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蕭要是早來三秒，看到的場景會和現在完全相反。駱北好不容易拔得頭籌，正想一拳揍到另一邊，何蕭就來了。

駱北相信，祁南絕壁是故意的。

兩人拉開了距離，何蕭護着祁南，說：“駱北，你的心情……我不能理解，請不要做傷害祁南的事。”

駱北冷哼一聲，擰開水龍頭沖了下臉，先他們一步回了班級。

祁南是和李資一起回班的，他穿了件李資的校服外套，兩人身高幾乎一模一樣，藍色的運動校服套在他身上很是合身。

徐旬挪着板凳坐過去，“北哥，你臉怎麽濕噠噠的，你忏悔到哭了嗎？”

駱北一腳把徐旬踹了回去。合了幾秒鐘眼睛，再睜開時，他頭頂的帽子已經在祁南手上了。

徐旬捂嘴：“wow～新發型太帥了。”

班上沒幾個人在意駱北的新發型，大多數人在做着自己的事。

祁南把帽子丢給他的同時，在他面前放了一份字跡清晰一筆一劃像刻在紙張裏的——檢讨書。

檢讨書的署名是駱北。

“給你，”祁南手指動了動，戳着駱北的名字，“等會兒就有吳主任的英語課，你可以交給他。”

駱北學着徐旬喲呵了一聲，拖長了尾音道：“你有這麽好心，還幫我寫檢讨？”

祁南沒說話，轉過去看書了。

白送上門的肉駱北不可能不吃，心安理得的收下檢讨。

他交給吳主任的時候，吳主任看了好一會兒他規規矩矩的短頭發，确定他戴的不是假發後，滿意地說：“你好好寫字，寫出來的字真不錯，駱北，好好學習，你可以考個好大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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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北假意一笑，有些心虛地看了看也在看他的祁南。

袁佩芝晚上仍然不回來吃飯，祁南大手一揮，給了駱北菜錢，讓駱北去超市買點肉回來做。

“自己去買！”駱北看了一眼他的錢包，“買回來再說。”

祁南拿開他的手機，把人從沙發上拖了起來，“一起去。”

駱北正想發飙。

祁南話鋒一轉：“想吃什麽自己拿，我給錢。”

很好，那就沒毛病了。

超市裏的喇叭在播放着某某區的菜打着幾折，駱北一眼看到自己愛吃的零食在做活動。

祁南推着小車子，跟着駱北走到零食區，駱北不害臊地把各個口味的薯片拿了兩包，購物車瞬間滿了一半。

祁南又拿了幾包：“這個口味的薯片我小時候就很愛吃。”

駱北說：“怪不得你小時候那麽肥。”

祁南回道：“我可記得你小時候吃了我不少零食。”

駱北斜了一眼他，拒絕承認。

逛了一會兒，都是駱北在拿，駱北拿完了祁南再多拿些他拿過的東西。時不時還指揮一下等會要怎麽做才好吃。

駱北聽得有點煩：“要不你來？”

貨架之間的間距不大，駱北走到一個貨架的盡頭，腳步一轉，走進另一條貨架。

“诶？北北。”

駱北看見了熟悉的初中同學，她留着齊劉海，戴着圓眼鏡，長得不算好看，唯一有亮點的眼睛被厚厚鏡片遮住的顧芸芸。

顧芸芸一個人抱着一大堆東西，沒有推購物車，“北北，你也逛超市啊？”

只是一瞬間的事，駱北耳際白裏透着紅，悶聲道：“嗯，我幫你拿。”駱北接過一大半的東西。

“謝謝，”顧芸芸說，“我去推個小車子。”

駱北抱着東西等顧芸芸，身後冷不丁地響起某人的聲音。

“你臉紅什麽？”祁南手肘搭在駱北的肩膀，“看見初戀情人了？”

駱北一抖肩，把他的手抖下去，“關你屁事！”

祁南笑意盈盈，意味深長道：“我是你的小南哥，能不關我的事嗎？”

顧芸芸推了小車子過來，看見了祁南，禮貌地打了招呼。然後對駱北說：“聽說你現在在志華，感覺怎麽樣？”

駱北幫她推着車子，并排走，壓根不管身後的祁南，“還行，你呢？”

“我啊？”顧芸芸把頭發別向耳後，“我在三中讀書，也是還行。”

駱北不知道怎麽接話，拿出手機說：“加個QQ或者微信吧？”

顧芸芸加了他的QQ，接過推車，去結賬了。

駱北若有所思地轉過身，正對上祁南冷冷的視線。駱北說：“走，結賬了。”

到了櫃臺，收銀員一個個掃過去，滴滴的聲音中，屏幕上的總金額也在增加。駱北看着都肉疼，幸好不用他付錢。

收銀員說：“總共367.5，要袋子嗎？”

駱北：“要。”

收銀員扯了個大袋子，把東西一股腦地全裝進去。祁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駱北提醒他：“該付錢了。”

祁南看了看他：“我付錢？這些都是你拿的，我為什麽要付錢？”

收銀員和等待付款的大爺大媽用怪異的眼神看着他們，似在提醒他們快點行動。

駱北壓低聲音：“你什麽意思？”

祁南笑笑：“字面意思。”

意思是不想給錢，如果要買這些東西，駱北得自己掏錢。大爺大媽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駱北有點害臊。

“你是不是有病？”駱北趁他不備，一腳踩在他的小白鞋上，“滾！”

祁南隐忍着疼痛，帶着五彩缤紛的臉到一邊等他。

駱北正想拿出去一些東西，提着購物袋的顧芸芸走過來說：“北北，你沒有帶錢嗎？要不我幫你付吧。”

駱北一笑，“帶了的，不用。”

駱北調出付款碼，滴一下，沖動消費368塊整。

回去的路上，駱北一句話沒對祁南說。祁南的搭話他統統當廢話處理。

祁南：“的确是你自己拿的吧？我都沒選我喜歡的。況且你本來可以不用買這麽多的，自己看見……就走不動路。”

駱北怒氣沖沖地提着購物袋，一腳踹開單元樓的鐵門，踏一步臺階都帶着十成十的力道。

駱北回家後，把零食全部鎖進了自己衣櫃裏，進廚房霹靂吧啦了一陣，做出了一道香噴噴的糖醋排骨。

如果駱北沒記錯的話，糖醋排骨是祁南愛吃的菜。

駱北一口米飯一口排骨地吃了起來，祁南聞着味兒過來說：“給我做好吃的了？”

駱北看了看他，“一碗米飯五十塊，一塊排骨十塊。”

祁南笑意凝固：“這麽……”

駱北得逞一笑：“這麽貴是吧？想吃自己去買菜自己做，廚房裏的工具你要用的話另算錢。”

祁南啪一下朝桌上拍了四百塊，“這麽便宜，都給我，你別吃了。”

駱北看見鮮紅的四張毛爺爺，眼睛都直了，忘記了咀嚼的動作，包着一口飯沒有咽下去。他的碗筷和糖醋排骨被祁南打包抽走，當着他的面，祁南把碗筷和糖醋排骨吃得幹幹淨淨。

駱北拿走那四張祁南視如糞土的紙，幾口脫下嘴裏的飯，說：“祁姥爺慢用，期待下次交易。”

趴在了上鋪，駱北拿出手機，對着顧芸芸的QQ發愣。忽然想起了初中，顧芸芸是個書呆子，但怎麽學成績都不好。

駱北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睡了嗎？

—沒有，在寫作業。

既然她在忙，駱北就不好再發消息了。隔了幾分鐘，顧芸芸又發來消息。

—北北，這道數學題我不會做，你可以教我一下嗎？圖片.jpg

高中的課駱北沒有聽過幾節，顧芸芸問的題不算難，駱北在心裏默默算了一遍，感覺可以解出來，于是下床拿草稿紙和筆。

祁南正靠在床邊看書，擡頭道：“小蘿蔔，給我倒杯水。”

駱北正欲發作，黑黑的瞳孔轉了轉，說：“行，我去給您倒。”駱北把‘您’字咬得很重。

由于他答應得太爽快，沒指望他答應的祁南詫異了一下。

等駱北拿來的水杯送到他手裏，祁南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鹽味，溶于清澈的水裏，很難用肉眼發覺。

祁南知道了水裏加了料，還是喝了一口，抿嘴道：“好鹹。”

駱北送去一個讓他自己體會的眼神，拿了草稿紙和筆，爬上床。祁南仗着身高優勢，站起來就可以看見駱北在幹什麽。

駱北把手機放在床上，趴着在算數學題。

“顧芸芸？”祁南看見了備注，“是今天超市那個女生？”

駱北頭也不擡，“少多管閑事。”

祁南說：“中間的步驟都錯了，你還能接着算下去？”

駱北一秒鐘扯開被子，将自己團團捂住，開着手電筒，在被窩裏繼續做題。祁南不再自讨沒趣，回到床上接着看書。

到了差不多該睡覺的時候，祁南合上了書，準備去衛生間洗個澡睡覺。床上自閉的人突然掀開被子說：“喂，這道題怎麽做？”

祁南裝作沒聽見，走進了衛生間。他剛關上門，駱北就下了床去廚房找熱水器。

駱北聽着聲音，在合适的時機把熱水器和用水總開關統統關掉。衛生間裏的祁南正把沐浴露塗完，大聲問：“停水了？駱北你去廚房看看。”

在廚房的駱北大聲回道：“我在廚房！不是停水了，是我把水關了，你告訴我那道題的答案，我就給你打開。”

衛生間裏的人像睡着了般，沒有動靜也不說話，駱北走到門邊，手裏拿着草稿紙和筆：“快點告訴我，不然你就在裏面待着吧。”

劃拉一下，祁南打開了衛生間門。駱北看了一眼，忙把臉別過去，惱道：“你他媽變态吧！連條底褲都不穿！”

祁南身上有白色的泡泡沒有洗掉，他頭發濕漉漉地低着水，眉眼深邃有神，拿過他手裏的紙筆，用駱北的肩膀當桌子，邊寫邊說：“我倒是想穿，沾了沐浴露你給我洗內褲？”

駱北僵硬着肩膀，被潮熱的水汽蒸得說不出話來反駁。好在祁南沒用多久就寫完了，把紙筆交給駱北後，自己去廚房把熱水器打開，再回到衛生間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