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角色對周邊物品的反應,也能體現出他的狀态和性格。”演技最重要的就是對細節的處理,越是處理得精細,越是逼真。

路星火點了點頭,仔細觀察起四周。

路星火在場地裏走了兩圈,默念自己的臺詞。

到了這種時候,他們沒有讓南逐跟他對戲了,那樣反而會增加緊張感。

快8點的時候,兩人離開了場地,回到酒店。

剛到餐廳,就看到米導在門口跟孫正還有闫曉峰說話。

“曉峰都生二胎了,你老大還沒找落呢。”米文沖跟孫正也很熟,笑着打趣。

“我不如曉峰,搞不定家裏的母老虎。”孫正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妻子服裝設計師,有自己的品牌,職業女強人。

南逐看到米導,立刻上去打招呼。

“米導早,孫哥,闫哥。”南逐笑得一臉和煦。

路星火看到米文沖,走上去鄭重的鞠了個躬,“米導,不好意思,昨天來得晚,沒第一時間去跟你打招呼。”

“哎呦,年輕人這麽拘謹幹嘛,你來就行了。”米文沖邊笑邊瞟了南逐一眼,顯然還記得兩人打的賭。

“這一身寒氣的,從外面過來的?”闫曉峰連南逐都不太看得上,就更不要說路星火,“昨天沒住這裏麽?這裏條件還不錯的。”

路星火的臉立刻僵了,闫曉峰這是暗示他瞧不上劇組安排的酒店啊。

南逐卻仍舊一臉的微笑:“沒有,是星火說沒看過場地不安心,大早上起來跟我去看場地去了。”

“小南跟小路關系就是好,還特地起大早陪他去看場地。”闫曉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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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正用手肘撞了闫曉峰一句,沒有讓這個話題繼續,“閑話有空再說,先吃飯吧,今天的事情多着呢。”

米文沖瞟了眼路星火,又瞟了眼闫曉峰,笑着說,“就是,我都餓了,走走走,先去吃飯。”

暗潮洶湧的幾人進了餐廳,各自分開,自助取餐。

南逐沒避諱什麽,跟路星火一塊,小聲說,“你瞅瞅你那臉色,一點脾氣都忍不住。”

“呸。”路星火壓低聲音說,“你就只會裝,脾氣比我還臭。”

“什麽叫裝,我這是專業化訓練的标準影帝脾氣。你照顧好臉色,米導不喜歡脾氣大的演員。”南逐說。

路星火撇了撇嘴,沒說話了。

吃完早餐,南逐就跟路星火分開了,跟主創團隊一起。

路星火跟幾個來試戲的演員一起抽了簽,按照順序化妝。

一共來十二個人,路星火是8號,闫曉峰是7號。

上午試的是相逢那場戲,下午則是國破的那場戲。

不得不說,這場試戲的陣仗是真的很大。

路星火一直在化妝間坐着,看看劇本發發呆,不像闫曉峰,出去圍觀其他人試戲。

別人演得什麽樣,那是別人的事,路星火不在乎。

很快,輪到路星火化妝了,一切準備就緒,就等6號下來,他就可以把頭套一帶,衣服一穿,上場。

路星火站在鏡子前,英俊的男人神采飛揚,就是眼睛裏血絲有點多。

路星火起身去了洗手間,見洗手間沒人,就對着窗戶大聲的念了起來,“我們都深惡痛絕那種永無休止的思前想後,那種對敢作敢為的市儈式的恐懼。我們要走出去,跨入自由的天地,沖破謹小慎微的束縛,為了奪取生活的桂冠,為有所作為而奮鬥。”

這段話,是老爸讓他背的。

老爸對他的教育不多,大部分都是沉默,但是每一次都意義重大。

他讓自己背這段話,一旦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就找個地方大聲的朗誦出來。

路星火每次都照做了,也每次都能找到某些力量。

路星火深吸一口氣,轉頭就看到南逐帶笑的臉。

南逐正靠在洗手間的門口,用一種深邃而溫柔的眼神看着路星火。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朗誦這段。”南逐經常見路星火默寫這段話,但是聽他朗誦,還是第一次。

路星火頓時有點臉紅,眼神亂飄。

“去吧,你肯定行。”

他喜歡的人,這麽可愛,怎麽可能不行。

路星火跑回化妝間的時候,7號的闫曉峰都已經開始表演了,化妝師小聲抱怨一句,急匆匆的給路星火戴頭套,穿衣服。

玉佩還沒戴上,那邊就來喊8號上場。

路星火匆匆出去,邊帶玉佩邊走進場地,因為時間緊迫,都來不及緊張,板哥就打板了。

路星火于是自然的走到那扇寫着門的凳子前面,做了一個伸手拉人的動作,“你以後就跟着我,再不會有人欺負你。”

試戲的時候是沒有演員配合的,但是會有場務在旁邊念其他演員的臺詞。

雖然那語調平板得仿佛在念悼詞,但是總比完全一個人獨角戲要舒服得多。

“謝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此生願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切莫說這種話,我救你出來,就是讓你做人的,不是讓你做牛做馬受苦的。”路星火溫柔的看向某個位置,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

“好了,你就跟着小順子吧。”路星火說完,放開了手,轉身走向貼着馬車字樣的凳子。

這時他突然看向貼着趙匡胤紙條的凳子,楞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人腰的位置,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腰間的玉佩,走了過去。

他走到離凳子兩步遠的地方,頓住了腳步,看了眼地上,說,“小順子,給這個乞丐一吊錢。”

“公子真是心善,剛剛救了那位姑娘,現在又幫助這個乞丐。”

“舉手之勞罷了。”路星火淡淡的笑,問,“這位将軍儀表堂堂,不知在哪裏高就。”

“将軍不敢當,不過是賣把武藝的莽夫,哪裏有機會高就。”

“将軍過謙了,其實我冒昧打擾,是很奇怪,你既然看到這個乞丐如此困難,為何不出手相助。”路星火說着,也沒低頭去看寫着乞丐的紙,就是用袖子敷衍的指了一下。

看到他這個動作,場外的闫曉峰嗤笑了一聲,真是粗糙的演技。

而南逐和米文沖卻都愣住了,兩人居然還對視了一眼,都看到雙方眼裏的訝異。

這個地方,之前的每個演員,都會同情的去看乞丐,只有路星火,選擇了看起來像根本沒有處理的漠視。

之後跟趙匡胤的一段對話,趙匡胤覺得乞丐當街,是世道的過錯,救助一個乞丐沒有用,救世才是真的幫助他們。

李煜表示,好好好,你說得太好了。

這部分路星火表現得就很正常了,看起來贊賞有加,實際上根本沒當回事兒。

之後跟趙匡胤分開,路星火又目視前方的走到馬車邊上。

這時是被李煜救助的女子說話,“公子,我幫你掀開簾子。”

李煜淡淡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那個女子,露出一個淡笑,站在了凳子上,也就是上了車。

到這裏,這場戲就結束了。

路星火沖桌子後面的幾位評委鞠了個躬,轉身回了化妝間。

路星火剛走,米文沖就小聲的問旁邊的南逐,“這是你教他的?”

南逐搖頭:“我從不教他演戲,他演得足夠好,有時候比我好。”

米文沖點了點頭,摸了下不存在的胡子,“确實很有靈氣。”

之後又有四位演員表演,上午的試戲就結束了。

中午大家一起吃飯,南逐好奇的問,“對乞丐和對女子,兩種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你想表達什麽?”

路星火努了努嘴,有點糾結的說,“我覺得,他救女子,并不是真的同情底層人民的疾苦,只是因為女子略有姿色,而起了憐惜之心。但是這麽處理,難免會讓人覺得李煜是個好色之徒。可是李煜那種從小錦衣玉食,沒吃過苦的王子皇孫,應該很難對平民産生同情心吧。”

南逐嗯了一聲,沒做點評,而是說,“我覺得挺好的。你中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還有一場呢。”

“我不休息了。”路星火說。

南逐皺了下眉,雖然中午只有1小時休息,但是路星火是8號,完全可以多休息一小時。

看路星火眼底一片青黑,明顯昨天失眠了,中午再不補個覺,下午狀态肯定不好。

“李煜被押解進京,在路上還能好吃好喝好睡?我覺得我這個狀态沒準更好,反正也是拼了。”路星火說。

南逐笑了一下,沒多說,點了點頭。

下午的試戲開始,路星火就保持着跟上午一樣的狀态,看劇本或者發呆,不過他困得厲害,經常發着呆就要睡過去似的,不得時不時起來走兩步。

闫曉峰看到他這個樣子,略帶嘲笑的說,“一晚上不睡,就能演出恍惚橋憔悴麽?現在的年輕演員,真是把演戲看得太簡單了。”

闫曉峰突然開口,并沒有指誰,化妝間裏的演員于是都有意無意的瞥了闫曉峰一眼。

孫正不在,闫曉峰的助理趕緊碰了闫曉峰一下,怕闫曉峰一句話得罪一屋子的人。

闫曉峰于是怪笑着看向路星火,說,“路星火,你說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路星火:坐着也中槍,我招誰惹誰了?

南逐:年輕長得帥,可愛演技好,就是原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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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深惡痛絕那種永無休止的思前想後,那種對敢作敢為的市儈式的恐懼。我們要走出去,跨入自由的天地,沖破謹小慎微的束縛,為了奪取生活的桂冠,為有所作為而奮鬥。

——-《齊格弗裏特的故鄉》恩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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