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着下午開始放國慶,第一講課臨時從英語課調成了班主任吳濤的數學課,一堂課四十五分鐘先是講了三十分鐘的月考試卷,剩下的時間改成了班會,提到了最近二中由家長告到學校裏面的學生被校外人員欺淩時間。

“同學們,玩的開心的時候也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不要一個人去偏遠的地方。像隔壁班班長那樣被小混混敲詐勒索的現象我不希望在我們班也出現,如果遇到處理不了的情況一定要聯系家長,不要悶在心裏,聽到了嗎?”

“聽到了。”

底下的學生們都沒當回事,嘴裏答應得快,轉過頭就開始和同桌們安排七天長假約去哪裏玩。宋晚洲一向是沒有參與過班級裏私下舉辦的活動,平時也不會有人來邀請他,沒想到今天他鄰桌居然主動問起他國慶假期有什麽安排,詢問他是否願意和他們一起去浙大參觀一下。

宋晚洲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笑着婉拒了:“實在不好意思,要在家裏給弟弟補課。”

同桌不依不饒,極力想要拉宋晚洲入夥:“宋晚洲,上次來的學長你們倆不是認識嘛,正好能夠給我們當導游,介紹一下專業,班上好幾個同學都準備讀浙大呢。”

想到要麻煩韓君靖,宋晚洲更加想要拒絕,但是架不住同學的請求,最後還是承諾會幫他們聯系韓君靖,如果對方有時間,會給他們回信。

吳濤還在講臺上講着國慶放假的注意事項,宋晚洲一邊收拾着書包,一邊等待宋景的消息。一個小時前宋景就開始問自己什麽時候放學,宋晚洲怕他來早了,故意說晚了半個小時,但他沒料想到班會也延時了半個小時,他反複查看着手機時間,擔心宋景在外面久等。

好不容易宣布班會結束,正式國慶放假,宋晚洲跟着人流從後門走出去。吳濤站在前門,語重心長地繼續交代:“安全最重要,聽到沒有。”看到宋晚洲走過來的時候,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留下來問兩句話。

等班上其他同學都走光後,吳濤才緩緩開口:“剛剛隔壁班學生那件事,你也聽說了吧。”

宋晚洲不知道班主任可以把他留下來問這件事什麽意思,疑惑地點了點頭。

吳濤撐在走道陽臺上,偏過頭,小聲說:“你弟弟以前打過付友謀是不是?”

宋晚洲心下一緊,點了點頭,又搖頭,極力為自己弟弟辯解:“那是以前小景不懂事,付友謀被打那天我弟弟在學校,中午的時候我還給他打過電話。”

“別緊張,”吳濤按住宋晚洲的肩膀,拍了兩下,“就是問問。對方也沒說是被誰打得,說是害怕,但是家長來學校鬧過好幾次了,我們這些當老師的不得不多一個心眼。你弟弟之前打過他的事情,整個年級都知道,就怕他家長瞎想。”

宋晚洲皺眉輕輕皺起來,嘴巴一抿:“老師,我弟弟不是壞孩子。”然後說了句‘國慶節快樂’就背着書包往校外走去。

連續下了一周綿綿小雨的杭州終于在周五盼來了晴朗,所有雲層都被大風吹走,熾熱的陽光直接拷打在地面,算得上是提前迎來了秋老。早晨還提着板凳出來曬太陽的市民,還沒待到午飯時間,就被身上的溫度燙得連忙往家裏走,只留下潮濕的棉被挂在欄杆上散發着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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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門口的積水被高溫蒸幹留在一攤淺黃色的水漬,宋景蹲坐在校門口的花叢旁,注意着校門口人來人往的面孔,等到只有零星幾個人還在往外面走的時候,他嘴角一撇,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站起身刻意走到顯眼的地方。

他比短信中約定好的時間早到了一個多小時,過來的時候順便在路口買了份芒果刨冰。冰都已經化成了水,順着塑料袋滴落在地,喜歡吃芒果的人都還沒

有出來。又等了一會兒,門衛先把他認了出來,招呼着人進來遮陰歇涼,宋景搖了搖頭從書包裏掏出一頂帽子戴上,繼續站在太陽底下,黑色的T恤貼在後背,汗水浸濕後留下一片印記。

宋晚洲心裏咂摸着剛剛吳濤說的那番話,低垂着頭,盯着鞋尖沾上的泥,神游到周一的那個雨天。

宋景是他看着上車的,他怎麽都覺得宋景跟這件事沒關系,但還是放不下心。看着班主任的反應,他也明白其他人對宋景的懷疑态度,他怕付友謀激動的家長直接找上宋景,他弟弟脾氣倔,最不喜歡別人的猜疑。宋晚洲有些擔心原本沒發生過的事情被人硬是安在宋景頭上。

腳步漸快,看着大門外的身影,宋晚洲連忙跑過去:“小景。”

宋景看着宋晚洲泛紅的臉,取下帽子扣在他頭上:“哥哥,回家。”

沒有一句抱怨,也不提自己等了多久。

宋晚洲原本想問的話在看到宋景汗透的衣服的一瞬間忘得一幹二淨,接過他手頭濕漉漉的袋子,故作輕松地說:“來多久了?怎麽提着袋垃圾,沒找到垃圾桶嗎?”

宋景把挎包的挂繩收緊,別在胸前,雙手插兜,注意着宋晚洲紅彤彤的後頸,不甚在意地說:“沒找到,待會兒丢。要不要去吃刨冰?”

宋晚洲把東西扔進垃圾桶裏,空出來的手牽起宋景的衣擺,一上一下給他扇風:“還熱嗎?”

宋景放慢了步伐,點點頭:“吃完飯再回去吧,家裏沒人。”

宋晚洲知道宋寬予和關之文倆夫婦時不時就要出去開會出差,但譚菁和宋饒霜母女也不在家,就讓她不由自主擔心起來。平時有什麽事情關之文會專門打電話到班主任那裏通知自己,這周一個電話也沒接到,自然是她也不清楚。

宋景看了眼把不安寫在臉上的宋晚洲,淡淡地說:“別擔心,奶奶回老家住一陣子,小姑讓她助理把宋暮接到她那邊去玩倆天。”

宋晚洲從鼻腔裏哼了個“嗯”,拿出紙巾遞給額前碎發都打濕的宋景:“你要不要剪個頭發,有點長了。”

宋景呼嚕了一把許久未搭理的短發,借着沾上汗水的手把玩起宋晚洲同樣汗濕的頭發,嘴角揚起壞笑,故意做了個剪頭發的動作:“那先把哥哥的頭發剪掉。”

宋晚洲把橡皮筋取下來,頭發披散在肩,挑了一縷眯着眼睛看。陽光下,栗色偏黃的頭發泛着淡淡的金光。他莞爾一笑,纖長濃密的睫毛随着下彎的眼角微垂下來:“小景給哥哥剪嗎?”

“不剪。”宋景目光灼熱地看着宋晚洲因垂頭敞開的衣領口,自然而然幫他扯了一下,撿起他肩頭掉落的兩根頭發捏在手中,“不想在外面吃了,想吃番茄牛腩面。”

回到家後,宋晚洲推攘着宋景,讓他先去洗澡,故意捏住鼻子:“小景臭了。”

等他不情不願地進去後,宋晚洲收起他換下來的衣服丢進洗衣機裏,從冰箱裏拿出上次沒用完的牛肉,混着番茄先在鍋裏悶着。

他正嘗着味,聽到客廳裏手機在響,連忙跑出去發現是白羿羽的電話:“喂,阿羽。”

那頭傳來白羿羽懊惱的聲音:“晚洲,這周你們學校是不是放假啊?”

宋晚洲這才想起來忘記告訴他周五就放假的事情,連忙道歉:“阿羽,對不起啊,我忘記告訴你了,你現在在哪兒啊?”

白羿羽長嘆一聲,踢着二中門口的石子往回走:“我應該早點問你的。過幾天有個友誼賽,我本來想說給你送門票來的,最近忙糊塗了,我都忘了明天就是國慶了。”

“要不然你來找我吧,正好家裏沒人。”

宋景擦着濕發從樓上下來就聽到宋晚洲

說家裏沒有,水珠順着皺起的眉毛從鼻尖滑落,薄唇緊抿站在他身後,沉聲問:“誰?”

宋晚洲剛挂斷電話回頭就對上宋景淩厲的眼神,吓了一跳,看着他濕透的衣服,笑着把人按在沙發上找來吹風習慣性給他吹頭發:“是阿羽打來的。我忘記給他說我們已經放假了,他跑去給我送門票結果發現學校大門都鎖了,所以我把人喊到家裏來吃飯,順便讓他休息一下。他最近一直熬夜,電話裏都還在打哈欠。”

“哦,”宋景臉色稍緩,把手頭的毛巾遞給宋晚洲,“他的身體能熬夜嗎?”

宋晚洲輕抿着嘴唇,從鼻腔裏長呼一口氣,臉色擔憂地說:“是啊,但是阿羽想去做,就順着他的心吧。”

宋景不再說話,他沒有立場發表觀點,微微低頭方便他哥哥在他頭發上揉搓,廚房裏飄來一股異味,吸了吸鼻子,問:“哥哥你是在煮什麽嗎?好像有糊味。”

宋晚洲連忙放下吹風,跑進廚房看見煮幹的鍋底,苦笑一聲把看不出原來模樣的食物倒進垃圾桶,洗了洗手抱歉地說:“看來只有吃外賣了。”

白羿羽的機車比外賣的電瓶車先一步到宋家,一進門就找水,咕嚕兩口溫水下肚,才感覺幹得冒煙的嗓子活了過來。看見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宋景好奇地坐過去:“小景你們學校也放假了啊?不是...”

宋景擡眼打斷他:“嗯,放假了。”

宋晚洲從樓上找來自己的衣服搭在沙發上,看着白羿羽新剃的寸頭,好笑道:“怎麽想着要剃個寸頭?”

白羿羽手按在還紮手的頭發上,仰着臉咧開嘴,笑得露出牙齒來:“帥氣嗎?”

宋景看了一眼又低下頭:“一休。”

白羿羽不和小自己五歲的小屁孩一般計較,站起身拿起宋晚洲的衣服往浴室走,神秘兮兮道:“晚洲,我待會兒給你講一件大事。”

恰好響起門鈴,外賣到了。宋晚洲笑着說:“你吃了飯先睡一覺吧,你看看你眼底的黑眼圈,粉絲都該心疼了。”

白羿羽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委屈道:“她們才不會心疼我。老是罵我,哪來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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