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6歲

周遠山接完電話回來就聞到了滿房間的酒味…他剛想确認一下，一個空啤酒罐子就很配合地咕嚕咕嚕滾到了他灰色的家居脫鞋旁。

他擡頭，就看見了抱着一個啤酒罐子，笑的一臉傻兮兮的宋一。

他揉了揉額角，算是意識到，宋一今天真的很不正常了。

醉鬼宋一看見回來了的周遠山，纏了上去，“周遠山，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她的語氣委屈，像只被抛棄的小狗。

周遠山摸了摸她的頭，有些生氣，“如果我說不喜歡了呢？”

“那我就會離開你啊。”宋一表情委屈，滿滿都是受傷。如果他不喜歡她了，她要怎麽辦？

他頓了頓，忍住怒意。每次都是這樣，一遇到問題就會退縮，毫不猶豫地抛棄他。他拍了拍她的臉，示意她繼續說。

“你最近總是打電話…”她有些想哭，嗚嗚咽咽的控訴，“都不陪我。”

周遠山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高中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黏你，你是嫌我煩的。”

“可是那是以前啊…”宋一尾音顫顫的，目光有些飄，“我總覺得不安全…好像有雨…”

雨？周遠山眸子暗了暗，宋一的心結就是雨，可到底是什麽呢？

“我覺得很煩，又控制不住自己，那個時候看見你也覺得煩。跟你分手剛開始很舒坦…之後就會後悔…為什麽呢？到底為什麽會分手呢？”她絮絮叨叨地說着。“高中最後一次我們在一起，我拼命忍住那種煩躁的感覺，可是我做不到…”

“我做夢…夢見了大雨…你在雨裏冷漠地看着我…好煩啊…”她痛苦的揪着自己的頭發，突然覺得頭痛欲裂…

周遠山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他扳開她攥住頭發的手，把她按在懷裏拍着背。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麽要說那句話。

“我不怪你，宋一，我不怪你…”他重複着這句話，決定明天要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宋一缺乏安全感，他以前就發現了，明明是其他事上開朗到不行的姑娘，可是一遇到感情上的困難就會退縮，分手是她的反應機制，一遇到感情上的問題，就反射性的說分手。

可是是為什麽呢？連宋媽媽都想不起的她害怕大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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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宋一哭了起來，低低的帶着絕望，“周遠山，我害怕…好害怕…你會抛棄我…就像…”

就像？誰？周遠山低頭想聽她接下來的話。可她卻頓住了，連哭聲都頓住了。

周遠山低聲問她，“像誰？”

宋一卻失神地不說話，半晌才開口，“像…誰呢？”她語氣疑惑地問了聲，卻突然攥住周遠山的手，語氣帶着緊張，“周遠山…我總感覺我六歲發生過什麽…怎麽想都想不起來了…”

六歲？六歲以前的事他也記不得多少了。周遠山低頭看着像是已經醒酒了的宋一，親了親她的額頭，示意她別想了。摟住她讓她睡覺。

“想不起來了…”宋一語氣委屈，擡頭看着他。一雙眼睛被淚水洗的漂漂亮亮。

“你會抛棄我嗎？”她開口問他，害怕到不行。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條件反射地選擇先放棄別人。周遠山下了個結論，突然才明白，小姑娘的愛遠比他想象的深。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我不會抛棄你的。永遠都不會。”

“如果我又想分手了呢？”宋一繼續問。

“那我就再追你，你甩我多少次，我就追你多少次，直到我們老去。”周遠山語氣平淡，卻帶着堅定，令人信服。

宋一笑了，爬起來抱住他。在他耳邊說，“周遠山，你好傻。”

周遠山幫她拉了拉因為爬起來被勾上去的裙子，嗯了一聲，思考着明天該讓宋媽媽回憶一下宋一六歲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突然，他的耳朵被含住了…

宋一的吻從他的耳朵到嘴角，她的眼睛因為剛剛哭過，眼尾帶着紅色，如今燃着愛意，妖嬈地不像話。

她輕輕地笑了聲，像只深山裏專門吸人精魄的妖精，“我愛你。”

沒有其他的話，沒有表白，甚至不确定未來那種煩躁感還會不會來。他的小姑娘，第一次對他說愛。

他不言語，用行動表明了他的喜悅…

糾纏着的，炙熱着的，愛意。

曾經的傷害，曾經的恨意，曾經的厭棄。

如今的喜悅，如今的愛意，如今的糾纏。

我不放棄你，為的，不過是你如今的後悔。

我不放棄你，只因，我深愛你。

沒有人可以輕易得到別人的愛，只有當付出比那份愛更沉重更廣闊的愛意，才能換回別人不及自己付出的千分之一的愛。

周遠山為宋一的這聲愛，等待了七年。如今回想以前，也只剩下了滿滿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