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晉深時這回很安分,在客房裏睡的。

他坐在床邊,食指和中指間夾着香煙,袅袅的煙霧直線上升,煙灰積了一長截,顫顫巍巍。

“叮”地一聲鈴響,拉回思緒。

言小輕生父的詳細資料出現在手機裏。

穆拉,今年五十歲,Z國皇室成員,曾娶了三房妻室,育有一子五女。

一周前,穆拉帶着妻室兒女坐私人飛機去夏威夷度假,飛機失事,無一幸存。

穆拉因為臨時有事,将行程推遲了一天,逃過一劫。

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想起言喻了?

晉深時作出了簡單的分析。

來到華國,一是可以避禍,皇室關系混亂,Z國政局也迷霧重重,飛機失事原因還未調查清楚。

二是看看言小輕,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現在唯一的合法繼承人。言喻名義上還是穆拉神秘的第四任妻子。

十一點,晉深時敲響了言喻的門。

“深時,這麽晚,有事嗎?”言喻打開門,聞到晉深時身上濃重的煙味。

“阿姨,現在方便說話嗎?”晉深時彬彬有禮,對言喻很恭敬。

言喻把晉深時讓了進去。

言喻對晉深時非常滿意,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當即敲定了雙方見家長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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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深時心裏稍微安定一點,剛回到房間,就收到了言小輕的短信。

言小輕:【深時,我渴了,請給我倒杯水過來。】

晉深時秒回:【馬上。】

晉深時到廚房接了杯水,還插了片檸檬,送到言小輕房間。

“小輕,你怎麽還沒睡?”晉深時坐到床邊,把水遞給他。

“睡不着。”言小輕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把檸檬片放進嘴裏嚼了兩下,被酸得吐舌頭。

“想我了?”晉深時深情地望過去。

“沒有。”言小輕睨了他一眼,被他熾熱的眼神燙了一下,移開眼,“忽然有了個有錢的爸爸,興奮得睡不着。”

“你說,我是不是遺落民間的王子啊,像查爾斯王子那種,有繼承權的。不知道這個便宜老爸究竟有多少錢?”

比過年還高興。

晉深時接過言小輕的水杯,拉着他的手,印了一吻。

“幹嘛呢你,我還沒有答應你呢?”言小輕把手收回來,伸着小腿兒在晉深時身上蹬了一下。

不輕不重,不像趕人,倒是像情趣。

晉深時趁機抓住他的腳踝,往懷裏揣,“那你今天說我是你的男人,怎麽回事?”

言小輕嘻嘻笑着,“那不是為了唬他們嗎。你配合太好了,表揚。”

“我當真了。”晉深時皺眉,轉身過去,低着頭。

嗨,這麽小氣的嗎?

他以後是王子,那晉深時就是王妃。

這麽小氣,以後怎麽能坐穩王妃的位置啊。

言小輕又想多了。

“你的錢多還是我那便宜老爸的錢多啊?”言小輕躺回床上,翹起二郎腿,惬意滴很。

晉深時轉頭,眼神幽深,“差不多。”

“哎喲,還挺多的。”言小輕托手抵着腦袋,沉思。

嘴裏喃喃自語,“再多,也不敢要啊。”

“什麽意思?”晉深時聽他不要錢,覺得很神奇,轉過頭盯着他。

“我總覺得便宜老爸很怪,二十年了才回來,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媽那麽單純,我怕她被騙。”

遇到錢這種大事,言小輕還能保持思路清晰,真稀奇。

“這麽多錢,你舍得?”有點不可思議。

“當然舍不得。”

言小輕認真說道,“但是,也不能犧牲我媽的幸福啊。五十歲也不算老,萬一他鬼迷心竅,再娶幾個妻子怎麽辦?我媽就更慘了!”

“你沒看電視嗎,那些七十多的老頭,還搞什麽爺孫戀,他又那麽有錢。”

“我得給我媽把關,就算是親爹也不行。”

晉深時脫鞋上床,挨着言小輕躺着,拉着涼被蓋好,還順帶幫言小輕掖了掖被子。

之前還有點擔心鐵憨憨見錢眼開跑了,看來是他多慮了。

真是個明事理的憨憨。

“下去,回你房間去睡。”言小輕伸手去推他。

晉深時趁機抓住他雙手,把他往懷裏帶。

“唉唉,你怎麽耍流氓了啊,小心我讓你提前出局!”言小輕嗷嗷叫。

“你剛剛在家人面前承認我了。”晉深時很認真。

唉唉,怎麽又繞回來了。

晉總裁真是個死腦筋。

“都說了是唬人的。”言小輕跳起來坐好,塞了個枕頭到晉深時懷裏,把他強行隔離開來。

晉深時抱着枕頭,像個受氣小媳婦,還是不肯走。

“快去睡了,明天早上還要早起,便宜老爸要來,我還要打起精神應對。”言小輕自知理虧,軟聲軟氣哄他。

“明天還要利用我?”晉深時語氣哀怨,臉有點冷。

哎呀,你挺明白的嘛。

心上人來找你辦事,不是應該歡欣鼓舞、欣然接受嗎?

這沉重的口氣是怎麽回事?

“呵呵。”言小輕婉轉一笑,決定使用美人計。

“深時,我們倆,怎麽叫利用呢,應該是你情我願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呵呵。”

言小輕對着他眨了下眼睛,挑眉,抛了個媚眼。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眼神battle?”

晉深時咬着牙關,裝作一臉茫然。

心裏憋得難受,又被憨憨萌了一臉血。

幾乎要把持不住。

“不是!”言小輕扶額,這晉深時怎麽那麽不開竅啊。

看起來挺聰明的啊。

“算了,你就當我是在solo吧。”語氣沮喪。

“我不願意。”晉深時表情嚴肅,一板一眼,“我是認真追求你,你卻老是戲弄我,利用我。”

潛臺詞:你是渣男嗎?

言小輕:“……”

說的他好像綠茶哦。

“那你說,怎麽你才願意幫忙?”言小輕拉着他的衣角卷邊邊,語氣輕得像貓兒。

仔細想來,确實不太厚道。

但是,他那個便宜爸爸不是善茬,必須要個鎮得住場的大佬。

免得他爸以為他們真的窮困潦倒,看輕他們兩母子。

好巧不巧,晉深時是最合适的人選。

言小輕想着,給他點甜頭補償一下,哄着他答應了,“你開個條件吧。”

“你接受我的追求。”晉深時雙眼熠熠發亮,盡情釋放男性的魅力,“我護着你。”

“不行!”這個要求太猛了,言小輕強烈抗議。

他還沒有考驗出晉深時的真心,以前受到血與淚的壓迫還沒有還回去,不能輕易答應。

“你給個最後期限。”晉總裁讨價還價。

“至少得……三年五載吧。”言小輕心虛,垂下眼簾,小聲說道。

晉深時:“……”

搬起言小輕的腦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晉深時左眼寫了個“渣”,右眼寫了個“渣”,湊一起——渣渣。

言小輕黑白分明的兩只眼睛溜溜地轉,“我覺得差不多啊,人家參加三年高考也是五年模拟,最後還有落榜的……”

越說越小聲,越說底氣不足。

他确定自己有那麽一丢丢喜歡晉深時,最後兩人應該可能大概率會在一起的。

只是以前經歷了太多的苦難——被捏脖子恐吓留下的陰影、被冤枉是強X犯留下的眼淚、洗頭差點被唧唧打臉……

一樁樁一件件磨難,簡直罄竹難書。

這麽輕易就答應他,意難平啊!

再加上他性格虛榮,不作一作,心裏不舒坦。

作厲害了,又怕他跑了。

糾結。

“那你說多久合适?”言小輕下了一個臺階,準備給顆甜棗。

“兩天!”晉深時大砍價。

從三年五載直接砍到兩天。

“兩年……零兩個月……”言小輕閉眼,砍得太狠了吧,不愧是商業大佬,算得精。

抹去零頭差不多。

“兩周!”

言小輕:“……”

不想理他了。

怎麽感覺堂堂大總裁在胡攪蠻纏。

“小輕,你真好。”晉深時當他默認了,拿出手機開始倒計時。

還有13天59分59秒、58秒……

言小輕:“……”

我他麽沒有同意。

好什麽好,一點都不好。

“好了,你回房間了,我要睡覺了。”言小輕氣若游絲地捂住胸口,覺得自己虧大了,心在滴血。

簡直是把自己跳樓大甩賣了。

從明天開始一定要使勁作,作夠本兒。

“過來。”晉深時勾勾手。

“幹嘛?”言小輕警惕起來,嚴防死守,不能再讓他占便宜了。

“Goodnight kiss。”晉深時雙手撐在床沿,傾斜身體,動作很标準。

言小輕:“……”

語氣堅定,“不行!還有14天,現在我們還是純潔的男男關系。”

真是得寸進尺、得隴望蜀、欲壑難填。

這種貪心鬼,千萬不能慣。

言小輕暗自琢磨,改明兒弄個馭夫手冊來看看,害怕以後駕馭不住晉深時。

“不親明天我就不配合。”

總裁也會耍無賴,态度還很犟。

言小輕:“……”

馭夫手冊在哪裏,高價收購一本。

“準你在這裏睡,就這樣,再吵就什麽都沒有了。”

言小輕怕他想多了,還強行解釋幾句,“不是讓你白白在這裏睡的,一會兒晚上我蹬被子,你要幫我蓋肚皮,不能讓我受涼了。”

“晚上我要是起來上廁所,你要陪我去。”

“讓你在這裏睡是有代價的,懂嗎?”

晉深時點頭,不敢表現得太高興,神色如常。

心裏偷笑。

想把他揉在懷裏,好好疼疼。

忍了,來日方長。

關燈,睡覺。

“老規矩,三八線。”言小輕放了條褲子在兩人中間,自己抱了個枕頭,關燈睡覺。

晉深時笑笑,不置可否。

這條三八線形同虛設,越線的肯定是言小輕。

閉上眼睛,心裏默數了五分鐘。

“小輕。”在他臉上輕輕拍了一下。

沒有反應。

言小輕呼吸平穩,睡着了。

抽出他懷裏的枕頭,扔到一邊。

不一會兒,言小輕在床上翻滾,手腳亂薅,像八爪魚一樣,抱住晉深時,頭還在頸窩使勁蹭了蹭。

晉深時按住他的腦袋,含住嫣紅的唇,把今天被利用的份讨要了回來。

今日事今日了。

想着明天還要被利用,晉深時心裏像是品嘗了軟軟的棉花糖,甜甜地進入夢鄉。

明天的甜頭明天再讨。

言小輕做了個夢,夢見他變成了孫悟空,偷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蟠桃又大水又多,香甜可口。又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仙丹粒大飽滿,吃了通體舒泰,延年益壽。

最後被關進了煉丹爐,仙火焚燒,渾身火熱難耐。

言小輕醒來的時候,滿頭大汗。

他像條藤蔓,死死地纏着晉深時,晉深時滿臉口水,顯然就是他夢中的仙丹和蟠桃。

哎呀,他這睡相,簡直太差了。

他抱着的枕頭呢,又滾到床底下去了?

晉深時閉着眼睛,呼吸看起來很平穩。

松了口氣。

幸虧沒醒,醒了肯定又要嚷嚷着要他割地賠款。

越看晉深時越像八國聯軍侵華的鬼子,想方設法在他的地盤上占便宜。

他扯着袖子,傾身過去,小心翼翼擦他臉上的口水,毀屍滅跡。

手剛一伸過去,碰了兩下,晉深時就醒了。

言小輕像只炸蝦,弓着背跳開,挂在床邊沿,差點掉下去。

“怎麽覺得有東西壓了我一晚上,呼吸不暢?”晉深時喘了口氣,坐了起來,長臂一撈,将他拉到床中間。

眼神迷迷瞪瞪的,一副才睡醒的樣子。

“科科。你做夢了吧,我的床有點硬,換床就是這樣的,你睡迷糊了吧。”言小輕先發制人,開啓忽悠模式。

晉深時倚靠在床背上,整理被言小輕揉亂的睡衣。

一句話沒說,垂着眼睑。

慢條斯理地理好之後,擡頭,望着言小輕,眼睛仿佛在說:你以為我會信?

言小輕被他精明的眼神看得心虛。

“我還沒問你呢!”言小輕大聲嚷嚷,先發制人,“你晚上睡得那麽死,我的被子蹬到床尾你都沒發現。小肚皮受涼了,你還睡得像豬。”

虛着眼瞟晉深時,考慮要不要假裝肚子痛。

見晉深時還在發呆,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要你何用,你晚上還是回自己房間睡吧。”

晉深時雙眼迷迷糊糊,在臉上摸了一把,潤潤的,新鮮出爐的口水,還挂着絲。

“哎呀,你都這麽大一個人了,睡覺還流口水。”言小輕撲過去,用袖子在他臉上抹了一把,把口水擦幹了。

晉深時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拖到面前。

手指捏住下颌,用力。

言小輕的嘴巴被迫張開。

晉深時湊過去,貼近嘴巴聞了聞,把他放開,又聞了聞剛剛抹過臉的手。

“怎麽一樣的味兒?”

一股奶味兒。

香香的。

晉深時是狗嗎?口水都能聞出味兒!

慘了,要被發現了。

言小輕揉揉下巴,裝委屈,“還說要對我好,又把我下巴捏紅了,好痛。”

小鼻子皺着,被捏過的地方有紅印。

“對不起,小輕,我剛剛腦暈,可能是睡迷糊了。”晉深時臉上滿是歉意,把他拉過來,一只大手掌握住了他的下巴,輕輕地揉。

嘻嘻,又糊弄過去了。

言小輕暗自高興,讓晉深時揉了七八九十下,假裝不痛了。

“好了,起床吧,都快十點了。”言小輕走到衛生間洗漱解便。

一邊嘟囔,“這麽懶散的總裁,能賺錢給我花嗎?”

出來的時候,發現晉深時衣服已經換好,已經拿着電腦在開視頻會議了。

晉深時的行李箱擺在地上。

什麽時候拿過來的?動作還真快。

看着言小輕過來,晉深時也沒有不自在,專心開會。

言小輕出去吃早飯,言喻做的,很簡單,包子饅頭稀飯。

他被餓得不行,胡亂吃了點,給晉深時帶了一些回房間。

時飛集團公司會議室,投影上是晉總裁的頭像,萬年不變的冷漠表情。

彙報工作的經理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彙報這個星期的工作計劃安排以及上周的工作完成情況。

忽然,一雙纖瘦的手出現在屏幕上,往晉總裁嘴裏塞了個包子。

誰人這麽大膽,膽敢在開會的時候喂總裁吃東西?

別說開會,就算是午休,晉總都不會在辦公室吃東西。

仔細一看,晉總的背後不像是辦公室,倒像是在卧室。

以為晉總要發怒,王經理戰戰兢兢,生怕被遷怒。

不料,晉總把包子吃到嘴裏,嘴角還挂着笑。

包子吃完,那只手又出現了。

這回是拿着勺子,往晉總嘴裏喂稀飯。

晉總神色如常,一邊喝稀飯,一邊聽彙報。

抽空還要發問。

用腳指頭想,王秋華也知道這是言小輕的手。

老板,開會的時候秀恩愛,這樣好嗎?

有沒有考慮過單身員工的心情?

心情不好,工作效率是會大大下降的。

晉總的工作午餐,一直是王秋華在安排。

晉總從來不吃稀飯,因為稀飯吃不飽,還要頻繁上廁所。

現在吃得挺高興的,估計是因為稀飯裏面有愛吧。

吃到愛心早餐的晉總裁心情舒暢,快速結束了會議。

言小輕收拾碗筷,“你別誤會,喂你吃飯不是關心你,我是怕你用腦過度,一會兒發揮失常。我那便宜老爸快來了,你快收拾一下,把你最冷酷、最無情、最鎮場子的衣服穿上。”

晉深時微笑。

小輕的嘴巴真是不誠實。

“不用。”晉深時說道,“你爸應該認識我。”

他經常出現在財經雜志的封面,又是新聞常客。

晉烈執掌公司的時候,還和穆拉有過合作,稍微關注華國都能知道他。

“穿太隆重反而顯得生分。這樣顯得親近一點。”

言小輕想了一下,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不愧是日理萬機的大總裁,腦子就是好使。

等晉深時收拾得差不多,言喻來敲門,“小輕,準備好了嗎?你爸爸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言小輕:作精人設也崩了,老子徹底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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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月後,幸白又回來了,帶球滾回來了,一臉戾氣的告訴祁城:“諾,崽子,你的。”

祁城:“……”

從此“殘殺”萬千男女老少的祁總,過上了喂奶哄睡換尿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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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祁.霸道總裁.城:我家男孩兒很可愛

小秘書:是的是的,祁總喜歡的人,一定很可愛。

祁城:诶,但是有缺點……

辦公室安靜如雞,小助理不敢說一句話。

祁城:你怎麽不問問我缺點?

小助理瑟瑟發抖:不是,我是覺得,有缺點那一定也是很可愛的缺點。

祁城:嗯?我家男孩兒可愛要你說?

我覺得他太主動了。你是不知道,那天他拉着我看喜羊羊與灰太狼,還跟我說有一首歌叫要嫁就嫁灰太狼,裏面有句歌詞說什麽他是他們的狼,是我溫柔的郎,我後來細細想了下,四舍五入他就是叫我老公了,實在是太主動了。

小助理:……

求求你做個人吧,我還沒得對象啊

此時此刻的幸白:一夜情不是你強迫的?喜羊羊與灰太狼不是你讓我和你看的?我說的歌詞是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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