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想媳婦了
“父親,這是青花,今年十月剛到我們家來的。”
“青花拜見白将軍。”
心知白九辭就要正式向白陌引見自己,慈青花揣着一顆怦怦直跳的心,恭恭敬敬地欲朝男人行大禮。
白陌見狀趕緊一把拎起——不,是扶起她,然後眼見兒子似是一瞬皺了眉頭。
呃……他一個習武之人,又常年在外,跟一群民風彪悍的北疆人待在一塊兒,日子久了,下手自然就沒個輕重了嘛……兒子又不是傻傻的不知道,卻還帶這丫頭來拜會他,能怪他一時手快,弄疼了她嗎……
白陌驀地松開了粗糙的大手,但好歹是阻止了小丫頭意欲跪拜的動作。
“都是一家人,咱不講究這些,不講究,啊?”
笑眯眯地說罷,他忍不住怨念地看了兒子一眼。
你早跟你的女人說好不用行禮,不就沒事了嘛!
事實上,白九辭也是冤枉。他事先關照過小丫頭,說不必在他的父親面前在意那些虛禮,奈何小丫頭終究是膽子太小,愣是守着她十六年來學着的那點規矩,要給她的這位“公爹”下跪。
好在父親眼疾手快地攔下了她,只是……他這拎小雞一般的動作是怎麽回事?
白九辭心想,他的小丫頭十有八|九是被父親捏疼了。
得虧慈青花是個能忍的,盡管确實是覺得胳膊有些疼,她還是面不改色地謝過了白陌,舉止得體地站直了身子。
“進屋去吧,走。”
一家之主熱絡地招呼着,還特意看了看立在那邊的顏慕晚。
四目相接的一剎那,女子莞爾一笑,這就施施然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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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回來了。”
“诶,是啊,總算是回家了。顏丫頭,身子骨可還好啊?這麽冷的天,你不用出來接我的嘛!”
“将軍這話真是折煞晚兒了,晚兒是小輩,将軍歸府,晚兒豈能不迎?”說着,她笑語盈盈地瞧了瞧白九辭,“況且,這幾年,九辭哥哥将晚兒照顧得很好,晚兒的身體已無大礙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白陌爽朗地笑着,領着兒子和他的兩個妾室一道入了廳堂。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過晚飯,才剛回府的男子就被他家老娘喊過去敘話了。
白陌那叫一個心急啊!不是他不孝順他的娘,只是媳婦兒子熱炕頭……啊不,是眼瞅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就那座院子裏,他是真心不樂意在這兒聽老娘念叨——念叨他怎麽不像他兒子似的,打仗打完了還捎帶個侍妾回來啊!
聽着聽着就覺頭都大了,白陌一邊打着哈哈,一邊打個哈欠。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他又長大了嘴,呼出一口大氣。
又半刻種過去,他已經無精打采地垂下了眼皮。
沒多久,他的腦瓜就開始一下一下地點了起來師父請入懷。
白老夫人見他簡直一副就要睡着的樣子,氣得一拐子打了他的小腿肚。
白陌騰地一下驚醒過來,坐直了身子左顧右盼。
“臭小子!娘三年不見你,跟你說說話,你居然給我打瞌睡!”
然後,他将目光鎖定在白老夫人那張故作氣憤的面孔上,這就嬉皮笑臉地站起身來,替她捶起了肩膀。
“娘——兒子這不是日夜趕路,困了嘛!”
白老夫人聽了這話,不冷不熱地用鼻子出了口氣,可暗地裏卻是一陣心疼。
“罷了罷了!你累了,就趕緊回屋歇着吧。”她裝作不耐煩地拍掉了兒子的手,總算是開口放他過門了。
“好咧!兒子謝謝娘親體恤!明兒個等兒子睡飽了,一定過來陪您說話,啊?”白陌一聽,大喜過望,這就拜別了母親,不緊不慢地往屋外去了。
然而,才剛走出院子,他的兩條腿就跟飛似的跑了起來。
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那個闊別三年的院子,卻沒想離得越是近了,一顆心竟跳得越是厲害了。
不過,對于伊人的思念到底是蓋過了心間的躊躇,他還是快步推門而入,目睹了白夫人挑燈夜讀的畫面。
時隔三年,他的娘子真是一點兒也不見老,還是這麽的美若天仙。
男人癡癡地望着一身素衣的結發之妻,看着她不慌不忙地擡起頭來,與他四目相接。
“老爺回來了。”白夫人面無漣漪地站起身來,卻不曾放下手中的書冊,“浴房裏已經替老爺備好了熱水,老爺趕路累了,趕緊去洗一洗,泡個澡吧。”
說完,她就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
是的,她坐了回去!就好像當他不存在似的,自顧自地坐了回去!
白陌的一張臉瞬間變得精彩絕倫。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幻想過許多幅重逢的畫面,想過她會怪他,會怨他,會像許多年前那樣哭成個淚人兒,卻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冷淡!
這……這這這……他絕對不能接受!
一股子沖動勁兒這就油然而生,男人憋着張豬肝色的老臉,擡腳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白夫人也是始料未及,這個幾次賭氣背井離鄉的男人,都四十有五了,居然會像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一般,二話不說就沖了過來,一把将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只比他小上四歲的婦人禁不住驚呼出聲,卻在下一刻就嫌棄地斂起了細眉。
“老爺幾天沒有沐浴了吧?熏着妾身了。”
男人被她這蹙眉厭棄的表情給傷得千瘡百孔,簡直就想騰出一只手來,摸摸他那四分五裂的心肝肺了。
他知道,她愛幹淨。可是他想她啊!她卻這樣對他!
又氣又恨又失落的男人霎時瞪大了眼珠子,一動不動地俯視着懷裏的女人,奈何他的女人只無甚表情地直視着他的眉眼,分毫沒有慌張求饒的意思。
白陌氣炸了:行!行!老子就把自己洗幹淨了,回頭再來收拾你!
咬牙切齒了一番,男人放下了臂彎裏的女人,氣鼓鼓地跑去了浴房,殊不知等他以最快的速度洗了身子并急急返回之後,他的女人居然已經阖着眼皮躺在床上了超級人品系統。
白陌突然生出一種憋了口老血又吐不出來的感覺。
是了,盡管常年在外,但他始終不曾忘記,他的妻,最讨厭別人在她快要睡着的時候把她鬧醒!一旦有人這麽做了,呵呵……
白陌實在不想拿他後半輩子的幸福打賭。
是以,被氣歪了鼻子的他只得幹瞪着眼,脫了外衣,蹬了靴子,最後輕手輕腳地爬上了這張久違的床榻。
他小心翼翼地将大手放在了白夫人的腰上,見她沒啥反應,這才用自個兒的前胸貼上她溫熱的背脊,閉上眼睛躺着不動了。
算了,看在他總算能摟着媳婦兒睡覺的份上,今晚就不跟她計較了。
清淡的香氣萦繞在鼻間,男人嗅着這熟悉的味道,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并不知與此同時,身前的女人正倏地睜開雙眼,眸色晦暗不明。
這邊廂,夫妻倆相安無事地躺着,那邊廂,另一對卻正肢|體|交|纏,熱火朝天。
一場情|事過後,慈青花伸長細嫩的胳膊,摸索着從枕頭底下掏出了一只白色的小瓷瓶,正要從裏頭倒出一顆藥丸來服,她就被突然伸過來的一只大手給攔住了。
慈青花頓住手頭動作,疑惑不解地看向身側的男子。
“将軍?”
“別吃了。”
“啊、啊?”
不吃,萬一懷上孩子怎麽辦?他體內的情毒可還沒完全解除呢!
“是藥三分毒,吃多了,終歸不好。”
盡管她時常趁他不注意時服藥,但不知是不是太過在意的緣故,他總能親眼瞧見她吞藥的畫面。一想到一個可能已經形成的小生命就因這顆小小的藥丸而慘遭扼殺,想到她的身子興許正在被逐漸累積的藥性所侵蝕,他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所以,他前幾日剛去徐離先生那兒請教過了——要避孕,其實還有一個法子。
“可是……”
“我問過徐離先生了,懷孩子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偶爾斷個兩三次藥,也不打緊。”
小丫頭還想說點兒什麽,白九辭就臉不紅、氣不喘地扯了個謊。
“啊?這……真的嗎?”慈青花不是太懂這個,雖然之前學習過床笫之事,但對懷孕生子的事情,她還是一知半解的。
“嗯。”白九辭兀自面不改色地點點頭,“所以,今天就別吃了。”
“哦,好。”慈青花自然信他,心道他總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吧?
白九辭看着他的小丫頭乖乖将藥瓶放了回去,擡手替她攏了攏被子。
“睡吧。”
“嗯……”
燭火應聲熄滅,枕邊人的氣息不久便變得平緩而均勻。然而,向來還算好眠的男人,卻頭一回在黑暗中睜着眼,定定地注視着房梁的方向。
待她睡熟了,他就動手吧。