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祁朔很笨拙,把祁衍安教給他的當作是命令一樣,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去執行。可是祁衍安那天還是親了他很多次,只是唇舌的勾纏就已經讓他感到欲罷不能。落日西斜,草浪翻湧,懷裏的祁朔軟綿綿的,溫順乖巧,祁衍安差點就要把《渝湘春意錄》裏記錄的事變成了真。
然後那天,他是和祁朔牽着馬步行回的祁府。
祁朔仍是懵懂,對祁衍安的話言聽計從。
就如同現在,他本是被祁衍安喊來磨墨的,可一來二去不知怎的就被祁衍安拉到了腿上。桌上的毛筆在寫了幾個字的紙上留下了墨水的污跡,紙張也散亂成一團。祁衍安的手在祁朔的腰間游移,祁朔坐在祁衍安的腿上被他扣住了後腦,不得不仰着頭和他親吻。兩人的呼吸聲交纏淩亂,耳邊是啧啧水聲。這樣的姿态讓祁朔感到別扭,可這是祁衍安的吩咐,他也不疑有他,只管照做就是了。
只是未關嚴實的窗外傳來說話的人聲,祁朔才想起來方才進屋的時候,門還沒關嚴實。
祁朔輕輕扯了扯祁衍安的衣袖,祁衍安放開了他。
“少爺……”祁朔小聲道,“我……我要去把門關上。”
祁朔正欲跳下祁衍安的腿,祁衍安不依他,把他圈在懷中:“你知道我們做的是不能被旁人瞧見的事了?”
祁朔琢磨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然後有些困擾地道:“少爺,我身上好燙,好像發燒了似的。”
祁衍安捏了捏他的臉頰,果然是燙的。他在祁朔耳邊氣聲道:“你把手勾着我的脖子。”
祁朔聽了祁衍安的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祁衍安又一次湊近時順從地張開了嘴。祁衍安的手撫摸着祁朔的腰線下移,覆在了祁朔的腿間,就在此時,祁朔猛地掙開了眼,一激動撞上了祁衍安的頭。祁衍安疼得抽氣,松開了手,祁朔自知做錯了事也慌了神,從祁衍安腿上跳下,驚慌失措時一不留神踩到了地上散落的紙筆,越想站穩越站不穩,還失手把書案旁的象耳瓶碰落,再伸手去撈,卻擦着瓶身而過,轉眼間精美的象耳瓶就變成了碎片。
祁朔看着一地的碎片急得要命,蹲了下來正欲清理,剛一伸手就被祁衍安攔下了:“你這般急躁,手會受傷的。”
象耳瓶碎裂的聲響太大,外面正在做事的人喊道:“少爺,這是出了什麽事啊?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祁朔站了起來,朝門口走了幾步,語無倫次地道:“是……是我打……唔……”
祁衍安從身後捂住了他的嘴,溫熱的呼吸打在他耳畔,朝門外朗聲道:“不打緊,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瓷瓶。”
祁衍安的身體幾乎和他的後背相貼,祁朔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房門虛掩着,屋內是昏暗的,外頭的光就從那一線縫隙湧了進來。
Advertisement
要是外面的人推門進來……
一眼就能看到他們緊密相貼的模樣。
“我們來幫少爺清理,少爺可千萬別用手碰……”
推門聲“吱吖”響了起來,那一線光芒的縫隙變得更寬,祁朔陡然睜大了眼,不安地掙動了起來。
“不必了!”
門外的人瞬間停了手,猶豫道:“這……”
祁衍安的另一只手覆上了祁朔的手背。祁衍安緩和了語氣,道:“不必了,我會處理。”
“那……少爺有事叫我們。”說着,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祁朔不敢動,祁衍安仍未放開他。這一連串的事讓他心有餘悸,不知所措地開口:“少爺……我……”
捂住嘴的手移開了,放在了祁朔的腰間。祁衍安把他摟得更緊,兩人間沒有一絲縫隙。祁朔身上混合着多種氣味,無論是在後廚沾上的煙火味,還是在花園染上的花果香,都讓祁衍安覺得好聞。
“讓我抱一會兒。”
次日,祁衍安就被祁正則喊了過去。
祁正則張口就是一頓數落:“你個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惹禍,你知不知道那一只象耳瓶值多少?比你都值錢!你還能失手把它打翻?你是怎麽打翻的?和你書案隔了那麽遠……哎你這是要做什麽?”
祁衍安的表情非常無辜:“父親不是問我是如何打翻的嗎?就像這樣……”
祁衍安的手剛一碰上瓷瓶就被祁正則拍開了,寶貝似的把瓷瓶擺正,仔細端詳,嘴上還不饒人:“反了你了?這可是鈞紅釉!咳咳……”
祁衍安忙把桌上的枇杷露端了過來,剛舀起一勺就被祁正則劈手奪了過去:“我還沒老到要你伺候!”
祁衍安無奈地站在一旁,心道我可真是忙活,又要對付一個老頑固,還給面對一個小榆木腦瓜。
“父親總是咳嗽,也該多注意身體,少動氣,也需按大夫的囑咐吃藥,不能……”
祁正則嫌他煩了,略一蹙眉:“你怎麽和你母親似的,總要在我耳邊念叨。你母親念得還好聽,你念得直教人心煩。”
祁衍安嘆了一口氣:“父親就是看我不順眼了。”
祁正則被他這麽一講,反倒打開了話匣子:“你讓我怎麽看你順眼?就你對家裏的事兒一點兒不上心的德行!比起你,小朔才更像是我們祁家的孩子,勤勉,踏實,又貼心。前幾日還托人給我帶來了羅漢果。你別看他在你面前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在店裏可是頂梁柱了。要是過兩年這孩子還留在我祁家,我就把他送去江南,接管那一帶的璟祥齋,你到時可別跟我哭……”
祁衍安不惱,反笑:“那敢情好,兒子先替他謝謝您了。”
“你個混小子……”話不投機,祁正則只想把祁衍安趕緊打發走,免得擾他清淨,“你打碎的那象耳瓶,打算怎麽辦吶?”
“要不,”祁衍安笑眼彎彎,“我給您粘起來?”
“你就貧嘴,”祁正則懶得和他再繞彎子,“過幾日去同許家的姑娘賞花。”
祁衍安斂去笑意:“父親,我對她無意……”
祁正則不耐煩地擺擺手:“你把象耳瓶給砸了,沒讓你賠,讓你去看看花你還不樂意,委屈上了?許家的姑娘親口說了叫你去,姑娘家臉面薄,怎好駁人家面子?現在無意,等你哪天想成家了,上趕着想追着人家都來不及!”
祁衍安正想說我倒是想賠您一個,眼看祁正則又咳嗽了起來,到了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
鷹嘴崖,顧名思義,山崖形似鷹喙,故而得名。鷹嘴崖的櫻花一到五月就開遍山野,粉紅色的花簇開滿櫻樹枝頭。微風輕拂,紛紛揚揚就下起了櫻花雨,仿若人間仙境。
祁衍安同祁朔跟在許蘊玉和她的貼身丫鬟身後。兩個花季少女笑聲如銀鈴,許蘊玉還時不時回過頭來,朝祁衍安看上一看,眼含嬌羞。祁衍安渾然不覺,一心看着身旁的祁朔。要說祁朔的容貌也只是清秀,若是同祁衍安比,更是清湯寡水似的平淡,可是祁衍安卻不知怎的就是移不開眼。
尤其是那張紅豔得過分的嘴,還有那雙因為忐忑,所以時不時瞟向祁衍安的眼,目光自下而上,尤為惹人愛憐。
縱是櫻花爛漫,也不願移開目光看上一眼。
等祁衍安反應過來時,手不知何時就捏上了祁朔的下巴,祁朔睜着一雙黝黑的眼,茫然地看着祁衍安。
“祁衍安,怎麽了?”許蘊玉奇怪地問。
祁衍安正背對着她們,霎時放開了祁朔,回過頭微微一笑:“無事,他被沙子迷了眼,我幫他吹一吹。”
許蘊玉的丫鬟掩嘴笑道:“公子主仆的關系真好。說起來,你們二人雖然五官并不像,但不知怎的,就是覺得長得還有些相似呢!”
聽她這樣一講,祁衍安竟暗暗覺得愉快,可祁朔卻急急否認:“我怎能同少爺比?少爺比我要好看上千倍呢。”
許蘊玉瞧了一眼祁朔,好笑地道:“祁衍安,你這小跟班還真有意思,生怕說他和你像是玷污了你似的,他怕是把你當成神仙供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