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駱北不為所動,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品。
他什麽也不行,就心理素質特行,不然早被祁南折磨瘋了。
小品播完,祁南換了個臺,調到了電影頻道,電影名字挺正常的,剩餘屏幕卻像死機似的漆黑一片。
駱北集中注意力盯着電視。
三
二
一
他媽的,一張放大的鬼臉直砸面門,聚焦的眼睛帶了來驚天動地的視覺沖突。
駱北素質問候語脫口而出。
“cao cao cao”
“啊啊啊啊啊!!!!”
祁南一點反應沒有,挑了挑眉看着電視,鬼臉鏡頭在緩緩拉遠。本來離他一米開外的駱北,已經瞬移到了他身邊,卻和他保持了十厘米的距離,瑟瑟發抖地抱着枕頭。
不誇張地說,駱北手的抖動是肉眼可見的。
“很吓人嗎?”祁南低聲問道。
“不吓人!”駱北倔強地說着話,悄悄咽下驚吓過度分泌出的口水,“一點也不吓人,他媽的祁南,快給我關了!”
祁南拿起手側的遙控器,細長而骨節分明地食指輕輕按下音量加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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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陰冷的笑聲立體回蕩在狹窄的客廳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女混合的叫聲後,駱北丢開枕頭,抱住祁南的胳膊,抖着說:“祁南,我要殺了你!”
祁南又把電視的聲音開大了一些,恐怖片正到高潮,女主的聲音凄慘無比,時不時還有陰冷的笑聲。
駱北聽不得這種混響效果,軟着聲音說:“祁南,把電視關了。”
這下換祁南不為所動了,駱北探手去搶,一個撲空瞥見了電視內容。
三秒後,駱北又抱住了祁南的手臂。
祁南笑道: “演不演?”
駱北死死抱着他的手臂,頭緊緊抵着他的肩膀,嘴狠狠緊閉,再親密的姿勢他也不想對祁南多說一句話。
祁南因為身邊這個人,心情大好笑容惬意。
乖乖黏着他的駱北已經很久沒見到了。
“這個女鬼其實也沒那麽吓人,和半夜在我們床邊看着我們的那個還挺像……”
“我演!”駱北抖得更厲害了,“演!把電視關了!”
祁南真的關了電視。駱北馬上松開他,假啐唾沫,“呸”一聲,“鬼特麽才演,我他媽演了我就是智障!”
駱北站起來,又被祁南拉了回去,祁南摟着他,用了很足的力氣讓他不能亂動。
誠心祈願,把祁南減掉的肥肉全部轉移到他的身上,讓他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壓死祁南,而不是始終被牽制。
“你要幹什麽!”
駱北幾乎要坐到祁南腿上了,而且祁南左手胳膊橫在他的腹部,有意無意地碰到了駱北的禁……區。
駱北雞皮疙瘩起了一陣一陣的,如果祁南要對他做點什麽逼良為娼的事情,他立馬咬舌自盡以保清白。
祁南摟着駱北,只是為了讓他不亂動彈,沒有做點什麽的想法。
至于為什麽要摟着呢?
當然是為了好好看電視了。
才剛把電視打開,駱北情緒就激動了起來。
“演!我真的演,別放電視了!小南哥!”
……
“哈哈哈哈哈!”
徐旬聽聞了昨晚的事,不僅沒和駱北同仇敵忾,還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所以你這不就承認自己是智障了嗎!”
駱北暴躁錘桌,恨不得把桌面錘個洞出來。
“笑個屁啊!”駱北說,“你以為老子願意嗎!他知道我得弱點!”
“北哥,咳咳咳……”徐旬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沒想到你怕鬼怕成這樣,我終于知道你的弱點是什麽了。”
駱北看着徐旬,等着他說出自己的弱點是怕鬼。
徐旬指着他前面說:“你的弱點是前面那位,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駱北笑了笑,徐旬見他笑了,跟着爆笑,兩人對視一笑。
駱北放下手中的筆,笑着說:“你要被我暗殺。”
徐旬:“我現在說我錯了還來得及嗎……”
後面的體育課,徐旬請了病假缺課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怎麽了,是否還健在。
而言出必行的駱北不得不加入了賣拐大軍,用智障的本色出演頭腦簡單的角色。笑面佛祁南可能因為他來了,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向體育老師請了假後便回到了沒人的教室排練。
“行行,走兩步,走走,走兩步,走兩步,走兩步。”駱北對着劇本,懶散地念着臺詞,像個沒感情的演戲機器。
李資和他完全是兩個畫風,中氣十足地指着他說:“停!你鞋沒毛病吧?”
駱北打了個哈欠,困得不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們對着戲。
白可玲和李資的發揮都還不錯,完全把自己代入這個角色了,肢體語言動作比原版更誇張了一些,這樣才能很好地在舞臺上呈現出來。
而駱北的聲音越來越小,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白可玲已經很滿意駱北能出現了,并不想管他有沒有好好表演,只要能完成楊建華的任務就行。
祁南和何蕭讨論了兩句,向他們喊停。
何蕭含蓄地對快要睡着的駱北說:“駱北,你的肢體語言可不可以再誇張一點?才能營造出更好的舞臺效果。”
駱北哈欠連天,“怎麽個誇張法?你來演示一下?”
何蕭站起來,動作表情語言非常豐富地表演了一段,把衆人逗得笑了半天。
駱北也笑了,放下劇本說:“班長,你很有天分,我把這個殊榮讓給你,你來演。”
駱北想走,就沒有人想攔,除了祁南。
祁南拉住他的手腕,說:“坐下,繼續。”
駱北冷冷地看着他,一副老子很拽不要管我的樣子,估計誰見誰都得生氣。
氣氛瞬間下滑到了冰點,何蕭感覺到了祁南的低氣壓,打圓場道:“馬上要下課了,先到這裏吧!”
白可玲嘀咕道:“下課就直接放學了,不是說好今天把劇本拉通來一遍嗎。”
李資自然是幫着祁南說話,“駱北,留下來好好排練,你是楊老師欽點的男主角,沒你可不行。”
祁南沒生氣,只是語氣冷了些,幾乎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繼續,你忘了你昨天答應了什麽?”
這句話提醒和威脅的成分都有,駱北倒不是怕他,只是想把答應的事做到,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演。
駱北郁悶地坐下,拿起劇本說:“又不是真的上臺……”
駱北的表情動作豐富了一些,可能是天生的冷酷臉,再怎麽假裝笑,都欠缺了一點小品該有的意味,眼神裏也沒有東西,對誰都有一種防備的感覺。
祁南把食指豎在手掌下,示意他們停下來。
何蕭去小賣部買水了,現在他們都得聽祁南的指揮。
祁南做事力求完美,特別反感誰用敷衍的态度做事,白可玲和李資還好,最頭疼的是駱北,知道的知道他是在演小品,不知道的看着像要砍誰似的。
“駱北,你笑一個。”祁南說。
駱北扯起嘴角,笑得‘花枝亂顫’,眼神一成不變,這個笑一點感染力也沒有。
祁南當衆戳了戳他的臉,“再笑一個。”
這個動作在別人眼裏最多是調戲,在駱北眼裏卻是□□ | 裸的挑釁。
祁南還想捏他的臉,更是挑戰了他的底線。
“我不想演了,你們愛誰誰,”駱北拍開他的手。
駱北沒有走,在撥弄着手上的幾張紙。
白可玲幹咳兩聲,“哎呀,班長怎麽還沒回來,李資你陪我去看看呗。”
“我不去,”李資話還沒說完就被白可玲拽走,“慢點慢點,我自己走!”
率先打破靜寂的是駱北,他聽見下課鈴響後,說:“沒什麽事我先回家了。”
“駱北,你是不是不會笑了?”祁南困惑道,“你是不是叫駱北?”
很奇怪的兩個問題。
是個人都會笑。
他不叫駱北能叫什麽?
明明不用回到,但駱北聽見後,心裏總有口氣梗着,不上不下,憋得慌。
“我一定要笑給你看嗎?”駱北把書包拉鏈拉上,“我叫不叫駱北……”
祁南走到他面前,“關我屁事是吧?”
駱北看了看他,“你知道就好。”
“你現在這個樣子,”祁南看着他,“我真不想承認你就是駱北。”
駱北垂頭,輕笑,“我什麽樣子?脾氣差,沒志氣,出爾反爾,還是什麽?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祁南捏着桌子一角,指骨時不時咯吱一響,似要把桌角捏碎。
什麽時候,駱北才不會對他說出“不關你的事”這種話?
祁南莞爾,“你對自己還挺了解。”
不管祁南是不是有意說出,話到了駱北耳裏變了個味。
沒關系,反正他早就被罵習慣了。
駱北沉默了一會兒,說:“只有我了解我,你們懂個屁。”
祁南松開捏在桌角的手,說:“小蘿蔔,咱們倆能不能不吵了?”
駱北背起書包,不鹹不淡地說:“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還是把我想得太閑了,誰想跟你吵?”
這話說得還真夠傷人,符合他現在不遮不掩的性格。
祁南觸到了駱北的敏感神經,又只能一個人回去。要想的事情太多,他決定走回去。
路過水果店,祁南買了些色澤誘/人的芒果。
“您買這麽多,吃得完嗎?”店員看着面前的小青年,再三确認。
祁南掏出錢,“就一點而已,能吃完。”
店員猶猶豫豫地接過錢,把祁南說的一點芒果包了起來。
祁南提着兩大袋芒果,想着繁瑣的小事大事,很快走到了希望小區的門口。
“李大爺,這個藥一次吃兩片,這個藥一次吃半片,您別多吃了!”
李大爺接過藥袋,“謝謝你啊,幫我買了藥。”
駱北大聲說:“不客氣,您不用給我錢!”
李大爺間接性耳背,此時耳朵聽得清,習慣性地大聲回道:“謝謝你,但藥錢還是要給,你也不容易,要讀書!”
駱北輕輕拍了兩下李大爺的肩膀,抖了抖肩膀的書包,向小區裏走去。
兩人的對話盡數傳入祁南的耳朵裏,一毛不拔的駱北幫孤獨的門衛大爺買藥,給所有認識駱北的人說估計也沒一個人會相信。
祁南送了李大爺一袋芒果。
“謝謝小夥子,”李大爺戴上老花鏡,“小夥子你最近才搬來住的吧?是駱北的親戚?”
祁南搖頭說:“我是他的……竹馬。”
李大爺顯然不是很明白這個詞,“豬嗎?什麽豬嗎?小區裏有人養豬?”
祁南輕拍兩下李大爺的肩膀,閑扯幾句李大爺能理解的話後進了小區。
上了五樓,遇見駱北抱膝坐在樓道間,應該是沒帶鑰匙。
“睡着了?”祁南蹲下來說。
駱北很快站了起來,從褲兜裏掏出鑰匙,熟練地開了門。
“我不是等你,”駱北在祁南問之前解釋說。“我只是害怕。”
“怕屋裏有鬼?”祁南還是找得到問題問。
駱北倒在沙發上,悶悶說:“你昨天吓得我昨晚上沒睡着覺。”
祁南把芒果袋放在茶幾上,說:“所以你今天才困?”
駱北睜開一只眼睛,瞟見了茶幾上的芒果,要發的火降下來一半,說:“你問題真多,廢話也多。”
祁南去洗了手,回來剝開一個芒果,駱北見有吃的了,乖乖地坐起來,小口小口吃着大芒果。
“不用吃的太小口,”祁南拆開一包紙,“多吃點,桌上都是你的。”
駱北眼中一亮,“都是給我的?不用我給錢?”
祁南原話回他,“你問題真多,廢話也多。想給錢的話,我也不拒絕。”
駱北從小口,變成了狼吞虎咽,三口一個,忙忙碌碌地消滅着來路不明的芒果。
祁南一口也沒吃,淨看着他把芒果吃幹抹淨了。
駱北吃完最後一口,餍足地擦幹淨嘴,再看祁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眼裏的防備慢慢松懈了一點。
“你還沒吃晚飯?”駱北找了個話題。
祁南點頭,“沒有。”
“那我給你做吧,”駱北打了個飽嗝,嘴裏一股甜膩膩的芒果味,“你想吃什麽?”
祁南自然而然地說:“駱北。”
駱北重複一遍,“駱北還是蘿蔔?”
祁南說:“蘿蔔。”
“蘿蔔,”駱北再重複一遍,“行,冰箱裏還有蘿蔔,想怎麽個吃法?”
祁南眼裏意味不明,“只想吃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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