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議愛情

“就算不喜歡,你也忍忍才是。怎麽在吃飯的時候無禮呢!”皇後在趙子恒走後便把我叫進了內室。

我吐吐舌頭,估計是身體裏實實在在流着皇後的血,我說話帶上了一些随性:“母後,也是他非要讓我演他的小侍女,我跟他開開玩笑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華兒,你如今也不算小了,有些事情該學會自己去領會了。”皇後有些猶豫,該不該将一些事說給還如白紙一般的女兒,半晌才下定決心似的:“華兒,你雖然貴為公主,可皇宮裏的起伏是最做不得準的。今日你風光,明日他風光,如非萬不得已,不要去招惹別人,你今日給別人難看,殊不知哪一天也會有人踩在你頭上。”

看着皇後憂愁的臉,我心裏不由得嘆息,我那父皇到底對待母後有多冷淡?竟然讓一朝皇後說出這種話?

一向我都秉承少說多看多聽的原則,如今我卻不得不說了:“母後,華兒不這麽覺得呢!”

我頓了頓,仰起臉直面皇後的眉眼說道:“母後愛父皇嗎?”

皇後臉色一下變得苦澀,不由得撫了撫自己的臉,宮裏的女子就像流水般地進進出出,每年都有新的鮮花一般的女子進宮,愛在這個宮裏有什麽用呢?

“愛啊,不愛我能怎麽辦呢?”皇後嘆息般地開口,“有些事情在初次見面時已經注定了。動心後哪裏那麽容易收得回?”

“父皇知道你愛他嗎?”我接着問。

“他……該是不知道吧!這宮裏的女子,那麽多,哪裏就缺我這一個?作為皇後,本就不能太感情外露,從母後進宮那一日,端莊大度就是母後唯一的标簽了。”

“母後,你說的別的我不懂。但是華兒覺得宮裏真正對華兒重要的就是你跟父皇還有二哥。華兒愛你們,所以想要時時刻刻跟你們在一起。有了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別人的看法有什麽重要的?而且如果別人真的讨厭我,就算我忍讓着,他們也不會喜歡我的。還不如守好對自己來說重要的東西,比如父皇,我喜歡父皇,所以也要努力讓父皇喜歡我,才不會管那些姐姐說我什麽呢!”

一口氣說完,我的心裏有些惴惴的,這些話我憋在心裏好久了,如今說出來,舒倒是舒坦了,就是擔心母後被我吓到。我小心翼翼地擡頭,只見母後用震驚的表情看着我,半晌回不過神來。

“華兒,你真的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華兒嗎?”皇後終于開口,把我從地上扶起來,“怎麽會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你是說讓我沒皮沒臉地去追求你父皇嗎?”

我撲哧出聲:“母後,我可沒那麽說,而且女孩子本就是應該讓男孩子寵着的,沒有誰天生應該做個管家婆。”

皇後苦笑:“沒羞沒臊的,你知道些什麽。”

我有點臉紅道:“母後,話不是這麽說,我只說些母女之間的小秘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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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兒,如果也遇到類似的情況,該怎麽做?”皇後從小就發現自己的女兒有着別人沒有的聰慧,雖然方才的話她并不完全贊同,但仍然想聽聽她的看法。

“母後,這假設不成立,我不會是母後。如果以後有一天要找個男子共度一生的話,我寧願那個人是個普通人,但必須只有我一個妻子,而且只愛我一個。”

皇後笑了:“瞧,放在自己身上不是還是一樣的嗎?”

我搖頭:“不一樣,如果我愛上一個人,我會努力讓他也愛上我,離不開我,然後再是那些身外的東西。如果他真的愛我的話,自然願意為了我放棄那些東西。”

皇後若有所思:“你太天真了,如果他不願意放棄呢?”

我皺眉:“如果真是那樣,”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這證明我的運氣太差了,愛上的不是對的人,只能放棄了。”

話說到這裏,我驚覺自己的初衷已經變了,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只想順順遂遂地過完這一生,該妥協就妥協,可是如今,大概是根深蒂固的現代思想在作祟,盡管我可以裝作大度地對母後說大道理,自己卻做不到。

于是我有點不好意思:“說到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了。感情就是這麽讓人思維亂七八糟的東西。”

皇後嘆氣:“是啊,感情的事總是由不了自己的。”

我爬上皇後的床,依偎着皇後,享受難得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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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秋宮的外室內,兩個身影已經站了許久,正是之前離開長秋宮不久的趙子恒和路上遇到他便一時興致帶着他回來的趙洅,大齊的皇帝。

兩人都是沉默,室內已經歸于安靜了,兩人仍然各自站着,各懷心事。許久趙洅回過神來,深沉地回頭看趙子恒,趙子恒急忙跪下。

趙洅緩緩開口:“今日你什麽都沒有聽到,什麽也沒看到。”趙子恒心裏一緊,低下頭恭敬回答:“是。”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長秋宮。

望着遠去的帝王儀仗,趙子恒久久難以回神,覺得一向高不可攀的帝王如今仿佛變得平凡,與任何一個普通的男子沒什麽兩樣。回頭望着長秋宮,回想剛剛聽到的話,心裏仍然激蕩難以自平,早就覺得她是與衆不同的,她想要的是那些嗎?想愛就愛,努力追求?被她愛上的人該有多幸福呢?這樣想着,趙子恒的心裏就一陣發熱,許久,才轉身離開。

車攆上的齊昭帝心裏也正翻起驚濤駭浪。自己一直希望皇後能體諒自己,不要總跟自己鬧脾氣,如今無意間聽到這些,心裏卻溢滿了愧疚。

霜青,誠然,曾經的他是喜歡這個女子的,當年在徐府裏,看見她雖然身為嫡女,卻被庶女欺負,偷偷地抹淚,他只看了一眼,就心疼了。

如此單純的女子,當初他不該将他帶入宮的,宮裏的衆多陰私,他不是不知道,就是因為看多了,才更覺得她的那份單純寶貴,因為喜歡便不管不顧地帶進了宮,卻忘記了這對于霜青來說意味着什麽。

宮裏面還是一如既往的暗潮洶湧,即使有他護着,即使有皇後的尊貴身份,她卻還是受傷了。而自己呢?

在看多了她的傷心後,卻生了煩躁之意,宮裏那麽多人不都好好的,怎麽就偏偏她不能适應,帝王的驕傲自大作祟,又有着不斷的美人充盈後宮,自己便漸漸忘了,這個人是自己曾經決定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啊!如今卻連愛他都不敢,只能小心翼翼地執掌宮務,管理着後宮。

就像華兒說的,自己把她當做什麽呢,一個因為愛自己而甘心默默當管家婆的女人?趙洅心裏苦澀,悶悶地不肯說話。

看着不遠處的建章宮,趙洅心裏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不是皇上了,這宮裏千嬌百媚的女人,有幾個心甘情願地跟着自己呢?自己并不能做到華兒說的那樣,放棄這一切,一旦得到過權利的人,就沒有那麽容易放手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對皇後好一點?畢竟,她是這宮裏,唯一對自己有着幾分真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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