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鐘茴不聽他的, 就像是一塊小牛皮糖一樣,邵南洲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最後邵南洲也無法了,只得讓她跟上自己。
青少年藝術拓展中心不遠處就有社區衛生站, 邵南洲直接就朝着那邊走了去。
當兩人走到衛生站的時候, 值班人員看見為首的邵南洲臉上的傷勢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當目光落在他身後的鐘茴身上的時候,就變得有些了然了。她腦中已經補充了九十年代港片裏的古惑仔, 為了自己的女票跟人鬥毆。
不過, 看在邵南洲這麽好看的一張臉上, 她也就勉強收起了心裏的那點輕視。
“先過來上藥。”她走到了一旁的玻璃櫃前,在身後的櫃子裏拿出消炎的紅藥水還有醫用棉簽什麽的。
耳邊聽着金屬還有玻璃撞擊的聲音,邵南洲面色如常。可是從來都沒見過這些的鐘茴, 卻緊張地捏住了大腿。
“嘶——”一聲慘叫從邵南洲的嘴裏傳出來,醫護人員原低着的頭瞬間擡起來瞧了他一眼,聲音都帶着幾分笑意了,“你叫什麽叫?我都還沒有上藥, 你這臉又沒有破皮,上藥也不疼。”
邵南洲郁悶,他低頭看着自己腿上的那只小手, 對着鐘茴開口的時候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鐘茴,你再不把你的手從我腿上給挪開!”
“啊!”鐘茴被邵南洲這麽一說,這才回過神來, 垂目這才看見自己的手剛才掐住的是身邊這人的大腿。“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道歉,難怪她剛才沒覺得一點疼,原來……
邵南洲是故意對鐘茴兇的,他突然想到了走出飯店前鐘茴說怕他在路上再被人給打了,他心裏暗忖,這個別人不會就是鐘茴說的她自己吧?現在看來,反正是這樣的。
“你個男娃娃,還對自己女朋友這麽兇!還是個男人麽?”醫護人員是個女人,她個子很高,鐘茴這一米六出頭的個子,在她看起來就很“嬌小”了。白軟的小姑娘,微紅的眼眶,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看了從心裏都會那麽不受控制地産生出一點保護欲,這是強者對弱者的先天性的愛護。眼前的情況就是如此,可,眼前的兩人,臉色卻突然都一下爆紅了。
邵南洲不是沒有被人強行“湊CP”過,但每一次,他都是極為不耐煩當場反駁了,也不管對方女孩子會感到多麽窘迫。可現在,被誤會的那個瞬間,他卻遲疑了。
鐘茴反駁了,“他不是……”可是她的聲音太小,存在感太弱,直讓跟前的人給忽視了。
這一次,邵南洲就沒在反駁了,一團帶着特殊的味道的濕噠噠的棉簽,貼上了他的顴骨處。
“別說話,我新來的,你要是一說話,我萬一把棉簽塞你嘴裏就麻煩了,這是外敷藥!”給邵南洲上藥的年輕女子說得頗是振振有詞,好像自己很有道理的樣子。
邵南洲卻聽得想要吐血了,什麽鬼啊!“我受傷的臉部跟嘴巴相差的還是很遠吧?”邵南洲忍不住開口了。
沒意外的,藥水沒送進他的嘴裏,可給他上藥的人卻給了他心靈上的“創擊”,“哦,那可能是因為你臉長,臉短的距離就很近了。”
“噗”“噗”“噗”,邵南洲覺得自己的胸口一下就中了無數箭,心口好痛!等到上了藥,邵南洲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開了衛生站。
“喂!小夥子!還沒付錢啊!”上藥的小姐姐在邵南洲身後就差搖旗吶喊了。
“我來吧。”鐘茴辛苦地憋着笑,開口道。
已經出了門的邵南洲,第一次覺得什麽叫做羞憤欲死了。這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窘迫啊!臉長!他像是臉長的人嗎!還不如剛才就把那帶着藥水的棉簽給塞他嘴裏呢!
鐘茴給了錢立馬就追了出來,就看見了邵南洲已經黑了的臉,眉宇間,都還有絲絲郁悶。
不知道為何,看見這樣的邵南洲,她竟然覺得親近了很多,也沒什麽顧慮地就笑了出來。
“呀!你打我!”鐘茴看着眼前某人收回去的手,她捂着自己的額頭,她沒眼花,剛才就是邵南洲給了她一個爆栗。她瞪着眼前的人,眼裏滿是控訴。
看見鐘茴微微紅了的額頭,還有她那震驚的終于不是帶笑的眼睛,邵南洲這才覺得心情舒坦了些。“就打你怎麽了!”他語氣可嚣張了。
鐘茴跟他熟絡了,也沒掩藏自己的小爪子,一腳就踩在了邵南洲的鞋面上。“哼!”她從鼻腔裏發出了冷嗤,然後施施然就從邵南洲跟前走過去了,也不理會身後的人是怎麽樣的龇牙咧嘴。
“小學生!”邵南洲在她背後大叫,“你完了!你知道嗎!你現在踩的不是我的腳!是我們班的榮譽!”
鐘茴回頭怒視了他一眼,她認為這個時候邵南洲都還在逗她玩。
“下周我就要參加運動會,報名了兩個項目,五十米接力和一千二百米長跑!你現在可不是踩下的是我們班的榮譽!”邵南洲睨着她,目光帶着傲嬌,像是在說小丫頭片子,你現在還不乖乖過來跟我認錯?
鐘茴一愣,她還真忘了這事兒。原本他們班的女生都不多,她這樣子,身體素質明顯很差,從來都沒參加過什麽訓練的,就準備去報拉拉隊。結果,負責拉拉隊的人是謝婷,謝婷一口就拒絕了,還說什麽人已經夠了。
有心想要給班級出一份力,結果既沒有參加拉拉隊,也沒有報名任何比賽,鐘茴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潛意識她都已經把自己排除在這場運動會之外了。
現在聽邵南洲這麽一說,她猛地一下才記起來,邵南洲也上他們班的主力之一,結果主力的意思現在很明确,就在控告她一腳給踩了班級的希望。鐘茴突然就覺得有那麽一點點愧疚了……
她走了回來,小心翼翼地看着邵南洲,眼裏又是無奈又是倔強,無奈是對邵南洲的,那點倔強卻是對自己的。對于沒有參加運動會,鐘茴還是很難受的。她表現地很不在乎,倔強不想讓人看出來她其實有些難過。
突然,鐘茴就蹲下了。
邵南洲一愣,然後就聽見跟前蹲着的姑娘悶悶開口,“我背你。”
她聲音執着,又帶着幾分郁悶。
這是什麽鬼!這是邵南洲的第一個反應,他可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鐘茴就那麽點點高,要怎麽背?他的雙腿都拖在地上嗎?想想那畫面,邵南洲就覺得辣眼睛。
他單手就将蹲在地上的鐘茴給“揪”了起來,像是上一次去KTV的路上一樣,直接抓着鐘茴的後領,就将她提了起來。他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跟前雙腳只有腳尖在地面的鐘茴,“你這小身板,怕是我壓上去,就……”
這話太有歧義,加上邵南洲的那雙眼裏都泛着不懷好意的目光,鐘茴大囧,伸手就直接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嘶——”可她忘了,現在她手裏都還提着藥水瓶,而伸過去捂住邵南洲的嘴巴的正好就是她提着口袋的那只手。剛才才上了藥的臉頰,這一次,冷不丁的,被迫親密跟玻璃瓶“貼面”,原已經受傷的臉再一次遭受了撞擊。
邵南洲疼的龇牙咧嘴,他一雙眼睛帶着熊熊的怒火,死勁兒地瞪着跟前的人。可是站在他跟前的鐘茴卻是因為剛才捂住了男孩子的嘴巴的那個動作,接觸到陌生的體溫的那一刻,就像是觸電一樣,瞬間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現在都還不好意思跟邵南洲對視,自然也就收不到現在某人眼裏的“兇光”了。
“今天該看黃歷出門的。”邵南洲的聲音變得憋悶了,他又不能真的拿鐘茴怎麽樣。面對鐘茴,除了無奈,也沒有別的什麽情緒了。
鐘茴只覺得自己的頭上落下了一只大手,很明顯,這還是一只搗亂的大手,那只手在她的頭頂“胡作非為”,将她一頭軟軟的柔順的長發瞬間就“蹂-躏”得像是雞棚了。而那只大手的主人,現在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舒坦的笑,像是報仇了那樣。
鐘茴感覺到自己的發型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時,頓時就擡頭,預備一手就拍掉邵南洲作亂的手的,可她的動作太迅猛,邵南洲都來不及反應,那只原本揉着鐘茴頭發的手,瞬間就變成了捧着後者的小臉了。
“流氓!”鐘茴猛地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朝着後面退了一大步,眼神戒備地看着跟前的人,那目光,活脫脫就是在看着一無賴啊!
邵南洲也有些尴尬,他的手都還停在半空。兩人一時間相顧無言了,邵南洲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指腹乃至掌心都清楚地感覺到手下的柔嫩,還真是像牛乳一樣,滑滑的,手感好極了。
鐘茴早早就紅了臉,她轉身欲走,結果都還忘了現在她還提着邵南洲的藥水。走出兩步,她又急忙轉身,一下就将手裏的紅藥水瓶子使勁兒地朝着邵南洲懷裏“砸”去,“還你!”說完,她憋着那紅撲撲的臉蛋,離開了。
車水馬龍的街頭,胸口都被剛才的女孩子刻意的力量砸得有些生疼的少年,眼裏有過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