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一場表演
幾番争辯後文靜不想回老家的念頭被爹媽無情駁回，一年頂多回去三次，連中元節燒紙都缺席說不過去。
顧氏老家在與省會相鄰不遠的一個縣城所屬的村上，從地圖看距離不到一百公裏，然而去那地方卻需要繞路進山，最後一段還是汽車沒法通過的羊腸小道。
路難走，行程就必須預留較多的時間，此時刻距離周末也就四天而已，周日下午掃墓最遲周六一大早就得出發。
“那我必須去缇麗雅請假啦，好煩，剛剛換工作就得連續請好幾天假，老板會不高興的。”文靜揮手做扇風狀，很不耐煩的抱怨。
顧建軍有些疑惑的問：“哪有好幾天，就周五和周一而已吧。”
“你見過哪個健身教練雙休啊？很多客戶假期才有空嘛，何況，這會所新開的人氣不旺，我還得守在店內拓展客戶資源呢，近期大家都是非節假日輪休。”
文靜解釋了幾句她的工作近況，又充滿期待的問：“所以，我就不回去了，你們自己去好吧？”
“那什麽，被炒鱿魚了爸爸養你。”顧建軍陪着笑臉拍胸打包票，言下之意是就是老板不同意請假也得回去。
“生病也得去？”文靜忍不住想翻白眼。
“嗯，能起床能走路能吃能睡就得去，”顧建軍點點頭，“你奶奶說好久沒見了特別想你，得回去讓她看看。”
“哈，她想我？”這回顧文靜是當真将眼皮一翻露出了嘲諷表情。
那重男輕男女老太婆眼睛裏不一貫只有大伯家的文翺、文翔麽，怎麽可能會想她。
“想我孝敬畢業後第一份工作的年薪吧？這不剛好一年麽。”她一針見血戳穿了這事實。
這話一出口顧建軍那黝黑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板着很嚴肅的喝道：“靜靜，那是你長輩！”
聽着這句和堂兄顧文翔的抱怨類似的話，文靜徹底無語。
長輩肯定是對的，長輩的話必須聽從，絕對不能說長輩不是——這肯定是顧家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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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靜覺得他爹什麽都好，愛家寵妻女，唯一不好的就是愚孝。
從前小的時候和老家那邊走得近，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被搶玩具零食那都是小意思，最慘莫過于被兩個哥哥騎着揍，奶奶在一旁看見也不伸手阻止，就嘴裏随便說兩句。
這事兒恨得她咬牙，回城就央媽媽給錢報名去學跆拳道，如今即便是不再受氣那段悲催往事還記憶猶新。
“請個假就去了，多大點事兒。別跟你爸犟，媽媽給你零花錢包個大紅封送爺爺奶奶。”向羨予輕輕拍了文靜一把和稀泥。
老家那邊如今是花錢孝敬買清淨，平日不回去那每年端午、中元和春節是不能不去的。
她和顧建軍感情不錯，他也是個愛女兒的好父親，不希望看到父女倆為一兩句話争執。
被媽媽一拍，小棉襖文靜頓時偃旗息鼓，次日就趕早向會所經營者請假。
缇麗雅總經理姓于，是個年約三十五六的儒雅男子，他和李舒有那麽點七拐八拐的親戚關系，對外宣傳是會所大股東之一。
聽文靜提了請假的事兒之後，于總經理既沒爽快答應也沒刻意刁難。
他看着這個由真正大老板李舒高底薪挖來的美女私教沉吟片刻。
而後淺淺笑着開了口：“顧老師，聽說你大學念的休閑體育專業本科，專業課程除了指導大衆健身這種教練活計之外，還得學習休閑體育行銷、管理之類的？”
“啊，沒錯。”顧文靜點點頭，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突然關注這種問題。
“有想過在缇麗雅能活學活用鍛煉鍛煉管理策劃能力嗎？”于總繼續笑眯眯詢問。
“俗話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我當然希望各方面能力都可以有所提高。”文靜給出了一個非常官方的回答。
之前她确實是和李舒聊過辭職換工作的緣由。除了因私事不想幹了之外打算找更好的自我發展平臺也是其中一個理由。
然而，請假和想獲得管理方面學習提升機會能有關系？為什麽老于扯到這裏來了？
“年輕人有志氣啊！”于總笑面狐似的拍了拍文靜肩頭，充滿期待的說，“目前我們缇麗雅正是需要大力發展客戶資源的關鍵時期，你拿出個方案來吧，做的好就批給你帶薪假期。做不好麽，呵呵。”
“……”文靜無語凝噎，真想還他一個呵呵。
這家夥是為了自己省事兒才這麽安排的吧？是吧是吧？！
于是乎，在跳槽時為了提高身價多拿底薪，文靜發下的希望獲得管理方面鍛煉的宏願此刻成了她的沉重包袱。
總經理給的鍛煉機會很（bu）是（hao）難（tui）得（tuo），顧文靜哪怕對此一竅不通，硬着頭皮也只能上。
從來沒幹過這種事兒的她，絞盡腦汁只想出來了一些常規促銷方法，譬如在金鑫廣場搞個展臺弄一場洋溢青春熱情的健身項目表演之類。
這幾日傍晚天氣不算太熱，在晚餐後來金鑫廣場購物散步的人不少，弄場表演起碼不會缺觀衆。
“你看我們自己發傳單說缇麗雅很好，教練都不錯，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別人可沒直觀印象。會費又不便宜是人都會猶豫，還不如讓現有的教練各展所長表演一下。瑜伽開場，然後來個鋼管舞、肚皮舞之類吸引注意，慢慢引入新潮的自由搏擊操……表演的同時再發點dm單，搞定。”文靜如此闡述着她的觀點。
“搞表演比較常規，但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那麽，小顧啊，給你個鍛煉機會，去找其他人協調一下拟訂節目單吧。周五晚上，你出發前弄一場。”于總經理看過文靜的策劃書後如此拍板。
此外他還特別強調文靜這策劃質量尋常沒什麽亮點，只能依表演效果看到底能否合格，讓她“拿出真本事來”，否則扣底薪沒商量。
“好吧好吧，一定給你搞得熱熱鬧鬧漂漂亮亮行吧？”文靜舉手作投降狀。
有了老媽的零花錢墊底她倒不怕扣錢，只是打算盡其所能去幹這事，展現能力證明自我。
餘下的兩日文靜忙得連軸轉，與之同時，印醫生也在忙碌的工作中漸漸淡忘了他想要進一步确定自己是不是當真有些動心的想法。
偶爾發一條微信隔半天才回複，讓他覺得自己想要多了解對方都有點不切實際。
在印醫生看來，文靜對他似乎完全沒一丁點意思。
沒法深入了解那麽，想試試看能不能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下一步計劃更成不了，他沒法做出不了解就追求這種事兒。
時間眨眼就到了周五傍晚，下班回家有那麽點空閑的印小青奉命陪青霞去超市購物，然後充當苦力拎着五六個購物袋陪老媽漫步在燈火通明的廣場步行街上。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動感音樂，以及人群的叫好聲，青霞扭脖子一看，只能瞧到斜前方有個舞臺，烏壓壓圍了一圈人。
她伸手一拖兒子襯衣短袖，吩咐道：“走，看熱鬧去。”
“……”印小青心知反對肯定無效也就懶得多費唇舌，木着臉順腿跟過去，護着老媽擠到靠前位置。
他百無聊賴擡頭一看，突然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自此再也挪不開眼。
驀然回首，她在燈火闌珊處。這句話不知怎的就浮現在了印小青腦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