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陸淼淼停在紀宅門前, 這裏依舊門庭緊閉，順着有些灰痕的臺階往上, 朱紅大門上銅鎖緊閉, 看着那個看似普通的銅鎖, 陸淼淼指尖有點癢, 也許人家看着是個銅鎖, 其實裏面是個金鎖呢？暗戳戳想要伸手檢查一番，手伸到一半, 忽覺一道目光，低頭一瞧, 是雲橙黑白分明的大眼定定瞅着自己, 頭一偏。
你幹什麽呢？
“咳。”
陸淼淼輕咳一聲, 伸手掰着雲橙的腦袋，将她視線換了一個邊。
“乖, 別看這裏。”
視線努力從銅鎖上挪開, 餘光撇過一抹青痕, 定眼一看，卻是臺階之下的青苔被車轱辘攆出來的一條折痕, 想到方清鈴，想到連續幾日停在這裏苦等的香車, 陸淼淼眉梢沉了沉, 眯着眼擡頭，牆沿之上，梧桐俏皮探出來的枝丫依舊生機勃勃, 似還未感受到秋意。
你還會回來嗎？
方清鈴，又和你是什麽關系？
“仙女姐姐！”
男孩清脆的聲音傳來，陸淼淼回神，笑着回頭，“永澤你怎麽……”話說一半聲音就頓住了，裴永澤是周嬸嬸的小孫子，雖才八歲但已在清澤書院讀書，因他中午要出來吃飯，周嬸嬸才搬到了這邊，一是圖清淨，二是照顧小孫子。
陸淼淼自然同他很熟的。
只是現在不僅有裴永澤，欠着他的人，竟是一身玄衣的裴元清，只見他神色平靜，唇角微抿，沒了那抹撇笑，倒有了幾分穩重。
裴元清在看陸淼淼。
陸淼淼這人，最初是昨晚在阿娘口裏聽到的，說她很乖巧，很貼心，又贊她廚藝甚好，今日宴席，也确實證明了她廚藝十分出色。只是和阿娘笑鬧間發現，這位似乎并不如她表面一般溫婉，她當時的回擊就是最好的證明。
哪有矜持女兒不僅不躲，反而直接挑釁回來的？
當然微怔，後面就沒忍住跟了過去，只是再見，又聽到了她和阿爹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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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個時辰的功夫，自己就見到了她的太多面，而剛才，她靜靜站在門前，修長的脖頸微伸，眸色雖平靜，眼尾卻墜上了幾分落寞，許是隔的有些遠，并未聽見她咽在喉中的輕嘆。
咪了咪眼睛。
勾唇一笑，道：“陸姑娘的情郎不見了？”
陸淼淼：……
剛才在周嬸嬸屋裏他還對自己丢媚眼，就知這人是不正經的，也不理會他的話，只是蹲下，捏了捏裴永澤白嫩的包子臉，“你這時候過來做什麽？你奶奶還在家裏呢。”
裴永澤：“來找仙女姐姐，剛才在廚房和雲橙吃到的雞塊好好吃，仙女姐姐還有嗎？”
陸淼淼看向雲橙，雲橙癟着嘴點頭，姐姐特特留給自己的，他怎麽找來的！陸淼淼失笑，自己忙起來總顧不得其他，所以每每做飯都會給雲橙做一道點心，今日就是做的炸雞，配了香辣粉末，沒想到裴永澤也吃到了。
搖頭，輕聲道：“現在沒有啦。”
裴永澤正不高興撇嘴，陸淼淼就從懷裏掏出了一些碎銀遞給雲橙，“你和橙子去玩，晚上來吃，姐姐給你做。”
裴永澤這才高興了，拉着雲橙跑了。
送走了兩個小的，陸淼淼起身，淡淡看着裴元清，“裴二爺有事嗎？”看着陸淼淼嘴角的疏離，似乎自己再開玩笑就要被送客，頓了頓，站直身子，似笑非笑，道：“自然是有事的。”
陸淼淼看了他數眼，沒再問什麽，開了大門。
“裴二爺請進吧。”
走過小院，入了堂屋，一只黑色的小奶狗蹒跚着小腿向陸淼淼跑了過來，将狗蛋抱在懷裏，揉了揉它的小腦袋，轉身看着裴元清，“二爺是有急事嗎？”看着陸淼淼懷裏正在撒嬌的狗，裴元清挑眉，“不急，姑娘自便。”
陸淼淼點頭，抱着狗蛋去了廚房。
早上就給它做好了狗餐，一只溫在廚房，這會再盛出來便是，剛放在地上狗蛋就興奮的開吃，哼哧哼哧的，陸淼淼無奈揉了揉它的耳朵，“斯文些，你是狗，又不是豬！”又放了一碟清水在它腳邊。
起身，端起一戶熱水回了堂屋。
堂屋中，裴永清坐在椅子上，閑适打量周遭陳設，聽到腳步聲回頭，然後俊眉一挑，似在差異陸淼淼怎回來的這般快，陸淼淼上前添了一杯熱茶放在裴永清手邊，坐在他的一側，“不知裴二爺有什麽事？”
裴元清眉頭一皺，忽然道：“姑娘對裴某，似乎很不滿？”
陸淼淼不閃不避對上裴永清的眼，點頭。
裴元清：“為何？因為剛才裴某的唐突？”
陸淼淼：“不。”
“我這人喜歡主動，不喜歡別人主動我。”
裴元清：……
被噎了個倒仰，無語的看着陸淼淼，陸淼淼十分坦然，絲毫沒有女子矜持之色。沉默了片刻，到底沒有回嘴，只是清咳一聲，說起了正事。
“阿兄已經收到了你的方子，他也認為這是利民的好事，正巧再有半月就是中秋大節，每逢中秋，芙蓉城都會有大宴，阿兄已決定這次中秋大宴就用你的八大碗。”
“我來，是想問問你，相同的菜系是否還有其他的菜？若是有，是否願意一并給我，若不願意，我們也好另做打算，八大碗撐不起一場大宴。”
八大碗确實撐不起一場大宴，相同的菜系還有哪些？陸淼淼想了想，道：“明日我會給你回複的。”
裴永清點頭，從袖中掏出了一張銀票，展開放在陸淼淼的手邊，陸淼淼垂眸一看，竟是一萬兩。凝眉道：“我不是已經說過，這事我不要回報嗎？只要名字是中國菜便好。”
裴元清淡淡道：“方子雖簡，但後面的事情牽扯太多，甚至關乎阿兄的政途，你不要，我們家不能不給。”看着陸淼淼依然不願的神色，又道：“收着吧，不然後面回的更多。”
陸淼淼看着裴元清，自己也不是還在讀書的孩子，這樣的好事若是發展成了，會成芙蓉鎮的特色，想到八大碗就想到芙蓉城，對知府大人的考核可是光鮮的一筆，這樣算來，一萬兩銀子，确實不多了。
想了想，收下了。
裴元清又道：“還有你向阿娘說的，想要一些書，我們家也做主應了，只是有些孤本确實不能夠了。”
這點陸淼淼理解，這是古代，沒有網絡的通訊，又時常戰亂流離，書籍保存不易，孤本更是難尋，遂道：“我明白的，謝謝裴大人相幫了。”裴元清點頭，“那好，最遲明日，會将能給的書都送過來的。”
說罷，眉目一松，笑道：“阿兄給我的正事我已經說完了，接下來就是我的私事了，陸姑娘可願意聽聽？”
陸淼淼瞥了他一眼。
“說來聽聽。”
裴永澤笑道：“在下雖文不成武不就，倒還算有些經商頭腦，這些年四處也有了不少的鋪子，今日和永澤一起去的廚房，小姑娘吃的點心，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沒見過，很是稀奇，味道也不錯，不知姑娘，賣嗎？”
陸淼淼瞪他。
“我給雲橙準備的本就不多，永澤也就罷了，你一個大人還和小孩子搶？”
裴元清謙虛一笑。
“稀奇之物，難免好奇。”
“陸姑娘！”
陸淼淼正要說話，門外卻傳來叫門聲，陸淼淼起身向外，在急促的拍門聲中開了門，竟是謝長青和方清裘。謝長青一見到陸淼淼就長揖到底，慚愧道：“陸姑娘，長青先前并不知三表妹竟做了這樣的醜事，還誇了她，姑娘莫惱！”
陸淼淼懵逼的看着直接道歉的謝長青，忙擺手，“你又不知，你道歉做什麽？”
一邊說一邊看向了一旁的方清裘。
她來幹什麽？
見陸淼淼看自己，方清裘盈盈福了一禮，聲音雖清冷，但聲中鄭重明顯。
“家妹年幼莽撞，得罪了姑娘，還望姑娘不要怪罪。”
方清鈴沒來，謝長青方清裘都來道歉了？謝長青也就罷了，他還算有點理由，可這方清裘是怎麽回事，中午那會，她和她妹妹，可沒有姐妹情深阿？方清裘起身，看着陸淼淼孤疑的眼，不閃不避，微微一笑，“可是和姑娘單獨說幾句話嗎？”
陸淼淼挑眉，看了方清裘半響，讓謝長青和不知道啥時候跟來的裴元清回了屋。
自己和方清裘站在院中。
“姑娘要和我說什麽？”
方清裘：“姑娘有大才，只是不知，姑娘可願讓世人知道姑娘的大才？”
陸淼淼：“哦？”
方清裘微微一笑，“方家雖不如何，但在這芙蓉城中，還算有些影響，有方家相助，姑娘的大才，定能聞名芙蓉城，将來聞名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的。”
陸淼淼這才明白了方清裘的話，笑了笑，“方姑娘也看上，我的方子了？”方清裘點頭，“今日宴席這般稀奇，所有人都在詢問姑娘，方家自然也感興趣。”
陸淼淼笑了笑，“可是今日，我應該把方老太太得罪狠了，姑娘來找我，方老太太知道這件事嗎？”方清裘搖頭，“祖母還不知這事。”又道：“姑娘放心，祖母會答應的，若她不會應，我也不來這一遭了。”
看着方清裘說起方老太太時的胸有成竹，陸淼淼挑了挑眉，方家在芙蓉城是地頭蛇，自己原先就是要和方家打好關系的，只是方掌櫃被撤了，又冒出個方清鈴。說實話，方家人已有信用瑕疵，自己是不願意合作的。
但是，方家确實是地頭蛇，你要做生意，怎樣都繞不過他們。
陸淼淼眼神一轉，就看到了屋中正在和謝長青閑談什麽的裴元清，眉頭一挑。
“姑娘請随我來。”
領着方清裘進了堂屋，站在她和裴元清中間，笑了。
“巧了，二位都是來找我買方子談合作的。”
裴元清方清裘齊齊一頓，然後看向了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阿，我們這裏，一直到大年十五，中午吃完飯，放一次鞭炮，晚上吃完飯，放一次鞭炮，我真的快聾了。然後今天吃了飯，還和表哥去了不遠的寺廟，也是一直到大年十五，晚飯後都要去廟裏上香。
根本就不是廟吧，就一個屋子，全是煙火味，在一個小山上，沒有路燈沒有電燈，就屋子門前挂了兩個幽幽的紅燈籠，然後就是香蠟的點點亮光，說真的，我當時一看，渾身寒毛都起來了，那些香的一點點紅光，像怪物眼睛似的ＱＡＱ
啊啊，謝謝寶貝的地雷昂，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