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威脅

這日宋娴又守了李容褀一夜,到早上服侍他更衣服藥之後才得以告退下去。

她出了屋子,感覺到照在身上的暖陽,忍不住舒展雙臂,打了個哈欠。

雖說昨夜就着李容褀的床緣也趴了大半夜,可到底不曾正經睡下,眼下正倦得很。

忖着時候還早,她打算先回仆婢的居所去眯一會兒。

路過庭院的時候,卻見丫頭們正聚在一起說話,也不知聊的什麽,甚是起勁的模樣,見她經過,還不時往她這邊瞟來。

宋娴素來不喜參與她們這些,便當作沒看見,徑直繞過了往前行。

怎料她剛行至她們附近,卻有人喚住她:“一大早急匆匆的,阿寧這是哪裏去?”

既然問到她頭上,少不得還是要回答一二,面兒上也過得去。

她于是頓住腳步,應道:“昨晚該我值夜,現下得了空,去屋裏補個覺。”

這時卻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你還用得着去我們丫頭的屋裏睡覺?怕是只管往二殿下的帳內去罷。”

那人的話頓時引來衆人一陣哄笑,讪得宋娴立刻紅了臉。

她如今倒也不是個怕事的,便索性踱至她們近前道:“背地裏說那些閑話也就罷了,我全當作沒聽見,如今當着面也編排起來。方才是誰說的,站出來我們好生理論一番。”

怎料站在她身邊的一個丫頭卻道:“我們哪裏是編排你?我們是要同你賀喜呢?眼見着二殿下就要收了你做房裏人,也難怪一開始我們便瞅着你和我們不一樣,轉眼就要成主子了,自然是和我們不一樣的。”

“這話從何處說起?”宋娴不禁蹙起眉,心道她們這玩笑開得愈發沒了邊,可細聽她們說來才只是個什麽原委。

原來是昨日王爺和李容錦去宋府提了親,算是将李容錦的婚事給定下來了。

王妃盼得此事心下高興,又想表現出對二殿下的關心,便趁着王爺高興将二殿下的事也提了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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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如今二殿下尚未及冠,娶親雖然還早,可他的身子一直不好也該沖一沖,不如趁着這個機會收個房裏人,一則可以沖喜,二則男子到了這個年紀,這些事情也該提前教習,沒的到了要拜堂成親的時候倉促。

此事得了王爺的首肯,王妃便立刻着人去辦,頭一樁便是要尋合适的丫頭,來為二殿下做這教引之人。

她喚了秦管家到跟前來問,怎知一提起此事,秦管家竟也有說頭。

他禀報王妃,說先前就買了兩個靈秀且身世清白的丫頭,取了名作阿寧、阿清,正是為二位公子收房備下的。

阿清因為一直在外院,衆人也不了解,故而不得多作文章,可宋娴卻是一直在李容褀的屋裏服侍,又被李容褀與旁人不同的看待,因此在丫頭們當中早傳開了,都認為她被李容褀收作房裏人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聽了這話,宋娴的心裏卻是一陣翻騰。

這可是造的什麽孽,怎麽就偏偏鑽進了這個丫頭的殼子裏?

如今李容錦和她的婚事已定,照理說李容褀是他的小叔子,不論她這魂魄回得去回不去,若是她就這麽跟了李容褀,也都不是個事兒。

宋娴不理衆人的打趣哄鬧,正暗自焦急無措,卻被不知何時來的蘇月打斷了思緒。

蘇月也并非同她們閑說的,只喚了宋娴一人同她過去。

到了一間房中,她又在門前張望一番,見周圍無人,才關了門與宋娴坐下說話。

“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繞彎子,只開門見山的同你說了。”蘇月看着宋娴,用比平日裏嚴肅許多的語調說道:“想必給二殿下選通房丫頭的事你已然聽說了。”

宋娴驚詫擡頭,心道竟這麽快,卻聽蘇月繼續說道:“眼下這事兒先擱在一邊,我先同你說另一樁事。”

宋娴稍微松了一口氣,卻仍有些緊張的問道:“何事?”

蘇月道:“青玄之事,想必你還不曾忘記吧?”

她忽然提起青玄,倒是戳中了宋娴心裏的傷處,于是沉下目光,略點了點頭。

蘇月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吓了一跳。

只聽她道:“我如今便告訴你,他确實是枉死的,不僅如此,倘若你接下來不照我的吩咐行事,他不過只是個先例,你的好姐妹阿清也很快就會步他的後塵。”

“你這話是何意?”宋娴大驚,睜大了眼睛看向她。

蘇月也不躲避她的目光,仍舊表情平淡的說道:“我想我說得已經夠明白了。”

宋娴驀地自椅子上起身,踱至她面前,不可置信道:“是你害死了青玄!”

蘇月卻道:“并非是我,是有人要害你,我不過只是助了她們一把。”

宋娴再不能冷靜,攥住她的衣襟,噙着淚激動道:“青玄與我都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他!”

蘇月只是淡漠的答道:“忠人之事,身不由己而已,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她這一句直令宋娴怔了許久,總算明白過來為何那日諸般事情竟都如此巧合,一時心下又是為青玄感到不值,又是為自己連累他而愧疚,竟惶惶不知所以。

然而她亦知道,事情既然到了如此地步,光是憤怒消沉并沒有用,她需得振作起來,至少不能讓阿清再重蹈覆轍。

宋娴于是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問蘇月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對于她的反應,蘇月現出滿意的表情,答道:“我要你想法子成為二殿下的通房丫頭,而後替我監視二殿下的一舉一動,再遵照我的命令行事。”

“原來如此。”宋娴總算徹底明白,自己竟不小心卷入了這宅府的鬥争之中,且此事非同小可,竟事關府上的幾位主子。

她沉吟了片刻,盡量冷靜的回答她道:“監視二殿下之事我會盡力而為,只是做二殿下的屋裏人之事卻萬萬不可。”

“為何?”蘇月皺起雙眉,顯然不能理解。

宋娴便也故作神秘道:“即便不說,我也已經猜到你的主子是誰。”

昨日她就瞧見蘇月從俪蘭苑出來,那時她只當她是有事向王妃禀報,如今才知禀報的只怕不只日常裏的那些事務。

見蘇月的目光沉了沉,她又接着說道:“我不僅知道你的主子是誰,還知道你如今來找我給你當細作,也是背着你主子的主意。”

宋娴之所以這樣說,正是因為蘇月方才讓她想法子成為李容褀的房裏人,倘若真是王妃授意她這麽做,自然早就安排好了,又哪裏還需要她想法子。

想必是她的主子将她安插在沁竹園內做眼線,怎料那李容褀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竟除了宋娴和敏心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頭,別的一概不許靠近,她弄不來關于他的消息,才出此下策。

總算在氣勢上扳回一城,宋娴才接着方才的話題說道:“我之所以不肯做二殿下的屋裏人,也是為了你的主子着想,眼下雖然無法同你解釋,但此事千真萬确,我絕不是說謊。”

見宋娴的語調如此嚴肅而又篤定,确實不像是危言聳聽,蘇月也就不敢全然罔顧,于是對她道:“也罷,這件事上頭也沒定下來,且先緩一緩,你先幫我盯着二殿下,只管每日把他的情況都事無巨細的報與我聽。”

宋娴暗自思忖了一遭,心道李容褀每日裏不過就是飲藥看書的那些事,都瑣碎得很,要她記下來說與她聽也不難,于是便應了下來,又不放心的追問道:“我既答應了你,那阿清……”

蘇月接過她的話應道:“你放心,阿清現下并無礙,只要你肯照我的吩咐行事,她自然也就不會有事。”

到底是見不得人的勾當,蘇月只與她吩咐了這些便遣了她出去。

自她那裏出來後,宋娴卻是心事重重,只道這自己的事情還未曾解決,卻又卷入了別人的事情當中。

也難怪一開始蘇月讓她接近李容褀,原來是存着這樣一份心,只是要她輕易便受了她的威脅只怕也不能夠,且看日後的周旋吧。

主意雖然已經打定,可再見到李容褀的時候,她又難免有些心虛。

幸而李容褀并不曾看出端倪,于是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混着。

她每日依照蘇月的吩咐,向她禀報關于李容褀的一應事務,把他何時服藥何時更衣都說與她聽,竟果真做到了事無巨細。

怎料那蘇月卻又不滿意了,只威脅她道:“我若是就為了知道這些,還用得着你?你要是再把這些流水賬式的東西都倒來與我聽,可莫要怪我心狠,讓你那小姐妹吃些苦頭。”

宋娴一驚,無奈道:“尋常人過日子可不就是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兒,哪兒能天天驚濤駭浪的,那心髒也受不了啊!”

蘇月并不吃她這一套,只壓低了聲音對她道:“休得給我耍這些花樣。殿下每日會獨自在書房裏待上一、兩個時辰,那時總遣了伺候的人出去,我要你想法子弄清楚那段時間裏他到底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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