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場秋雨一場寒,從甜品店出來,夜色沉臨,雨勢漸大,冰涼的雨滴落在皮膚上,徐青柚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好在司潮的車停得不遠,他從後排拿過一件灰色外套遞給徐青柚,“穿上。”

徐青柚今天就穿了件半袖的連衣裙,這會兒是真冷,而且這次開會也沒帶外套,回去怕是要凍感冒。她做田野的時候撿過當地人穿剩下的衣服,心理障礙早就克服了,于是大大方方接了外套穿在身上。

系安全帶的時候,她隐約聞到熟悉的氣息,下意識動了動鼻子。

外套是純色的,款式很簡單,穿在徐青柚身上袖子稍稍有些長,司潮看着自己喜歡的人穿着他的衣服,頓時有種他從身後抱着她的感覺。

這種想法讓司潮的心頭熱了起來,他半開玩笑地問:“怎麽樣,是不是瞬間被我的氣息包圍?”

徐青柚:“吃火鍋穿的衣服記得洗,你看這兒還有個油點。”

司潮:“……如果你嫌棄,就現在去給你買件新的。”

徐青柚搖頭,“不嫌棄,能穿就行了。”

司潮臉上的尴尬頓時煙消雲散,咧着嘴傻笑起來,不管了,她願意穿他的衣服就很值得開心。

徐青柚把袖子往上卷了卷,低頭看手機,白仲平給她發了好幾條微信,讓她早點回酒店之類。

對于這位師兄過于殷勤的關心,徐青柚越來越覺得不舒服,只簡單回了一個“好”字。

司潮一邊開車,一邊和徐青柚碎碎念,“我本來想拍完這部戲休息一段時間,結果我那個魔鬼經紀人又給我接了一檔綜藝,要動腦子那種,我對我自己的智商沒什麽信心,到時候估計又是大型脫粉現場。”

徐青柚側頭看他一眼,“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司潮認真地說:“我從小就不是什麽聰明孩子,小學初中還勉強混個中游水平,上高中喜歡上表演和唱歌,徹底成了學渣。”他說着嘆了口氣,“現在想想挺後悔的。”

徐青柚不解,“後悔什麽?”

“後悔沒好好學習,你關心的話題我都不了解。”司潮一手支在車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盤,語氣很坦然,“我雖然也看了一些你們人類學的書,但大部分都是看個熱鬧。”

徐青柚微微皺眉,“你這個思路有點問題啊。”

司潮挑眉,“什麽問題?”

“你是要追我,又不是考我的研究生,看專業書有什麽用。你如果追一個律師難道還要背《憲/法》嗎?”

司潮笑起來,“那我要怎麽追你才算思路正确?”

徐青柚才不會被他繞進去,她平靜地道:“追一個不想談戀愛的人這個大方向就是錯的。”

司潮漫不經心地勾着唇角,“說不過你,到時候看結果。”

徐青柚懶得勸他,這人比她想象的固執。

“我們不妨打個賭,”司潮提議,“如果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了,你就給我寫1000字彩虹屁好不好?”

“彩虹屁是什麽?”徐青柚一臉懵。

司潮:“自己百度。”

徐青柚當即打開手機百度,看完名詞解釋,又看了兩段彩虹屁範本,當場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拒絕得十分幹脆。

“你拒絕就說明在你心裏我們有可能會在一起。”司潮早料到她會拒絕,壞笑着說。

這個邏輯徐青柚竟一時無法反駁,她遲疑了一會兒,點頭說:“好,賭就賭,如果沒在一起……”

“如果沒在一起我已經夠難過了,你就別雪上加霜了行嗎?”司潮可憐巴巴道。

徐青柚翻了個白眼,“行行行,讓你。”

司潮忍着不笑出聲,她那略帶無奈的語氣讓他骨頭都酥了半邊,這傻姑娘自己還一點都沒意識到。

徐青柚把兩人的賭約寫在備忘錄裏,“設個時限吧,免得你在我這兒浪費太長時間。”不如就趁着這個賭約,給兩人的關系一個了結,到時候他不死心也得死心,就像考試一樣,考試之後再想努力也沒有機會了。

司潮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十二月三十一號。”

現在離十二月三十一號還有三個月零十天,不算長也不算短,足夠他知難而退了,徐青柚想,她于是答應道:“十二月三十一號如果我還沒有答應,就不許再糾纏了。”

司潮點頭,“聽你的。”

徐青柚思忖片刻,補充游戲規則,“當然,這三個月裏如果你想放棄可以随時放棄。”

司潮:“……三個月你還嫌長啊?”

徐青柚點頭:“那當然,最好你明天就放棄。”

司潮心說想得美,又聽徐青柚補充,“不許用不道德不光彩的手段。”

“那可不好說。我為了追到你什麽都做得出來。”他說着涼涼地笑了兩聲。

徐青柚無視,“你不敢,也不會。”司潮這人看上去不怎麽靠譜,其實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不顧後果的事他做不出來,況且她又不是沒有自保的能力。彼此都是能理智思考的成年人,自己心裏大概都有一套規定好了的原則底線。

司潮默了默,收起臉上的不正經,“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如果我做出了讓你不适的行為,你可以随時提出來。”

“好。”徐青柚點頭。

司潮這人有時候明明死纏爛打得像個要糖吃的孩子,有時候又進退有度的像個紳士。他始終給徐青柚留着拒絕的餘地。

徐青柚後來跟黎薇總結,她之所以一直沒有對司潮産生反感,大概就是因為他一直沒忘記給她留空間,讓她不至于産生被逼迫的窒息感。

第二天平城也降溫了,比杭城更冷,徐青柚下了高鐵依舊穿着司潮的外套,打車直接趕到學校聽報告。

主講人是哈佛的著名人類學家,機會難得,時間本來定在今天晚上,但因為一些原因,主講人要盡快趕回美國,時間就臨時調整到下午,她到的時候,報告廳裏已經坐滿了人,好在陳老給她留了一個位置。

講座還沒開始,陳老上下打量一眼徐青柚,老頭也看不出什麽男款女款,只知道徐青柚這外套不怎麽合身,皺眉:“穿得這是什麽?”

徐青柚坐下,随口說:“朋友的,湊合穿。”

陳老也不是在意儀表的人,沒再說什麽。

講座開始,主講人的中文不是特別好,但還是堅持用中文表達,下面鴉雀無聲,生怕錯過了什麽重要信息。

人類學研一的幾個學生就坐在徐青柚他們後排,高易寧星星眼看着講臺上的人,手裏拿着錄音筆,旁邊三個同學做筆記的做筆記,拍PPT的拍PPT,只有周燦,緊緊盯着徐青柚,目光裏像是帶着兩把小刀子。

作為司潮的粉絲,比起那些工作室發的硬照,她更喜歡那些在機場和街上拍到的他的私服照,他的每一套私服她都格外熟悉。徐青柚身上這件灰色外套,司潮在錄一檔綜藝時穿過一模一樣的。

她手機裏還存着那張照片,男人裏面穿了件白色T恤,外面罩着灰色的外套,拉鏈敞着,跟場外等候的粉絲笑着打招呼。

周燦記得她在網上搜過這件衣服,國內根本沒得賣,國外的代購也很少,徐青柚這件不知是從哪裏來的。

同款的衣服,還有上次在校園裏的偶遇……

一個想法在周燦的腦海中閃過,随即她又搖了搖頭,徐青柚和司潮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周燦對徐青柚的印象算不上好。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樣子,說白了還不是靠着陳老的喜歡上位,她根本不配穿司潮哥哥同款的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寫幾萬字論文都不帶眨眼的徐教授為了一千字彩虹屁絞盡腦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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