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爆炸的決定 (1)
幽暗中, 顧恒低垂這頭的看着自己身下的人,鼻尖盡是駱聞天身上沐浴露的氣息,這也更讓顧恒腦海裏不久前浴室門上的畫面再清晰了幾分;後果就是, 顧恒的呼吸更重了。
而駱聞天心驚的同時也能感覺得到顧恒身上的變化, 絲質睡袍壓根擋不住什麽;更讓駱聞天呼吸一滞的是, 因為顧恒這一番動作而坦露出的半個肩膀。
月光的揮灑下,那半邊肩膀在融入黑暗中的顧恒身上白到仿佛在發光。
駱聞天也不由的那露出的白色吸引了視線。
但顧恒并沒有注意到, 他的雙手在這時候突緊緊攥住了駱聞天的衣領,在駱聞天的注視中, 顧恒整個人的朝他趴來。
駱聞天看着顧恒埋首在自己胸膛, 聽着他從含糊到清晰的抱怨。
“混蛋、都是因為你!”
說到最後,顧恒擡起了頭來,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眼正惡狠狠的瞪着駱聞天。
此時顧恒感覺糟糕透了,全都是因為眼下這人, 給他現場直播就算了, 他椿夢的對象竟然還是他!然後他夢得好好的, 這混蛋又把他給從椿夢中搖醒!搞得他現在這麽不上不下!!
但沒奈何啊,顧恒又不能把他給辦了。
“我真的是日了狗了。”
低罵了聲, 顧恒放開了抓着駱聞□□領的手, 然後起身離開床鋪, 挺着硬邦邦的老二直接進了浴室。
直到浴室裏水流聲傳出, 仰躺在床上因為顧恒的話和動作而有些發愣的駱聞天才回過神,坐起身,看着緊閉的浴室門, 腦海裏盡是剛剛顧恒那委屈又憤怒的瞪視。
“都是因為我嗎?”駱聞天喃喃出聲。
對于顧恒沒有得寸進尺的誘惑他,駱聞天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感覺不對,這在他想來怎麽都不像是顧恒的所作所為,明明這人動不動就想碰觸他、引誘他。
這次反其道而行的竟然走開了,欲擒故縱?虧他剛才還那麽戒備。
“哼,在老宅所以這麽矜持?也還算機靈,省得大半夜的我還得提防他。”駱聞天嘟囔着,邊重新鑽進了自己被窩。
顧恒是沒聽到這話,要是聽到了估計能給氣得發笑。此時他在浴室裏用涼水澆滅自己的火熱,順便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飽餐了頓。
等一切結束,關了花灑開關時,顧恒的尴尬就升起了,想起剛才那一系列,顧恒再次低罵了聲。
“丢人!”
猶猶豫豫的開了門,先是悄咪咪的從裏往外的看了眼,在看到駱聞天已經回到地鋪,并一副已經睡過去的模樣時,顧恒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睡了就好,不然他的尴尬還真是無處安放。
輕手輕腳的從床的另一邊鑽進床鋪,顧恒更是特意睡在離駱聞天那邊最遠距離的床邊,躺好,感受着解除玉望的松快,顧恒安心的閉上了眼。
等顧恒躺下,地鋪上的駱聞天才又睜開了眼睛,側耳聽了半天床上的動靜,沒聽到顧恒再有什麽動靜後,他也才安心的閉上了眼。
這一天的紛亂終于落幕了。
……
翌日一早,駱聞天和顧恒是被砰砰砰的拍門聲聲給叫醒的。
“大少爺!你快起來吧!老夫人她、她要不行了!”
門外的聲音讓駱聞天猛的從地上彈起,衣服來不及換鞋子來不及穿的就沖過去拉開了門。
來到門口的駱聞天面色有些發白,嘴上急忙問道:“明叔你說什麽?我奶奶怎麽了?”
“大少爺,你快去老屋看看吧,剛才老夫人心髒停跳了,好不容易救回來,但說是……”
沒聽管家說完,駱聞天直接就狂沖出去。
被這一動靜弄醒的顧恒在迷糊間聽完這門口的對話時,整個人也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他翻身下床的就要跟上去,但沒等他走出門口就被還沒離開管家明為給攔下了。
“顧少爺,你還是先換身衣服在過去吧,畢竟你是Omega,這麽出去不合适,而且您也應該不知道老屋在哪,您先換衣服,一會兒我帶您過去。”
顧恒:“……”
被提醒他也才想起來自己這是性別不同的身份,乖乖的換好衣服,顧恒這才跟在明叔後面下了樓梯。
在後花園裏七繞八拐後他們才終于來到了位于花園中心的一座小房子。
顧恒這時候也有些慶幸聽了明叔的話,不然讓他自己來的話,還真不一定找得到地方,這小屋子在顧恒看來就像建造在花園迷宮中心一樣。
此時小屋子外站了許多人,說今早有事要離開了駱儒和徐曉妃此時也站在了門外,就連昨天晚飯沒見人影的駱非瀚此時也帶着一臉疲憊打着哈欠的守在了門口。
顧恒越過衆人直接走向敞開的房門,一路進去,在最裏面的一間卧房外顧恒放緩了腳步,因為遠遠的,他就能聽到從裏面傳來的哭聲。
光是聽聲音,顧恒就能感覺到哭聲的主人此時是有多痛苦。
來到門外,顧恒沒有再往裏走,顧恒沉默看着一步之遙的屋內駱聞天跪在滿是醫療器材的床邊哭得泣不成聲。
這樣子的駱聞天,顧恒不曾見過,更不曾想過。
不管書裏的還是穿越來之後對駱聞天的認知,在顧恒的意識中,他駱聞天就是個裏的霸道總裁,除了和男主情情愛愛之外,就是跟助理說天涼王破的霸總。
他意識裏駱聞天是不會哭的,畢竟書中的駱聞天從來都是冷着一張臉,哭這個神态,作者從來沒有把他用在駱聞天臉上過。
所以這時候看到屋裏痛哭的駱聞天,顧恒才有種無措的感覺。
許久,等駱聞天哭聲稍緩,顧恒才抿着嘴的走了進去。
他來到駱聞天身邊時,看着駱聞天那緊抓着床上老婦人不放地手,顧恒輕嘆了口氣。
“別傷心了,老夫人會在天上過得好好的。”
顧恒安慰的話語十分的蒼白,演戲時顧恒要看到這樣的臺詞,一定會吐槽編劇不用心,畢竟這種安慰怎麽看都怎麽不走心。
但真要面對這種情況,話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是無用,無數語言在心中閃過後就都只化為了這麽一句爛俗的安慰。
“顧恒,從今往後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駱聞天沒有擡起頭,還是維持着用額頭抵着駱老夫人手的姿勢,聲音沙啞甚至還帶着些許哭腔的朝顧恒這麽說了句。
這話就像一根針紮進顧恒心裏一樣,微微泛疼。
替駱聞天心疼。
張張嘴,顧恒想說,沒事的,我不也沒有親人嘛?
但是話到了嘴邊,顧恒卻不能說了,因為沒有親人的是上輩子的顧恒,現在的他父母具在,他是有親人的。
“你要不介意,我的爸媽,你可以當他們是你的親人的。”
駱聞天這才擡起了頭,起身的把駱老夫人的手小心的放回了被子裏,然後才轉過頭地看向顧恒。
勾了勾嘴角的笑道:“你倒是想呵。”
顧恒:“……”能諷刺他,這是恢複過來了吧?
“走吧,該去忙奶奶的後事和我母親的祭祀了。”
顧恒不知道駱聞天想跟駱儒聊什麽,他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顧恒沒問,這不是他能夠參合的。
駱老夫人的葬禮定在明天,讓所有人去準備後,并卻通知交好的世家後,駱聞天走到駱儒面前,說。
“明天舉行葬禮,父親今天有事的話盡可去忙,明天上午記得準時到就可以了。”
“你要忙不過來,我讓曉妃留下幫你。”
“不用了,奶奶應該不希望阿姨來操持她的葬禮的。”
父子倆之間的對話卻讓站在駱儒身邊的徐曉妃十分難堪,畢竟此時站在這老屋外的人可不少,駱聞天這麽明目張膽的暗諷她,讓她覺得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看她的視線都變得不對起來。
駱非瀚身形一動想說什麽,但馬上就被他母親徐曉妃給拉住了。
駱聞天視線朝他掃了過去,見他乖乖站在一旁,駱聞天才移開了視線。
“那父親再見,我跟顧恒還得去母親墳前拜祭,失陪了。”
說完,駱聞天就拉起顧恒的手,朝着花園後方走去,在那裏有着一座不算高的山丘。
離開衆人,顧恒和駱聞天走進山林間的石塊鋪就的小道後,顧恒猜猜低聲開口。
“一般都是停靈七天後才開始舉辦葬禮,你定明天,是不是太急了?”
“這是奶奶的遺囑,她知道在她離開後,我也會離開駱家;奶奶她也想讓我早些離開駱家這地方。”
“你要離開駱家?”
顧恒是驚訝的,對于駱聞天來說,駱家是他的身份、背景,離開了駱家的駱聞天還剩什麽?
“也算是離開吧,但是是以分家的形式。”
“!?”
顧恒差點以為自己耳朵不好聽錯來了駱聞天的形容,分家?駱家在南城甚至整個花國都是數一數二的世家,駱聞天竟然想分了駱家?別說他父親駱儒還健在,就是不在了,分家這事在這頂級豪門裏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雖然顧恒對此還有很多疑問,但駱聞天并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在林間的石道上走了許久後,駱聞天帶着顧恒走向一條岔路,往前走了幾分鐘後,視野豁然開朗。
顧恒看到了那修建在平臺上的潔白墳墓。
駱聞天把手上準備的白菊放到了墓碑前,并點上三支香後才朝着墓碑九十度鞠躬,久久沒有起身。
顧恒也沒再多說,跟着駱聞天的動作完成了自己的祭拜。
“我想跟母親待會兒。”
聽着駱聞天話,顧恒點點頭,十分知趣的讓出了私人空間朝這平臺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墓地在這山丘的半山腰處,站在顧恒此時所在的位置上能夠清晰的看到駱家這莊園的全景,而且顧恒還發現,這裏能夠清晰的看到駱宅中駱聞天的那間房間。
在駱聞天房間陽臺時,顧恒還沒發覺這一點。
說來,駱聞天母親葬在這離駱家老宅這麽近的地方,顧恒是覺得詭異的,畢竟是個人都不會想說讓陰宅離陽宅那麽近才對;現在看來似乎是故意的?
駱聞天執意讓母親安葬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嗎?
轉過頭看着整蹲在墓碑前不知道和墓碑說着什麽的駱聞天,顧恒再一次的小聲嘀咕道。
“就真的是個小可憐啊。”
在顧恒等着駱聞天的時候,他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趕忙拿出,是儲千柔的來電。
“儲姐。”
“你明天幾點到?我安排司機去機場接你。”
顧恒想到明天是駱老夫人的葬禮,他估計還真不好走啊。
“儲姐,駱宅這邊出了些意外,駱老夫人今天早晨去世了,明天舉辦葬禮,我得在場的。”
“嗯?”儲千柔聽着有些驚訝,然後連忙表示:“好,我知道了,這情況我會跟陸導溝通,反正有金元開道,進度慢些陸導也無所謂,她正好可以慢慢摳孫晶的戲。”
聽着儲千柔這解釋,顧恒也笑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拍戲倒貼錢的,上輩子哪有這種事。
不過真要說來,《繁星》的片酬對現在的他來說還真的是不值一提,他一個月的零花都能作為資方入主劇組了。
“行,那就拜托儲姐你了,儲姐你沒事的話我就先挂了,我這邊不怎麽方便接電話。”
“等等,還真的有事。”儲千柔忙阻止顧恒挂斷電話,說道:“你跟駱總的照片被娛記拍到了,但對方總編發現後壓了下來,還給我來電話道歉。”
“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世家子弟的私人照片是不允許娛記們當八卦傳播的,那總編來跟你道歉很正常。”
顧恒以為儲千柔要說什麽呢,就這事?他在了解了世家子弟圈後就知道了,所以在地下停車場發現被偷拍時,他才那麽無所謂。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儲千柔語氣變得嚴肅:“那總編在來電道歉時還跟我說了,有人想要從他手上買到那組照片,而且不是娛樂圈的人,對方勢力挺大,他們報社沒敢拒絕。”
聽到這裏,顧恒皺起了眉頭;是誰想買那組照片?被拍的不過是他上了駱聞天車的情景,沒有任何親密的鏡頭,這麽一組照片,對方要到手又能做什麽?
拿去曝光,也不過是顧恒身為顧家大少跟同是駱家大少爺的駱聞天一起出行罷了。
想不通。
沉默了下,顧恒對手機那頭的儲千柔道:“好,我知道了,這件事在娛樂圈內儲姐你也幫我注意一下,別的地方我自己來處理。”
說完這些,顧恒才挂了電話,但在挂了電話之後,儲千柔說的這事都還一直在顧恒腦海裏旋繞,一時間卻也理不清其中的脈絡。
直到那邊駱聞天完事,朝他喊了聲:“顧恒!”
顧恒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走了,下山吧。”駱聞天招呼。
***
這一整天,整個駱家老宅裏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家裏的裝飾都被換成了黑白兩色,屋內擺放的鮮花也都換成了白菊,正屋大廳上,也擺上了駱老夫人左秋思大幅的黑白像。
站在布置成靈堂的大廳裏,駱聞天看着駱老夫人的黑白像出神。
這張照片是老夫人80歲大壽時照的,那時候的老夫人還是精神奕奕,淡描的妝容、複古的盤發,即使老了也體現着她的精致與氣質。
這一天也在各種忙碌中過去,夜裏回房,顧恒和駱聞天兩人這一晚也沒再出什麽幺蛾子,洗漱後就各自躺下;還是和昨天一樣,顧恒睡床,駱聞天睡地鋪。
其實睡前顧恒想沒話找話的跟駱聞天聊聊的,但想着駱聞天今天這天的經歷,顧恒也是有些郁卒。
說來也是巧的,最親近的奶奶竟然在母親的忌日這天去世了,一重打擊變成了二重;顧恒甚至能想象,當以後每年的今天,對駱聞天來說絕對是他最陰郁的日子。
悲傷這種事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是最不能感同身受的。
“駱聞天。”
“嗯?”
“明天會好的,你不要太傷心了。”
“嗯。”
短短兩句對話後,房間裏再次恢複寂靜,顧恒翻了個身,側躺着嘆了口氣,閉目入睡。
他能夠講的也就這麽多了。
***
再次醒來,天還是灰蒙蒙的,讓顧恒以為時間還早,正想翻個身繼續睡。
“別睡了,七點半該起了。”
聽到已經七點半,顧恒才再次睜開了雙眼,看向窗簾沒拉完的陽臺,外面的天空還是和剛才他瞥到的一樣,沒有一絲陽光,也沒有早上七點該有的樣子。
把自己從卷成一團的被單中脫離後,顧恒才擡手抓了抓頭頂,說。
“看樣子今天是要下雨啊。”
“估計老天爺也看到了我的悲傷吧。”
顧恒無語的轉頭看向已經穿好黑色西裝的駱聞天,心道,這是什麽中二臺詞。
但轉念一想,還真有可能啊,各種瑪麗蘇裏,只要主角一傷心、失戀或者家庭巨變,天氣不都是那麽合時宜地不是下雨就是暴雨嗎?
沒再多說,顧恒也連忙起身洗漱換衣服。
等他們下樓用過早餐時,駱家的人也開始陸陸續續的抵達了。
随着時間越臨近中午,天色就越是陰沉,等發出名帖的各家來人都已經到齊後,陰暗了整整一上午的天終于嘩啦啦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站在靈堂上駱聞天身邊的顧恒,擡頭在大廳裏掃了眼。
駱家的大廳很大,改造成臨時的靈堂也能容納下許多人,但現在整個大廳裏黑壓壓的一片人,除了門口進來的的地方空出了一片之外,整個大廳裏都近乎站滿了人。
顧恒心道,來的人還真的是不少。
但這也同時表明了駱家在南城的勢大,許多人都得給駱家這麽個面子。
轉而又想到昨天駱聞天說的分家,顧恒越是想就越不可能,這麽大的駱家,駱儒還是當家人的情況,駱聞天想分家?淨身出戶還實在一些。
就在顧恒想着這許許多多的時候,司儀開始了主持。
“感謝各位來賓百忙之中莅臨參加左秋思女士的追悼會……”
在司儀詳盡的敘說了駱老夫人的生平後,顧恒才對這位駱聞天的奶奶有了個清晰的認知,而讓他最意外的是,這位駱老夫人早年竟然是梨園名角。
梨園、在他們那個年代可就想到與現今的娛樂圈,能成為名角的人,那可不吝于現今的影帝或者影後。
沒曾想他和駱老夫人竟然還是同行,這也讓顧恒有些遺憾,在駱老夫人生前竟然沒來得及見上一面。
等司儀話畢,就輪到了駱聞天來念悼詞。
顧恒沒有看到駱聞天手上有拿紙張,他看着駱聞天站在臺前,仿佛背誦多遍一般,張口既來。
但昨天一天都跟着他的顧恒卻知道,駱聞天沒有專門的背誦什麽,他現在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發自他內心的話語。
他甚至能夠聽到駱聞天話語中強忍着的哽咽,顧恒看着駱聞天的眼色複雜,他為昨天和今天的駱聞天感到心疼,真真切切的。
比起旁人顧恒有着更強的感性和情感帶入,這是他能作為好演員的首要條件,但在這一刻他的感性也讓他對駱聞天有着旁人沒有的共情。
‘從今往後,我對他好點吧。’
顧恒心裏在這一刻升起了這麽個想法。
追悼會繼續往下進行着。
在一個個人上前行三鞠躬禮後,顧恒作為駱聞天的伴侶也跟着他向衆人行家屬答謝禮。
而直到這一刻,來人才注意到,這家屬的位置就只有駱聞天和顧恒在,至于駱儒這位駱家現任家長、左秋思名義上的兒子,并沒有站在駱聞天身邊。
所有人都對這一點目露疑色。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駱儒則是面色鐵青,他身邊的徐曉妃也是難看着一張臉,也只有他們的兒子駱非瀚此時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倒不是駱儒不肯站家屬席,而是駱聞天不允許;在駱聞天拒絕時駱儒甚至都有了轉身就走的沖動,但眼看駱宅來人越聚越多,駱儒才放棄了這想法。
他要當場走人,明天這世家圈裏不知道該把他傳成什麽樣了。
但現在被所有人用異樣的目光打量着的駱儒,卻有些後悔早前沒走了,被背後說和被當面瞧,後果沒差別,而前者他聽不到會更讓他舒坦些,現在則讓駱儒有種如坐針氈的糟心感。
在追悼會的最後,衆人以為要結束時,駱聞天再次回到了臺前。
“各位稍候,除了感謝今天各位來參加追悼會之外,我還有件事情想請在座各位做個見證。”
駱聞天的聲音在這臨時靈堂裏再次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的集中到了駱聞天身上,而站在他不遠的顧恒,此時也因為駱聞天這話而不由提起了心。
“我在此向我的父親駱儒提出分家的意願,也同時向他提出斷絕父子關系的決定。”
在駱聞天這句話說完後,本該保持安靜的靈堂裏瞬間變得嘈雜了起來,也不怪乎他們沒忍住,只因為這些話從駱聞天嘴裏說出來太讓人震撼了些。
不管是分家還是斷絕父子關系,這在世家圈裏都是百年都不會發生一次的事情,而現在竟然一同發生了。
“分家?駱聞天瘋了嗎?他還想跟駱儒斷絕父子關系?”
“這消息要傳出去,不知道該多爆炸。”
“駱儒不會同意的,駱家也不會同意的,他就算說出來又有什麽用?”
“雖然早就知道駱聞天跟他父親關系不睦,但是沒想到竟然糟糕到這地步嗎?”
“從來只有老子把兒子趕出家門,還從來沒聽說過兒子要斷絕關系還想分家的。”
一時間整個臨時靈堂的個個角落都有人在竊竊私語,聲音不大,但奈何人數不少,所以整個大廳裏就變得分外的嘈雜,如同菜市場一般。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駱儒在駱聞天提出這兩個決定時就徹底的黑了臉色,額頭上顯露的青筋更是表明着他此時的怒意。
徐曉妃和駱非瀚這時候都被駱聞天的這決定給驚呆了,駱非瀚更是滿臉見了鬼的表情。
然後還是他最先沒忍住。
“分家??大哥你說的什麽胡話,父親還在呢,你竟然想分家?”
至于斷絕父子關系這決定,駱非瀚提都沒提,該說這正合他意才對。
“是呀聞天,你怎麽會有這麽個想法,你這不是大逆不道嘛。”徐曉妃醒悟後也連忙插嘴。
而駱儒由始至終到現在只是陰沉着臉的看着駱聞天,并未發一言。
在他們兩個出聲時,竊竊私語的衆人約定一般的停下了話語,視線統一的朝他們幾個看了過去。
臺上,駱聞天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不帶任何感**彩的文字在他嘴裏被吐出。
“大逆不道?”輕笑了聲:“今天我還真就想這麽大逆不道了。”
“駱儒,今天這家,你同意得分,不同意也得分,再跟你做一天的父子,我都覺得惡心。”
嘩!
這麽不給臉的話,衆人聽着都變了臉色。
一位跟駱老夫人差不多年紀的老者聽到這裏站了出來。
“聞天,你這話說得太過了。”
駱聞天轉目看去,這說話之人駱聞天認識,甚至可以說還算熟悉;他臉上的嘲諷之色稍稍收起,然後對着這位老者開口。
“吳爺爺,我這話說得過不過,您跟我奶奶是一輩的人,您該對這些年我駱家發生的事情都有聽聞,你真覺得我說的話過了?”
這位吳姓老者聽了,長長的看了駱聞天一眼,然後嘆了口氣的退了回去。
在場衆人,有些聽過駱家的陰私,有些則是不知情,知道的是一臉若有所悟,不知道的則好奇萬分;但所有人都對這麽一場戲十分的感興趣,就算他們也是豪門,但看別家豪門八卦,那也是樂在其中。
終于駱儒開口了。
“你要跟我斷絕父子關系,行。但分家,別想。”
駱儒說得篤定,眼眸中帶着萬分的危險看着駱聞天,臉上那對駱聞天的厭惡也不再加以掩飾。
對駱儒這無聲的威脅,駱聞天是半點都不在意。
“我今天會在這裏當着衆人面前說出來,就不是在跟你商量,這駱家屬于我的那份,我有權拿走。”
“我是駱家的家主,分家?我沒同意,你想分?”
而在這時,駱聞天從西裝的內袋裏拿出了一個藏青色的絲絨袋子,他當着所有人的面,駱聞天從絲絨袋子裏倒出了一枚金玉相交的戒指,然後再緩緩的把戒指戴到了自己左手中指之上。
“你當了駱家家主多年,但是不是名正言順你自己知道。”
說着駱聞天雙手交錯的放在了面前的司儀臺上,身體微微前傾,像是在向所有人展示他手指上的戒指。
“但現在,你應該知道了?”
駱儒看着駱聞天手中的戒指徹底的變了臉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原來、原來這戒指果真是一直在這老太婆手中,好、好啊。”駱儒這話說得咬牙切齒。
徐曉妃看着自己丈夫那大變的臉色也是有些驚慌,忙攙扶住駱儒的一只手,一邊低聲的向他詢問着駱聞天手上的戒指是什麽。
不單只是她好奇,在場除了上了年紀的老人知曉情況外,許多人都被這一幕弄得迷迷糊糊的。
駱儒沒有回答旁邊徐曉妃的詢問,撥開了她的手走向前去,來到駱聞天面前,駱儒才咬着牙的低聲開口。
“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剛才我已經說了,你答應這枚戒指便給你,讓你做駱家名正言順的家主。”
他們這話說得小聲,除了站在駱聞天不遠處的顧恒聽到外,離得遠的每一個人能聽見他們此時在說什麽。
然後顧恒就聽到駱儒十分不甘願的同意了駱聞天的要求。
得到了駱儒的同意,駱聞天滿意的勾了勾嘴角,但顧恒也能看到,駱聞天暗暗松了口氣的樣子。
看來似乎他自己對這談判也是很緊張呢。
“多謝諸位今日為我做見證,等我與駱先生分割完會再邀請諸位莅臨見證。”說完這話駱聞天開始吩咐侍從幫忙招呼衆人了。
而他則要趁熱打鐵的跟駱儒繼續商讨分家事宜,至于斷絕關系,這不用商量,只要他們兩人同意并各自發布聲明再經過政府确認,那就是十分簡單的事。
随後,顧恒便跟着駱聞天和駱儒他們一家三口的上了二樓,在二樓的書房裏開始确認分割事宜。
在走向書房的路上,顧恒悄悄的朝駱聞天問了句:“到底怎麽回事?駱儒竟然這麽簡單就同意了?”
事已至此駱聞天也沒什麽隐瞞的,他朝顧恒舉了舉還戴在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然後才簡單的同顧恒說清原委。
原來駱儒這駱家家主一直做得名不正言不順,雖然在駱爺爺駱正誠去世後開始漸漸掌握駱家權勢,但是這駱家家主戒指卻一直沒有交到他手上,這讓他即使掌控了駱家,也是被許多人質疑。
這戒指可以說在這幾十年裏,幾乎成為了駱儒的執念。
他執念着這個名正言順!
“那你有戒指你不就是駱家家主了嗎?”顧恒下意識的問了句
駱聞天聽着這天真得不行的話,十分無語又無奈的看了顧恒一眼:“你看多了吧?你以為現世裏會發生裏這麽荒謬的情節嗎?一件死物就能號令群雄?”
顧恒:“……”問題是這裏就真的是啊。
“戒指只是象征意義,他代表這正統,代表着傳承,但實質意義真的是沒有的。”駱聞天解釋道,然後突然的就冷笑着繼續說:“有些人出身非正統,所以他就極其渴望正統的身份和認可,這戒指對別人來說可有可無,但對駱儒,那絕對是能讓他渴望的東西。”
這後一句話顧恒聽懂了,心裏也有了些自己的猜測,這駱家比他想象的還要亂啊。
衆人來到書房,雙方人分坐兩邊,談判開始。
這裏沒有顧恒什麽事,在這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顧恒就充當了一個不出聲的擺設,在一旁聽着駱聞天跟駱儒你來我往的相互掰扯。
最後駱聞天拿到了他所期望的所有東西,其中就包括這座位于南城西郊碧雲山下的莊園。
叫來律師把分割好的物品都做成合同協議簽好字後,駱聞天這才把那象征着駱家家主的戒指丢給了駱儒。
小心接過戒指的駱儒一掃之前的不快,目光火熱的看着手中金玉交融的戒指,然後小心翼翼的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旁邊任徐曉妃和駱非瀚看着顧恒分走了本該屬于他們的東西有多不甘心,駱聞天都無視了他們,把分割合同小心的收好後,才繼續開始談下一項。
比起分割財産,這斷絕血緣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在律師們拟定的協議下,雙方看完沒有意見後快速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仿佛他們兩人都恨不得能盡早的不與對方再有任何瓜葛一樣。
一切結束,駱聞天起身送客。
“下午的葬禮駱先生和徐女士就不需要再參加了,也同時希望從今往後兩位沒事不要再踏入這座莊園半步,否則我将以擅闖私宅的名譽報警,請三位記住了。”
駱儒聽着也站起身,目光冷漠的看了眼主人犯的駱聞天,沒再多說什麽的,招呼起身旁的妻兒就往外走。
等人離開,駱聞天渾身一松的坐會沙發上,然後長長的出了口氣。
“終于……結束了。”
邊說着他邊擡眼看向窗外,此刻窗外的天空仿佛跟随他的心情一般,陽光撥開了陰沉的雲霧射了進來。
坐在不遠處的顧恒也看到了這一幕,心裏不禁吐槽,還說裏的事情荒謬,這跟随你心情的天氣才更加的荒謬好不好?
這時候樓下大廳裏,許多人都能看到駱儒帶着徐曉妃和駱非瀚頭也不回的出了門,衆人對他和駱聞天之間的情況好奇萬分,這種仿佛看到高朝卻被斷更的情形讓莊園裏無數的賓客抓耳撓腮。
終于,在十分鐘後他們等到了駱聞天的再次出現。
“麻煩大家久候了,我與駱先生的分割儀式已經結束,還有就是從今往後開始,我駱聞天的駱不再是他駱儒的駱,南城也會有兩個駱家,這座碧雲莊園歸屬于我,所以碧雲駱氏的這稱為也只屬于我的駱家,還請各位做個見證。”
這話出來所有人都知道了最終結果,這分家還真的讓駱聞天給分成功了。
這件事情稍候傳出去,可真的是要引爆南城了。
雖然他們也好奇,駱聞天分走了駱家多少的資産,還有在以後駱聞天在南城會怎麽面對駱儒的駱氏;但他們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任務,并不是什麽問題都能問的記者。
所以這些疑問,他們也只能收在心裏了。
下午的葬禮出席的人數并不多,在用過中午飯之後許多跟駱家沒有親密到這一步的人都先行離開了,而留三三兩兩留下的人都是和左思秋相交甚好的幾位。
同樣在花園後的山丘上,衆人看着黑色棺木下葬,直到封土。
一位左思秋多年的好姐妹才走到駱聞天身邊說道:“你今天做的一切很好,你霍奶奶我就很支持你,這些年我這姐姐忍了多少氣受了多少苦,一直維持着他們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