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秦弋憋屈地到了公司,聽助理彙報完今天的安排,他點點頭,然後拿食指指尖叩着桌面,假裝不經意地問:“一般來說,你會很想親你的侄子嗎?”
他急于從別人身上求解,以證明自己和方牧也親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助理愣了一下,然後瘋狂點頭:“會啊!小孩子那麽可愛!根本親不夠!”
對啊,他那麽可愛,确實親不夠。
秦弋于是放心了,看來自己對方牧也真是充滿了對小朋友的溫柔,是個好爹。
但是他忘了,方牧也的外表根本不是小孩子。
他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刻意忽略了這一點,固執地認為方牧也就是一個六歲小孩。
秦弋舒了口氣,說:“那什麽,你給我買兩套睡衣。”
“我給你買睡衣?”助理一臉不可置信。
“不是,給我弟弟。”秦弋拿起資料掩飾尴尬,“要哆啦A夢的和海綿寶寶的,各一套。”
“哦,這樣啊。”助理內心萬馬奔騰,我老板肯定是最近把私生子接回家了!在一步步地為兒子囤日常用品!
“嗯,你看着挑,質量要最好的,然後再買幾條圍巾,還有手套,哦,襪子也要。”
看看,看看!時隔六年,接回自己少年時期留下的私生子,初為人父,還有些生疏和青澀,一點一滴積累對孩子的愛,希望兒子的身上都用着自己買的東西,這是什麽感天動地的慈父情啊!
助理捂着嘴都快啜泣起來了,她真摯地看着秦弋,說:“行,我等會兒就去挑,您把您兒……您弟弟的身高體重給我一下。”
“身高……”秦弋想了想,“大概一米七五不到一點吧,體重不清楚,反正很瘦,骨架不大,差不多就是這樣。”
“哎,好的好的。”助理連連點頭,準備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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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
什麽六歲的小孩子能長到一米七五啊……
老板本人也才一米八幾吧?這不科學啊……
難道孩子的媽媽有三米嗎?是長頸鹿嗎?不然怎麽解釋這個基因……
助理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宛如幻燈片,一秒一個樣。
秦弋已經看着電腦在工作了,助理在他辦公桌前杵了好半天,才小心地開口:“那個……你弟弟不是六歲麽……”
“那這個身高……是不是……你看……要不再确定一下……?”
秦弋用電腦擋住自己的臉,盡量保持語氣的平和:“沒有錯,就照着這個身高買,襪子和手套也是,按成人款來買。”
助理還想挪挪身子去看秦弋的表情,秦弋直接拿起一份資料擋在臉前,邊翻邊說:“你站在這裏幹什麽?不工作嗎?工資還要不要?”
還是飯碗要緊,助理立刻閉麥,火速逃離秦弋的辦公室。
方牧也吃完早飯跟劉姨說了一聲就上樓了,他打開玩具房,發現自己的畫不見了。
那是他的第一幅畫,畫的是哥哥和自己,哥哥還說過畫得還行,他看了挺高興的。
可是畫不見了,不知道去哪裏了。
方牧也急得把整個玩具房都翻了一遍,連地毯都掀起來看了,他甚至把盒子裏的新畫紙一張一張地翻過去,可是并沒有找到他的畫。
他慌得不行,以為是自己拿出去忘在哪裏了,于是去主卧找了一遍,去客卧找了一遍,洗手間和衣帽間也沒放過,甚至連垃圾桶都看過了。
沒有,沒有畫。
方牧也跑下樓,趴在地上往沙發底下看,他其實有點意識到畫不會在這些地方,可是卻還是不死心地要全部找一遍。
“牧也,找什麽呢?”劉姨洗完碗,出了廚房,看見方牧也趴在地毯上,問他。
“找我的畫……”方牧也擡起頭,眼睛紅紅地看着劉姨,“昨天畫的,不見了,我在找……”
劉姨沒想到方牧也會哭,她立刻擦幹手走過來,扶起方牧也,拍了拍他的膝蓋,問:“記得自己把畫拿去什麽地方了嗎?”
方牧也搖搖頭:“我好像,沒有把它拿去,別的地方。”
昨天看完畫,哥哥催自己去吃飯,他記得自己明明把畫留在玩具房的。
方牧也擦了擦眼睛,他覺得自己很沒用,一幅畫都保管不好,在家裏都能弄丢了,很笨。
“牧也別哭,我陪你上樓找找。”劉姨牽起方牧也的手帶他上樓,“說不定是藏在哪個角落裏了,我們再找找。”
“沒有的,找不到了。”方牧也說,他把玩具房都翻了三四遍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沒有就是沒有了,畫丢了。
劉姨在玩具房裏找了半天,一無所獲,她看方牧也站在門邊低着頭,不斷地用手擦眼睛,輕輕地抽噎着,尾巴垂在身後,是真的非常難過的樣子。
這樣下去也不行,雖然只是一幅畫,但是對于方牧也來說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劉姨于是走過去拍拍他的頭,說:“牧也不哭,我們給你哥哥打個電話,問問他有沒有見到,行不行?”
方牧也立刻擡起頭,眼睛濕濕的,但是他馬上又頹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悶悶地說:“哥哥說,不可以給他,打電話,會吵到他。”
“不會的,畫那麽重要,你哥哥會理解的。”劉姨拿出手機,給秦弋撥了個電話過去。
方牧也怔怔地看着劉姨手上的手機,他很好奇,這麽一個小盒子,真的能讓自己跟哥哥說話?
秦弋正在看電腦,手機響了,他瞥了一眼,看到備注是“劉姨”,還以為是方牧也出了什麽事,立刻接了起來,開口就問:“方牧也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找不着東西有點傷心了,我讓他跟你說話。”
劉姨把手機遞給方牧也:“貼在耳朵邊上,跟你哥哥說。”
方牧也小心地接過手機,輕輕貼到耳邊,無師自通地“喂?”了一聲。
秦弋的心瞬間就落下去了,聽着那聲軟軟糯糯的“喂”,嘴邊的笑壓也壓不住,他清了清嗓子,沒什麽語氣地問:“怎麽了?又哭了?”
什麽找不着東西有點傷心了,該不會是想哥哥了吧!想我就直說啊!
劉姨已經下樓了,方牧也驚奇地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他沒想到哥哥真的在裏面跟他說話哎,而且聲音好近啊,哥哥平常都不會這麽近地跟自己說話。
“是,是哭了……”他把手機重新貼回耳邊,老實地承認,然後一手揪着自己的衛衣帽帶子,問,“哥哥,有見到我的,我的畫嗎?”
怕秦弋不記得,他還補充說:“昨天,給你看過的。”
“不見了,不知道去哪裏了,找了很久,找不到。”他委屈地說。
秦弋收回了那點自戀的想法,開始為自己昨天的偷畫行徑感到可恥,害得方牧也這麽着急。
“哦,畫啊……”秦弋叩着鼠标,“我昨天好像不小心夾在衣服裏了,我看看我外套裏有沒有。”
他無神地看着電腦屏幕頓了兩秒,然後沒有感情地開口:“哦,找到了,在我這兒呢,不小心給帶出來了,你別找了。”
我死也不會告訴你,我把你的畫偷走了藏在書房。
方牧也緊張地等到了讓自己開心的答案,他笑起來,尾巴又開始歡快地擺動:“在哥哥那裏,就好,我還以為,丢了。”
“沒丢。”秦弋心裏癢癢的,故意說,“還有事沒有,沒事的話我挂電話了啊。”
哥哥要挂電話了,挂電話了是不是就不能聽到哥哥的聲音了?
方牧也下意識地捏緊了手機,又怕哥哥很忙,再多說會顯得自己很麻煩,于是忍着不舍,說:“那哥哥,再見。”
秦弋心裏有點涼,方牧也這麽快就習慣道別了嗎?會不會太無情了點?
“哦,沒話說了是吧?”秦弋挂個電話還絮絮叨叨的,“沒話說我就挂掉了,真的沒話說了吧?”
方牧也的手指輕輕地點着門框,他咬着嘴唇猶豫了一下,問:“哥哥,可以再說一句話嗎?”
“說什麽?”電腦上是等會兒要用的會議資料,秦弋卻像是看見了花開似的坐在那笑,語氣還拿捏得很淡定,“快點,我要開會了。”
方牧也立刻說:“那不說了,哥哥,去開會。”
秦弋跟方牧也解釋過是什麽開會,他說那是重要的事,于是方牧也意識到哥哥真的很忙啊,不要浪費他的時間了。
秦弋快給他氣死了:“你要說就說,我聽你講句話的時間還是有的,趕緊說!”
哥哥這麽忙還願意聽自己說話,方牧也很開心,他搖着尾巴,對着手機,小聲地說:“哥哥,我想你了。”
他的聲音裏帶着一點氣音,仿佛是分享秘密般的小心和喜悅,秦弋一只手捂着眼睛,整個人都要趴在桌上了,一顆心軟得跟果凍似的,在胸腔裏晃動,笑得臉都酸了。
“我知道了,在家乖一點。”秦弋深吸了口氣,平靜地說,“挂電話了,再見。”
“哥哥再見。”
手機安靜下去,方牧也看着屏幕亮起,然後又變暗,他滿足地抖了抖耳朵,搖着尾巴去了樓下把手機還給劉姨。
秦弋捂住心口趴在桌子上,他覺得自己手裏拿的不是一個手機,而是一塊很甜的糖。
這兒子真的沒白養,太甜了,爸爸今天就指着你這句話過活了。
今日員工疑惑:秦總開會的時候為什麽如此反常地笑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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