你可真狠心,相公出了遠門回來,也不關心,還去勾搭別的男人。”
他氣急敗壞的竄到方然眼前。
“麻煩讓讓,你一個仙,咋每天咋咋呼呼的;何況你靠的這麽近,我的空氣都被你搶了。”
方然用手揮了揮,示意他一邊去。
“切,誰稀罕和你搶這污濁的空氣。”
他本是一臉不屑的說着,随即,臉上浮出一個誇張的笑容,兩眼直勾勾的望着她。
“你幹什麽,突然一副沒見過我的樣子?”
方然被他看的心裏發毛。
他臉上的笑意更甚,附在她耳邊道,“這哪算近,再過段日子,我們就可以沒有了距離了。”
“你、你、你,不懂你在說什麽。”
方然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噔噔噔的竄上樓,一口氣爬上了五樓,掏出鑰匙。
待她坐到沙發上,才發覺不對。
“咦,我的腳……”
剛剛回來還很痛,明顯感覺到,有些腫,低頭一看,細細的腳踝,在燈光下散發着白皙的光。
方然看着自己的腳踝,擡眸望着他,語氣裏帶着責難道,“你搞的鬼?”
“什麽叫我搞的鬼,我可是治好了你的腳,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的救命恩人,報答我免除你病痛的?”
……
他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大有英雄被誣陷之憤懑與不甘。
空蕩蕩的屋子裏,又有了生活的氣息。
許久未見,這家夥,倒更帥了。
初見的時候,雖然也很帥氣,但臉上有難以掩蓋的疲倦。
現在,他雖然還是四處飄蕩,沒有像他之前說的,不久就有了身體,但是,他看起來臉色紅潤,像是出生的嬰兒般,讓人想捏一把。
“別、別、別,你快別說了。”
方然話一出口,他眉峰一揚。
她再次道,“不不不,您可不要誤會。這不是關心您四處奔波,舟車勞頓嘛,這一回來,就治好了我的腳,真是,太謝謝您了。”
方然看他這架勢,俨然一能說上一小時的模樣,連忙堆砌笑容,朝他搖尾巴表示感謝。
“這還差不多。”
這家夥果然受用,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容,像是一個得了糖吃的娃娃。
“今天有點累了,我先躺會,你随意哈。”
方然這一天,可是滿課,晚上又聽了這麽久的講座;此刻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倦意重重襲來。
方然閉眼間,見那家夥也躺在了她身邊,頭依偎着她,嘴裏甜甜道,“你還是這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