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4)
這裏并不喧鬧,偶爾還能聽到活潑的鳥叫聲。江妍和他的默契度越來越高,看着幾乎一致的節拍,江妍像是受到了鼓勵,愈發高興。陽光透過枝葉交錯的縫隙跳躍在自己和他的身上,像是在和他們嬉戲,江妍閉上眼睛,惬意的享受這片刻的歡愉。
“我們去前面的長椅那裏休息一下吧。”
聽到他說話,江妍睜開眼睛,“好啊。”
周沐澤将腳踏車放好之後,從車籃裏拿出之前的飲料,遞給江妍。
江妍和他坐在長椅上,看着一輛輛雙人腳踏車從這裏經過,問他:“怎麽想着帶我來騎腳踏車啊?”
周沐澤收回停留在騎腳踏車情侶身上的目光,對她說:“你不是說大學畢業之後就沒再騎過腳踏車了嘛,所以就帶你來了,就當做是重溫大學時光了。”
江妍笑着靠在長椅上,伸了伸懶腰,“大學可沒這麽舒服。”
周沐澤也靠在長椅上,看着她說:“你這是在吐槽嗎?”
“是的。”江妍點了一下頭。
“看來江妍同學在大學的時候不是個好學生啊。”周沐澤揚眉笑道。
“怎麽可能?”江妍力證自己的清白,“想當年我在學生會也是赫赫有名的。”
“哦?”這語氣,他絕對是在質疑自己的話。
江妍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周總,你得相信自己的眼光啊。”
“對。”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我得相信自己的眼光。”
江妍特別欠揍的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對了。”
周沐澤順勢抓住她的手,說:“再帶你去個地方。”
江妍看着眼前的旋轉木馬,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傻愣了很久,才對他說:“周總,你女朋友已經成年了。”
周沐澤被她的話逗笑了,“我當然知道你已經成年了。”
檢票的時候,當值小妹問:“有兒童嗎?”
“沒有沒有,就我們兩個。”江妍飛快回答。
當值小妹笑着說:“我以為你們是帶着小孩子來玩兒的呢!”
江妍兩頰暈上一片緋紅,急忙脫口說道:“今天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
話一說出口,江妍就後悔了。什麽叫言多必失,她今天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周沐澤意味分明的笑着說:“有可能的話,以後我會滿足你的。”
江妍悻悻的閉口不言。
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着那些玩旋轉木馬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江妍瞬間覺得,自己跟周沐澤應該算是超齡巨嬰了吧。
周沐澤晃了晃江妍和他緊握的手,“走吧。”
江妍和他相視一笑,旋轉木馬緩緩啓動,周沐澤輕輕握住她的手,江妍在夢幻旋轉的世界裏開心的大笑。
她想:這一刻,我可以暫時忘記那些令我煩瑣的思緒,也算是一件舒心的事了。
從游樂園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由于玩的太High,以至于江妍和周沐澤連中午飯都忘記吃了,饑腸辘辘的兩個人決定去飽餐一頓。
在送江妍回來的路上,車子居然因為缺燃油“罷工”了,周沐澤無奈的說:“看來,我們得走回去了。”
江妍解開安全帶,略帶挑釁的意味問道:“飯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周總,Are you ready?”
“sure。”他随之解開安全帶,打開了車門。
天氣已經入冬,乍然從暖洋洋的車裏出來,還真有些不适應。冷風毫不客氣的鑽進江妍的脖子裏,害得自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來。”周沐澤不知道是從哪兒拿出來的圍巾,一邊幫江妍圍圍巾,一邊數落她:“天氣這麽冷,怎麽不知道保暖呢!要不是我提前幫你備着圍巾,你呀,就慘了。”
聽着他滿是愛意的責怪,江妍的心裏暖烘烘的。還趁機把手伸進他大衣的口袋裏,這個舉動讓她和周沐澤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了,氣氛也變得有些暧昧,江妍看着他輕笑道:“周總,你對我這麽好,萬一我以後離不開你了,怎麽辦?”
周沐澤把手也伸進口袋,碰到她的,有些涼,但他的手很熱,讓江妍忍不住想去觸碰。在她遲疑的時候,他已經握住了她的手,狹長明亮的眼眸仿佛比以前更好看了,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竟讓江妍移不開目光,他笑着問道:“你,還想離開?”
他的語氣很平靜,江妍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走了,再不回去,我就凍傻啦!”
天色漸漸變黑,周沐澤牽着她的手,在寂靜的人行道上前行。
“我到家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江妍從他的手掌裏抽出自己的,他點頭“嗯”了一聲。
想到他的車已經“罷工”了,江妍問:“你的車不能開,那你怎麽回家啊?”
周沐澤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兒,告訴她,“江妍同學,現在有一種交通工具叫計程車。”
江妍被自己的遲鈍逗笑了,周沐澤卻突然擁她入懷。
“我很高興,江妍。你終于願意對我卸下心防,讓我看到最真實的你。”
他的話狠狠地撞擊着江妍的心,江妍抱住他,在他耳邊說:“我也很高興。”
片刻之後,周沐澤松開她,替她理了理圍巾,說:“早點上去休息,我走了。”
“嗯。”江妍腆着笑親了親他的臉頰。
周沐澤笑着轉身,江妍目送他離開。等到他的身影越來越遠的時候,江妍才準備轉身上樓。
“滴!”猛然響起的鳴笛聲讓江妍不禁驚顫,順着聲響尋找,江妍看到了不遠處停靠在黑暗裏的車。
江妍還未來得及看清車上的人,就被霎時間亮起的車燈擾亂了視線。
“啪!”江妍聽到了關車門的聲音,同一時間,車燈熄滅了,從車上走下來的人慢慢地向她走近。
是他!
任煦走到她身邊,黑眸緊緊的盯着她,像是一把利刃要穿破她的身體似的,江妍剛剛燃起的喜悅瞬間灰飛煙滅。
江妍穩住慌亂的呼吸,不知道該怎麽跟他開口禮貌的問候。 微弱昏暗的燈光在他的臉上停止了跳躍,掩着他陰郁的輪廓。
任煦輕嘆一聲,像是放下了所有沉重的包袱一般,沉聲說道:“我終于知道,能讓你開心的人是誰了。”
☆、探病
江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樓回家的,也不知道剛剛是以什麽樣的狀态看着任煦離開的。只知道,此刻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都是任煦離開時苦澀酸楚的眼神和絕望無奈的表情。之後,無力的靠在牆上,身體仿佛被抽空般難受,喜悅已經被剝離凐滅,痛苦和哀拗充斥着全部神經。
愛情就是這樣,當你為它沉迷瘋狂的時候,它可以帶給你所有感官上的刺激與快樂;當你想要擺脫遺忘它的時候,它又會在你不經意卸下防備的那一刻狠狠地刺痛你。你可以掙紮着擺脫它,但你絕不會無所謂的遺忘它。它就像毒瘾一樣,時時刻刻都有可能令你瘋魔,你卻無計可施。
江妍自嘲的地發笑,笑着笑着竟哭了。任煦,你走進我的生命裏只用了一分鐘,為什麽我要用一生去償還這個惡果?
第二天早上,江妍是被門鈴聲吵醒的。掙紮着從床上極不情願的下來,打開門,就看到江媽媽和江爸爸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門口。
江妍有些意外,“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你都多久沒回家了,也不知道給家裏打個電話!”江媽媽略帶埋怨的語氣讓江妍心裏不免自責,的确,最近太忙了,不管是工作上,還是...感情上。
從江媽媽和江爸爸的手中接過行李箱,江妍順道問了一句,“爸、媽,你們這是要在我這裏長住的節奏嗎?”
江媽媽坐在沙發上,倒了一杯水給江爸爸,“不是要在你這裏長住,我跟你爸是要去旅游。”
“旅游?”
聽到爸媽要去旅游,江妍還是有點吃驚的,畢竟在她的記憶裏,父母好像從來都沒有單獨出去玩兒過,她不免多問了幾句。
“什麽時候?去哪裏?只有你們兩個還是跟旅游團啊?”
江爸爸拿着水杯笑着回答:“是跟旅游團一起去的,統共也就十來天,去韓國。”
“噢。”江妍點點頭,算是松了一口氣。
江媽媽看着雙目惺忪的女兒,問道:“最近工作很忙吧?”
江妍理了理蓬松的頭發,說:“最近公司啓動了一個新項目,我是負責人,會忙些。”
“再忙也得照顧好身體。”江媽媽囑咐道,“可不能再沒日沒夜的加班了。”
江爸爸也曉之以理,“你媽說的對,女孩子別把事業看得太重了,畢竟,早晚也是要嫁人的。”
怎麽跑這上面去了?江妍及時控制住快要爆發的話題,“嗯嗯,我會注意的。你們什麽時候的飛機?”
“下午三點鐘的。”江媽媽說。
“我先去洗漱,等會兒陪你們去買點旅游中要備的用品。”
江妍轉身進了衛生間,江媽媽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看你這樣子,肯定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做去。”江妍擠好牙膏,從衛生間裏探出腦袋,沖江媽媽去廚房的背影揚聲說:“謝謝親愛的媽媽!”話畢,就把手裏的牙刷塞到嘴巴裏,利索的刷了起來。
江爸爸走到衛生間門口,看着正在刷牙的江妍,說:“該買的東西我跟你媽都買過了,下午你直接送我們去機場就行。”
“好。”江妍轉眸看向江爸爸,嘴裏含糊不清的應着。瞥到江爸爸似乎欲言又止,江妍“咕嚕咕嚕”急忙漱完口,抹了下嘴巴,問道:“爸,還有事啊?”
江爸爸朝廚房那裏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說:“趁你媽不在,跟爸說說,最近有沒有合适的對象?”
“呃...”江妍放下刷牙的杯子,從挂鈎上拿下毛巾,狀似無意的擦了擦下巴,低頭似有若無的彎了彎嘴唇,說:“算是...有吧。”
江爸爸聽到江妍的回答,眼睛瞬間就亮了,但又一瞬,眸色暗淡了幾分,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麽叫‘算是有吧’。”
“哎呀!”江妍放下手裏的毛巾,聲音壓低了些,小聲對江爸爸說:“我最近是交了一個男朋友,你先別告訴我媽,等過段時間,我再告訴她。”
江爸爸的眼睛又恢複了明亮的色彩,連笑着應聲回答:“知道了,但你也別瞞你媽太久了。”
“嗯。”
這時,江媽媽從廚房裏走出來,叫道:“小妍,快點準備吃飯了!”
江妍回了句,“馬上就來!”又一邊順手推搡着江爸爸,“爸,你先過去。”
江爸爸掩了掩臉上的笑意,負手去了客廳。江妍迅速洗了臉,也忙走了過去。
下午兩點鐘,江妍送江爸爸和江媽媽去機場。
臨行前,江媽媽又一次不放心的囑咐江妍,“工作上別再那麽拼命了,身體才最重要。”
“我知道了,媽。”江妍給了江媽媽一個大大的擁抱,“你這次出去旅游,就跟我爸好好玩兒,不用擔心我,我會養好我自己的。”
然後,又同樣的給江爸爸一個擁抱,“爸,要玩的開心啊,照顧好我媽。”
從機場出來,江妍攔了輛計程車準備回家。不巧,接到了何亞馨的電話。
猶豫再三,江妍還是摁下了接聽鍵,“喂。”
“江妍。”雖然隔着手機,但江妍還是聽到她明顯停了一瞬,才開口說:“你,來看看任煦吧。”
“他,怎麽了?”
“胃炎。”
坐在計程車上,江妍仍然在糾結,究竟應不應該去看他?坦白來說,聽到何亞馨說他病了,那一刻,心裏确實在顫動;可是,他們現在的關系又在提醒着,無論他怎樣都已與自己無關。
“滴滴...”打開收件箱,是何亞馨發過來的地址。
關掉手機,江妍對駕駛座上的師傅說:“去紫苑小區。”
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藥房,江妍對司機說:“師傅,先去一趟嘉華路的同仁大藥房吧。”
到了任煦家門口,江妍躊躇了很久都沒有摁門鈴。
“咔嚓!”門突然開了,江妍的身體警覺着顫抖了一下。
開門的是何亞馨,她見到江妍,似乎有些意外。
“我以為你不會來。”
江妍沒有搭話,她又說:“進來吧。”
進門後,何亞馨遞給江妍一杯白開水,說:“任煦剛輸完液,在卧室休息。”
“嗯。”江妍接過水杯,坐在沙發上,把手裏的塑料袋放在玻璃桌上,“這是我給他買的藥。”
何亞馨看了一眼桌上的袋子,朝她遞了個眼神,“喏。”
江妍順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玄關處的桌子上全是藥,悶頭喝了一口水,一時無言。
“他需要的不是藥。”何亞馨忽然說道。
江妍心頭一震,放下水杯,站了起來,“我先走了。”
“等等。”何亞馨叫住她,江妍停下腳步。
何亞馨拿起包,走到江妍身邊,說:“該走的人是我。”
江妍剛想開口攔她,就聽到她說:“你留下來照顧他會比我好。”
江妍停在原地,看着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關門的時候,何亞馨眸光緊鎖,泛起微瀾,靜靜地看着江妍,片刻,啓唇說道:“江妍,我并不是認輸了,我只是選擇了退出。”
☆、愛恨
江妍輕輕的打開卧室的門,一室晦暗,任煦還在沉睡,窗簾的殘影映在他安靜的側臉上,徒添了幾分悲涼、孤寂。
悄無聲息的把門關上,江妍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4:07。
沉吟半刻,江妍走進了廚房。打開冰箱,不出所料,基本沒什麽能吃的東西,只有一瓶牛奶,一個蘋果,還有些面包和米。
江妍把牛奶倒進鍋裏,靜等它加熱。大約10分鐘,鍋裏的牛奶“咕嚕咕嚕”響了起來,江妍把洗好的米和切好的蘋果全都倒進去,大火煮開,手裏拿着勺子不停的翻來翻去,看着鍋裏的粥發呆。直到鍋裏發出“滋滋”的聲音,江妍才意識到粥快糊了,立馬将火調小,又熬了15分鐘,粥才出鍋。
江妍走到客廳,從玻璃桌上的塑料袋裏拿出先前買的藥,用沸水沖好。
做完所有事,将妍又看了看手表:4:46。
他應該快醒了。
江妍蹑手蹑腳的推開卧室的房門,把盛好的粥和藥放在床邊的櫃子上。擡眸看他,他依然沉浸在睡夢裏,眉頭微蹙,淩亂的發絲肆意的搭在額頭上,冷峻的臉龐比昨日見到他時蒼白了許多,薄唇毫無血色。江妍伸出手替他掖被角,可在碰到他身體的一剎那,猛的彈了回來。霎時間,江妍亂了陣腳,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啊!”手不合時宜的撞到了櫃子上,瞬間就紅腫起來。
糟了!
江妍猛地轉頭看任煦,毫無懸念,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他艱難地撐着身體坐起來,黑眸盯着江妍,問:“你怎麽會來?”
“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任煦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很快就消失了,想是猜到是誰告訴江妍他生病了。
他收回目光,拍了拍床沿,“坐吧。”
江妍搖頭回答:“不用了。”
他也不勉強,江妍和他就這麽僵硬的沉默着,誰都沒有打破這死水微瀾。剎時,任煦無意撇頭,看到了櫃子上含着熱氣的粥,問道:“你做的?”
“嗯。”喉間微微啞聲回答。
他望了江妍一眼,平靜沉着。之後,轉眸看向窗簾,輕聲說道:“多謝。”
然後,屋內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能說什麽?該說什麽?都成了不會說的。
即使不去看他,只是獨處,江妍也抑制不住狂跳的心髒。這與情愛無關,只因他不可忽視的存在。
江妍捏了捏衣角,又松開。拿起櫃子上的杯子,繞過床周,走到他面前,“先吃藥吧。”
任煦掀了掀眼皮,不說話。
江妍遞給他,“是你以前常吃的那味中成藥,不是很有療效嗎?”
他目光如炬,黑眸似乎也染上了光彩,從江妍手中接過杯子,放在懷裏緊握着。
“我先走了。”剛走沒兩步,就聽到他的聲音在這沉靜如死水的房間裏幽幽響起,“你和他,什麽時候開始的?”
僵住的步伐瞬間讓江妍覺得有千斤重,怎麽都無法再擡起來,江妍咬着下唇,并沒有回答。數秒之後,聽到了他放杯子的聲音,江妍才轉身看向他,“沒多久。”
房間裏并沒有開燈,天色也漸漸暗淡下來,将他黑壓壓的身影襯托的更加寂寥、孤獨。江妍不知道此刻是該走還是該留,也不知道正閉眼沉思的他又在想些什麽。倏地,他睜開眼睛,眼眸朝江妍這裏探過來。江妍和他之間隔着一段距離,這讓她并沒有很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神,江妍心中苦笑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我昨天都看到了。”
嗯?
他的眼神還逗留在江妍身上,這讓江妍極不自然,也很不舒服,他繼續說:“你們在公園裏騎腳踏車...”
江妍心裏“咯噔”一下,同時也看到他在極力抑制自己的情緒,她在任煦如寒冰般的注視下聽完了他的話,“...在游樂園裏開心的坐旋轉木馬,你還把手伸進他口袋裏取暖,他牽你的手送你回家,你們還在你家樓下......”
“這跟你沒關系。”江妍淡漠依舊。
任煦諷笑道:“還真是很熟悉呢!”
他什麽意思?
“你不記得了?”任煦自嘲的笑了笑,“我們一起騎車去春游;我們一起去游樂園,在摩天輪上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我吻了你,那還是我們的初吻呢!下着雪的聖誕節,你送我的禮物是你親手織的棉手套,你說你耳朵冷,我就用戴着你織的棉手套的雙手捂着你的耳朵給你取暖;還有那年的五一假期,我帶你回我家,下着大雨的那個夜晚......”
“別說了!”江妍喝聲打斷他的話,怒目而視。
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麽還要一遍遍提醒重複那些過往?
江妍奪門而逃,任煦跳下床,朝她追過來。她慌亂地逃到客廳,抓起包就跑。卻沒想到,在玄關處被他扼住了手腕。
“放開!”江妍用力掙紮,卻只是徒勞。
他雙目中仍有怒氣,額頭上全是密密的汗珠,喘着氣質問:“為什麽不敢聽下去?”
江妍仍在掙紮,任煦又用了一分力,江妍只覺得陣陣刺痛感從手腕那裏蔓延,她雙目瞪向他,“幼稚!”
任煦眼中的愠怒又增了幾分,毫不客氣的将江妍推到牆邊,緊緊按住她的雙肩,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好疼!江妍眸中含着氤氲的水汽,依舊狠狠地瞪着他。
任煦摁着她的雙手未曾松懈半分,燃着怒火的黑眸死死盯着她。
“痛嗎?”
江妍用力推他,但他的身體竟硬的像石頭一樣,兩人之間只拉開了一點點距離。
然而,不到一秒鐘,他卻再次欺壓過來,帶着不容拒絕的氣勢。江妍冷漠地看着他,他的語氣中帶着恨,似乎還夾雜着隐隐的冷笑,“真好,有人陪我一起痛。”
這樣的任煦讓江妍覺得陌生又害怕,她不明白,為什麽她跟他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什麽他們不能放過彼此、要互相折磨?積壓已久的痛苦、酸澀在這一刻瞬間爆發,淚水汩汩而至,頃刻間濕了臉頰,江妍對他又打又罵:“任煦,你這個瘋子!”
任煦封住她的唇,霎時間堵住了她所有的哭罵和嗚咽,江妍捶打他肩膀的雙手也無力的垂在身側。
片刻,任煦離開她的唇,輕喘着,溫熱的氣息打在她淚痕交錯的臉上。在她還沒回過神意識到他吻了她之後,任煦又再一次覆上她顫抖的雙唇,毫不溫柔的□□、剝削,密密匝匝的吻帶着懲罰輾轉在她的唇上。
江妍的大腦一片混沌,鼻間、唇齒間都是他的氣息,耳畔充斥着自己和他彼此覆蓋的沉重呼吸聲。
任煦一只手緊箍着她的腰際,另一只手牢牢按着她的頭,江妍貼在他的懷裏,與他密不可分。可他似乎還不滿足,吻漸漸的從唇上蔓延至江妍的臉頰、耳際、下巴、頸間......每到一處,都是如火般的灼痛感。
這種痛,足以讓江妍瞬間清醒......
“啪!”
江妍甩手就是一個耳光,他蒼白的臉上迸現五道紅痕。
“為什麽?”任煦眼底浮現出了痛楚、不解。
江妍看着他,眸色冷淡,上一秒的紅暈全然消褪。
“任煦,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關心我,甚至不要再試圖挽回我們的感情。就這樣吧,到此為止,把我們當初最純真的感情留在回憶裏。這樣的話,至少我們對彼此的感覺是美好的。否則,你留給我的,就只有恨。”
“恨?”他絕望的眼神甚是冰冷,盯着江妍一步步向後退。
待他冷靜下來,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輕聲說:“你忘了我們深愛過嗎?”
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江妍依舊面無暖色。
“那只是曾經。”
“江妍,我已經習慣了有你。”任煦像是在垂死掙紮般努力挽留她,江妍堅守着最後一絲理智與冷靜,淡淡的看着他,說:“任煦,我曾因你而産生的習慣都已經不再是我的習慣了,現在,你只是我不在乎的無關痛癢。”
☆、所願
從任煦家出來時,天色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江妍擡頭看向那一片漆黑的窗口,心像是插了一把刀子,隐隐作痛。冷風飕飕,稀疏零落的雨珠散落在臉頰,江妍不敢再多想,疾步向前走。
雨越來越大,江妍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淋得通透,刺骨的冷意席卷而來。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保安大叔從值班室裏探出頭,好心問道:“姑娘,沒撐傘啊?”
江妍轉過頭,發梢的水珠滴落下來,保安大叔随手拿出一把傘。
“拿着,姑娘,別淋出病來!”
江妍接過大叔手裏的雨傘,向他道謝:“謝謝您!”
“沒事兒!”大叔咧開嘴角笑了。
剛撐開傘,便有人打過來電話,江妍從包裏掏出手機,是周沐澤。
“喂。”
“江妍。”聽到周沐澤的聲音,江妍心中一暖,心裏盤旋着的烏雲也逐漸散去,“你在哪兒?”
江妍縮了縮身體,說:“我在外面。”
“我知道。”
嗯?
周沐澤像是知道江妍的疑惑,向她解釋:“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
“哦。”
片刻又問:“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
江妍把地址報給他,就挂斷了電話。
“姑娘,是男朋友吧。”江妍回過頭,看到了保安大叔“不懷好意”的笑,合上雨傘,笑着遞給了他。
保安大叔把雨傘放在桌上,開口說道:“姑娘,進來等吧。”
“好。”
大約在值班室等了20分鐘,周沐澤就到了。
看到那熟悉又模糊的車影,江妍的心突然跳躍顫動起來,還夾雜着一絲說不清的暧昧情愫。隔着那被雨珠打濕的玻璃窗,江妍看到他撐着傘從車裏走下來。這一刻,江妍再也按捺不住早已漫出心底的激動和喜悅,沖出了值班室。
周沐澤關上車門,剛轉身,就被江妍的懷抱擁住了,微怔了一下,輕輕環住那有些顫抖的肩膀,問道:“怎麽了?”
江妍在他懷裏悶聲回答:“沒事。”
周沐澤也就不再問了,只是靜靜地抱着她。大雨肆意的拍打着頭頂的雨傘,但江妍卻并不覺得煩亂,反而有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安心。她緊了緊手臂,小聲說:“周沐澤,我們結婚吧。”
話音剛落,江妍就感覺到抱着他的周沐澤身體猛地一僵,顯然,對于她的這個突然決定,他是驚訝的、且毫無準備。不過,周沐澤也不是心理素質極差的人,驚訝之後,輕笑着回答:“好啊,只要你願意。”
“嗯。”
周沐澤似是安撫般拍了拍江妍的肩膀,然後說:“雨越來越大了,我們先上車送你回家。”
江妍松開手,點了點頭。
上車後,周沐澤從袋子裏拿出毛巾,遞給江妍,“趕快擦一擦,別着涼。”
江妍接過毛巾,就動起手來。周沐澤發動引擎,向前駛去。
江妍邊擦頭發邊想,他都不問問麽?
“想什麽呢?”
江妍被他的話打斷了思路,“沒什麽。”
周沐澤沖她一笑,繼續開車。
終于還是沒忍住,江妍問他:“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在這兒?”
周沐澤磚頭看了她一眼,說:“我不想知道,何況,你也并不想說。”
江妍沉默了。
“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周沐澤忽然停下了車,江妍不知所以,倏爾,他轉身看着江妍,唇角微揚,“我說的也都是真的。”
江妍低眸,嘆聲道:“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還沒想好該怎麽跟你說。”
周沐澤握住她的手,笑道:“那就等到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而我又擁有些什麽;我太害怕失去了,所以寧可不要得到。”江妍輕握住他的手,苦笑道:“我遠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你怎麽知道在我心裏你不夠好呢?”周沐澤反問。
江妍失笑,“我太了解自己了,如果我還是八年前的我,充滿陽光、自信、快樂,也許我還可以驕傲的擁有你;可現在的我,自卑、怯懦,像一個破碎的雞蛋,這樣的我,哪兒有勇氣擁有這麽好的你。”
“江妍,你在自苦。”江妍覺得,此刻周沐澤的眼睛異常明亮、清晰,“你聽着,你很好,我只想和現在的你在一起,無論你曾經多麽美好,那都是過去,并不屬于我,我只想擁有現在我認識的這個你。”
江妍迎上周沐澤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後靠在他的肩膀上,想了又想,還是開口了,“沐澤,我跟任煦八年前就結束了。今天,我是聽說他生病了,所以來看看他,順便跟他說清楚我和他現在的關系。”
“嗯,我知道了。”
周沐澤把江妍送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下過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江妍忍不住多嗅了幾下。
“你剛剛的神情,很像某種生物體。”周沐澤“毫不留情”的打壓了江妍的好心情。
江妍報複性的在他身上捶了幾拳,然後問:“那周總,願不願意為我這個生物體做頓可口的晚餐呢?”
“樂意之至。”
不到半小時,周沐澤就把熱騰騰的兩碗面端上了飯桌。
江妍邊吃邊稱贊他的手藝,兩人談的正歡的時候,周沐澤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
周沐澤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笑着接通了電話,“喂,viviya。”
viviya?女的。江妍做了定論之後,繼續吃面。
“沒呢,在外面。”周沐澤看着她,眼睛裏含着笑,“美國那邊是清晨吧,你起的這麽早。”
聽到這句話,江妍擡起頭看他,警告意味分外明了。
電話另一端的viviya應該是說了什麽,周沐澤忽的笑了,“算了,你放過我吧,我可不想當着女朋友的面,讓她誤會。”
江妍沒說話,周沐澤繼續講電話,“對了,你什麽時候來周氏啊?”
江妍埋頭吃完了剩下的面,把碗推給了他,然後指了指廚房。
周沐澤笑着起身走向了廚房,“那就好,這徐特助的位子我可是一直都給你備着呢......”
周沐澤很快就從廚房出來了,把盛好的面放在江妍面前。
江妍拿起筷子,問了一句:“電話裏那位,是不是我未來上司啊?”
周沐澤微怔,“你怎麽知道的?”
江妍吃了一口面,說:“餘曼早前告訴過我,說公司會空降一個人,剛剛我又聽到你說什麽‘徐特助’,所以我就猜一猜。”
“嗯,你猜對了。”周沐澤說:“viviya跟我是在美國進修時認識的,老朋友了,集團正在跟美國的一個上市公司合作,她剛好在那個公司上班,所以美國那邊就派她來公司做個市場調研,大概四個月吧,她三天後就到。”
江妍放下筷子,“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什麽事?”
“我想辭職。”江妍的話讓周沐澤很是驚訝,他問:“理由呢?”
江妍說:“沒什麽理由,就是想給自己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周沐澤兩手臂交叉,問:“這話怎麽說?”
江妍抿了抿唇,對他說:“其實,我并不喜歡現在的工作,當初畢業找了這份差事,完全是為了養活自己,現在,資本已經攢的差不多了,我想做我喜歡做的事。”
周沐澤聽完她的話,點頭說:“可以。”
江妍見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有些意外,“你這就答應了?”
周沐澤笑着說:“于公,我是你老板,自己的員工想另謀高就,我很支持;于私,我是你男朋友,女朋友要去做她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我舉雙手同意。”
江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作為老板,你很通情達理;作為男朋友,你絕對稱職。”
“那我能多嘴問一句,你打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