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霍钊擡眼，還沒說話, 旁邊的林念就替他截住了話茬。
“不用, 霍钊和我的口味比較相近。”林念笑着說, “偏甜偏辣, 我點的都是他喜歡吃的菜。”
和霍钊相處這麽久, 林念這點習慣還是有的。霍钊不怎麽談論自己的愛好，林念也會下意識的幫他點好菜。
許莉玥微微一頓，擡起頭用眼神示意的看向霍钊。
霍钊卻并沒有擡頭。他側頭看了眼林念，臉上浮現出幾分笑意。
“是嗎, 看起來是我的口味變了吧。”許莉玥把菜單遞給侍應生。
比起之前的輕視, 她現在才是好好地打量着林念。出于對兩個人風格相似的臉蛋，許莉玥必須承認，她對林念的觀感不怎麽好。
誰都不喜歡自己的外表風格還有人相撞。即使在這個圈子裏, 許莉玥也有自信說她與衆不同, 林念看起來就像是個低配版的她似的。
林念盡管不知道許莉玥的态度，也不是不能敏感地察覺到她不友善的視線。她微微擡起下颚, 神色裏是漫不經心。
林西程默默的縮了縮。他真傻, 真的，他擔心念姐被欺負, 現在看來念姐怎麽越來越像霍钊哥了...處處都是！
出于長久和霍大佬的相處，某些時刻，就算林念沒發覺，她的神态也和霍钊很相近。
侍應生快速的上菜，許莉玥還想再說什麽, 霍钊卻沒有讓她攀關系的興趣。
“霍钊哥，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她露出有幾分委屈的神色，“再怎麽說也是有血緣關系的，我是你的表妹呢。”
她還是不死心。如果和霍钊硬碰硬當然兩敗俱傷，她更希望霍钊能夠主動放棄。霍家的家主之位，沒人插手一定會落在霍钊手裏，他還盯着許家的家産做什麽？
霍钊淡淡看了她一眼。
看不出什麽意味，卻讓人骨子裏發涼。許莉玥噎住，笑着轉過話題。
想也知道，本家的那些蠢貨把事情弄砸，現在又要讓她來收拾爛攤子。
許莉玥恨恨咬牙，要不是她現在勢力還不穩固，她也不至于這麽拉着臉求霍钊。
一頓飯吃完，夾在三個人中間的林西程立刻找借口溜了。
他算是看出來，這件事根本輪不到他來摻和，念姐自己都能處理好，他再呆下去就集火他了。
“如果你願意改變想法，随時找我都可以。”許莉玥嘆了口氣，臉上仍舊挂着微笑。
她并不讨厭霍钊，甚至越發欣賞這個哥哥。都是一家人，她向來自負，對這個哥哥也算服氣。真是幸運，這個哥哥和她不是對手關系。
霍钊沒理會她，拉開車門，看着林念坐上去，自己也上了車，揚長而去。
剛坐上車，還沒等霍钊開口。
林念搶先道，“霍钊，你在我身上裝了定位裝置？”
林念也不是笨蛋，什麽情況料想不到。她不覺得霍钊能發現林西程，肯定是有定位。
“嗯，裝了。”霍钊回答得坦蕩，一點都不否認。
這次換林念沉默片刻。她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繼續說，“所以我們算是扯平了，對不對？你看，我也沒有介意許莉玥那樣子...”
霍大佬一向小心眼，林念認識的清楚徹底。
這件事如果不強硬的扯到平衡，林念自己心裏也發虛。指不定霍钊要讓她簽訂什麽割地賣身的條約呢。
“那是許莉玥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霍钊不為所動，“還是說，按照這個邏輯，林西程怎麽樣，我都要算到你身上嗎？”
他的語氣涼涼的，也不像是生氣，只是明顯心情不好。
“這和林西程有什麽關系？”
林念懵了一下，準确抓住霍钊話裏的漏洞，她微微睜大眼睛，明白過來。
“钊钊，你怎麽能這麽想呢？林西程是我小弟，許莉玥不也是你表妹嗎？說起來我還有親哥呢...”
林念想到許莉玥自來熟的态度，一時不慎，就把自己嘀咕的事情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林念就有點愣神。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霍钊面前提及自己的家人。她沒提過，霍钊也從來不問。
林念大概能理解他。不論林念的家人是怎麽樣的，那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真正意義上的不是一個世界。
霍钊也陷入沉默。他偏頭看向車窗外，唇角緊抿着。
許久之後，林念才聽見他輕聲道。“你家人...是什麽樣的？”
一時間也有些傷感，林念聽了這句話，轉過頭去看他。
霍钊沒有回頭。他仍舊看着窗外，淡淡道，“我有些好奇。你願意和我說說嗎？”
“當，當然願意啊。”林念忍不住結巴起來，眼眶有些通紅。
“也沒什麽好說的吧，就是父母，還有一個親哥，都對我挺好的，不過我身體不好，一直都讓他們很辛苦。”
“還有幾個關系還可以的朋友，都是發小，人都挺好的，也很照顧我，有一個朋友家裏還養了狗，所以我也會照顧動物...”
林念還是第一次講述自己的家人，朋友。
她一直都沒能忘記，因為每天晚上都在夢中夢見的緣故，一些原本可能會模糊的地方反而更加清晰。
林念輕輕抓住霍钊的衣袖。動作很輕，很容易就能掙脫。
看見霍钊沒反應，她才蹭過去，蜷縮起來，抱住霍钊的腰，整個人埋在他懷裏。
霍钊看了眼面前死活不肯擡頭的女孩，沉默半晌，還是伸手按住她的頭頂，靠在自己肩膀上。
林念都盡量挑的好玩一些的事情講給霍钊聽。她其實有些想哭，但是最終講着講着卻睡着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沒能睡好過。每天例行準備的睡衣和水杯，以及深夜去洗漱室，都證明她休息的一點都不好。
感覺到肩膀上的呼吸慢慢平穩，霍钊伸出手，擡起她的臉。
眼眶下有一層淡淡的青黑色，神态裏也是盡力隐藏的疲憊。霍钊碰了碰她的臉，一瞬間幾乎露出猶豫的神色。
如果林念醒着，她肯定會覺得自己眼花。
霍大佬怎麽可能猶豫呢？他這個人向來殺戮果決，行事狠辣。他不會猶豫，至少什麽時候都不會。
林念又一次在噩夢中醒過來。
渙散的瞳孔看向天花板，直到自己額頭上的冷汗被人輕輕擦拭，林念才勉強回過神。
“我...”林念支起身體，這才看見房間裏開着的小燈。
霍钊穿着休閑的睡衣，正靠坐在她身邊。手裏的文件夾剛剛放下，正拿着濕毛巾擦着她額頭上的冷汗。
看見林念蒼白發青的臉色，霍钊微微蹙眉。
“喝點水。”他放下毛巾，端過來備好的熱水，又道，“浴室的水已經放好了，去洗澡。”
林念還有點懵。她接過水杯，喝了兩口水，乖乖的下床去泡澡，又換上新的睡衣。
等到林念回來，這才發現床單都被換過了，空氣裏飄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看見林念，霍钊也沒露出什麽意外的神色。
“還想睡一會兒嗎？不早了。”他輕聲道。
林念搖搖頭，洗過澡，她的思緒也清醒不少。
霍钊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不，應該就是從上次在霍家開始。林念有些懊惱的咬住唇，她沒能掩藏好。
霍钊似乎沒注意她的神色，只是詢問的看向她。
林念回過神，搖搖頭，走過去，“我不睡了。你還沒睡？已經不早了。”
淩晨一點多。林念睡着的早，霍钊難不成就在這裏看報告？
“嗯，馬上就休息。”霍钊翻開手上的文件，突兀的笑了一聲，“很快就會結束了。”
和霍家的博弈，在霍钊不動聲色的蠶食高層，收購股份，甚至搶奪訂單開始，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想要摧毀一個世家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只是這中間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一般情況下，即使有實力對上，也不會做出這種吃力不讨好的行為。
說白了，就是沒有人會想到霍钊是個瘋子。還是一個有足夠實力的瘋子。
霍钊說話向來一板一眼。
他和林念說完沒多久，霍氏集團就出了大亂子。還是從霍潮，霍越負責的項目相繼出的問題。
霍啓雄自己也沒料到這種情況，當接收到虧損報告的時候差點沒砸了辦公室。
他看着公司高層遞交過來的報告，一頁頁翻閱，越看越心驚。
這根本不可能是意外情況，明顯就是有人謀劃的結果！
霍啓雄忙的焦頭爛額，一方面在收拾爛攤子，另一方面也讓霍潮和霍越統統回家關禁閉思過，霍钊留下，幫他處理這攤事務。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霍啓雄誰都信不過。
他留下霍钊，也只是因為目前看來，霍钊足夠聽話。他不會讓霍钊接觸到核心事務，這就足夠。
當霍潮和霍越前後從霍氏集團大廈走出來，霍钊剛巧乘車過來。
面前兩位臉色陰沉的兄長，霍钊彬彬有禮的打了招呼。
“霍钊！”當擦肩而過之後，霍越忍不住開口叫住他。
黑發青年轉過身，俊美的臉龐上是略顯驚訝的神情。“二哥，有什麽事嗎？”
霍越看向他，淺茶色的眼眸有些複雜。
“你...你到底是怎麽樣，讓父親這麽看重你？”霍越突然問道。他甚至沒有顧忌霍潮就在一旁。
争奪的頭破血流，落得這個下場。還不如霍钊老老實實的不折騰。
霍钊失笑。他慢條斯理的扣上袖扣，對霍越誠懇道，“父親從來都沒有看重過我。”
“大哥，二哥，不論你們相信與否，我都不會争奪繼承人的位置。”
霍钊回答的坦蕩極了。他沖着兩個人略一颔首，轉過身朝大廈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彩蛋】
“霍钊哥，你真的不願意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嗎？”
黑發青年拿着手機，坐在花園的搖椅上。聽見電話那頭甜膩的聲音，他阖了阖眸子。
“不去。”
“哎，我很想讓霍钊哥來的，你怎麽一點都不想着我是你的妹妹。”
霍钊睜開眼睛。那雙漂亮的黑眸裏看不出什麽情感，說出的話卻很心平氣和。
“許莉玥。你應該學會不要得寸進尺。”霍钊淡淡道，“我留着你是為了什麽，你也清楚。”
正是上午，溫暖的陽光落到花園，青年腿上的黑貓懶洋洋的團成一團，修長好看的手指一下下的撫過脊背，卻帶不來一絲暖意。
青年眼底全是陰霾，看不清楚情緒。只能從神态中流露出幾分不耐。
電話那頭一下子沒了聲響。
“我知道了...我知道行了吧。”那邊的人咬牙說道，“霍先生，謝謝您大人有大量，心慈手軟。”
霍钊沒有應聲。
他挂斷電話，招手讓徐铉送過來資料，一頁頁的翻看着。
是為了看戲，也是為了向所有人證明。
誰順着他，誰就能步步升天。反之，則是和霍家父子一樣的下場。
霍钊需要有這麽一個人選。僅此而已。
翻看了一會兒，他無趣的合上資料，遞給徐铉。
“監控着她。”霍钊輕聲道，“一旦有異樣，立刻更換人選。”
想要一步登天的人很多。霍钊的親戚更多。想要挑選一個，不是很容易麽？
只是有點厭煩罷了。
以萬物為棋，卻無下棋人。
《豪門霸少》節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