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抉擇
尚嫣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沒有躲開，是因為趙又庭真的很出色？還是因為三樓亮着的燈，她知道李安正在看着樓下發生的一切。如果，如果這樣做可以讓李安放棄自己……
尚嫣上了三樓，左邊房間的門猛地被打開了。李安露出半截身子，跟尚嫣打招呼：“才回來！”
“嗯！”當初兩人租房的時候，占的是尚嫣住的右邊的房屋，後來尚嫣堅持要分手，李安就搬到了尚嫣的對門去住。
關上門尚嫣跌倒在門後，到底要怎麽做，才算最痛？她想起跟李安小時候的點點滴滴，李安的爸爸死的時候，他才十一歲，打撈上他爸爸的屍體後。李安平靜的辦理着各種手續，安葬了他爸爸。
他賣了家裏的房子，搬到了收容所，用那筆錢李安跟尚嫣才能夠上的起大學。兩人一直很努力，畢業後開了工作室，而且取得了不小的成績，就在她們想要結婚的時候，尚嫣突然被檢查出有白血病。
李安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任由這種滾燙直到心田。他望着遠處的燈火，陷入回憶。他爸爸天生就是個賭棍，媽媽被活活累死後，爸爸也開始兇酒，心情不好的時候爸爸就會拿自己出氣，他經常被打的滿身傷痕。
然後自己就會去找尚嫣，看着她心疼的眼光，李安就覺得這個世界并沒有抛棄自己。所以爸爸死的時候，李安沒有任何感覺。他已經麻木了，他早就預知了他爸爸的下場。為了防止房子被那群惡霸獨占李安毅然決定便宜賣了房子。好在自己已經跟收容所的媽媽混熟了，她接納了自己，這樣一來自己離尚嫣更近了。每日可以一起讀書做活，他覺得每一天都是被期待的。
可是就在尚嫣檢查出白血病後，李安卻哭了，那個堅強的少年快速的成長着，他想要跟命運做鬥争，他想要反抗，可是卻是徒勞，一切都變了。尚嫣開始疏遠自己，開始淡漠自己。他的心好痛，如果這顆心不在為你跳動，那麽它還有什麽價值？
這一夜兩個人都沒睡，李安拿起電話，撥給了趙又庭：“我同意你的交易！”
“要再加一條，你要跟林玉茹結婚。”趙又庭同樣沒有睡意，明天就是7天之期的最後一天了，他一直在想李安什麽時候會妥協？
“你不要太過分！”李安有些憤怒，可是他也有些無可奈何，這場游戲自己注定是輸家。因為愛的太深，他不得不考慮趙又庭的提議。如果他真的可以挽救尚嫣的生命，那麽自己的離開又算得了什麽！
“那你都已經決定離開尚嫣了，還在乎娶林玉茹嗎？好歹人家也對你一往情深。”趙又庭收起悠閑的姿态：“你不結婚我怎麽敢放心！只要你結婚了，尚嫣才能夠敞開心扉接受我，不然你就是她心裏的負累。”
李安有些佩服趙又庭，對人心觀察的如此細微，考慮的如此周到！是啊，按尚嫣的性格，就算自己離開了她身邊，她也不會忘記自己，只要在她心裏占有一席之位，李安随時可以卷土重來。
但是結了婚就不一樣了，尚嫣跟自己一樣，對家有很重的希翼。他們一旦結婚就一定會負責到底，就算自己到時候離婚找回了尚嫣，兩人也一定會有心結。
李安微弱的應道：“好！”沒有人知道這一刻李安心裏是多麽痛，沒有人知道那一個承諾的重量到底有多沉！
尚嫣打通了蘭姐的電話，對蘭姐道歉道：“蘭姐，這麽晚還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她不等蘭姐回應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蘭姐，我想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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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打算什麽時候辭職？”蘭姐睡意稍微有些清醒，在尚嫣工作的三個月，蘭姐一直都在觀察她，她知道她是個有故事的人，也知道她終有一天将會離去，只是沒想到會這麽突然！
“我想明天就辭職，對不起！突然說這麽任性的話，我已經把調酒的技巧都教給小玲了，現在她也可以獨當一面了。我這個月的工資也不用付了，當作我對咖啡廳的一點點歉意。”尚嫣如果情非得已也不想離開‘如果愛’，那裏有太多美好的回憶，可是她必須做出決斷。
“你知道我不在乎這些錢！”蘭姐有些生氣，她在尚嫣的聲音裏聽到了悲傷的感覺，她知道這一別，也許再也見不到了。她突然想起尚嫣每次下班都會很鄭重的跟大家說明天見，而今天卻沒有！
“真的很對不起！我很喜歡大家，很喜歡‘如果愛’”尚嫣做了最後的告別，挂斷了電話。她任由眼淚落下，這是她長大後第一次哭泣。想到要跟李安永別，想到再也見不到蘭姐，再也見不到那些關心自己的人，尚嫣就覺得心裏好痛好痛！
命運的手掌操控了尚嫣的一生，她即使在幼年最艱苦的時候，也每天向往着新的一天，她相信明天一定會更好！就算現在她的生命如此脆弱，随時都會消失，她也堅信，當陽光普照大地的時候，一切都會是新的開始！
第二天，李安跟尚嫣同時打開房門，兩人看到了對方的憔悴，同時道：“你……”李安示意尚嫣先說。
尚嫣看着李安重重的黑眼圈，盡管李安已經盡力掩飾熬夜的痕跡，可是無奈何那痕跡太深，就如他現在心裏的痛一樣，揮之不去。
尚嫣難得的沒有追究李安的熬夜，她幫李安整理了領帶。
“下次別再帶歪了！”尚嫣的聲音有些沙啞，李安關心的問道：“你怎麽了？”
“昨天好像着涼了，嗓子有些不舒服。”尚嫣搪塞了過去，如果是平時李安一定會追究到底，可是現在的李安滿懷心事，并沒有注意到尚嫣的異常。
他對尚嫣盡力露出以往的笑容：“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了！”
尚嫣知道他說的是熬夜，心裏有些不舍。她強壓着那份悲傷，回應李安的笑。就如他們工作室第一次建成，第一次簽單，第一次成功一樣，尚嫣擁抱了李安，再次感受他心髒的跳動。這顆心以後會住進別人，随着時間的流去，他會忘記自己，開始新的生活，他是那麽的傑出，他的孩子也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寶寶！
李安抱緊了尚嫣，他才發現她是那麽的瘦，身上已經沒有什麽肉了，原先的健康膚色也變的白皙透明。他感覺着尚嫣生命的流失，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今天過後他們就要做路人了，放下二十年的感情，二十年的風雨同舟。
兩人在樓下分手，李安看了眼不遠處的趙又庭，跟尚嫣平靜的說再見。
“今天是趙氏确定名單的日子，也算是工作室的一件大事，你能夠親眼目睹也好，畢竟它也凝聚了你的所有努力！”
“再見！”李安快速的離開尚嫣身邊，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淚，他怕自己後悔了，帶着尚嫣逃到天涯海角，他不想今天出任何意外！
“走吧！”尚嫣坐進趙又庭的車內，對前座的趙又庭說道。車子發動後，從四面八方出現很多私家車跟随在趙又庭車後。
尚嫣奇怪的問道：“你每次出門都有很多日跟随嗎？那豈不是沒有了自由？”
“他們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我小時候被綁架過三次，後來也因為我的任性，害死了我的媽媽，所以現在他們總是擔心我出意外！”
“哦，對不起！”尚嫣聽趙又庭如此說道，心裏也有過意不去，自己是不是無意中揭別人傷疤了。
“沒什麽，過去好久了！那些傷害我的人也付出了很重的代價！”前面紅燈亮起，趙又庭把車停了下來，靜等紅燈。
尚嫣還是管不着自己的好奇心，又問道：“那天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去了咖啡廳？沒有保镖跟着你嗎？”
“嗯，那天心情不好，我甩了他們。我出門習慣了不帶錢包跟手機，所以那天被困在了‘如果愛’，不過我很慶幸那天被困在那裏，因為我遇見了你！”綠燈亮了，趙又庭開動了車子，車子一路平穩的到達了趙氏總部。
尚嫣想一路走上去，趙又庭陪着她。尚嫣一個個工作室看過去，比較着其中的差別。不時跟趙又庭讨論着工作室的優點與弊端。
“原來精英中的精英，忙起來也是一塌糊塗的。”
“聽說這家是影視公司，出了很多明星呢！”尚嫣微微咂舌。
“哎，他們部門好清閑，根本不像是來上班。”趙又庭把財務部謹記在心，想着一會到了二十三樓，讓秘書給他們找點事做。他全然忘記了今天是初一，所以的賬目他們昨天才兵荒馬亂的趕出來。
“不過好幸福哦！如果自己也可以做個米蟲該多好！”尚嫣有些羨慕道。
趙又庭突然心情好了，決定不追究財務部了，一會兒讓秘書給他們加薪：“如果你喜歡也可以來這麽上班啊！我保證你什麽都不用做，像她們一樣清閑！”趙又庭開始誘拐尚嫣。
“不行啊！我勞累慣了，突然讓我閑着也是會悶的！”尚嫣沒有聽懂趙又庭的潛意詞。但是，她對自己确很了解。小時候在收容所每個孩子都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全院最屬尚嫣勤快。長大後尚嫣也不曾松懈，一直在努力學習，還要照顧李安的飲食起居，經常也是忙到半夜。後來創建了工作室加班更是常事，尚嫣就是累倒在工作室才被李安送進醫院，查出了白血病。就算現在尚嫣在咖啡廳也是經常幫別人解決各種問題，一點都不空閑。
“那你悶的話，我可以陪你啊！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由着你！”趙又庭好像就此跟尚嫣表白，可是他知道還不是時候，現在這麽做只會吓跑尚嫣。他強忍着內心的渴望，裝作是無意中德提議。
“你可是趙氏的大老板啊！怎麽可以整天陪着我？難道生意不要做啦？”尚嫣笑了笑，對趙又庭道：“你的辦公室到底在幾樓啊？”
“在二十三樓！”趙又庭有些失望，語氣蔫蔫的。
“啊，你不早說。我們還是做電梯吧！”尚嫣看了看眼前的8樓标志，率先走進電梯，對趙又庭道：“快點啊！都已經九點了，上班要遲到了！”
趙又庭不想這麽快上去，他突然覺得就這樣一直跟尚嫣走也挺好。兩個人說說笑笑，她眼裏全是自己，她會因為一點小小的發現而驚奇。
“我是老板，遲到又有什麽關系！”趙又庭點了二十三樓，任由電梯一路扶搖直上。
“是哦！我都忘記了，天大地大老板最大！”尚嫣調笑道。
“不是啊，最大的不是老板！”
“哎？那是誰？”尚嫣果然上當了，傻傻地問道。
“當然是老板娘了！老板再厲害也大不過老婆嘛！”趙又庭無時無刻不在誘拐着尚嫣。
趙氏的招标會是在十點開始的，尚嫣參觀完了後，一直坐在旁邊看趙又庭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工作後的趙又庭仿佛變了一副臉孔，殺伐果斷，嚴肅冷冰毫無情面可言。尚嫣看着已經有三個秘書哭着出去了。
趙又庭懊惱的想捶胸，一不小心又發火了。女生都喜歡溫柔的男人，至今趙又庭在尚嫣面前也不曾露過冷臉，這下那些好形象都沒了吧？趙又庭在想是不是讓她來公司是個錯誤的決定？
尚嫣幫趙又庭調了一杯冷飲，遞給趙又庭，尚嫣看着他一臉的糾結表情說道：“以後還是少喝烈酒，咖啡也少喝！會讓你的心情變得更加暴躁的。”
趙又庭內心狂汗，果然被嫌棄了！他接過冷飲，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笑容，努力想挽回點形象：“我其實平時很溫柔的，只有在工作的時候才會這麽脾氣大！”
尚嫣被驚道了，居然變臉這麽快？果然做老板也是不容易的！
秘書過來通知趙又庭招标會議要開始了；趙又庭一口喝完了剩下的冷飲，讓尚嫣跟秘書同時傻眼了。趙又庭風輕雲淡的說道：“浪費是可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