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
孟簡開始準備下鄉支教的用品了，大冬天的首選肯定是保暖用品，于是，她直接在行李箱的兩個夾層塞滿了網購來的暖寶寶，整整三十包！詹琰師兄經驗豐富，偶爾也會提醒她不要忘帶什麽什麽。這樣删删減減下來，孟簡收拾出來兩個行李箱再加上一個大大的背包。
直到上車之前詹琰還才确定孟簡要不要回去，現在還來得及。
“師兄你真的好煩啊！”孟簡扭過頭不理他，把行李箱塞進大巴車下面，還熱心的把同行女生的行李箱一起塞進去。
“可以了，出發吧！”老師一聲招呼，大家紛紛上車。
詹琰師兄和孟簡去的不是同一個地方，到火車站分別的時候對着她千叮咛萬囑咐，恨不得把自己塞進行李箱中讓她一塊兒帶過去得了。
“詹師兄對你可真好！”同行的女生笑眯眯的說。
孟簡坐在她對面，撕開一包泡椒雞爪，“他對誰不是一副熱心腸啊，就他操心的跟個老頭子似的！來來來，吃這個！”
同行的女生叫童璐，長得臉圓圓的，非常有親切感。她也不客氣，吃了孟簡的雞爪也把自己的零食也拿了出來和孟簡一起吃。
“我媽自己在家鹵的，味道還不錯！”童璐打開一個大大的保鮮盒，示意孟簡嘗嘗。
“我覺得你媽媽肯定是讓你到地兒了再吃，我們現在吃了到時候吃啥啊！”
“人家吃啥我們就吃啥呗，我就當減肥了！”童璐一揮手，孟簡不客氣的伸出了爪子。
沿途的風景很好，越走山越高，越走越遠離都市。童璐吃了一天終于上床睡着了，孟簡睡在下鋪枕着手臂，感受火車搖搖晃晃的，腦袋興奮的很，根本沒有睡意。
好不容易熬到眼睛疲憊的時候，童璐推了推孟簡，她們到站了。
兩人趕緊跟上前面的同學一塊兒帶着行李出站，淩晨四點，非常冷。孟簡裹了自己最厚實的棉襖也覺得還是浸在骨子裏的寒冷，她拖着行李背着包和大家一塊兒向前走去。一路上大家可能都沒怎麽睡醒，深一腳淺一腳的，也沒人怎麽說話。
接他們的大巴車還沒有到，一行六人躲在汽車站裏面瑟瑟發抖。四個男生，就孟簡和童璐兩個女生。她們的性格都不是嬌弱類型的，孟簡甚至還比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力氣大，看他拖得艱難，孟簡上去一拉，腳下生風的就帶着走了。
大巴車閃着燈開進了車站，為首的一個男生立馬搓着手上去詢問。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跑進來招呼同學們上車，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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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嗎？”童璐坐上車後對着旁邊的孟簡說。
“怕什麽？”孟簡不解。
“人生地不熟還要履行自己的職責，你不慌嗎？說實話，我下火車的時候就有點害怕了……”
童璐悄悄的在孟簡的耳邊說。
孟簡攬着她的肩膀，靠在她身上打盹兒。
“別怕，我們會适應的，還有大家一起呢……”
童璐看起來就像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一路平安健康的順利到大學，沒經過什麽人生挫折，也沒有遭遇什麽大的變故，也許僅僅是出于自我挑戰的緣故才加入到這個隊伍來。她不像孟簡，孟簡在市井街頭混大，有時候她的膽子真的是敢上天捅窟窿那種。她說走就是真的敢走，前面會遇到什麽困難她不知道，但她就是敢！
孟簡靠着童璐，随着大巴車搖搖晃晃的節奏睡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白雪皚皚了。
“呀，不是說南方很少下雪嗎！”孟簡驚奇的湊到窗邊。
童璐笑着說：“很少下又不是不下，再說，我們走的這點兒路這算什麽南啊！”
孟簡笑着擦了擦窗，往上面哈了口氣。
大概到了中午，她們下了大巴車又轉小客車，最多三十人的那種。坐上小客車童璐就有些不舒服了，這上面的味道實在很混合，她有些反胃。
孟簡剝了一個橘子，把橘子皮遞給她，“捂在鼻子邊，會好受很多！”
童璐難受的點點頭，看着孟簡似乎毫不受影響的把橘子給吃了。她給自己打了打氣，捂着口鼻咬着牙忍着。
車上的人大概有很多是相互認識的，他們說着自己的地方話，有時候笑得前仰後合，有時候又是一陣噼裏啪啦的争吵。孟簡還有心情豎着耳朵聽想着能不能學幾句，童璐卻難受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搖晃了将近兩個小時後，司機說到小溪村的人可以就在這裏下車了。六人一聽如蒙大赦，立刻就開始搬運行李下車。等到小客車一走，他們站在路邊才傻掉了。
寒風陣陣，他們又不熟悉路線不知道怎麽走。來接他們的人還沒有看到人影，電話一掏出來就是無信號。幾人面面相觑，連一直跑前跑後的那個男生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等等吧。”孟簡說。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他們只有蹲在路邊等。童璐一下車就憋不住了，立刻在路邊吐了起來，孟簡拿着手和紙在她旁邊哆哆嗦嗦的遞給她。
“好姐妹，我記住你了！”童璐仰着頭喝了一口礦泉水吐了出來，一抹嘴巴，活過來了！
孟簡說：“還是過來蹲着吧，冷死人了！”
村長到的時候就看見一排蘿蔔頓在路邊，行李箱在前人在後，個個縮着脖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眼睛盯着路邊。一看見人來了，立刻興奮的叫了起來。
“是王村長嗎！”為首的男生叫了起來，孟簡知道了他叫餘利，非常熱心的一個男生，讓他當隊長真是研會的眼光，着實沒坑他們。
王村長搓着手立刻激動的答應：“是是是，你們是b大來的老師吧？跟我走跟我走！”
大家起身拖着行李和村長一塊兒進村，村長看還有兩個小姑娘，立刻幫她們搬行李。
“不用不用，您走前面，我們跟着就行，這點重量我們一路都過來了，不差着點兒！”孟簡看村長也不年輕了，讓一個老人家幫自己太不好意思了，連聲說，“我們動動還能暖和點兒，您別跟我們争，我們這是真不用！看着大件，輕着呢！”
童璐也說：“一路都這麽過來的，您別客氣！”
村長看她們行動還算便利也不好再說，帶着他們往小道上去了。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終于看到了炊煙和房子，大家都松了口氣。
村長給她們安排了住的地方，就在小學旁邊，以前也是修來給老師當住處的，只是這幾年肯來的人不多了，有點閑置下來了。
孟簡觀察了一下這個村子，規模還是比較大的，目測幾百來戶是有的。一路走來地形也不複雜，除了道路窄了些還好沒有電視上放的那些孩子們上學路上的艱辛。房子都是土坯牆，有些地方有些漏風。村子怕她們嫌棄，立刻說要是不行還可以寄住到鄉親們家裏去，條件要好很多。
孟簡說：“這兒挺好的，村長您就不要費心了。我們都是成年人，有什麽不方便的肯定會講出來，我看這裏還能住，就住這兒吧！”
連孟簡一個女生都能住，随行的男生哪裏能說住不了呢？紛紛都說環境還好，他們能應付得來。
孟簡看了看宿舍，把自己的行李也搬到童璐那邊去了，她說：“我看兩個人睡要暖和些，你不介意吧？”
“完全不介意啊！一個人睡我好怕！”童璐拉過孟簡說，“我還沒有住過這樣的房子，感覺晚上不敢起來上廁所了。”
“晚上少喝點水，怕不怕另說，凍死人了！”孟簡縮了縮脖子，她覺得冷飕飕的。
晚上在村長家吃飯，雖然簡單但農家味兒十足，孟簡他們吃得都很高興，村長也很高興。村長說這裏條件艱苦很久沒有老師肯來了，鎮上說新老師得過了年再來，她們能頂這一個月真是再好不過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得他們自己動手做飯了，村長和村民們會輪流給她們提供食材。鄉下就是這麽方便，要吃什麽自己去地裏摘就行了。孟簡除了很不适應這裏的冷以外，其餘的倒是很自在。
她教孩子們數學和畫畫，童璐教她們語文和歷史。第一見到孩子們的時候孟簡非常高興，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圍着一條大紅色的圍巾站在臺上做自我介紹，她唇紅齒白臉上笑意滿滿，幾乎不費勁的俘獲了一大幫跟屁蟲。
雖然只有三十來個學生，但她倆每天都會認真備課。孟簡廚藝不錯，做出來的飯菜大家都非常捧場，每次都是一掃而光。到最後她就淪為了大家的專用廚師，男生們對于下廚簡直是談虎色變，難做不說還難吃！大家也不想難為自己的胃，紛紛要求幫孟簡分擔教學任務請求她繼續留在廚師的崗位上。
孟簡無語，她是來教書的還是來做飯的？
“只要你們幫我洗菜洗碗我就做！”
“好好好，就這麽定了！”餘利拍板，“我們輪流洗菜洗碗，你就負責燒就可以了！”他實在受夠了童璐的廚藝，強烈要求換人！
孟簡帶着孩子們打籃球，她腿夠長身高很夠，加上彈跳能力不錯，居然十次有八次都能中。男生們見此紛紛下場要求和孟簡對決，帶着孩子們組成了連個籃球隊，誓要一決雌雄！
童璐對籃球完全不在行，她只會躲球和抱着球跑。為了不讓她給孩子們做出錯誤示範，孟簡把她趕下場了。
“誰可以代替童老師！”孟簡振臂一呼，孩兒們紛紛響應。
“孟老師，我我我！讓我上吧，讓我上！”孩子們抱着孟簡的腰腿圍着她像是一群小猴兒。
“大家都有機會，輪流上！”
孟簡一聲令下，組隊成功，戰争開始！
最終還是孟簡隊獲得了勝利，因為對手防水了。孟簡笑着摸着孩子們的頭，說：“這一課大家都學到了什麽？”
“要會閃躲！”這是被撞個屁墩兒的孩子說的。
“要會運球！”這是拿到球就呆了的小孩兒說的。
“要跳得高！”這是小胖子說的。
……
叽裏呱啦的一陣發言後，孟簡搖了搖手指，“你們說得都不對！”
“那是什麽？”孩子們瞪着大對兒的眼睛看向孟簡，一副“老師你不要騙，騙我我真的會信哦”的表情看着她，幾乎把孟簡給萌化了。
孟簡指了指對面的男生們，說：“紳士的風度！這一課對面的男老師給我們親身示範了什麽叫男人的風度，孟老師并沒有那麽厲害，小朋友們也沒有，但我們為什麽贏了呢？因為對面的男老師們的謙讓！”
男生們被誇得很高興，輸了也比贏了高興！
“啊，原來是讓我們的啊！”大家好失望。
孟簡挑眉，彎腰摸着小胖子的頭，說：“身高一五一的小朋友，你有什麽自信能戰勝對面身高一八五的餘老師呢？”
小胖子撇嘴：“我以後也會長那麽高，比他還高！”
孟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就要多打籃球多運動啊，不然全部橫着長啦！”
“老師你好讨厭！”小胖子揉了揉鼻子怒視孟簡。
“哈哈哈，老師在給你上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呀！”
“是什麽？”
孟簡高深一笑：“抗打擊力啊，學會承受外界的打擊是做好人必要的素質！”
“做壞人就不需要了嗎？”小胖子擡杠。
孟簡揪了一把他的臉蛋兒，“就是因為他們沒做到才變成了壞人！”
小胖子捂臉悲憤：“女生不要随便摸男生啦！我媽說這樣做很不純潔！”
孟簡噴笑，在場的大人們也統統大笑起來。
有時候快樂就是這麽簡單，和孩子們做一場游戲或者是自己在廚房琢磨一頓晚餐。
孟簡突然想到她好像很久沒有給周明申打電話了，而他也沒有打給自己！壞菜了，他不會在憋着什麽大招吧？孟簡趕緊掏出電話。
周明申正在飯局上，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對着舉着酒杯要敬他的人說：“接個電話，慢用！”
孟簡小心翼翼的喊道：“二叔？”
“什麽事？”周明申冷着一張臉說道。
孟簡覺得事情大條了，她立刻說：“我想你了啊，有什麽事情比我想你了還要重要嘛！”
周明申沒說話，孟簡就開啓了自我絮叨的模式，一會兒是說這邊好冷一會兒又說孩子們的趣事，一會兒吐槽自己天天做飯給大家吃一會兒又說研發了新菜式要等她回來做來試試看。
周明申等她說得差不多了，才開口道：“孟簡，你是一個成年人了，做人基本的規矩你都不知道嗎？要做什麽事都不會回來商量一下再決定？走這麽久也不知道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你到底是沒規矩還是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
孟簡在那邊靜默，周明申卻不想聽她解釋直接挂掉電話。
他通常不開口訓人，但只要一開口就能把人說得擡不起頭來。孟簡覺得她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周明申固然把她束縛住了，但她又何嘗把人家放在心上了呢？除了他睡了自己這件事，其實周明申對她還不錯。在十歲以前是媽媽教她最多，而這十一年來，是周明申開口訓她最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虐，她絲毫沒有生周明申的氣，反而覺得自己像他說的那樣做錯了。
“你站那麽高做什麽？”童璐看她從房頂下來，“你不冷啊！”
“冷啊，怎麽不冷！”孟簡縮了縮脖子，問，“我們還有多久回去啊？”
童璐看了看手機，說：“十天吧，回去正好過年！”
孟簡想，她做錯了事，她得給周明申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