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同床共枕

後來,白九辭真就領着慈念君在白家大宅裏轉悠了一圈。

起初,小家夥是有些拘謹的——盡管這位将軍大人看起來不兇也不壞,但人家好歹是堂堂大将軍啊,又是阿姐的夫婿,他怎麽能不悠着點兒!

可到了後來,他發現白九辭這人還挺會照顧人的,心也不粗,他才覺着有些累,對方就一眼瞧了出來,然後就領着他進屋休息了。

只不過,一大一小幹坐在那兒也不是個事兒。慈念君倒不是怕跟這個男人大眼瞪小眼,實在是擔心人家有公務在身,不好意思耽誤他的時間。

于是,他小聲喚了句“将軍”,便向男子表示,自己一個人待着就行。

白九辭看着小少年一本正經又小心翼翼的模樣,竟是即刻想起了他那同樣恭謹的姐姐。

聽說,這孩子是慈青花從小帶大的,會耳濡目染了她的為人處世之道,也是合情合理。

“無妨,我也累了,就在這兒坐一會兒。”

高大英俊的男人說罷,便阖上眼皮,閉目養神去了。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慈念君也不好再多言,這便乖巧地坐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屋子裏的擺設。沒多久,他就發現那些東西都沒有白九辭好看。

是了,自打記事以來,他的父親就極少在家。可以說,他的身邊除了姐姐,就沒有其他的親人,更別提渾身都是陽剛之氣的父兄了。所以,而今忽然有個身高八尺的英俊男子出現在他的生活裏,年僅七歲的小少年自是免不了生出了向往之情。

他偷偷地打量着白九辭英挺的面容,又去看看那骨節分明的大手,殊不知自己這肆無忌憚的目光,早就已經被假寐的男子所察覺。

幸而白九辭不可能跟一個并無惡意的孩子計較——況且,他是小丫頭的弟弟,想看就看吧。

兩人一個靜靜偷看、一個假裝不知的時候,那邊廂的葉紅绡已經把想打聽的事兒都打聽得差不多了。慈青花見長姐仍是微皺着眉頭,只得不厭其煩地寬慰她,說白九辭待她是如何如何的仁至義盡。

“阿姐你看,我昨兒個才同将軍提起請徐離大夫給念君看病的事,他今日就把念君直接接到府裏來了,他人其實真的不錯的。”

葉紅绡不滿地看妹妹一眼,也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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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阿姐你……你跟徐離大夫的那個侄孫,好像有什麽過節?”

憋了許久的疑問終于吐露,令聞者微不可察地僵了僵臉。

“啊呀,那就是個不要臉的臭男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葉紅绡滿不在乎地說罷,又補充道:“只是,我沒想到,會在白家又碰上一個姓‘徐離’的,所以才有點激動嘛。”

慈青花聽姐姐這麽說了,心道阿姐在江湖上遇見的人事,自己也不好多打聽,這便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不過,葉紅绡還是怕她冷不防又問起那個徐離傲,思忖着反正該問妹妹的話也都問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麽所以然,女子便起身意欲告辭了。

葉紅绡心想,妹妹是個溫良的性子,即便白家人待她不好,她也不會同自己訴苦的,只會強顏歡笑着說她過得很好。

所以,她還是得進宮一趟,想個法子說服皇上,讓皇上答應她一件事。

是日,姐弟倆依依不舍地離了白府,各自盤算着什麽時候才能再見慈青花一面。入了夜,幾日未與她同|房的白九辭也出現在了玉骨軒,又是同她一陣翻|雲|覆|雨。

只不過這一回,因着距離上一次才三四天的工夫,是以,白九辭體內的情毒并不嚣張,他人也就自控了許多,沒多久便放了慈青花過門。

情|事過後,小丫頭乖順地躺在男子的身側,見他似乎不打算起身離開,她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輕聲細語地喚了聲“将軍”。

白九辭睜開眼,不緊不慢地側過腦袋,與她四目相對。

“我……妾身明天,或者其他什麽時候,能單獨去找一下徐離大夫嗎?”

小丫頭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注視着他的鳳眼,好像生怕自己會惹他不悅一樣。可實際上,她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

白九辭目不轉睛地與她對視,片刻後,便簡潔明了地應允了。

小丫頭一聽他答應了,這就禁不住神情一松,繼而喜上眉梢。

“謝謝将軍。”

聽她甜甜地向他道謝,又樂呵得跟什麽似的,讓因飽嘗快意而通體舒暢的男子忽然心頭一軟。

“你既已嫁進白府,白府就是你的家。往後這些小事,不用逐一向我請示,你想去哪兒,過去便是。”

慈青花沒想過他會跟她說這些,故而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随後就紅了臉。

他的語氣裏并沒有絲毫的不耐,所以,他應該只是想叫她安心。

意識到這一點,女子自是臉頰發燙,連帶着一顆心都跟着“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白九辭見她雙頰緋紅,一雙眼更是不敢再看他,心想這丫頭還真是容易害羞。

“睡吧。”他輕聲說了句,便直接運功滅了房裏的燭火。

屋子裏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慈青花仰面朝天躺在那裏,心情卻是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也難怪,畢竟,今兒個是她頭一回在清醒的狀态下,于房|事後與他同床共枕——之前,不是她匆匆離開,就是他有事先走——而且看他這架勢,顯然是打算在這裏一覺睡到天亮,這怎能不叫她心生緊張?

腦袋裏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她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便是夫妻?

此念一出,慈青花又立馬在心底搖了搖頭。

不,她不是他的妻,只是他為彌補而好心收留的一個妾而已。

如是思量着,她心湖裏泛起的波瀾倒像是安生了些許。

她輕而緩地翻了個身,背對着身旁的男人,昏昏入眠。

一夜無夢。等到她再度睜眼的時候,白九辭已然在窸窸窣窣地起床穿衣了。

“吵醒你了?”他沒想過,自己如此之小的動靜,居然還會将這小丫頭驚醒,是以,下意識地就回頭問了一句。

“沒、沒有,本來就要醒的……”慈青花原本還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冷不防聽到他低沉卻悅耳的嗓音,她立馬打了個激靈,清醒了不少。

“你平日也醒得這麽早?”白九辭聞言略覺詫異,難得主動同她攀談起來。

“嗯……念君每天都要喝藥,那些藥,有時須得用清晨的露水熬煮,所以,妾身得起早些,去搜集露珠,不然,等到太陽出來一曬,葉子上就什麽也沒有了。”對方問到的話題剛好是與自己的弟弟有關,慈青花也不自覺地打開了話匣子,老老實實地交代着,“而且,還要早點把藥煎上,要做好早膳,不早點起來不行的。”

小丫頭一本正經地講述着,殊不知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白九辭停下手頭的動作聽她說話,聽着聽着就有了疑問。

“你家裏就你和你弟弟?”都沒有個嬷嬷或是丫鬟的麽?

“以前有位嬷嬷和一位管家照顧我們,後來妾身長大了,他們又有各自的難處,我便讓他們回家去了。”

白九辭默默地聽着,沒再吭聲。

倒是慈青花說着說着忽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好像說得太多了。

她不由得窘了一把,擡眼看看白九辭巍然不動的背影,小聲問:“将、将軍,你還起嗎?”

白九辭這才從沉思中抽離出身,不動聲色地繼續替自個兒穿衣裳。

慈青花看着這樣的他,頓時就想起了曾幾何時的某個問題。

她……要不要侍奉他穿衣啊?

小丫頭糾結了一會兒,見男人業已手腳利索地穿上了第二件衣服,她只好鼓起勇氣問他:“将軍,需要……需要妾身伺候你更衣嗎?”

白九辭頓住手頭的動作,又很快恢複如初。

“不必。”

“哦……”

慈青花輕聲應下,孰料這短短一字到了男人的耳朵裏,竟愣是被他聽出了些許失落之意。

白九辭拾掇衣衫的雙手又不由自主地頓了頓。

“想動手的話便動手吧。”

“……”

聽男人的嘴裏跟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慈青花也不曉得該擺什麽表情好了。

這是随她喜歡的意思吧?就是……怎麽說得像是在戰場上打打殺殺似的……

聽罷男子忽然改了主意卻又奇奇怪怪的說辭,少女默默無語。不過,她還是手腳麻利地替自己穿好了衣裳,然後趕緊給特地在一旁等着她的夫婿穿戴。

白九辭破天荒地享受着女兒家的貼身服侍,倒是沒覺着有多不适應。相反地,他還眼珠不錯地注視着慈青花專注認真的模樣,心道她還挺熟練的。

他随口提了一句,卻沒想小丫頭随即就笑逐顏開道:“因為妾身以前經常幫念君穿衣裳的。”

“……”

好吧,他早該想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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