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裴元清來之前就和裴元澤商量了對策, 可聽到陸淼淼毫不猶豫的不行時，還是不死心的再次詢問, “真的不能讓嗎？”又道：“你那幾間鋪子看着雖多, 但總面積并不大, 阿兄說了, 可以給你換個地段好的, 同樣面積的。”
換個同等面積的地段？
陸淼淼皺眉細想一番，還是道：“不行。”
裴元清：“為什麽？西門那邊, 舊屋甚多，也是貧寒人家, 你的書鋪開在那邊, 生意并不會如何。”沒錯, 西門那邊确實沒什麽有錢人，但自己這圖書館弄出來, 一是為了圓自己的夢, 二就是為了受惠寒門學子。
而且那裏清幽, 自己很滿意。
“我本就是圖清淨，你們再挑個地方吧。”
裴元清本想再勸, 可看到陸淼淼不容置疑的神色，想到她雖然看着是個軟和人, 但實則主意很正。而且, 來之前阿兄也說了，不要和她吵，勸不住就順着她的意思便是。嘆了一口氣, “好吧，本來也是初定，再選也沒什麽。”
“但我還是得勸你一句，那邊開書鋪真的不賺錢的，你要想盈利，只能在書院旁邊才有生存的地方，你店太靜，又沒有拿得出手的名聲，誰來？”又道：“除非你能再約到一個成仙那樣的書稿，那就是真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了。”
雖才回芙蓉城不久，可自己在外地都聽到了《成仙》的響亮名頭，它真的太火，來芙蓉城的客商必買成仙，哪怕排隊等上數日都願意的。
又不解嘀咕道：“只是這知安書鋪不是怎麽了，成仙貳買了一次就無聲了，那店門一直都被人堵住呢，王家人也不出個聲。”
王家人當然不會出聲。
都已經鬧掰了，他們巴不得越多人惱成仙才好呢。
陸淼淼：“行了，你別跟我這磨叽了，快去選地方吧，我也有事要出門了。”
“行。”
裴元清點頭，又揚鞭回府。
陸淼淼一邊想着書鋪那邊，圖書館本就不需要奢華，一切以簡單舒适為主，大概十來日就行了，主要是後面書坊那邊，那書坊确實小，就算招了數倍工人日夜不停的做，十多日也不過上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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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讓人久等了，一千本怕是不夠。
要不然，借借謝家的書坊？
陸淼淼将這事放在心上，出門去找給紀隽儀的回禮了。
卻說方家這邊，方老太太是真的被陸淼淼氣得心肝都疼，後面的陸婉之和方清鈴的蠢更是讓老太太氣得呼吸都不平穩了，回了家後，遣散了衆人，在床上躺了半天依舊平靜不了，最後起身，獨自一人去了佛堂。
方清裘謝過謝長青後，都不需要問旁人，徑直往老太太屋後的小佛堂去了。
途中經過二房屋舍，氣氛有些安靜，并不見丫鬟笑語，都是埋頭做事，雙唇抿成了一條線，方清裘并不意外。方清鈴是個蠻橫的，在長輩面前還乖巧些，一到了自己地盤，稍有不順心，非打即罵。
陸婉之亦是如此，只不過裝得更深罷了。
今日母女兩受了這樣大的屈辱，還不知道要發多大的火呢。
方清裘在門口站了站，走過一道月洞門，才喚了一名二房的丫頭，“爹回來了嗎？”大約還沒到家，陸婉之就給爹送消息了。丫鬟福了一禮，道：“回二姑娘的話，就是老爺沒回呢，夫人氣愈發大了。”
方清裘笑了笑，“爹在外面有正事呢，你也找個小厮幫我給爹傳話，秋露愈發重了，切記喝熱酒，寒酒入體，內髒不安，家中事我會盡快處理好，叫他不要挂心。”
“是，我這就去讓人傳話。”
看着淺笑的方清裘，又想着屋裏正在發火的兩人，真的是天差地別，果然續弦是比不上原配的。
丫鬟走後，方清裘在原地站了片刻，回頭看了一眼氣氛凝重的二房，往上房去了。
…………
方老夫人獨跪佛前，手中黑色念珠轉動，低聲念念有詞。方輕裘無聲入內，并無出聲叨擾老太太，而是誠心在一旁蒲團跪下，磕了頭，又恭敬上了三炷香。做完後回眸，老夫人已經停下了念經，橫紋的臉上，疲憊明顯。
方清裘扶着老夫人在一側坐下，關切道：“祖母可還好？”
看着方清裘乖巧的臉，方老太太心裏有些酸，“我就是受了些氣罷了，只是苦了你，裴家的親事，大約是沒戲了。”
方老太太是真的為方清裘打算，裴家真的是門好親。
裴家的親事？
方清裘想到夢境裏的事情，夢境裏，自己也确實嫁給了裴元清，只是這結局實在不好，不是裴元清對不起自己，是自己誤了他。想到自己纏綿病榻之際，最後來送自己的人，還是裴元清，那個被自己又打又罵又誤，已經三年沒入過自己院子的裴元清。
心裏忽地一酸，眼眶立馬潤了。
方清裘垂眸，将淚意給壓了回去。
這一世，不要去癡纏他了，他最後還能來送自己最後一程，已經知足了。
很快整理好心情，笑道：“祖母說的什麽話，清裘還想多陪您幾年呢。”不給老太太說話的機會，又道：“祖母，我剛去查了酒樓的賬，自從用了陸姑娘給的方子後，酒樓盈利多了七層，這些時日，共計白銀三千六百兩。”
“陸姑娘說過，方子不會收回，孫女想着，送東西不合适，貴重了她不少，薄了，我們這邊說不過去，不如就把盈利五五分，可好？”
想到陸淼淼方老太太就來氣，可是自己最貼心的孫女已經準備好了回應對策，不像其他人，要麽怒罵，要麽羞愧，連個方法都沒給出來，沉下怒氣去想方清裘的話，想着往日或有獨方的話，大廚和酒樓亦是三七開。
這次是方家對不起她。
點頭。
方清裘并不意外這個答案，祖母是嚴肅，不喜歡誰也很直白，但她是對事不對人，該做的該給的，都會給，并不因為讨厭誰就不給了。又扶着她的手，“祖母，我還和陸姑娘談了一筆生意。”
方來太太眉一冷，張口就要罵，可看到方清裘安靜的眼，到底忍了回去，只是不悅道：“清裘，你明知她對我們方家，已經起了間隙了。”撇嘴，又不悅道：“再能幹也是個廚娘，如何能和我們方家談生意了？”
裴家是要護着她，可斷不會護到和自家翻臉的地步。
方清裘：“可是祖母，這是天大的好事，我們家若是不一起，以後怕是連謝家都比不過了。”
連謝家都比不過？
方家二家是姻親，但一直以來，都是方家強勢一些，一個廚娘能做什麽生意，還能讓謝家反壓自己一頭？二丫頭不是個狂言的孩子，方老太太坐直身子，正色道：“你細細說來，是怎麽一回事。”
方清裘将下午的事細細說了。
方老太太極度震撼。
“她真的說，會一次性拿出幾十種吃食的方子？”
方清裘肯定點頭。
方老太太雖是女人，但精力尚足時，也當過方家的掌舵人，方家以商成家，自然明白獨有方子，到底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源源不斷的錢，而且這事裴家有參與，裴家既然參與了，那就不是簡單的賣東西了。
裴家那邊，大概是要把這弄成芙蓉城的特色，特色一旦形成，名聲打了出去，天南地北四海八方的客源，永無止境。
這确實是一樁好生意，若是自己知道，怕是也會舔着臉上去，哪怕那人，是中午剛給自己氣受的陸淼淼。
想到陸淼淼，方老太太又想到中午在竹林的那一幕，她雖生得有三分柔弱，但眸色比誰都定，對上自己的怒氣，亦能回應自如，自己的努力影響不到她半分，倒沒來由的湧上一陣失落，若不是在那樣的場面遇見，自己大約會和裴老夫人一樣，極喜歡她的。
想到陸淼淼那樣年輕的容顏，又猶豫道：“她真的能成嗎？她太年輕了。”
“她當然能成。”
方清裘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在那個夢境裏，她不僅能成，在數年後還名揚天下青史留名，甚至于後面她那位權傾天下的首輔夫君，都不能掩蓋她的半分鋒芒。
…………
秋意已濃，雖還未入深秋起霜露，但山林中，山風已經有些刺骨。瀾州城望翠山，林色微黃，半山腰上，一片蔥郁藥圃中，一名青衣男子正折腰整理藥材，秋風飒飒，他卻并不畏寒，一身單衣，衣袖挽至手肘下方，露出肌肉線條明顯的好看手臂。
秋陽撒在他微有薄汗的臉上，清潤溫和。
細細将藥圃中殘枝除去，又撒藥祛蟲，這藥圃雖不大，但每株藥材習性都不相同，需要的水分和陽光，也要每株都緊記，一個一眼能看到頭的藥埔，徹底打整下來，得将近兩個時辰，紀寧已在這裏做了幾日。
一名花白老者出現藥圃籬笆外。
紀寧聽到聲音，回眸，看到老先生就是一笑，“周先生踏青歸來了？今日之事還需要一刻鐘就能做完了。”
“先生請稍等。”
周遠亭看着微笑的紀寧，看他清眸裏并無半分怨怼，心思有些複雜。
老友雖在紀家做事，但自己并不依靠紀家什麽，所以當這位紀家當家人拜托自己去芙蓉城看診一名小女孩時，毫不猶豫就拒了。自己已從宮中出來，再也不是禦醫，看診全憑心情，而且那個人，還遠在芙蓉城。
礙于老友的面，不好明着拒絕，只故意刁難他，去藥圃做事，要做足一個月自己再考慮。
藥圃事雖簡，只是太紛雜，需要極大的耐心，雖聽老友說這位紀寧少爺是個能幹人，但到底是個爺們，如何有耐心處理這種瑣碎的事情？原想着他能堅持一天就是了不得了，誰知他亦做了數日。
不僅沒有走，還比自己做得好，這些藥材經他之手，生長的都要旺一些。
皺眉看着仍在藥圃忙碌的清瘦身影，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那人是誰，竟叫這紀家家主在自己這個小小藥圃屈膝。他若來強的，自己還真不怕，可關鍵是，他實在太有禮，給的刁難也一聲不吭的接下來了，雖才幾日，但這一月之期，是自己輸了，他一定能堅持下來。
嘆了一口氣，雖還有些不願，到底沒有被強迫的不滿。
“說說那孩子的情況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要出去浪，開心，所以把紀先生放出來遛一遛！
啊啊啊，你們都去過年了嗎！評論直接少了一半阿，嘤嘤嘤，你們看我一眼阿，求評論，少那麽多，都沒動力了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