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從前的時候,時光于祁朔而言很長,很難感受到它的流逝。每一天每一天,他都重複做着類似的事。只要日複一日地看着那個明亮的少年就足夠了,這樣他就會感到心滿意足。只是讓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就足夠讓祁朔感到歡欣雀躍。
可是一朝一夕間,也足夠生出妄念。正如盛夏時的一顆種子,有了豐沛的雨水滋養,仿佛只需要一個一轉眼沒有留神的剎那,就能發芽生長,開枝散葉。
“你剛才說,要我教你什麽?”
祁朔一時心虛,他心裏明白他不過是想尋個由頭來找祁衍安而已,為此還頗費心思編出了一個還算像樣的借口。雖說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算不上謊話,但也足以讓他七上八下了。
“我……我想少爺教我寫字,”祁朔生怕自己說得不可信,讓祁衍安起疑,還又多解釋了一句,“……就像小時候那樣。”
“小時候是你不會寫我才教你寫,你現在又不是不會,字還寫得相當好,你想我教你什麽啊?”祁衍安的說話聲低沉還帶着笑意,格外動聽。窗外的細雨聲淅瀝,隐隐還能感到雨絲飄來的涼意,祁朔一顆心撲通亂跳。他的身量不高,坐在祁衍安腿上還被抱在懷裏,就更顯得瘦小了。被這樣圈在懷裏,祁朔就算想掩飾什麽也沒法子。果不其然,心慌意亂就被逮了個正着。
“這個聲音是你的心跳聲還是我的?”祁衍安的手覆上了祁朔的心口。
“寫……我寫的字和少爺的字,不是太像!”
“和我的字不夠像就不好嗎?”
“不好。”這确實是真話。祁朔向祁衍安求教,雖有私心,但也是真的想把字練得更像祁衍安的字一些。
祁衍安在祁朔耳邊低低地笑,末了還似有若無地吻了一下祁朔的耳朵。按照祁朔的說法,那世上的字就只有祁衍安的是好的了,這簡直就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偏袒。祁衍安知道祁朔大概是真心如此認為的,也就不把這話講出來取笑他了。
祁衍安随手從書案上拿了一本詩集,放到祁朔手中。
“從裏面随便選一句你想學的。”
兩人打小相伴長大,祁朔心中想什麽都會事無巨細地告訴祁衍安,現在有了一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一顆心毫無章法地亂跳,像一只亂竄的麻雀,攪得他心神不寧的。
他早已心慌意亂,書上的字仿佛也識不得了,光是翻動書頁的“沙沙”聲都讓他緊張得要命。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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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朔也不知道自己手指的是什麽,只想盡快完成少爺交給他的任務。
祁衍安掃了一眼詩,便道:“好巧。”
祁朔從祁衍安的腿上跳了下來,生怕自己露餡,不由得站遠了些。他此時打心底覺得,這真是一個馊主意。少爺只是同他練習而已,他卻忘了自己的斤兩。身為下人居然還挖空心思想和少爺更親近,羨慕甚至還嫉妒起未來的少奶奶。
他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自家少爺長身鶴立,十指修長,筆下行雲流水,蒼勁有力。
祁朔看着祁衍安寫下的字,才知方才自己選的原來是這句詩。
他本不擅長讀詩,讀完也是一知半解,不懂其中的意境,更是不解其中深意。可現在他卻隐約覺得有些懂了。
“你來寫寫看。”
祁衍安說完,把筆一擱,便站到了一旁。祁朔硬着頭皮提起筆,竟像兒時被祁衍安教寫字時一般忐忑,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初來乍到,拘謹又十分想讨祁衍安歡心的小孩子。
然後,就寫錯字了。
窗外風聲雨聲,室內晦暗不明,祁衍安的笑聲卻是明朗的:“難怪你要我來教你。”
祁朔抿着嘴,正感到尴尬,提起的筆落也不是擱也不是。下一刻,祁衍安的手就覆在了他握筆的手上,一筆一劃手把手地教,把詩句又從頭至尾寫了一遍。
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
祁衍安道:“聽我母親說,當年她和我父親去游湖時,玉簪就這麽掉到過湖裏,後來我父親又送了我母親一支。”
祁朔此時卻無暇其他,滿腦子想得都是另一樁事。他從前被祁衍安帶着去聽戲時,聽人家戲文裏唱過“曲有誤,周郎顧。”彼時他還想不通戲文裏的女子為什麽要故意犯錯,可被祁衍安握着手,一筆一劃地寫字時,他就仿佛明白了一些。彈錯了曲,就可以被注意。寫錯了字,就可以被眷顧。
祁朔許久沒有回話,祁衍安看他走神發愣,嘴唇蹭了蹭他的額角,問道:“在想什麽?”
祁朔怔怔地看着祁衍安:“在想少爺。”
夏季的雨水豐沛,打在屋瓦上有時是淅淅瀝瀝,有時是紛亂嘈雜。悶熱又潮濕。
祁衍安的兩根手指探進祁朔的口中,逗弄起他的舌,唾液沾滿手指,懵懂和癡迷的神色巧妙地在祁朔的臉上融合,平日裏一張幹淨秀氣的臉,此刻染上了情欲,朱唇皓齒,竟是漂亮得令人心驚。
“少爺……”祁朔的口中含糊不清。
“嗯?”祁衍安抽出手指,俯下身聽祁朔說話,親吻毫無章法地落在祁朔的臉頰。他只覺得身下的人無論哪處都是美的,仿佛唯有親吻才足夠贊美。
“我想看……”
祁朔幾乎是懇求的語氣逗得祁衍安笑了起來。他猛地挺動腰杆,一點都沒留力狠狠地撞了祁朔好幾下,直把祁朔弄出了滿眼淚花,捂着嘴不敢叫出聲。
“感覺不到嗎?非要看着才夠?”
“少爺,我想看……”
說着,祁朔的眼睛就往二人交合處瞟,祁衍安的手臂撐在他的身體兩側,這樣擋住了視線,叫他怎麽也看不真切。
“感覺得到,”祁朔特別認真,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統統講了出來,“但也想看着少爺進到我的身體裏……”
祁衍安一怔,不管聽了這話多少回,還是覺得祁朔當真是不知羞。他止不住笑,抱着祁朔,兩個赤身裸體汗涔涔的人就在床上滾了一圈。祁衍安在下,祁朔坐在他身上。祁衍安的瞳仁明亮,唇角還勾着笑,把祁朔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比剛才講出口的話還叫他羞。
“這事好辦。”
祁衍安就着這個姿勢把祁朔抱了起來,性器還埋在腸道內,自打他們開始親熱起就或深或淺地插在祁朔的身體裏,沒有拔出來過,交合處濕噠噠的還泛着淫靡的光澤。這般站立着抱着祁朔,性器更是進得深了。祁衍安抱着祁朔在房內走動,如熱鐵般粗硬的陽物磨蹭着柔嫩的內壁,把祁朔弄得口中哼哼唧唧不停,胳膊和雙腿都把祁衍安圈緊,像是長在祁衍安身上的一株藤。
祁衍安走到銅鏡前才停,銅鏡把二人都映了出來:“你看。”
祁朔回頭看去。祁衍安的身材颀長健碩,卻不至于過于兇悍。手臂的肌肉鼓起,可也不覺突兀,美且流暢。相較之下,祁朔就覺得自己更加不好看了。身上沒有什麽肌肉,被祁衍安手掌托着的屁股還是肉乎乎的。
“看見了嗎?”
祁衍安說着,就擡起祁朔的臀,把性器抽離了些許。
性器一動,祁朔就忍不住哼哼,可目光卻沒有移開銅鏡,一邊喘一面道:“少爺這處也生得那麽好看。”
祁朔癡癡地扭頭望着,小聲懇求道:“少爺……我想摸一摸……”
得到了許可,一只手便摸向了交合處。祁朔的手長得小,小心翼翼地覆上了灼熱的龐然大物。那東西仿佛是個活物,上面還沾着自己的體液。那一刻,祁朔才真正感覺他和他的少爺已經合二為一。盡管他知道他不配,但至少在這種時刻,他心愛的少爺是只屬于他的。祁朔為自己的心思感到羞愧,身為下人居然不知廉恥地想要占有少爺。
可是又感到巨大的喜悅。
燭影搖曳,兩人又親吻愛撫,折騰到了大半夜。
事畢,祁衍安摟着祁朔歇息。發絲相纏,祁衍安哄着祁朔入眠,意識朦胧的時刻,祁衍安的聲音和屋外的雨水聲都變得模糊,祁朔在那一刻仿佛明白了什麽。
他懂得什麽叫耳鬓厮磨了。
1 “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出自白居易《采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